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声音吞进了喉咙里,只因电光火石间,长歌突然想起了那时候苏行的反常。他好似也在长歌的耳边说过类似的话,他说,别人说她长歌曾有过男人,甚至还为那个男人生过一个孩子……
可是,这个事情简直不要太荒谬不是吗?!
面对长歌的暴躁,陈蕊仍旧是不紧不慢道:“无论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生活着一个同你流淌着相同的血的孩子。那就是你的儿子。”
长歌咬唇,心里有一窝蚂蚁在乱爬。
陈蕊:“长歌,我没有骗你。我见过他,那是个非常可爱的男孩子。那个时候,他尚在襁褓中,乖得很,每日除了吃便是睡。我还道你好福气,生了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儿子。”
长歌受不了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有儿子,好,那你告诉我,我的儿子在哪里?!”
陈蕊看着长歌,她眼里就现出了悲伤来。但那悲伤转瞬便被她掩盖过去,“我自然知道他在哪里,我也自然会告诉你他在何处。但是,你必须要答应我……”
长歌:“救萧劲?”
陈蕊就笑了。
长歌受到了陈蕊的威胁。这却又是一个不是威胁的威胁。说她有儿子,这、这简直是太荒谬不能的事情了!
长歌忍不住又问陈蕊:“那……孩子的父亲是谁?”好吧,这是叫她担心害怕焦躁不能安的事情。
陈蕊的视线自萧劲身上移回,她看向长歌,眼里流露出叫长歌不懂的东西。半响,她薄唇轻启,说:“我不知道。”
呼——
长歌松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郁结起来。
怎么这样啊?
这什么破事儿啊?
长歌觉着她这是挖了个坑坑把自己埋了,早知道就不好心救人,还帮人私奔了o(╯□╰)o
长歌的脚尖在地上磨啊磨啊磨,这孩子是内心受煎熬了。她觉着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她还没打算给苏行生孩子呢,却有一个两个人跑来告诉她,她早生过儿子了……
简直不要太幻灭!
但长歌又想知道陈蕊最后会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彼时方正午,阳光直直照进屋子里来,不知是因了紧张还是旁的什么,总之,长歌觉着室内的温度有些高了。
长歌就走去窗边,一把推开了窗子。
然后、然后长歌就震惊了。
窗户的上边缘竟然吊着两大只……人?
还是倒吊!
活脱脱两只大蝙蝠啊!
两只“蝙蝠人”齐声:“夫人有何吩咐?”
艾玛!长歌吓得随手就关了窗。
好吧,她反应过度了,那两个是保护她的暗卫之二。可是,你们有必要用这么拉轰的方式出场吗吗吗吗吗?
本来长歌有些不放心这客栈里头的安全的,但被方才那么一吓,她胆子肥了。
长歌估摸着这客栈的周边,吊满了“蝙蝠人”o(╯□╰)o
长歌打算答应陈蕊,以华情蛊救萧劲。她倒是要看看,最后陈蕊会说出她长歌有个什么样子的儿子来哼哼哼哼!
从始至终,陈蕊都面对着萧劲,她的眼错也不错盯着萧劲的面容,好似生怕她一移眼,他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长歌去探萧劲的鼻息,他确实以没了呼吸。
长歌对陈蕊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继续了。
陈蕊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那样快,那样狠,叫长歌连拦一下都来不及。
长歌不可思议瞪陈蕊:“你不要命了?!用匕首取心头血?你是嫌自己血太多了吗?!”
陈蕊虚弱地朝长歌笑笑,“不然呢?”她问。
长歌就自袖子里取出小银针,细细长长的一根,手法老道的话,戳一下也不会太伤人。“一般都是用这个的。”
陈蕊的手抚上萧劲的面容,“你就当我是故意的吧。我就怕他醒不过来了。那样的话,我便正好可以随了他去了。我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陈蕊的说话叫长歌想哭。
长歌就抹了把脸,开始运作起华情蛊。
“你轻一些。”长歌在给萧劲喂药的时候,陈蕊忍不住开口道。
长歌就看了陈蕊一眼。陈蕊心口的刀伤已被她自己草草包扎过,可看得出来,她是不适的。
长歌就说了一句:“照顾好你自己吧。不然,等他醒了,你倒下了,谁来带他走?”
