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专诸接受公子光的秘密任务,刺杀楚平王。众所周知,楚平王死后,吴王缭派大军入侵,却导致国内空虚,使公子光有机可乘,却不料这是公子光很早以前的算计。此中内情早已消逝在了滚滚的历史长河之中,无人知其是非曲直。
专诸接了命令,从小路到达楚国,一路伪装成行游的商人。因为这种场合不太适合柳白衣出来,所以专诸好说歹说才把她劝了进去。
柳白衣郁闷极了,好不容易苏醒了,还不让人出来玩玩儿,当真不开心。不过,那鱼味道是不错的。
专诸打探了下楚平王的为人。楚平王,姓芈,名弃疾。为人最是小心眼儿,虽是一副宽以待人的模样,却是个嫉贤妒能的。所以,私下里,楚平王此人风评并不很好,看他不爽的大有人在。
专诸摸清了地形,扮作小厮,潜入了楚平王的寝宫。
只见楚平王怀里拥着一个美姬,罗衫半解,脸上还有红晕残留。
专诸眼睛微眯,自己刺杀的对象,便是死前都不忘享乐,当真该死!想起柳白衣估计可以看见,专诸当即猫着身子,缓缓靠近。
专诸忽得暴起,一剑封喉。那美姬方才含羞带笑的容颜就这么随风逝去了。楚平王大惊,连忙高声呼喊。
侍卫很快便破门而入。专诸皱眉,忙将剑横在了楚平王的颈上,冷声道:“谁敢靠近,杀无赦!”
那些侍卫见自己主公被擒,当即便开始束手束脚。
专诸冷眼扫过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侍卫,眉头蹙得愈紧。到底该如何才能逃脱呢?若是说当年师父死后,他一度想过放弃生命,但他现在不想了,他还有需要守护的东西。
“你们都退后,退后。”楚平王显然是个惜命的,挥着手,连连示意众人退后。专诸冷眼看了他一眼,威胁式地把剑贴得愈紧。
楚平王愈加惊惶。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专诸突然猛地给了楚平王脖子一剑,一剑毙命,毫无花哨。众侍卫见楚平王已死,开始展开了疯狂地反扑。
专诸被一群人围剿,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开始出现颓势,肩上已有挂彩。嘴角更是出现了一缕血丝。
“刺客,哪里逃!”专诸寡不敌众,反手便是一剑。又是一条人命被收割。
专诸已经记不清自己剑下有多少人毙命了,口中涌上一口腥甜。眼前已是有些花,他现在只知道挥剑再挥剑。
难道,自己便是要死在这里了吗?专诸眼底闪过一丝不甘,一杆长枪洞穿了他的左肩,瞬间肩上开出一朵血花,凄艳的红色,十足的刺眼。
“他已是强弩之末了,杀了他!”耳边有愤怒的咆哮声。
专诸不由苦笑,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一样,都是死在这楚国人的手里么?突然,一道淡淡的白光,专诸只觉身上一暖,伤口停止了流血。背后捅来的一刀被自己飞起的鸣胆剑挡住,剑断。
专诸握住了手上断去了半截的残剑,眼底闪现出了疯狂的神色。“白衣!白衣!杀!杀!杀!”
专诸仿佛一头爆发的凶兽,开始咆哮,张开了他的獠牙。最恐怖的当属死前的最后反扑,在这样的情况下,专诸竟是成功逃出生天。
握着手上的半柄残剑,专诸跪倒在地,泪水默默留下了脸颊。“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可这一回他忍不住了。那年他失去双亲,没有流泪,然而这一瞬,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儿轰然崩溃。
白衣,白衣,你又何必为了我如此!可怜自己竟是连那断去的半截都没来得及捡回。自己……当真是该死啊!
想起柳白衣昔日懵懂的笑颜和那蹁跹的剑舞,专诸失魂落魄。自己还说若是可以让她做自己内人的,还说要好好宠着她的,现在呢,她牺牲了自己,为自己挡了一刀,换来自己苟活么?他有些讨厌自己,若不是因为自己,白衣怎会就这样消逝!怎会!
专诸通红了眼睛,回去复了命,并没有什么好言语。
公子光只顾着自己的大业哪里注意到专诸的表情,只是好好地赞赏了他一下,赏赐了他不少金银。可专诸的心思哪里在这里?再多的金银哪里比得上柳白衣的一丝一毫。
专诸回去后便一直很沉默,每日抱着那把断剑坐在门槛上默默地擦拭。他时常对着剑发呆,一呆便是一整天。
他本就淡漠的表情更加地冷了,便是伍子胥上门来,也是被撂在一边的命运。
有时伍子胥甚至在想,自己这兄弟每天抱着这柄断剑跟妻子似的形影不离,这是什么癖好。话说那白衣的女子去哪儿了?难道那不是他夫人吗?伍子胥想了很多,都快可以编成一个传奇故事了。
是夜,月光皎洁。树影斑驳,投下朦胧的碎影。清凉的夜风吹起,可见遥遥飞来的萤火虫。一片安谧。
专诸抱着手里的剑,望着树干上的那道深深的印痕,有些沉默,这时,那柄断剑隐隐冒出一丝白光,一个不甚清晰的影子从剑里飘了出来。
“专诸。”那个虚幻的白影颤了一下,好像一触即灭。
专诸猛地惊得回神,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影子,泪一下子下来了。“白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在害怕些什么。
她现在真是虚弱啊,不过自己巴掌大的虚影几乎透明,闪烁着晦明晦暗的白光,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灭了。苍白的面容让人怜惜。
专诸不由展颜,轻轻地唤道:“白衣,白衣,你回来便好。”
柳白衣似是看出了专诸的欣喜和内疚,轻轻在他手边绕了一转。
自己先前差点灵灭,幸好仍留一分灵识才得以苏醒。自己这几日不能说话,不能挣脱剑体,看着专诸那副样子,当真难受急了。真想抚平他紧蹙的眉头啊。她轻轻凑了过去,却终是没有碰到。略有些失望,自己此番被重创,想必是再难恢复了吧。
好在自己吸收了些日月的光华,好不容易修复了些,这才拼着灵体溃散的危险出来。看到他终于展颜,这种感觉叫做喜悦吗?
柳白衣静静地悬浮在专诸身边,像一朵圣洁的白莲花,缓缓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