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节 花朝

回到琼华轩半个时辰后,圣上便来了。集欢让侍女提前备好水,给圣上洗脸。

圣上一边擦一边抱怨:“都是你要给你叔父要什么宣徽使,让我被那几个文臣指着鼻子骂。”说罢,嫌弃的将面巾丢在盛水的盆中。

集欢笑得直不起腰来。笑完后,她一如从前温柔地说:“我再也不找圣上要什么宣徽使了。”

圣上见她全无失望之色,心内便添了几分愧疚,遂问:“我没能帮你叔父拿到宣徽使的职位。你……”

集欢摇头,道:“没关系,我知道圣上已经尽力了。”

圣上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集欢心领神会,她上前抱住他,喃喃道:“圣上,谢谢你。谢谢,谢谢,谢谢你。”

圣上吃惊之余,久违的宁和与温暖又重回他体内。他环住她的后背,轻问:“还生气吗?”

集欢摇首,道:“我现在才发现,我的所有执念不过是因为我喜欢你。圣上我好喜欢你,不想要离开你。”

她真切、直白的告白让他心旌摇曳。他贴在她耳边,低语道:“我才不会让你离开我。我要把你牢牢拴在身边。任谁也带不走。”

他未看见,集欢一滴泪水隐落在他的玄黑直裰间,她佯乐道:“说定了,圣上可不准食言了。”

圣上道:“不会食言的。”

圣上抱着她,继而道:“那你下次也不许误会我了。我从来不怕旁人的误会,就算整个国朝的人都误解我,看不清我,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独独你不行。因为我视你为朋友,知己……我的妻子。”他的语调一如既往的舒和,却让集欢听出了一层伤感之意。

嘉和二十二年,仲春二月十二日,是宫里一年一度的花朝节。这一天,宫中女眷会庆祝百花生日,去花木繁郁处,将事先剪好的五色彩缯挂在枝茎上,名为“赏红”。

皇后会于此日在宫中举办“扑蝶会”,邀请国朝命妇、贵女聚此祭拜花神,置酒园亭。

这日,集欢起早让云束为她梳妆。云束望着妆镜中人苍白的面容,不无担心地说:“虽说已是二月,外面还是有些寒气,你这么一出去,不怕吹了风又犯起咳嗽来。我让你和圣上说不去扑蝶会,你不肯。你怎么偏要去呢?”

集欢一笑,道:“圣上说今天太子和太子妃他们会过来。他想让我去见见。”

云束道:“以后见的机会还多着呢。偏要这一次?你自己的身体都不顾了?”

集欢道:“我这副身子,吃多少药,怎么休养都不见好。我看,能捱到年底都是上天眷顾了。”

云束手一颤,嗔道:“胡说!”

集欢不停转着绦上系的海棠香包,道:“你以为你不让晁尘光告诉我,我就不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体谁又能比我清楚呢?”

云束不语,将一支翠玉簪插在她发间。

集欢道:“多施些胭脂上去,不然顶着这张脸出去准会吓坏别人。”

云束帮她梳完妆,集欢挑了件立领中单,罩撒花银白滚边对襟褙子,外挂竹绿印花披帛。待一切收拾好,她们才徐步向望江亭走去。

途径林园时,集欢看见几十名少女在花枝下嬉笑玩闹,竞相往垂下来的枝条上系挂手中的花缯和花胜。

她们身着茶红、茉莉黄、水绿、天蓝、罗兰紫等颜色的褙子,像一只只斑斓的玉蝶在花林间穿越。承载女孩美好愿程的花缯被缠绕在枝头的诸色芬芳上,在这人间东风的吹送下,漱漱落于女孩们新挽的发间。这样鲜妍明媚的年纪,这样美不胜收的佳景,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老去。

六公主远远看到她,从枝上解下一条花缯,朝她走来。行至她面前,六公主向她行礼,道:“钟娘子。”

集欢笑道:“公主怎么还没往望江亭去?”