好吧,情势逆转,初初是陈蕊要跟着萧劲走;眼下却是,没了陈蕊,萧劲还真走不成。
因为没人照顾啊!
长歌可找不出这样一个贴身照顾萧劲上路的人来。
在长歌同陈蕊说话的时候,萧劲突然就呻吟了一声。
陈蕊的双眼立时就亮了,她喜极而泣,捂着嘴巴,哭出声来。
好吧,恋人死而复生,是该激动下下的。
长歌离开,把时间与空间留给他们。
出了房门,门外果然守了护卫。
嗯,还好,不多,才两个。
长歌虽然心事重重,但对于这两个护卫,还是打心眼里感激的。她就上前大说了一番鼓励的话。
护卫甲&护卫乙:“夫人,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
长歌“哦哦”了两声,顺带就又确认了一句:“今天的事情你们没告诉你们家太子吧?”
护卫甲:“回夫人,主公已然知晓。”
长歌惊:“你们不是说了不告诉他的?!”
护卫乙一脸无奈道:“夫人,我二人直接听命于夫人,其他暗卫却不是。一有反常情况,主公第一时间便会知晓。”
长歌呐呐:“就比如窗户上吊着的那两只‘蝙蝠人’?”
屋顶上的“蝙蝠人”众齐齐打了个喷嚏,谁在说他们坏话?!
苏行知道了今日之事,那么,搞不好他也知晓了萧劲的行踪。
长歌有些摸不清苏行的心思,她怕苏行会结果了萧劲。
在苏行不知道的时候,长歌会因了左左的嘱托帮助萧劲。可若苏行同萧劲撞上了,然后二人发生火拼,长歌是决计要站在苏行这一边的。这是原则问题。
如果苏行硬要杀萧劲,长歌不会大拦,也拦不住。苏行要他做事的原则和章法,长歌在那方面帮不到他,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惹麻烦。今次的事,她好像已经给他惹麻烦了呢。
可是,屋顶上的那些“蝙蝠人”们好像也没想对萧劲怎么样,那是不是说明,苏行对她救萧劲这件事情,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呢?
啊啊啊啊啊啊长歌想得脑仁儿疼。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男人的心思你别猜。
长歌再进去房内的时候,萧劲已经醒了。
不愧是硬汉子嘤!
萧劲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当自己是重伤。不过,看得出来,他是真关心陈蕊,见她捂着胸口疼,这个硬汉子面上就现出了心疼。当然,硬汉子不大会说甜言蜜语,他只是握住了陈蕊的手。
萧劲靠坐在床头,陈蕊扶着他。二人双手交握在一起,用力的。
萧劲同陈蕊,俱陈蕊说,二人间隔着7年错过的时光。那又是怎样一段错过呢?
一段7年的岁月里,有怨有恨吗?亦或是,爱大过了一切?
见长歌进来,萧劲锐利的眼神就直直*过去。
“你醒啦。”这二人明显是一副摒弃了前嫌,亲亲热热的样子,长歌就有些小尴尬。
萧劲坐直了身体,严肃了面庞,样子有些可怕。
萧劲郑重对长歌道:“多谢。”
长歌:“额……不用谢啦。”
萧劲又道:“长歌公主的大恩,萧劲永不会忘。日后若有用得到萧劲的地方,我萧劲自当报答。”
然后、然后萧劲就晕过去了。
额……
陈蕊大急。
长歌就安慰她道:“没关系的,他只是太累了。你真当华情蛊是仙丹灵药一帖治百病啊,他还要好好休养的。”
陈蕊点头。
长歌就对陈蕊说话:“现在你可以告诉我那个……那个小孩子的事情了吗?”
陈蕊替萧劲盖好被子,方转身对长歌。她抬起脸来,长歌突然觉着,陈蕊素白的一张脸,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长歌看陈蕊,忐忑又不安。
陈蕊看长歌,缓缓道:“我不知道。”
长歌:“?”
