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求官

可是,嘉和二十一年,靖荣长公主的又一封来信让他悲痛欲绝,他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女儿接回朝。

这一决议必然受到朝臣的反对。他们搬出唐朝先后将两位公主嫁至吐蕃,从而为两地百姓赢得长久和平的事例,来劝服圣上放弃这个决定。

圣上却激动的把信中的内容转述给他们。靖荣在信中质问他,爹爹为什么不接她回去?是不要女儿了吗?要是连他都抛弃女儿,她宁愿立刻死去。 说罢,他红着眼眶道:“诸位卿家都是有子女的人,该知晓舐犊情深是人的本能。若今日堂上诸公的子女如此质问你们,你们将作何感想?”

朝堂登时寂然一片。 良久后,韩时平站出来道:“臣理解圣上与公主之间的父女情深。可圣上可知道公主不是一个寻常家的女子,她代表的是大魏。若您将她从西夏接回来,预示着魏夏相安关系的破裂。到时候,西夏一怒之下与大魏发生战争,受苦的便是天下的百姓了。臣奏请圣上三思。”韩时平执笏作深揖。

圣上喟然道:“朕知卿家心系国朝万民,朕感激于心。可公主是朕的女儿,是大魏的象征,她在西夏受此侮辱,蒙此大难,不是西夏不在意魏夏和盟,有心打大魏的脸吗?”

陶玠道:“西夏此举着实过分。圣上可派人去西夏诘责训诫。臣想西夏暂且无力与大魏抗衡,不敢不听从。但万不可将公主接回国朝。”

圣上道:“靖荣为了两国和平,甘愿去外域和亲,保国朝百姓十年的安稳生活。可她自己却忧苦婴身,夜不能寐。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国朝牺牲至此,已经足够了。她只想回到朕的身边,你们为什么还要百般阻止!”

言臣大呼:“圣上要以大局为重。公主在圣上心中的分量虽重,却重不过江山社稷!”

圣上听了他们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甩袖丢下一句:”退朝!”可那些固执的臣子仍不放过他,齐跪在极宁殿外,让圣上剔去私衷,将国朝百姓摆在最高的位置上。

当集欢得知这件事,道:“那群人真自私!长公主用十年的青春换来他们官运亨通,如今长公主不堪折磨,想回到亲人身边,他们却拼死阻拦,反认为那是公主该做的事。轮到他们自己遭难,便写诗写词怨天怨地!若我是圣上,我便任性一回,排除万难也要将公主接回来!”

由于群臣上谏反对,靖荣长公主回朝的事至今还没有合适的解决方法。这让圣上心力交瘁。皇后之父孟元甫上书提议让圣上予他魏使的身份,派他出使西夏,先向西夏说明情况,探探他们的口风。若西夏同意,他就把长公主接回来;若它不同意,他就回朝再议对策。

圣上采用了他的建议,派了一厢禁军给他,还让他带了许多珠宝、麦粟、丝帛、瓷器。这一队人不日便浩浩荡荡从京都出发前往西夏。

晚上,圣上照例在极宁殿处理奏折,直批得头晕眼花,才停下来。他出殿沿着甬道散步,月光如霰,覆满玉阶。他嗅着槐花的浓郁香气,追溯源头,却走到琼华轩。

他立定在殿门外,踟蹰不已,不知道是否该进去。待女看见他,向他行了宫礼。

他问:“钟贵妃睡下了吗?”他既希望她睡下了,可以不用进去面对她;可心底深处又渴望她没睡,可以与她谈谈心。

侍女摇摇头。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的进了庭院。他走到窗前,映入眼中的是一个身着蓝紫寝衣,乌发延至腰际的曼妙妃子在忘情的舞动。

云束正对着圣上,看见了他。圣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不必声张。

集欢重温少时在仙韶坊习得的舞曲,在起舞中抛却所有尘世的忧闷,令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她在灯火下旋转,眼光所及的物件皆打转变形,绦上所挂的铃铛发动泠泠的乐音。她像是又回到从前那般无畏又简单的年纪。

