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行敦煌

皇宫正殿,早朝,初夏的阳光在早晨还是觉得那么的温暖与舒服,世界还是一向的平静与安详,飞鸟还是在蓝天翱翔,鱼儿还是在水里游荡,虽翻不起什么波浪,但自由有时是一件多么珍贵的事情,平凡是一件金钱换不来的东西,人也只有在平凡时才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牵挂,没有羁绊,不用权衡,不用猜疑。

朝堂上气氛有些压抑,龙椅上的江夏一脸严肃,江望脸色也难看得很,慕容项也低着头不说话,完全不见了原来的鲁莽,反倒是杨格和平常没什么太大的差别,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切来得那么正常,正常到和平常的吃饭睡觉没什么区别,其他官员也是脸上百态层出,有真正为国家考虑的,但更多的是考虑着自己的后路或者怎么从这中间捞点利益吧。

江夏开口道:“今早收到冀州守将萧承恩传来的急报,突厥王阿史那涉集结突厥军队二十万于五日前进攻冀州边关,冀州兵士不足,恐难抵抗,爱卿们有何高见?”兵部尚书海鸿志上前一步道:“皇上,今我朝大部分兵力都布防在敦煌周围,冀州兵力实在太少,此时对敌当真是很难取胜。”江夏说道:“爱卿所言极是,但现在再调兵恐怕是晚了。”海鸿志说道:“臣以为不然,冀州虽兵力不足,然萧将军也不是等闲之辈,加上冀州边境地势险要,突厥军一时也很难取胜,臣以为应该抓住这段时间迅速从敦煌向冀州调兵,与萧将军合兵一处,大破突厥军。”海鸿志说完,大臣们一片应和之声,纷纷道:“海大人言之有理。”江夏也点了点头,突然江望站出来,说道:“臣以为不然,突厥兵力决计不止二十万,臣以为这次他们以二十万进攻冀州仍是在迷惑我们,从冀州进攻长安,艰难自不必说,阿史那涉怎会不知道这个道理,臣以为敦煌之兵决不可调。”礼部尚书杜治礼上前说道:“老臣不明白摄政王的意思,难道由着突厥军队攻城,见危难而不顾,请问摄政王能否保证阿史那涉一定攻不破冀州边关,倘若攻破了怎么办,我天朝治下人民就任由突厥残害?”说罢老泪纵横,雪白的胡须也不停地颤抖,海鸿志上前搀扶住杜治礼,自己眼眶也忍不住有些湿润了,他们都是亲自经历过前朝末年的战乱,亲眼目睹了当时百姓四散逃亡,无家可归的艰辛,想到那种情景都不住地冷战。江夏忙道:“两位爱卿且冷静一下,现在也还没到那种时候,况且摄政王也是为国家考虑,不过考虑有些不周。”江望和海、杜二人也不再说话了。

江夏扫视了一下大殿中的人,然后高声宣道:“敦煌之兵还是暂且不做调动,海鸿志,你速通知江南道六州长官,命各州出兵三万即日起迅速经嵩山粮仓向冀州边关进发,粮草军饷一概在嵩山粮仓领取,然后无需进京直接开赴前线。”海鸿志应道:“臣领旨。”然后向殿外退去,直接去下达命令,此刻大家都是在和时间赛跑,提前一分钟,边境压力不知会减少多少倍,多少男儿不用横尸荒山,多少妇孺不用只能在黑夜里相对哭泣,想到这些,脚步又加快了几分,想这海鸿志也已是进五旬之人,江夏在大殿上瞧着那个疾走的背影也不禁多了几分钦佩。江夏接着说道:“户部尚书刘安,你速安排好嵩山粮仓的一应事宜。”刘安是个三十多岁,略有些瘦弱的人,不过为人谨慎,顾虑周全,此时上前道:“臣领旨。”江夏接着说:“江望、慕容哲听封。”二人上前跪下。“封江望抚远大都督,慕容哲抚远副都督,你二人速准备一应所需事宜,明日即奔赴冀州,协助萧承恩防御突厥进攻。”二人齐声道:“是。”江夏圆润的声音接着响彻在大殿中,“杨格听命,”杨格跪下听命,“战争期间确保国内一切平安无事,万不可外有强敌再添内乱,”转向众大臣,“各位爱卿也要比平时多加上一份小心。”众大臣齐声道:“是。”