陈蕊:“我知道陈义,知道你是事实。我皇姐同你师父陈义是旧识也是事实。其他的,都是我编的,抱歉。”
长歌:“……”
陈蕊:“皇姐向我提起过你,她知道你是陈义的小徒儿。她也同我说起过,太医说你曾经生过一子的事。对不起,我不想骗你,我只是……”
长歌气得跳脚,摔门,不想理他们了!
长歌生气了,她拼死拼活救人,得到的回报竟然是被、戏、弄!而且还是拿那样子的事情来戏弄她!
天知道长歌初初听陈蕊说得一本正经,确信无疑的时候,她心里有多害怕!
长歌心里乱成了一锅粥,她既难过生气自己真心换欺骗,又庆幸陈蕊说得不是真的。可在这一份庆幸当中,她又存了怀疑。她真担心害怕某一天,会又有一个人跳出来告诉她,她,有儿子了!!!
长歌在客栈门外的大街上逗小灰玩。不,更确切地说,是小灰在逗她开心。
动物都是敏感且善良的,不要以为动物什么都不懂,它们往往总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主人的情绪。
动物不会安慰人的甜言蜜语,也不能帮你解决眼前各式各样的实际问题。但是,它们会把自己温暖的身躯借你抱,拿湿漉漉的爱意满满的眼神看你,如果你的动物恰好是一头骡子的话,它还会拿自己的舌头友爱地舔你的手心。
手心痒痒,长歌想笑,这一笑,心头的郁结便散了开去。
长歌吸吸鼻子,她拍拍小灰的骡子耳朵,感觉是被治愈了一些些。
好吧,她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与其去想这些有的没的未知的事,还不如想想今天晚饭吃什么来得实际。
“你在想什么?”
“在想今天晚饭吃什么。”
这是曾经的曾经,苏行同长歌的对话。
初初长歌以为他在笑话她,在寻她的开心,细细回想起来,似乎每每遇到了难事,长歌问苏行该怎么办时,他总会回她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如今看来,那才是人生的大智慧啊!
当遇到难题时,让自己沉浸在难题的氛围中,只会让自己泥足深陷,丧失判断力,真的还不如想想今天晚饭吃什么来的实际。
长歌就觉着自己挑男人的眼光这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_╰)╭
不过,再深刻反思下下,长歌当初也不是抱着百分百真心的态度去帮萧劲和陈蕊的。她是想让萧劲这么一份人情,今后好给她和苏行一个退路。
这么个想法生得自然而然,完全不用人教。
她果然早就被她家男人黑化了而不自知o(╯□╰)o
这么想来,长歌觉着自己也不算吃亏,不就是被骗一下下嘛,又不会少快肉……
这么一想,瞬间又高兴了\(^o^)/~
长歌捏小灰的骡子耳朵,玩儿。
长歌:“小灰,他们这么可恶你说我不救他们了好不好?”
小灰咧嘴巴。
长歌:“最起码不让他们私奔成功!那个陈蕊太可恶了!”
小灰脑门顶在长歌的胸口,差点要把长歌顶到大街中央去啦。因为小灰看见了挑着大白萝卜卖的老伯。
于是,长歌就给小灰买了大白萝卜吃。小灰满足得差点撞倒路人。
哎,小灰啊小灰,你这么呆,你妈妈知道吗?
花红柳绿,水天辽阔。
渡口边,萧劲与陈蕊相持而立。
风吹得二人的衣衫鼓起,萧劲的黑与陈蕊的白交织,是一副再般配不过的图景。
水浪拍打着岩石,沾湿了岸边人的鞋袜。
岸边人自然不是长歌。
长歌坐在马车里,不愿出去了。
她稍稍撩开马车帘的一角,隔着岸边的纷飞柳絮,去看那一双人。
长歌心里有个阴暗的小人在叫她不管他们算了,谁叫陈蕊这么可恶!
但那毕竟也只是一个小人而已。
真实的长歌还是挺善良的,就算是送佛送到西吧╮(╯_╰)╭
不过,她却是不愿意亲自送走他们了。
但愿他们有个好结局吧,长歌觉着自己能坐的,也就这些了。
瞧她是个多么善良的娃呀!
老天爷爷,您要多多给长歌和长歌的相公一点福报哦!
