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很吃力的在回忆中一顿乱搜,给出了模糊的答案。“八岁,九岁,不记得了,时间太久了。”
“那你和他可曾有一起玩过什么游戏?”登南更激动了,双眼和心脏都在朝外扩张着膨胀。
二月用力想了想,真的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我教过他石子游戏,还有………”
话还没说完,登南就直接用力拽过了她的手腕,表情怪异而夸张,整个人如中魔般紧张急切。“你是不是还送了他什么东西?”
东西?经他这么一提醒,二月还真是想起来了与之有关的记忆。“好像……我好像送了他一个银手镯吧!”
“银手镯,你确定?那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整个心脏都提到了登南的嗓子眼,估计一张嘴就会全蹦出来。
“就是普通的一个手镯,我娘留给我的。我当时不能再出去给他带吃的了,怕他饿着就送给他做了盘缠,也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有没有找到他的亲人。”
“你后来可有再见过他?”
“没有”二月遗憾的摇摇头,很惋惜,那真的是她幼时唯一的朋友。
“对了,你问这些做什么?”二月这才反应过来登南的异常,刚才一直被连着追问,都没机会反问。
“好奇,我想知道我是你朋友里的第几个,看看你那个朋友和我谁对你来说更重要。”登南放缓节奏,怕问得太急,被二月察觉出异样。
“现在满意了吧,我有两个朋友,你是第二个,第一个我找不到了。”
“你那个镯子上刻的有字吗?是你的名字吗?”登南小心翼翼的再次试探,他在做最后的确定。
“有啊!虽然是我娘送的,但那上面也绝不会有我的名字。只要是和宋家有关的,刻的就只能是宋清漾三个字,镯子也不例外。”二月想到过去,分外伤感起来。
登南整张脸如花朵绽放似的笑起来,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这么晴朗通透过。淅淅沥沥、昏昏暗暗了很久很久,翻过了无数的山,趟过了无数条河,没尽头的远。
却突然柳暗花明照进了阳光,前方霎时明朗开阔,一切都亮起来了,然后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退后,只剩二月一人。
“噢,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有送朋友东西?”二月因为南寒川的事完全不能集中精神,意识总是滞后似的慢拍。
登南伸手过来,放在二月的额头上,眼睛里全是宠溺。“你是现在就醉了吗?朋友之间不都总是互赠礼物吗?”
似乎是这个道理,可又觉得哪里不对?“那你怎么知道上面刻有名字?”
“猜的,本是想以后有机会若能找到就送你个惊喜。”
“那恐怕你没这个机会了。”
二月说的很伤感,好像世上所有的东西都不属于她,这辈子她就没有长久拥有过一样东西,什么都是稍纵即逝,一转眼就永无再见的可能,物是人也是。
“也许呢。”登南笑着却说的异常坚定,“凡事总有一个万一不是吗?”
说完这句话后,登南就基本上没再说过话。他一直看着二月,目光似是大海,二月就是他在海中心围起的小岛。
他如癫如痴就看着她,眼睛都不舍得眨。他觉得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隔了这么多年他忽然就找到了她,真正的那个她,心上独一无二的珍藏。
然后他就怕了,他怕只是美梦一场。一眨眼就会醒来,和现在梦的这个样子不一样。
他如珍如珠贪婪的看着,看着二月的一切,她的脸,她的眼………她所有的所有。他要记下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甚至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他都不差别的收录于心。
他要记清她,如刻在石头上那样刻在心中,刻在身体里的每一个地方。他害怕再错过,害怕再遗失,这可是他找回来的至宝。
他此刻对二月的渴望,像是在沙漠里迷失良久的行者,无意中突然发现了甘泉。他求之若渴,兴奋激动,疯狂贪婪,没有任何理智可言,只有幸福和满足。
同时他又小心翼翼,这是他的瑰宝。他必须轻了又轻,小心了又小心。这是易碎的玻璃,是珍视的眼睛,是仰望的月亮,就连他看望她的目光,也是缓了再缓,放平和了再看出去,怕会伤到她。
二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察觉登南翻天覆地的异样。
刚开始她还能控制自己,没让伤心外放。后面喝醉了,她就彻底失控了。抱着空酒缸又说又笑耍起了酒疯,一会儿大笑着耍赖要登南给她跳舞助兴,不跳她就坐地上不起来。一会儿自己又主动要唱歌给登南听,可唱着唱着就又蹲地上哭起来了。
登南打发掉所有人,不去阻拦也不劝,一切都由着她。只要她可以撇去一些忧愁,哪怕只是比原先欢喜一点就什么都值了。
他浅笑着配合,直到二月闹累了,趴在桌上睡着了。
他起身,一步一步来到二月的跟前。虽然他和她只是隔了一张桌子的距离,但他却好像为此走了好远好远,远到他不敢去想来路,因为没有她。
他颤抖着把手放到二月的脸颊上,轻声说道:“二月,你好,我找到你了,以后的以后你都别想在我这里消失。”
简单的一个伸手似是穿越了久远的千年,跨过了千山万水,从另一个时空而来。如今他终于找到她了,只是找的好辛苦,因为绕了好大一圈。
他把二月背回房间,步履很慢,真想永远一直都这样走,如果没有尽头就好了。
放二月到床上,亲手为她盖好被子。拭去她的泪痕,在她床前看了又看。直到必须离开的时候,他才不舍的起身。
登南甜笑着说道:“明天见。”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房间。
离开客栈后,登南直接回了自己的府邸,他从没像现在这么清楚过自己的人生。步子迈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都要急。
真的是好险啊!他后怕不已,差一点他就要错过了自己真正等待的那个人,被蒙在鼓里一直做个笑话都不知。
他的前路在哪已经清白显露,如注入鲜血重活的躯体,一切都是开始,刻不容缓。那么那些该消去的抹去的也不能再有片刻存亡,全部要成空。
府里面宋清漾正在等着登南回去,但她却不知道等着她的又是什么?这注定将会是一个有颜色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