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在忙吗?”
“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我只是想问一下,伯母~”
“我妈?有什么事,你说吧,一会儿我还急着去开会。”
“是这样的,一早伯母叫我送宇翔去上学,我奇怪啊,以前伯母经常担心宇翔都不让我们开车送的,可是今天她主动找我送啊,我送了宇翔后,本来想找伯母逛街啊聊天啊。”电话的那头吉娜还是一如既往的罗嗦。
“Anne,少董有事叫你过去一趟。”
“好,我马上来。”
“吉娜,有事我回来再说,现在工作有事。”
“姐,不行,我现在说。”电话那头终于焦急起来。
“吉娜!”我无奈的欲挂电话。
“姐,你一会有空还是来这边一趟零点咖啡厅吧,我也不好说,伯母好像在跟一个男人约会。”吉娜的语言明显有些急,可是当我听完的时候,整个人不免瞠目结舌。
母亲?在约会?零点咖啡厅?天啊,什么逻辑?零点是什么地方?高消费高档次的咖啡厅,以母亲那么节俭的风格,她怎么会?
“好的,我先挂了。”挂掉电话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六神无主的感觉,什么状况?乱七八糟。宇翔昨天才过完生日,今天母亲就外出约会?有些离谱。但是细细一想,我是不是太过于忽略了母亲?我的脑子里纷乱如麻……
“Anne,你今天是不是有些不舒服?”董事长办公室里,Keith一脸平静的看着我。
“没有,谢少董关心。”歉意的一笑,被人如此了然的看穿心思,是一件难堪的事情,可我的三心二意的工作态度,却是极为失礼。
“希望一会的董事会上,不要这样!”他起身,眼神里尽是冷峻,那凌厉的眼神透着一丝严明。
董事会上,我惊险的以一票高于另一位实习经理,委以华东的销售经理。而这一个任职,让我惊讶之余,不禁偷偷的看向张森,这一项决定,最直接的让我取代了他,然而更让我意外的是,公司将他派去了更远的地方去做开发,我隐然有丝不祥的预感,只觉得他那祝福的眼眸已然在心底杀了我无数遍,脸颊那道重重的黑线昭示着他此刻的愤恨。
对不起,我心里默念,朝他深鞠一躬,在董事会雷厉的掌声中,我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这是我发自内心的歉意,并不是讽刺他的教导,引狼入室。感觉他越发黑线的脸,忿忿不平,会议结束后,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我怔怔的想,要是Cora在就好了……
“嘿,Anne经理,”周蜜一个闪身站在我面前,脸上一脸的兴奋,“恭喜你喔!”
我朝她一笑,“也要恭喜你呢,升了王经理的秘书。”
“呵呵,怎么样,晚上去吃一顿?”
“我,”想了想,免不了,我点头,“晚上吧。”
“什么好事呢?我可以插一脚吗?”一个优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俊那纤弱手掌伸向我:“恭喜你!Anne。”
“谢谢!”握手,致谢,再平常不过。
“俊。”Keith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周俊转头看向她,似乎有眼神感应,两男人相视而后,周俊已然放开我的手:“不好意思,我先去Keith那,一会儿再掺合你们聚会的事喔!”
这男人很八卦,这是我认识他后,有始以来第一次这样感觉。但是,对于他的一片真致祝福,我想,多个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噢,对了,我还要给少董送文件呢,Anne,你电话多少?留给我。”周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朝我道。惊得我脑子里突然一窒,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了。
“我电话没变,你不是有记吗?”我提醒她,“对了,周蜜,我有事必须出去一趟,电话里联系。”
我以飞快的速度赶往零点,一路上,心里忐忑不已,如果事情真的像吉娜所说,我该怎么办?如果不是呢?父亲去世虽然不算太久,但毕竟也有一段时间了。人都会寂寞,何况母亲,可是我却有点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母亲却从来没有提及,而我们也没有发现?
我静的站在门外,遥遥的看见母亲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吉娜说的没有错,她的对面确实是一位银丝缕缕的男人,距离太远,看不清母亲和他脸上的神色,但是举止却远没有我想象的那样亲密,我踌躇不定的在门口处徘徊,进去还是不进去,在我心里分外纠结。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看了看号码,是吉娜,一开口,她就问:“Anne姐,你在哪?来了没?”
“我在门外。”我淡淡的回道。
“我就在上面,离他们稍有点远。你要不要上来?”