水波荡漾,河当中有小船破水而来。
小船停在岸边,专为接萧劲同陈蕊而来。
马车内的长歌放下了帘子,对外头的守卫说了一句:“走吧。”
马车咕噜噜地行驶,哒哒的马蹄渐渐远离河岸。
长歌不知道的是,在她放下马车帘子的瞬间,岸边的萧劲转过了身来。他的身体依旧虚弱,面上也没甚血色,要靠了陈蕊的搀扶,他才能勉强在风中站立。
萧劲的目光随着那辆马车远去。
“怎么了?”陈蕊握住萧劲的手。
萧劲收回视线,他反握住陈蕊的手,“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像……”
风更大了,萧劲的声音便被风吹散了开去。
长歌更加不知道的是,萧劲同陈蕊搭乘的小船,在河中央的时候突然走水。
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冰冷的江水就猛地灌进小船里,小船顷刻间便消失在了江面上。
长歌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府中一派宁静,静得好可怕。
听说,苏行在书房。
咳!
长歌觉着自己是个知错就改的好孩子。虽然她没错,但是!她还是屁颠屁颠去找苏行了。
书房外头也静悄悄的。
书房的门破天荒开着,从长歌这个角度看过去,苏行正坐在桌边,在喝茶。
茶……
茶?
长歌抱头,她突然不想见他了。
可是!他已经看见她了。
“长歌。”他唤她的名字,语气轻描淡写的,可是!简直不要太可怕!
长歌蹭啊蹭啊蹭过去,艾玛!她正好看见苏行端着茶壶,在、在细细打量茶壶。
茶壶!!!
长歌没想到茶壶这个事情会这么快事发的。她、她想过两天再告诉他的。可是!竟然被他主动发现了她连坦白从宽的机会都没有了肿么破?!
“怎么了?你脸色不好。”苏行的语气依旧不轻不重,边说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长歌站在门槛边,抱头,不想进去了。
好吧,她坦白,茶壶的故事是这个样子的:前几天为了缠住苏行,她不是整日窝在他书房嘛。然后!她不小心把他心爱的茶壶给摔碎了o(╯□╰)o
当然,那个时候他不在家。
长歌就悄悄上街,花了三市文钱在小摊摊上给订了个外表看起来一模一样的。三十文可是一大笔了,那小摊摊的老板还亲自给她送货上门来着。
可是!长歌取出货一看,艾玛!这个新茶壶竟然比原来那个小了一圈!
小了一圈
小了一圈
长歌本想去找那老板理论的,这不是被萧劲他们的事情耽搁了嘛。然后一耽搁就耽搁出个事情来了,被苏行发现他茶壶被掉包了!
咦?
不对啊!
发现被掉包了他怎么还拿来泡茶来着?
所以答案是他其实没有发现?!
长歌捂住脑门,脑仁儿疼了。
苏行淡淡看长歌,“杵在那儿做什么?进来。”
长歌:“哦哦。”
苏行:“坐。”
长歌就选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了。
苏行:“故意同我拉开距离,你不心虚吗?”
长歌:“……”
“叫、叫我啥事儿啊?”心虚的长歌没话找话。
苏行抬手。
长歌抱头。
长歌就看见苏行把一杯水推到了她面前。
哦哦,这是让她喝水的节奏吗?
她还以为他要打他。
瞄一眼苏行,他举止如常的样子。
长歌愈发心虚了。她就乖乖捧起了杯子,小心瞄他,小口喝水。
苏行:“你说这个茶壶是不是变小了?”
“噗——”
长歌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将将喷了苏行满身。
苏行的脸黑了。
长歌心虚着心虚着,反而笑了。
苏行任由衣襟上的水珠往下滴,他不怒反笑:“你似乎心情很好?”
长歌指着茶壶,厚着脸皮道:“我想,是因为这些天天气太冷,太冷了所以它自己变小了吧。”
苏行笑。
长歌觉着,他笑得好可怕!
长歌:“啊啊啊!你干嘛抱我?!”
