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灯火
散文
近些年,经常余闲暇时,绕了一段路到低海拔的林地露营,每当帐篷于草地撑起时,漾荡心头的喜悦,让我学会静默,于静默间试着聆赏林野的朴实风貌。当帐棚成为临时歇脚的家,我发现家是可以带着走的行囊,是一个窝,一个让忙碌过后的疲惫心灵暂时获得抚慰的地方。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后,于料峭春风中,我们来到有点寒意的山林,这里没有都市的喧嚣,也无人与车的拥挤,放眼过去,除了山林还是山林,运气好时还能在山林的树梢,遇见年少时经常邂逅的斑鸠或白头翁。
年少时,在离海不远的蓊郁防风林或溪流边低矮树丛,见过许多乌鹙、白头翁、绿绣眼……经常在大小不一的鸟巢附近盘旋,只要看到那些鸟在林间或溪岸绕飞,想捞几颗鸟蛋或抓雏鸟回家养,甚至带到学校向同学炫耀的玩伴,嘴上没说心里却相当清楚──附近有鸟巢。巢,是鸟的窝,亦是鸟歇息的家,一旦被骚扰或摧毁,那声声流窜于风中的悲鸣,总是那么凄切,而年少的顽皮竟然是令人心痛的无知?
自微弱的营火中,我们看到了星辰,也看到在四周绕飞的萤火虫,嘴角不自觉浮起了笑容。露营台地的零星帐篷,远观如倒立的鸟巢,是一个正忙碌于稀释与吸纳芬多精的窝,而陌生的幼童相继自其他帐篷里走出,在草地相互追逐,路过时,刻意停下脚步,好奇地伸出头颅探了探帐篷外的狗,圆溜溜的眼珠永远满布着生活的惊喜。
经常随我们露营的马尔济斯,日落前因忙碌追逐了营地附近的蝴蝶与低飞的麻雀,似乎有点累了,自有点凉的山风中,趴卧于一块小地垫上,逐渐打起了盹。牠已经适应了流动的家,已不再因落脚的场域不同而焦虑,逐渐发出微弱的鼾声。缓步于营地的暗黑中,被凉意拂过的肌肤瑟缩于轻薄的衣裳,借由营火的光眺望四周的山林,不自觉传来一阵孩童的轻呼声—前面树丛有鸟巢。
我不自觉缓步靠了过去,看到了孩童们嘴角浮现的惊喜的笑颜,让我想起了年少岁月的浪漫,想起家的图腾,而在蓊郁山林,除了帐棚外,每一个鸟巢应该算是一个静谧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