她的问题点在我的心头,让我心里的矛盾愈显强烈也越发的不安起来。
“不了,我就在大厅吧。”
想了很久,我终于还是控制了我那几愈忿然的情绪。我不该那么自私的,也许我可以回去试着和母亲沟通。
安静的坐大厅,可能是我来的太晚,或者是她们早已经聊了很久,没等多久,那个老人就已经走了下来,很奇怪的是,我没有看见母亲,却见那个年老的男人脸上几分郁色,他拄着拐杖,行走有些吃力,论年纪大概也有七八十岁吧。难怪如此苍老,可是有一点我始终没有想明白,母亲一个四十入五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上如此老的男人?这让我看他的眼神分外诧异,与此同时,我看到了另一个行色匆匆,手提公文包的男子,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那种例行公事的样子,像极了Cora的哥哥李森那脸上一派的谨小慎微。
他走到男人的身边,恭敬的说了句什么,那老年的男人,微微点头,那一派优雅从容的姿态,让我想起二个字:富态。
果然没有出我所料,出门的时候,一辆奥迪已经静静的停在门口,看着他安然入座,那神情神韵,一时间,我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的感触,什么叫震撼,什么叫茫然无顾,大概就我这样子吧。
他是谁?为什么会和母亲在一起?他们怎么联系的?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一系列的问题让我头疼万分,如果父亲在世,他会不会知道一些?如果父亲在世,这一幕是不是就不会上演?我不能去想象我的母亲是如何的不忠,因为她是个好母亲,我也不能在瞬间就抵毁掉母亲在我心里的全部印象,她是个好女人,那么多年,显而易见,可是这一幕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们天天如此的朝夕相处,对着这个老男人,母亲竟一直只字未提?
我看到了我的母亲,她行走的姿势处在游神状态,她在深思着什么,以至于我那么近的站在不远的显眼位置都没有发觉,她没有我想象的那种左顾右盼,一脸的小心谨慎。他们在谈什么?母亲为什么会这样,这些问题紧紧的缠着我,让我莫名。
给吉娜打了个电话,让她送母亲回去,并且嘱咐,不要让她知道我们跟踪的事,吉娜好奇的问为什么,我说,我希望她自己告诉我。
坐在办公室里,我的头脑里一直无法平静。看来今天的我已经完全的失去了工作的热情和兴致了,漫无目换的浏览网页,打开MSN的时候,发现了一条消息。
皓然天空:天气很好,你的心情呢?
瞥了一眼,我有些无力的看向窗外,他,在线。回了一句:这的天气也很好,心情糟糕。
皓然天空:处女座的女孩就这样吗?天天忧郁?不是说最近你会时运大好吗?
Anne:淡淡的忧郁能促进人心思泛滥,时运再好也挡不住霉运成灾。
皓然天空:打算向我倾诉?
Anne:没有,让我沉默吧,郁结~~
皓然天空:看来我还是无幸倾听,也无法为你分忧解难了,不过,吐出来总比憋死的强。
Anne: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八卦?
皓然天空:人有千面,我只是在这里释放着另一个自己。
Anne:呵呵,我怎么就发现我一层不变呢?
皓然天空:那是你郁结太深,放开点,会好过些。
Anne:也许吧,谢谢你的提醒。
皓然天空:不谢……
皓然天空:如果你想找人倾诉,我很乐意做一个忠实的听众,也可以做一个非常不错的排忧解难的发泄处。
皓然天空:希望你能快乐点,太沉郁,会有很大的距离感。
皓然天空:……看来我真的很八卦~
默默的注视着屏幕上这个几天前突然加我的人,资料:美国,其它不详。皓然天空,那么蔚蓝的一个名字,干净清雅。可是,我总有一种错觉,他太过热情。是哥哥吗?当我看着哥哥那灰色的图像时,我又是那么的不敢确定。网络终归是网络,我不愿付出太多,也不愿倾诉太多。可是我内心却总有着那么一丝冲动,自从离开了燕子,Cora走后,我就再也没有了可以倾诉的人,虽然吉娜一心想要为我分忧,但也许是川北崎的关系,我心里总是有一丝芥蒂。
我总是会在寂寞的时候听苏宇的歌,那淡淡忧伤的字词一开始总让我心悸,让我想起从前有过的时候,那是一段美丽的记忆,那沙哑慑魂的声音总像一剂剂强心剂,从开慌到落寞,到彻底免役,最后,我开始习惯了想念。
有时候,人心里总装着一个人就不会觉得空虚疼痛,这样的事实应验在我身上,再明显不过,每当母亲在桌看着我那玩命工作的担忧眼神,我就知道,她的担心是那么提醒着我,再坚强再拼命,我也只是一个人玩命。
人说感情是最好的疗伤药,可是她不知道,在我用苏宇疗伤的同行,爱上了苏宇,我懂得了,什么叫越陷越深,站在一个泥潭里拉另一个泥潭的自己,就算拉出来了,可这边的自己却越加深陷。这是愚蠢的行径!可是我还是重蹈覆辙,我只是没有想到,苏宇留下的记忆竟是那么的深,一个川北崎,竟然都没有做到。所以到最后,我选择了忙碌,我选择了面对。只是这一切,有些太晚,还有些累。