她跳了很久,灌了风,忽然掩帕猛咳了几下。她自余光中瞥见了站在窗外的圣上。圣上走过窗边,进了正殿。

她向圣上行了一礼。

圣上道:“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怎么想起跳舞来了?”圣上知道她一向忌讳自己徘优的身份,从不让人提起,亦不在人面前跳舞。

集欢浅笑道:“我才发现,每当我难过时,只要跳舞,我便会暂时逃离那些悒郁的情绪。现在我才明白,舞蹈已经成为我的寄托。”

圣上道:“这很好,不会再……让你想不好的事了。”

集欢微微一笑,道:“圣上现在来有什么事吗?”

圣上微垂着双眼,道:“没事,只是来看看你。”

集欢不作声,却还是有所触动。也许是她太过固执了,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她……最后一次吧。她想再试试。

“圣上,”她柔和道,“封我叔父做宣徽南院使吧!”宣徽南院使为宣徽南院长官,掌九幽城迁补、郊祀、朝会、宴享供帐,检视内外进奉名物,是国朝正二品官,也是升朝官眼中的“肥差”。正因如此,他才至今不置宣徽南院使。

他为难道:“加官不是我一人说的算?再说,这一职位又很重要,怎能……”

“圣上,”集欢唤道,上前握住他的手,“求你了,让我叔父做宣徽南院使吧。好不好?”

望着她那双如琉璃般溢彩的双眸,他鬼使神差地点头应允了。

她立即笑逐颜开,道:“谢谢圣上。”

圣上留宿在琼华轩。

次日,极宁殿内侍将圣上上朝所用的常服送到琼华轩。集欢服侍圣上穿衣,她系好常服革带,轻声叮咛道:“圣上不要忘了宣徽南院使。”

圣上道:“嗯,不会忘的。”

圣上去朝堂后,集欢让一个内侍守在朝殿外,等圣上散朝就立刻回来告诉她。

两个时辰后,内侍回来告诉她,圣上退朝了。

集欢问:“圣上回极宁殿了吗?”

内侍摇了摇头。

集欢问:“圣上往琼华轩来了?”

内侍亦摇了摇头。

集欢道:“那圣上在哪?”

内侍道:“圣上还在朝殿,被几个大臣缠住了。”

内侍的答话使集欢生出—种隐隐不安的预感。她带着云束去了朝殿。

集欢走到朝殿门外,发现殿内空无一人。云束听见北面侧殿有声响,便让她去北侧门。集欢移至北侧门,选择偏角的方位,既能不被发现,又正好能够清晰的将偏殿发生事纳入眼中。

圣上侧对着她而立,常服的一只袖子被一个朝臣死死的拽住。那个朝臣周围还站着另外三位官员。那三名官员集欢很熟悉,是新升中书门下平章政事的韩时平,侍御史陶玠,监察御史徐玮。抓住圣上衣袖的大臣她不认识,但听其顿挫的音调,她猜测是近来迁补的京都府尹刘文正。

韩时平劝道:“宣徽南院使的资望该位于北院使之上,为正二品职事官,通掌院事。圣上怎可轻易许之于人!”

陶玠苦口相劝道:“钟继非乃庸常之材,徒占三司使兼礼部侍郎的职位,公然在朝堂上拉帮结派,私下接受其他官员的授礼,违背朝廷纲纪。此等官宦,如何做得了宣徽南院使?”

刘文正听了他们的话,将圣上的袖子抓的更紧了。他激愤道:“伏望圣上断以大义,稍割爱情,追寝钟继非过越之恩!”

由于圣上离他太近,刘文正的唾沫直喷到他的脸上。他不好擦拭,只好用另一只袖子遮掩。 圣上道:“卿家不同意可慢慢议来,何苦采用这种方式呢!”朝臣不理会,仍然言辞激烈的劝说。

云束看集欢的双眼洇湿,泪水渐渐积满眼眶。她不忍再看下去,遂低头,颗颗泪珠顺着她轻微的动势自脸庞滑落。

集欢盈盈地笑道:“云束,我们回去吧。”

云束答道:“好,我陪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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