亞馬遜百年大旱：聖嬰加劇極端氣候，水上居民孤立無援
今年东太平洋圣婴现象强烈影响美洲，亚马逊河流域遭遇百年大旱，水位降至新低。图为一名巴西农民试图整理龟裂的地面。 图／路透社
「进出村子只能走河床，但会遇到鳄鱼跟蛇...」亚马逊雨林2023年遭遇史上最热最干的一年，在超强圣婴现象和极端气候催化下，亚马逊河水位来到新低，仰赖水上交通的村庄面临孤立无缘和生计受阻，居民饮水健康也陷入危机；大量动植物死亡之外，持续开发毁林也造成「地球之肺」亚马逊雨林逐渐失去碳储存功能；干旱危机还导致巴拿马运河发出史上首次「限航令」减少船只通行量，预计1月初才能稍微舒缓。
今年2023年适逢东太平洋圣婴年（Eastern Pacific El Nino），圣婴现象导致美洲沿太平洋地区的天气又干又热，再加上气候变迁的极端现象，亚马逊热带雨林原本应在10月迎来雨季，但直到11月底仍然被厚重高温的热空气垄罩，部分区域甚至长达两三个月都没有降水。《BBC》记者跟随村民提库纳（Oliveira Tikuna）前往位于苏里摩西河（Solimões river）上游的村庄，讶异发现河面宽度剩下不到1公尺。提库纳表示：「我今年49岁，我们从没见过这种情形，从来没有遇过这么糟的干旱。」
世界流域面积第一大的亚马逊河也面临百年来最严重的危机。位于巴西亚马逊州首府玛瑙丝（Manaus）的内格罗河（Rio Negro），10月中旬测得水深只有13.59公尺，去年同比为17.6公尺，落差高达4公尺，打破了121年来最低水位的纪录。玛瑙丝西南方不远处的特费湖（Lake Tefé），10月也发生上百只濒危动物「亚马逊河豚」（Amazonian river dolphins）集体死亡事件，当时河水水温高达摄氏39度，大量鱼类与水中动物疑似因此热死。
亚马逊严重干旱，11月底仍未迎来雨季。图中灰色区域原是河床，如今许多支流只剩细细一条水流。 图／路透社
▌水上村庄交通生计受阻
河水干枯与高温，第一个冲击的就是数十万名沿河而居的村庄居民。村民的饮水、粮食、交通与经济来源大多数都仰赖亚马逊河。饮食卫生和健康首当其冲，由于水位过低、加上生物大量死亡，饮用河水可能造成腹泻与更严重的传染病。43岁居民莉玛（Paula Lima）每天必须从邻居的水井提来50公升的水，才能勉强供应一家人生活所需。
对于更上游的村民，日常行动则堪比挑战赛。亚马逊河流域的人民高度依赖水上交通，习惯利用小船出入及运送物资，不少村庄更采取高脚屋的建筑型态，而在水位大幅降低之后，原本因地制宜的生活方式都成了障碍，日常就医也几乎不可能。村民提库纳就说，因为船只无法下水，现在进出只能绕远路走村庄另一面，不然就是直接步行穿过河床，但也可能面临蛇、鳄鱼等危险动物的攻击。
此外，干旱也导致野火问题愈发频繁，当地农民原本就会放火清除耕地，但今年经常演变成大火。整个亚马逊州光是10月就发生2,900起火灾，打破历年纪录，火灾形成的雾霾更经常导致交通视线不佳，还危及居民的健康。
亚马逊河水位太低，不仅船只运输无法通行，人们也要亲自揹送干净饮水。 图／路透社
干旱冲击居民生计之外，数以亿计的植物和动物都面临死亡危机。图为亚马逊河一景，干枯河床边的树木根部都暴露出来。 图／欧新社
▌热带雨林生物浩劫
除了人类居民受苦之外，亚马逊雨林广大生态系也同样饱受摧残。亚马逊国家研究中心（National Institute for Amazonian Research）生物学家柯斯达（Paula Lima），已在玛瑙斯研究雨林生态26年之久，也指出这是她所见过最惨的干旱，已经造成雨林内不少植物死亡。
但柯斯达表示，现在要评估伤害还言之过早。但她也提到，今年度的干旱恐怕比2015至2016年的超强圣婴年还要严重。该年度被视为半世纪内圣婴现象最严重的一年，在亚马逊雨林直接导致25亿株植物死亡，因为这种有如怪兽过境的毁灭性现象，而被称为「哥吉拉干旱」（Godzilla drought）。
除了圣婴现象之外，被视为地球之肺的亚马逊近年也面临「毁林」（deforestation）危机，大量非法伐木者、采矿业者、畜牧业者滥伐滥烧，超过17%面积的雨林已被开发成耕地、工厂等建设用地，消化温室气体的功能也不断流失。柯斯达表示，亚马逊雨林在2015年「已经失去了碳汇（carbon sink）功能」，而今年度「我们几乎可以预期同样的状况。」
▌巴拿马运河首次限航令
美洲干旱同样冲击了全球经济。位于中美地峡的巴拿马运河（Panama Canal）今年遭遇70年来最严重干旱，巴拿马运河管理局（The Panama Canal Authority，ACP）10月底发出史上第一次「限航令」，由于运河储存水量过低，每天可通行的船只数量从平均35艘开始不断下调，截至12月27日，已降到每日只能通行22艘。
所幸近日降水稍有改善之后，ACP当局上周宣布1月起每天允许24艘船通过运河。巴拿马运河是连结太平洋与大西洋的重要门户，每年平均通过1万3,000至1万4,000艘船舶，运量占全球贸易的3%。
巴西亚马逊地区遭逢大旱，唯一好消息可能是河水水位下降，拉耶斯桥（Ponta das Lajes）海岸发现一批刻在河床的石雕画，估计可追溯至1,000到2,000年前。 图／美联社
文／王颖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