放开点,会好过些。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几天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里,皓然天空说的最让我觉得满意的一句话。只是突然间,我才发现,我不能用我的单身主义思维来看待母亲。我是孤单的,可是万不能也这样抱着感情的包袱强托着母亲也同样遵守。只是我有一点不能放心,那个男人,我还不够了解。
打定主意的时候,我决定,好好找母亲谈一谈。
很意外的,当我开诚布公的把一切摊牌的时候,母亲竟然没有正眼瞧我一眼,她的目光有些不安的游离。
当我第三次问的时候,她有些不奈耐,最终,我们第一次不欢而散。
夜幕降临,那顿晚餐,母亲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那是我见过的最反常的一幕,她在向我示威,以绝食示威。这让我倔强的性子开始强烈的不满,“赌气吧,我不相信我查不到他。”是的,现在的私家侦探遍地都是,母亲她不该不懂,钱,对于目前的我们而言不算太紧,为了真相,我会不惜。
第二天的一早,我还在睡,朦胧的感觉母亲就站在床前,她似乎注视了我很久,还有宇翔,并为我们掖好了被子,她终于肯投降了吧,我想,很好,赶在我没有真正去侦探事务所之前。
可是,我最后还是失望了,一大早,母亲做好了饭菜,等着我和宇翔起床洗漱,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塑,一动不动,我知道,她还在沉思,在思索着怎么向我开口。
吃饭的时候,母亲突然开口,眼睛里闪着一丝哀求:“恩妮,这件事你还是不要查了,他是妈妈以前认识的一位长辈。这次来,找我有一些事情。”
她试图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我看着她,放下筷子,“妈,既然是长辈,做为您的女儿,你不打算让我见见吗?”
“这个,他很忙,只是突然撞见,所以,也没有叫你。”
我看着她,她试图拿起筷子,用动作掩饰她的慌乱,可是,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单纯好骗的孩子,“妈,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吗?其实我不反对,也不会干涉,只是妈妈,你知道那个人的底吗?”
母亲惊愕的看着我,她不知道我到底对这件事知道多少,筷子僵在半空中,那样子,让我越加肯定,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恩妮,有些事,你还是不要过问为好。”她低着头吃菜,声音细细如吟。
“妈,如果你执意不肯说出来的话,我相信,我能查到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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碗筷一扔,我没有想到,母亲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是她的女儿,已经说的十分清楚,我不反对,也不干涉,只是我希望母亲也能让我放心。
“恩妮!”站在门口,母亲的话在身后喊道,我没有回头,我天生倔强,母亲,我是为了你好。
“妈,我是你的女儿,我不希望我的妈妈今后的生活过的不好,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你不觉得你那么袒护没有意义的吗?我只是想要知道你对他了解多少?我只是想知道,我母亲突然认识那么一个有钱人~”我转过身,看着母亲已经近在咫尺,“妈,有钱人的世界很复杂的,这个社会更复杂,你如果不了解,你会吃……”
“啪”的一声,母亲的巴掌打在我的脸上,打断了我的话。看着她整个人因为情绪的巨烈起伏而微微和颤抖,我不知道,我到底说错了什么。
怔怔的站在原地,我整个人木然的看着她。
“你查他,你会后悔的!”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完这句话后已经泪如雨下,蓦的整个人冲向房内,转眼间,只剩下,呆若木鸡的宇翔和石化的我。
我脑子里那千条万条理不清的线,突然在那一巴掌之下,全部崩裂,无法去揣摩她话里的含义,我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清醒的提醒了我。
母亲,她打了我!
这是长那么大,她第一次那么动怒的打了我,而且绝然离去,原因竟是一个我素不相识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