苏行:“看看你有没有因为天气太冷,变小了。”
长歌:“……”
苏行抱着长歌,大步往书房内小隔间走,“你若变小了,我多心疼。”
长歌:苏大爷我错了嘤嘤嘤嘤嘤。
苏行毫不客气地将长歌扔去了小隔间里的大床上。
长歌柔软的小身子就在大床上弹了又弹。
大床好软!
苏行立在床边,虽然脸上湿湿的,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美感。
他:“你是要老实些自己脱,还是我替你脱?”
长歌:“!!!!”
长歌不要自己脱!
长歌更加不想他来给她脱!
长歌扭动:“呀你快放开我!万一你的幕僚们来找你谈事情呢!你这个样子让他们看见了,他们会多寒心啊!”
苏行:“收拾完了你,有的是时间笼络他们。”
长歌:“……”
眼看大势已去,但长歌一点儿也不想妥协,她在做垂死挣扎。
长歌举手:“我有情报!”
苏行挑眉,“哦?说说看。”心情很好的样子。
长歌赶紧把自己缩去墙角,离得这人远远。然后,她自胸口处摸啊摸啊摸啊摸,就摸出一块旧旧的羊皮纸。
苏行不高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身上藏?你想闹肚子……”苏行的声音突然顿住了,因长歌展开了那一块羊皮纸。
那是……
苏行眼内迸发出光来,“哪儿来的?”
他这个样子表现,必然是喜欢她的情报的了。长歌就得意地笑:“山人自有妙计。”
苏行接过长歌手中的羊皮纸,他就这般靠坐在床头,一手搂了长歌,一手在那铺展开来的羊皮纸上指指画画。
见自己危机解除,长歌也高兴了。她就放松了自己的身体,趴在苏行的臂弯上,同他一起看。
这羊皮纸上画着的,赫然便是陈国的军机布防图!
长歌:“你说这个东西是真的假的?”
苏行缓缓抬眸看长歌:“真的。”
长歌:“那我这次是不是立了大功?”
苏行:“是的。”
长歌眯眼笑:“那我犯的错误是不是可以一笔勾销了?”
苏行:“可以是可以,不过,你需得亲我一下。”
长歌吧唧一下就亲在了他的脸上。
亲完发现苏行眼眸灼灼,长歌就、就脸红了。唉,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她怎么还动不动就脸红脖子粗什么的啊?!
苏行轻抚长歌满头的青丝,给她顺毛,“你顺来这份东西的时候,对方可知晓?”
长歌讶异了一下,抬头看苏行,他眸内清明,看来对一切早已了然于心。
长歌咧嘴巴:“我偶然看见的,就趁……他昏迷的时候顺走了,他不知道的,因为我还找了另外一份差不多的羊皮纸又给他塞了回去。”
苏行:“……”
长歌扭捏:“你干嘛这个样子看着我?”让人怪害羞的。
苏行勾唇角,缓缓道:“你真是太聪明了。”
长歌彻底害羞了。
当日,长歌就靠了这一份羊皮纸救了自己一回,因苏行当下就起身,急急召见了他的一干心腹幕僚。
得到了陈国的军机布防图,这可是天大的事。当然,也是天大的功劳!
春去夏来,陈国进入了一年当中最炎热的时节。
几个月来,陈国一直风平浪静。
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似乎有些安静得过了头,又似乎……某重大的事件正在酝酿。
这日,苏行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便同长歌选了太子府的一处凉亭,二人于凉亭的石桌上,吃吃喝喝聊聊天,打发打发闲散的时光。
凉亭位于荷塘之上,荷塘里的荷花开了,红艳艳,粉白白,一大朵一大朵肥肥胖胖的,讨喜得紧。
有夏风吹来,吹得凉亭里的白纱飘荡,加之荷塘里有水汽蒸腾而上,便衬得这凉亭朦朦胧胧似仙境。
更重要的是,凉亭内还坐了个飘飘似仙人的美男子。当然,只限于美男不说话的时候,这人一说话,长歌就彻底幻灭鸟╮(╯_╰)╭
二人闲闲在谈心。
多数时候,都是长歌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苏行只是静静听着。听长歌说那些琐碎的无聊事,苏行每每总是专注,他的眼神错也不错落在长歌的身上。
长歌就怪不好意思的,扭捏着问他:“我有那么好看吗?我看你都不走神的,比你同你那些幕僚在一起的时候,专心多了。”
苏行淡淡回:“他们哪有你好看。”
长歌:“……”
长歌同苏行,二人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有着巨大的落差。初初同这人在一起的时候,长歌是有些不适应的。因为他太好啦,落差太大啦,就显得她特别废柴o(╯□╰)o
不过,渐渐地,长歌的这种小心思就淡了,因她发现,虽然在人生观价值观生活方式等等方面,二人都大相庭径,但是,他会花时间来了解她。
他平日里可忙了,却愿意每日都在睡前抽出半个时辰来同她聊聊天,听她说些乱七八糟的心里话。
长歌是个憋不住话的人,往往是他一引导,她的心里话就巴拉巴拉全往外倒了。倒完了长歌就隔着烛火偷瞄苏行,“你是不是觉着我挺小家子气的?”
