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百三十章 修理

八月桂花香,小煦小朋友大概快长牙了,总是一张嘴口水就啪答流不停,还很喜欢咬人,顾嬷嬷和贺璋家的几个都说,那是牙床痒,所以见着东西就咬。

小宝姐弟都被咬过,小念念被咬会忍着哄他松口,小宝忍不住张大嘴哇哇大哭,小煦被哥哥的震天哭声吓到,就会跟着一起哭,哭声震天价响,常会把经过常苑的人给吓一跳!

中秋这天近午时,范夫人亲自过府来探望外孙,看他见人就笑,忍不住回了一笑,抱着孩子不撒手。

等小煦饿了,才让奶娘抱他下去喝奶。

“还是我们家小煦壮实,这才几个月,就壮得压手。”

“夫人您可别夸,孩子可禁不得人夸。”丁嬷嬷连忙提醒。

范夫人这才想到什么似的点点头。“知道了。”

“您方才去看二姐姐了?”范安阳好奇的问。

“是啊!嗐,她那个女儿三灾八难的,前两天说夜里睡的不老实,踢了被子,所以着了凉,才多大的孩子就一直拉肚子,瞧得人心疼。”

范安菊的女儿自出生就体弱,涂三夫人把孩子抱过去养,也不见好转,涂九郎近来夜不归营,涂三夫人便骂范安菊,不过范安菊身边侍候的可不是省油的灯,只消涂三夫人找她麻烦,陪房们就回范府求救。

范安菊的女儿之所以早产,可是被涂九郎给气的,涂九郎最后是在那里被找回来,大家心照不宣,涂三夫人气恨,到底不敢对范安菊下狠手。索性就把这事全推到范安兰身上去。

反正她送来的东西里确实是掺了不该有的东西,也不算冤枉她!

镇江伯夫人这些年来,对永宁侯夫人对娘家的狮子大开口一再容忍,可是现在竟把手伸到她的曾孙头上,孰可忍孰不可忍,难道真要等到涂家被她害得家破人亡吗?

永宁侯府早就败落了,家里头的子孙们食指繁浩寅支卯粮。家里人一个个盯着公中。不思进取,原先世子的儿子还有点出息,但因周姨娘高调返京。令一些卫道人士看不过眼,让他们去对付一个后宅妇道人家,人家觉得很掉价,所以就踩着永宁侯府的小辈们不让他们出头。

开什么玩笑。永宁侯都已经没落了,周氏还趾高气昂的恩将仇报。算计恩人的夫婿,还用她对范大老爷是一片真心,来美化她夺人夫的行为,若让永宁侯府的人有机会出头。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如周姨娘之辈呢?

要知道,当年黄氏跟云渡飞私奔,黄老太爷虽是掌权的实官。但那位置一坐二十多年没挪过窝,而且黄家子孙们在京里压根找不到人跟他们家结亲。不然当年也不会托人,帮他家跟外放的封疆大吏们结亲了!

云渡飞身上有婚约,黄氏并未谋害人命,黄家的名声却是一蹶不振,凭什么出了个谋害人不成,名声尽毁只得作妾的周氏的永宁侯府,能毫发未伤呢?

范老夫人当初可丝毫没给永宁侯府留脸面,所以京里头,对永宁侯府的评价差到极点。

那时京里百姓买东西都宁可多走几步,也不愿买永宁侯府铺子里的东西,那些年全靠永宁侯夫人涂氏的娘家帮衬,否则他们一家早就饿死啦!

可是永宁侯夫人并不觉得该感谢娘家人,她认为那是他们应该做的,谁让继母的儿子越过她弟,继承了伯府呢?丝毫不曾反思过,她嫡亲弟弟为什么被除籍。

随着镇江伯长子出任塩运使,家里越过越富余,涂氏向娘家开口的次数越来越多,讨要的钱财数额越来越大,镇江伯本来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对家里来说,不算什么大事,但他忘了,长子这塩运使的差事不是可以让他做一辈子的,也不可能让他父传子子传孙,一代传一代下去。

大手大脚用钱惯了,等到钱不趁手不够使了,就感觉到万分痛苦,这时他那异母长姐又张口讨要,一张口就要白银十万两,真当家里是有着金山银矿了吗?不过婉拒了她一回,她就指使孙子的妾室,给家里刚进门不久的孙媳妇下药,怎么这么歹毒呢?

虽然两家闹得很不愉快,但涂氏把过错全推到范安菊和范安兰姐妹之争去,他也不能死揪着这事不放,只得要妻子放下,顶多就是亲戚间少走动就是。

“那二姐姐那个太婆婆是想要……”

范夫人冷笑,“想要跟我们家讨句话,帮他们撑腰呢!”

