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往事成谜

卫慕百川缓缓抬起头。

她想要抬起胳膊舒展一下,却发现自己被牢牢绑住了,如同被裹入了渔网之中。

“卫慕百川……”周皖站在三个人前面,静静地看着他们。

“是你!”卫慕百川大惊,“原来你就是周皖?”

周皖愣住:她怎么突然就认识我了?但他不理睬卫慕百川,只是严肃地问着:“你们是谁派来的?想要做什么?”

“这种事情怎么能告诉你!”卫慕百川嘴硬。

“这种事情如果告诉你……我们就不是死士了。”巴桑喇嘛醒来后只是低声念叨,“大事面前,宁死不屈!”

周皖迟疑了一会儿,道:“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是官爵还是荣华富贵?”

“你敢对我的兄弟下手,我死也不放过你!”刚刚醒过来的蒲察阿里突然大声叫道。

“你把他的兄弟怎么样了?”卫慕百川不由替蒲察阿里问了一句。

“他的兄弟?”周皖并不知道三人与蒲察古鲁、巴图的详细关系,还以为她在问的“他的兄弟”是巴图,随口说道,“已经死了。是高长老……”

话音未落,就听蒲察阿里高呼一声“痛死我也!”便见他嘴角流出黑血,双眼一翻,脑袋垂下。

周皖大惊:“喂,你怎么了!”他忙凑近蒲察阿里,却闻到了一股腥臭气。

“蒲察死了……”卫慕百川叹息,“死而无惧,天要亡我!”

卫慕百川的嘴里也流出了黑血,在她鲜艳的唇上格外扎眼。

“不好!”周皖正要点住巴桑喇嘛的穴道,免得他自尽,却来不及了。

巴桑喇嘛喃喃着佛号,终于气息全无。

太快!一醒过来就自尽了……周皖根本想不到。

他们竟然一直在嘴里藏着毒药吗?

他们……岂不是成了一个谜团!

周皖苦笑,茫然地走出屋子。

为什么……迎枫没有点住他们?是忘了吗,还是不会……不能怪她……是怪自己吗?直接就问话……不……毒药藏在嘴里,除非知道这件事,否则……没人能止住他们的……必死之意。

周皖颓然坐倒在门外。

“抓住他们……却什么都不得而知……”

夜色渐渐沉了。

“你问完了?”迎枫嚼着糕饼走了出来。

“都自尽了……什么都问不到了……”周皖仰天长叹。

“死了?”迎枫吃了一惊,手里的半块糕饼落在地上,摔成了碎块与粉末。

“怪不得你,是他们……”周皖转头看了一眼,“都是死士。”

“这三个人我不管了。”迎枫突然放话道,“这三个人的功劳归你了,随之而来的名望你可要接好了。”

“我并没有做什么……”周皖见迎枫说话奇怪,站起身来。

“别多说了,你就当我不想接受吧……”迎枫握拳,“我所做的,只是尽一个江湖人的力量,为江湖除害。”

周皖无言以对。他似乎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迎枫为什么要这么做。

“毕竟名望带来的……是被关注、被知道得更多。我还不能拥有它们,除非……某些东西结束了。”迎枫似有难言之隐,“对你来说,有几分名望却更好走江湖吧。”

周皖沉默。

“我明天就要走了。能不能托你两件事?”

“可以。”周皖讷讷应道。

“一,叫张捕头帮忙收尸吧……不要提起我。二,帮我到雁荡山那边……找个人,传个信。”

雁荡山?周皖不禁想到了宇文大娘:“好……我可以顺便去看看故人。”

“拜托你了。呃,对了,给你一件礼物。”

“礼……礼物?”

“说起来可能有点奇怪。”迎枫一改沉郁的表情,到屋子里从包袱中掏出一条浅蓝色的绸缎裤子,递给周皖,“ 我家其实很早就有一艘船了,但当年只有我爷爷会出海。据说这船第一次随着波浪到海的最北时,我还没出生,我爷爷不知想的什么,随手把这块普通的绸缎放在了两块冰的裂缝里,结果第二天它就被冻住了,弄不开冰块,也只好把它丢在那儿了。第二次再去,也就是好几个月前,这绸子竟然还在!这块绸子和夹住它的冰被我敲了下来——我把它带到船上,亲手缝制了一条裤子。它在冰中封了很久,沾了太多寒气——我是穿不了啦!穿上它的第二天我就会受寒,肚痛不止。想来你在夏天穿这条带了五十年寒气的裤子会觉得很凉快,尤其这旮旯还这么热,没海上凉快。喏,送你了,你可别误会,我只是看你我有缘,才送给你的。 ”

周皖听她眉飞色舞地讲故事,忍俊不禁:“也罢,我不多想,我收下便是!即使这……的确很奇怪!”