苏行就在火光下笑看她:“怎么会?你最可爱!”他对她的喜爱溢于言表,从来不藏着掖着。
他愿意花心思来了解她,不论他能了解她多少,光是这一份主动,就叫长歌心里头甜蜜蜜的。
谁说差异巨大的两个人不能好好在一起?
根本谬论嘛!
当然,长歌也会花心思去了解他。在长歌面前,苏行向来是敞开的,他将完整的他给她看。有时候他同他的幕僚们在书房里谈事情,长歌去给他们送宵夜,苏行也不会逼着她什么。
一辈子的时间很长,他们若想携手共度,就必须对彼此坦诚。
当然,有些事情,长歌也只能知道个模模糊糊的大概。他的那一群幕僚可精明着呢,虽然说话的时候不避着她,可他们那些一句话里藏着七层八层的料,她哪消化得了啊?!
就比如说最近,幕僚们往苏行书房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争辩也越来越激烈了,说的话更是越来越古怪叫长歌没一句听得懂了。好吧,长歌就隐隐觉着,有时候事情,将要发生了。
“啊!”长歌抱头,气鼓鼓瞪苏行,“干嘛弹我?!”
苏行摇着折扇,笑得人畜无害,“在想什么?”
长歌抱着脑门,眼睛咕噜噜转啊转,像只调皮的小狐狸,“我在想你是怎么看上我的。”
苏行兴致不错的样子:“哦?想出结果了吗?”
长歌叹息,“没呢。我是个得过且过的人,从小就被骂不要强,不好胜,没有耻辱心。跟师父学医术的时候,次次考试不及格,可我就只想着怎么不挨骂。因为自责痛哭流涕这种事从没发生在我身上过。争强好胜是一种积极进取的品格,这种品格我并不具备。我喜欢和奋发的人待在一起,但对方往往看我捉急。”长歌边说边小心观察他的表情,想看看他的反应。
苏行一把折扇扇起了凉风,凉风直往长歌的脑门上窜。“放心,我不会看着你捉急。”
长歌就害羞了,害羞了一会儿她就问苏行:“你不觉着我这个很没上进心的样子很不好,很会给你丢脸吗?”
苏行:“你现在就很好。”
长歌听着心里甜甜的,可还是有一点点小不放心,没安全感的孩子……请原谅她吧。“那……我好像都没什么用,都不能帮到你什么呢。”长歌对手指。好吧,同这么优秀的男人在一起,长歌有些小自卑的其实~~o(>_<)o~~
苏行奇怪看她一眼:“你需要那么有用做什么?”
长歌:“……”
苏行伸手,轻易就抱过了长歌。他将小闹别扭的长歌按在腿上,一下一下给她顺毛。“你说的那些有用,我府中任何一个幕僚就可以代劳。我可不希望我妻子的价值是与幕僚等同的。”
长歌甜蜜得笑,这人说起甜言蜜语来,还真是一套一套的啊!
“那……你这么好,我会有些小不安呢。”这孩子还是有些不放心。
苏行挑眉笑,“很高兴你对我的极高评价,首先必须声明,我确实很好。”
长歌小拳头捶他。
苏行又道:“我也会不安。”
“啊?”