范安菊毕竟是她女儿,女儿被逐出府的庶女欺负,范家总不好不管吧?

“那……”

“没事,范安兰不过是个姨娘,她那来的人手和钱财,帮她做下这事?若非永宁侯夫人授意,就算她跟范安菊有仇,她有那机会谋害人吗?”

范夫人对镇江伯夫人这么一挑明,大家都是聪明人,还用得着说下去吗?

哦,她们家要谋害你家孙媳妇,被你们逮到了证据,她们随便推一个人出来顶罪,你们就信了,然后要孙媳的娘家人替你们出面去讨公道?你们家就缩在后头,等我们出力你们好坐享其成?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吗?

范安阳无语,镇江伯夫人是傻的吧?

“那二姐姐?”

“她要是聪明的,就该听那几个陪房的话,想办法把丈夫笼络回来,而不是只知道耍脾气!看她自己啦!”

陪嫁和陪房都给她了,就算她自己怎么用啦!

她日子过得越好,范安兰越痛苦,一样是庶女,范安兰还比她受宠,结果范安菊被记为嫡女,嫁人做正头妻子,有丰厚的嫁妆,她呢?被逐出范家,委身给表哥作妾,唯一的靠山还被涂氏给弄出府去。

范安菊好歹生了个女儿。她可是没有孩子傍身。

至于范安菊,范安阳觉得她求仁得仁,她和姜姨娘都想要招个勋贵子弟做女婿,还要有才华,有前途,涂九郎样样不缺,而且还内宅清净呢!除了范安菊就没别的女人了!

这么好的女婿。上哪儿找去!是吧!

范安阳暗撇嘴。涂九郎家里当然清净喽!因为他都**在外头了嘛!

范夫人没好气的拍女儿一下,“你大哥说,你这姐夫还真是个有才的。只是,这私生活真是不检点,前两天还找你哥出去喝酒诉苦,想要求你大哥在皇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我哥又不傻。哪会帮他这个忙!”

“嗯哼,你大哥应了。”范夫人低头喝茶。范安阳不解的瞪着她娘看,“为什么啊?”

范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戳了她额头一记,“你大哥才多大的人,寻常做事不犯点错。还像是个人吗?若是你手底下有这么一个人,你能放心?”

不放心,我会怀疑他是不是机器人!哈哈。范安阳心道,“所以大哥这是故意在皇上面前犯傻?瞒得过皇上吗?”

“涂九郎是你姐夫。你大哥帮着妹夫在皇帝面说几句好话,并不为过,皇帝若因此重用他,那是他的确有才,之后若被皇帝厌弃,也不能说你大哥没帮过他。”

皇帝怎么可能因为身边人几句话,就重用某个人?若涂九郎真被重用了,那只能说,皇帝本就要用他,若没成,那也只能说他自己没本事啰!

范夫人没有多待,回家还有一堆事要做呢!

中秋过后不久,涂九郎便得了差使,进太仆寺当个从九品的寺丞,涂三夫人大喜,镇江伯夫人虽不怎么满意,但总聊胜于无啊!镇江伯却道,“有个正经差事,看他能不能懂事些!”

镇江伯虽不觉得孙子**戏子粉头是大事,但成天沉溺于此不归家,可不是什么好事。

世子交卸了差事,还没补到缺,他的几个儿子身上挂着闲差,无一有实职,看到三房的么儿,竟然越过他们兄弟,抢先有了差事,心里都颇不是滋味,便有人说要不是涂九郎娶了个好老婆,怕这差事还落不到他身上云云。

府里几个妯娌也如是想,不过却不敢在范安菊跟前说什么,反而百般讨好,就盼着她回娘家跟兄长说一声,也提携下她们的丈夫们。

范三夫人也把孙女送回来,对范安菊很是客气,范安菊这会儿才真正体会到,姜姨娘说的,嫁了人,孩子、娘家和嫁妆是女人在婆家立足的三样宝,有了这三样,才有底气!

涂九郎自己却不怎么高兴,太仆寺是做什么的?是为掌车马之官,现在西北正在打仗,太仆寺上上下下忙翻了啊!对上骑马的敌人,最好自己也骑马,因此太仆寺便成了重中之重,涂九郎不过一个新进的小官,只有人使唤他的份儿!