六公主道:“去了。但褚六姑娘她们来了,娘娘让我带她们去挂花缯。”集欢望了一眼花枝下嬉闹的少女,道:“也是。公主素日待在宫中,又没有什么朋友。难得今日来了这么多玩伴陪你解闷。皇后体恤你,让你好好玩。”

六公主将取下的花缯递到她面前。

集欢吃惊道:“送给我吗?”

六公主点头。

集欢笑道:“挂花缯都是你们这些小姑娘做的。我年纪大了,不兴做了。”

六公主涨红了脸,忘了将伸出的手收回来。

集欢笑着将她手中放的花缯拿去,道:“不过还是谢谢公主的好意。公主,你去玩吧。”

六公主向她施一礼,又回到花枝猗郁间。

集欢看着阳光下羞涩又静好的公主,道:“六公主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云束“嗯”了一声。

她喟然道:“时间过得真快啊!原来,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云束,你也有二十二了吧!”

云束笑道:“我竟也有二十二了。”

集欢将花缯卷到袖中,又继续向望江亭走去。

集欢到时,太子、太子妃带皇孙已经到了。集欢行了一礼,圣上让她入座。

宴会上,宣沐在桌底悄悄拽了下太子的衣袍。太子侧头看她,她朝集欢的方向使一下眼色。

太子点首。宣沐轻语道:“你看好灵运和灵均。”说完,她起身,向集欢的位置挪去。她刚走几步,灵运便挣脱侍女的手,跑到她身边,问:“阿娘,你去哪儿?”

宣沐半弯着腰,道:“阿娘有事情。你到爹爹那儿去。”

灵运嘟嘴撒娇道:“不要,我要和阿娘在一起。”

宣沐向太子望过去,只见他无奈地耸了下肩。

宣沐见状,拉起她的小手,道:“好吧。你跟紧我,不要闹腾了。”

她们走到集欢案前,灵运先道:“阿娘,这个漂亮姐姐是谁?”

宣沐道:“不许胡说。这位是圣上的钟娘子。还不向娘子请安。”

灵运轻巧地行了一礼,道:“灵运祝钟娘子敬安。”

集欢微笑着将案上的一碟凉果递向她。

灵运道:“谢谢钟娘子。阿娘说我不能吃带核的蜜饯,会卡住嗓子。”

集欢将碟子放回席面,道:“这孩子真是玉雪聪明。”灵运听见有人称赞她,顿时眉眼生笑。

宣沐拉了拉她的双丫鬓,道:“钟娘子你就别夸她了。这孩子可比她弟弟难带多了。才这么点大,便是一个话匣子,走到哪儿都要跟着,反而不像灵均那么怕生。”

灵运听了她阿娘的“贬语”,哼了一声

宣沐虽是用埋怨的口吻说的,眼神却满透着光彩。

集欢听着,向往又惆怅。

宣沐停下来,仔细打量集欢的脸,面露忧色,道:“娘子的脸色……好像不太好?是生病了吗?”虽然她用艳丽的胭脂压着,但却似雪白的作画纸上落了一团丹砂,红白对色太明显了。

集欢用手背蹭了蹭自己的脸颊,道:“也不是什么大病。只会时不时咳嗽几声。”

宣沐道:“叫太医看过了吗?”

集欢道:“看过了,现正吃药。”

宣沐心里隐约有惴惴之感,她还想继续问下去,圣上来了,道:“在说什么呢?”

宣沐想把她的疑虑告诉他,集欢却抢在她前面说:“我们在讲,灵运被太子妃教的很好。圣上有福,有灵运、灵均这样一对可爱的皇孙。”

宣沐疑惑地望了她一眼,见钟娘子垂眼,她似有些明白,附和道:“我说灵运调皮,钟娘子非说她玉雪聪明。”

圣上逗引着灵运,对宣沐说:“小孩子有自己性子,你不需要对他们管束太严。那套规律不必加束到他们身上。”

宣沐道:“儿臣明白了。”

圣上拉着灵运,去了太子席位前。

见圣上走远,宣沐才道:“圣上不知道吗?”

集欢摇头,凭栏望道:“我让太医不要告诉他。他总是太忙,最近又为靖荣长公主的事忧心。我不想他再为其他事分心。”

宣沐知她思虑周全,便不再多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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