苏行深深看进长歌的眼底深处:“我怕有一*会惧怕于我的黑暗,长歌,我不是一个好人,而你那么美好。我怕有一天你识得了我的真面目,会离我而去。” щщщ¤ тт kǎn¤ C 〇
长歌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苏行:“笑什么?我是很认真地在同你谈。”
长歌笑倒在他身上,“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很仗义的。”
苏行:“真乖。”
长歌:“……”
她真怀疑,他方才那一瞬间的忧郁,其实是装的吧装的吧装的吧。
这个高大伟岸如天神一般的男子啊,竟然是属于她的。每每想到这一点,长歌都会在梦中笑起来。虽然拥有这男人的危险系数高了些,也得提防着时不时会跑出来搅局的“坏女人”,但是,他带给她的甜蜜开心远胜于忧吧。
对于自己的婚后生活,长歌还是顶满意的。
想着想着,长歌突然发现苏行正做沉思状。她就圈了他的脖子,问他:“亲爱的你在想什么?”
苏行:“在想晚饭吃什么。”
长歌:“……”
苏行:“说说你晚饭想吃什么。”
长歌:“……秘制猪排饭!”
长歌到底没能吃到她心爱的秘制猪排饭,因为这一日下午,他们临时接到韩王府的邀约——韩王重伤初愈,特摆宴庆祝。
夜宴在韩王府的正厅内举行。
苏行的地位较高,是以,他的位置离主位上的韩王最近。长歌作为太子妃,理所当然是要坐在苏行身边的。
算起来,长歌已经许久未见到过韩王了。她对他最后的印象只停留在,他被她药倒时,那满脸受惊的不可置信神色。
长歌想想就有些紧张,那一日,她不小心让韩王看见了她药他的动作,韩王不会伤好了然后来找她麻烦吧。
这么想着,宴席上,长歌就往苏行身上靠了一靠。
不过,看起来,长歌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韩王走下来向苏行敬酒时,压根就没看她一眼,就好像她是一个陌生人似的。
有些不同寻常呢。
难道是韩王失忆了?或者还有后招留着等她?!
长歌心里头小鹿跳啊跳啊跳。
手心一热,是苏行握住了她的手。
在韩王转身去其他桌敬酒的时候,苏行轻声问长歌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长歌默了默,就把心头的担忧告诉了苏行。
苏行皱眉,“为何不早告诉我?”他是指长歌在宫中,被韩王偷袭的那一次。
长歌垂脑袋:“我、我怕你生气。”
半响,苏行叹息一声。他握了握长歌扭捏的小手,就去看宴厅当中的韩王。
此刻,韩王正背对着他们,只能看见他高举起的双手,他的手中持杯,杯中有酒。
很正常,确实看不出来什么。
长歌就扯扯苏行的袖子:“也许是我多心了吧,没什么的。”
“但愿如此。”苏行的眉头却是未松开的。
酒至半酣,外头突然响起了杂乱的匆匆脚步声。
是韩王府的管家闯了进来。管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张口就喊:“殿、殿下,陛下来了!”
宴厅内有短暂的安静,继而便是炸开了锅。
女皇亲自前来探望韩王,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在女皇的心目中,她的儿子们孰轻孰重,看来,早已见分晓了。
一时间,众人投向长歌同苏行这一桌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桌案下,长歌反握住苏行的手:“你不要理他们。”
苏行:“这是自然。”
苏行话音刚落,众人就齐刷刷站起,恭敬的眼神落去了正厅的门外。
女皇,来了。
这夜的女皇只着了家常的便服,这是告诉人家,她此次前来不为其他,只为探望她大伤初愈的儿子。
正厅当中自然是一番见礼女皇的声音不绝。
跪倒在地的时候,因了离得近,长歌就悄悄抬眼看了看女皇。这是长歌头一次如此近距离看这个陈国最有权势的女人。
这个女人果然是贪恋权势的。她面上带笑,嘴上说着无需多礼,可面对众人的礼拜,女皇眼中的沉溺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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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经意间,长歌就对上了女皇看下来的眼。
女皇眼神一眯,看向长歌时,眼内多了些比贪恋权势更多的东西。
长歌赶紧错看眼睛去,心慌慌意乱乱的。
当太子妃就是这点不好,大小宴上总是要随着身边的太子,朝着女皇靠近靠近再靠近!虽然长歌知道,苏行其实也不是十分乐意靠近女皇。这明显是一个偏袒小儿子的妈嘛!