翌日,衙门。

“已经抓到‘三邪’了?你这个朋友可真厉害。”张捕头摸摸脸上的刀疤,“和他一样,都是奇才。”

他?或者是“她”?周皖虽然不知道张捕头说的是谁,却也不愿多问。

“然而我那朋友一定不让我透露她的名字,就说是我抓到的‘三邪’。”

“那我便告诉我那江湖的朋友了,说是你抓住了他们,但他们死也不说,自尽于此。”

“周某受之有愧……”

“对方的一片好意莫要辜负了。”张捕头劝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回雁荡山,去帮我那朋友送封信,顺路看看故人。”

“然后呢?”

“大概……漫无目的地漂泊吧。”

“不如你回来桐城,这附近有不少的武林人士,你可以去拜访一番。”

“如此甚好。”周皖谢过张捕头。

随后数月里,周皖量力而行,前往雁荡山。一切顺利,他很快就找到了接头的人并传了信儿,随后他走入山中,去寻宇文大娘。

风清冷,叶萧疏,山秋偏寒万物枯。走在山路上,周皖有些怀念——自己当年也住在山里头啊……

只是在临近故地的山头上,他四处远眺,找到了那院子,却并没有看见期待的一幕:宇文大娘带着红绫玉罗在院子里习武做饭。而是看见满院子的枯黄与杂乱。

他看准方向,匆匆下山,赶往宇文虹家,屋里面似乎有人说话。

周皖一面赶一面凝神听。

“药也用了,顽疾难驱,多半是人老了,落下的病根儿……”

“可是大夫,年末甄神医刚刚来过……”

“但是这病……罢了,我解释不得。”

“算了……寿数已尽……你二人我不放心……没人陪着你们回家……”

“师父,您不是说要带我们闯江湖吗?”

“没人陪你们闯了……就回家吧……”

周皖心觉不妙,忙赶得近了,在院门口叩门:“宇文大娘可好?在下周皖,路过故地,前来拜访!”

“周……”屋里头几个人又惊又喜,除了那郎中一脸茫然,余下三人都大喜道:“快进来!”只是宇文虹说的是“值得托付的人来了!”而红绫玉罗说的则是“能找到甄神医的人来了!”

周皖来到床榻前,见宇文大娘在一年间忽然苍老了很多。她白发稀疏,面容憔悴蜡黄,体形消瘦,不住咳嗽、咯血。

“不知大娘所患何疾?”

“余初诊之,乃是肺积。 背相引痛,少气,善忘,皮寒时痛时痒,脉浮而毛。故用京三棱、蓬莪术,青皮,陈皮、香附、亳桑皮、半夏、杏仁。再考虑天气渐寒,肺病不宜烧火为暖,易为烟尘干扰。听大娘说山头有个洞里有温泉,她便独自去那洞中居住并请了朋友照顾两位姑娘。然而数服药下,病不见好,反倒愈演愈烈,咯血日益加重。 ”

“这……这是为何?”

郎中只是摇头。

“我们请遍了附近的郎中,其余郎中开了几副药就不敢再治,只有这位卢公还肯再下功夫……周大哥……请你……再去找一找甄神医吧!”玉罗请求道。

“一年了……甄神医会去哪儿啊……但我尽……”周皖愁道。

“不必去了。周皖,我把她们托付给你……咳咳……一定要把她们送回家……”宇文虹扶着床沿轻声道。

“可是大娘,这样耗下去也没有办法呀!”周皖劝道。

“生死有命,能活到今天,有两个好徒儿,赌约也已经完成了,又碰上了这么多好人,我也满足了。”宇文虹微笑,“只怕甄神医来了……也治不好我这病……”

“大娘……”周皖哽住。

“周皖……咳咳……我有几件事想托付给你,你可不要拒绝!”宇文大娘拉着周皖,转头轻声道,“卢公,你可以不必再来了……红绫玉罗,去送送卢公吧。”