整天天不亮就要上衙,然后一路忙到天黑,有时军情紧急,他们得连夜赶赴牧场挑马,不止挑马,马吃的、拉的,都归他们管。

打小就是爹娘娇宠长大的涂九郎,那受得住那些牲口身上的味道,刚去的头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啊!就连喝水,都觉得水里有怪味。

才几天的功夫,整个人就瘦了一圈,等到第一次休沐时,他几乎就趴在床上起不来了,范安菊做为一个贤惠的妻子,自然是不敢大意,见他起不来,连忙派人去请大夫,大夫来把了脉,只说天热,累着了,让他多吃些退火的,多休息便是,连药都没开就走了。

几个妯娌等着婆婆开骂,好端端的咒丈夫病了,没想到涂三夫人很是欣慰,见了人就道范安菊好,侍候丈夫用心云云,可把几位嫂子气得呕血,这也差太多了吧?

涂三夫人心道,谁让你们的娘家没本事,帮你们的相公谋差事呢?

且不说涂家,镇江伯让妻子向范夫人讨句话,不果,可是转头就给涂九郎谋了差事,由此可见,范家愿意照拂女婿,但替涂家出头?就算是为范安菊这个出嫁女,人也不愿意,范安菊是涂家媳,在涂家被涂家的亲戚谋害。涂家自己不出头,想要媳妇娘家人代出头,话要是传出去,只怕人人都要当涂家人没担当了!

镇江伯咬咬牙,开始让底下人对永宁侯府采取行动。

以往周家下人到涂家开的铺子买东西赊账,从最早前的一月一结到后来的一年一结,最近甚至就赖账不付钱了!

这也就算了。明明是两家人。为什么永宁侯府的人在外吃喝,挂的却是他们镇江伯府的帐呢?

最先感受到异状的,是永宁侯府几位少爷们。他们平常在外头呼朋引伴吃喝坃乐,自己每个月的零花钱都是有数的,挂自家的帐,回头只怕会被长辈们修理得很惨。所以他们就有样学样,在外赊账都是挂镇江伯府的。尤其是涂九郎的名头特别好用,什么三教九流之地,统统管用!

不想,这日就踢到铁板了!

他们这天光顾的。是京里最负盛名的青楼百花楼,叫的席面是一千两一桌,陪酒的是百花楼里赫赫有名的红粉榜眼和探花。一间包厢五百两起跳,一个晚上的消费加一加。五千两跑不掉。

要付账时,带头的周五少爷醉醺醺的左摇右晃道,“记在镇江伯府,涂九郎的帐上!”

“周五少爷,真是对不住,镇江伯说了,涂九少爷如今出息了,要是我们再给他方便,让他在我们这儿记账,一个子儿都别想找他付。”

嘎?挠挠头,周五少爷只得改口,“那,那记在镇江伯世子的帐上。”

“周五少爷,真的很抱歉,镇江伯说了,若是我们轻易让人把帐记在他家帐上,休想他会付半毛钱。”

这是在闹怎样啊?周五少爷脑子很不清楚,反应不过来,不过楼子里的掌柜还好声好气的问,“请问周五少爷,这帐可是要记在永宁侯府的帐上?”

“不行,你要记上去,回头,我爹,能打死我!”

“喔!那您身上可有五千两?”

“开玩笑吗?周家五少爷身上怎么会没有五千两呢?是吧?是吧?”酒伴们呵呵笑,讨好的冲周五少爷道。

还真别说,周五少爷身上真没有那么多钱,他每个月的零花钱也不过五十两,那还是他娘贴补的呢!五千两对他来说,就像是笔天文数字啊!

“没钱啊?没钱你们还敢上门来充大爷?小子们,先让他把欠条给签了,然后给我狠狠的打。”

敢在京城开青楼,背后怎么可能没有靠山呢?永宁侯府早就没落了,若不是镇江伯这亲戚帮衬着,他们哪会让周家人进楼子来呢?既然没钱,那就先揍一顿吧!再给周家送信去,让他们拿钱来赎人。

跟周五少爷来百花楼吃花酒的几个狐群狗党看情况不对,拔腿想跑,却跑不过楼子里的打手,几个人被一阵海扁,最后被扔到楼子后头的排房去,这排房是百花楼专门用来关这种客人的。

打手们像在扔死狗一样,把他们一一扔进房,屋里头没灯没水没桌没椅,当然也没床,几个人痛苦哀嚎着,不过没人理会他们,把人往屋里一扔,就把门关上,周五少爷听到铁链声音响不停,连忙要爬起来冲去开门,可惜,身上的伤让他连爬都爬不动啊!

“几位爷儿们,你们好生在里头待着,明儿一早,我们兄弟就会去通知几位的府上,带钱过来赎人。”

欠条打的是五千两,他们一共有八个人,平圴分摊一下,好像花费也不太多啊!

几个人便安心待了下来,却不知道,百花楼怎么可能只跟他们的家人要五千两呢!既然都签欠条了,那当然是一人五千两啊!这样才能补偿楼子的损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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