可面上功夫却是要做足的,女皇同苏行在人前,每每总是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长歌都替他们觉着辛苦。
有一次,长歌就问苏行同女皇说场面话时候的感想。
彼时,苏行正在看书。他就头也不抬道:“有何难?习惯而已。”
长歌立时眼泪汪汪,这可怜的孩子。
可今次,女皇却将话头率先对准了长歌。
女皇在说话的时候,满堂寂静。
鸦雀无声间,长歌感觉到众人黑压压的视线尽数落在了她身上。她的小身板儿就抖了一下。
长歌无措抬头,无措看苏行,怎么办?刚刚她开小差了女皇说了什么她没听见啊啊啊啊啊!
苏行就伸手摸了一下长歌的脑门,“母皇费心了,太子妃怎会不愿意?事实上,儿臣同太子妃正在努力。”
女皇看向长歌。
长歌立时坐好,满脸虔诚的样子。
女皇便点了点头,转首去同韩王说话。
长歌大大松了一口气,但她也不敢大声说话,只拿手捂着嘴巴,趴在苏行耳边悄悄说:“你刚刚说我们在努力什么?”
苏行举杯,朝着对座敬酒的某阁老一笑,嘴上说的是:“造人。”
“啊?”
苏行饮尽杯中酒,看得出来,他对这酒的味道挺满意。苏行就满意道:“努力造人。”他好看的侧脸对着她,“造人这个意思,你听得懂吗?”
长歌:“……”
女皇不能在韩王府中多待,没多久,女皇便要回去了。
女皇前脚刚走,苏行便也带着长歌告辞。
长歌观宴上的众人,这些都是在陈国中有身份地位的人,或王公贵族,或朝堂众臣。长歌觉着,在女皇说要走的时候,他们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苏行又说要撤的时候,众人的气又是一松。
这也难怪嘛,两个大老板在宴上杵着,换她她也没吃吃喝喝的心情呐!
长歌觉得待会儿拉着苏行去吃街头的那一家纸包鸡\(^o^)/~
韩王将苏行同长歌送出了宴厅。
站在宴厅外的庭院内的时候,韩王同苏行说话,说得无非是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长歌在旁边,又留意又小心翼翼观察了下韩王。
不是她的错觉,韩王表现得好像对她没有一点兴趣了似的。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毛长歌觉着韩王过去对她的兴趣,如今都转嫁到了苏行的身上?
简直不要太可怕!
瞧他看苏行的那小眼神,长歌都要跑到苏行身前去拦住,警告韩王不许再看了o(╯□╰)o
韩王:“听闻大哥近日在忙着兵部的事?”
苏行不置可否。
韩王又道:“兵部的那一个烂摊子也不是一日两日都解决的。大哥若顾及母亲那里,弟可向母亲去说说。”
苏行笑得和煦:“那就有劳韩王殿下了。”
“大哥这么说就见外了。”韩王面露深思,“不过,兵部的事确有些棘手,弟并不了解,可否请大哥去弟的书房向弟解说一二?明日,弟也可在母亲面前说上几句话。”
艾玛!这个韩王真是摔坏脑子了吗?
长歌觉着这人不正常,就拉拉苏行的袖子,想要带着他赶紧走掉。那样子,跟只护犊的小母鸡似的。
苏行安抚地拍拍长歌的手,“有劳韩王费心。不过,今夜已晚,正如韩王所说,这事并不急在一时,明日早朝前,也可商议。”
韩王就面露遗憾之色,但他也未多做坚持,放苏行他们走了。
有韩王府的侍女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
在韩王府庭院中的小径上,长歌向后望去,就看见宴厅内仍旧灯火辉煌。而宴厅大门的那一处,似乎还站了一个人。
远远地看住他们。
是韩王!
可待长歌揉揉眼睛再细看时,门口又没人了,是她眼花了吗?
“怎么了?”苏行向她投来探询的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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