早朝散后,众人亦是各自前去收拾自己职分内的事情,江望坐在轿中也正纳闷,不明白皇兄为何突然将自己派往冀州,战事未到如此紧张之势,怎会如此紧张?不知不觉地轿子已然到了府门前,江望下了轿子,走了进去,管家跑了过来,贴着江望的耳朵小声说了句话,江望脸上一阵惊奇之状,然后匆匆向一极隐蔽的偏殿走去,回头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这才推门进去,却见里面已有一人背着门站着,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却是皇上的贴身太监冯公公,江望过去作揖道:“不知公公怎会在此?”冯公公说道:“皇上命老奴在此等候王爷,”说着拿出一道圣旨交给江望,说道:“这是皇上命老奴亲自交给王爷的秘旨,王爷自去看即可。”江望接过来,打开从前扫到尾,然后默默地想了片刻,脸上的惊疑之色顿时消失了,而换以莫名的笑容,对冯公公道:“烦劳公公回复皇兄说我懂了。”冯公公道:“老奴遵旨,那老奴告退了。王爷不必送了,老奴自去即可。”江望道:“那公公慢走。”

第二天清晨长安城城门处人们已是摩肩接踵,兵士们佩剑披甲,英姿飒爽,骑在汗血宝马上的将军慕容项虽然已是上了年纪,但丝毫没有减损他的英姿,此时正瞭向远方,片刻传来太监的声音“皇上驾到。”众人分站两边,统统跪下,江夏向众人说道:“免礼平身。”杨格跟在江夏身后,此时向四下望了望,竟没有看见江望,作为大都督的他怎么会不出现,心下十分意外,但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着江夏,却似乎心知肚明的感觉,一点都没有奇怪,连那慕容项也是泰然自若,杨格心想:莫非他们是有事情瞒着我?此时也不好说什么,所以直到慕容项和其率领的五万龙羽军不见了身影,杨格也没有说什么,事情完毕后也是默默地回家,一切和往常无异。

回到家后,杨格命自己的亲信奴仆前往江望府,找到灵儿的丫环翠儿,对她说了一句话“二后更变冤魂,故人愁看旧地风。”翠儿心下也大概明白,于是对那奴仆点点了头,折回府内,不见再有什么行动。这天三更,月黑风高,空气虽略有些夏的微热,但也还清爽,长安外城的一座破庙内,一片黑魆魆的,即使近在咫尺也完全看不清对面人的面容,突然听到那扇残破的门吱吱呀呀响动的声音,而后似是走进一个人,接着又关上了那扇门,此时突然从庙内传出一个可以听出是年迈老者具有的那种有些沧桑的声音:“他怎么没和慕容项一块出征?”“他昨晚便已出门,我偷听到他与管家的谈话,原来是皇帝让他先去冀州暗访,然后再和慕容项会合。”竟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还兀自奇怪,这就对了,也很像皇帝的作风,凡事太谨慎,而这正是他的弱点。”黑暗中的那人又接着说道:“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万事小心些,别害了我。”那女子接着说道:“大人多虑了。”然后便听到她离开的脚步声,残破的庙门这次只响了一次,此时月亮从云层中出来,照进庙里,正好投射在庙里那男子的脸上,竟是宰相杨格。

皇宫上书房江夏看着地图沉思,皇后楚月缓缓走过来,看着江夏说:“皇上,摄政王潜行敦煌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江夏抬起头说道:“没事,皇弟沉静睿智,有勇有谋,况且我已经让风冶跟着他了,想来不会有什么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