那郎中与红绫玉罗应了,只得先退出去让宇文虹放心与周皖说话。

“我这病像是痨病,却并没有传给别人,那日甄神医已发觉了,只是暗中叫我好好保养,别太辛苦,并不能开出药方,这大概是天意吧!我疑是那山洞里有害人的气体,却不是毒气,但叫我病情加重。咳咳……你可千万莫去……”

“大娘……我还是去找找甄神医吧……”

“不必……我想把红绫玉罗托给你……荒山野岭里没有左邻右舍……只有你来的正好。咳……问问她们是想回家待嫁闺中,还是想在江湖……咳咳……你尽管带着她们走……她们的轻功都是很好的。咳……你若是看上了哪一个也可以去提亲……”宇文虹倒真把周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大娘莫要说笑了……”周皖脸一红,你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毕竟,他只把她们当做妹子般看待。

“我与你爹的恩怨我突然想对你说清楚……咳……我宇文虹有个结义妹妹尉迟素婉,还有个结义妹妹拓跋慧……”宇文虹自顾自地讲起来。

“您说的拓跋慧难道是……”周皖一凛。

“你爹没有拦着你娘,和我的好姐妹去海上游玩,结果杳无音信……我因此才与他结仇……咳咳……很可笑吧……”

“大娘,您还是歇会儿吧……”周皖不忍。

“不,我要说……咳咳,以后就没机会了。咳……我还有个结义姐妹,赫连年……很早就不见了……如果能见到她,告诉她,我很想她……咳咳……我很想她们……”宇文虹的眼中满是遗憾。

周皖静静听着。

宇文虹的目光黯淡下来,喃喃着:“我还有什么愿望……什么愿望……咳咳……照顾好她们,照顾好自己……像你父亲一样……为江湖与天下着想……”

“师父……”红绫玉罗送走了郎中,赶回来看宇文虹。

“你们想走江湖……还是回家?”宇文虹又起问她们。

“我……我哪儿都不去,我要陪着师父!”红绫扑到宇文虹身旁。

玉罗咬着下唇,忍住泪水,不发一言。

“傻孩子,去江湖上走走吧……跟你们周大哥走……咳……我可能看不到你们在江湖上成名的一天了……”宇文虹慈祥地看过他们三个人,眼睛微微合上,“你们都要好好的啊……勇敢坚强地走着……我……今生不枉……”

————

数日过去,周皖向几个当地人询问了那个山洞,却听说那是个杀人的山洞。即使里面有温泉,即使这个洞穴里十分干净……当地人打算尽快将山洞填埋,免得祸害世人。闻听此言,周皖暗暗叹气:宇文大娘难道不知道吗?还是……不相信呢?

“红绫,玉罗,你们真的想跟我走一阵的江湖?”

“是,我想……晚一点回家。”红绫抹了抹哭得红肿的双眼。

“师父让我们坚强,我们要用江湖磨砺自己。”玉罗忍着哭腔。

“罢了……就当做散散心……我们先去桐城,就当做……江湖的第一站吧。”周皖望着桐城的方向,思绪万千。

P.S.:关于宇文虹的病因,此处笔者查阅资料,以求一个较为合理的解释。时下高校学生投毒案重入大众视野,复旦投毒案也有了最终判决,所以最初设定是因为放射性物质中毒。然而宋朝(就说古代吧)根本没有“放射性物质”一说,而且自然界广泛存在……且投毒者自身不受伤害的几率太小了。后来想到岩石(主要是花岗岩)可能含有氡,从而引起肺癌。但是需要长时间且大量接触?而且红绫玉罗还不能出事……而雁荡山存在火成岩,看起来具备相关条件(非专业,只是表面判断),干脆就这样写了,并引用了肺积的相关网络资料。用药前半部分为大七气汤去除了藿香叶(真正喝的时候别随便这么干,要遵医嘱),后头用亳桑皮替代桑白皮(据说后者包含前者)。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有不合理,还请见谅。另外,笔者小时候去过雁荡山游玩,风景很不错(所以当年一写小说只记得这座山了?)雁荡山花岗岩那情况多半没有文中夸张。因没有历史资料与亲自调查,此处大家看看就罢了,莫要当真,只为逻辑缜密些许,并无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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