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我是你的小默

那女孩儿带登南来到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地方,四周都是土墙,早成了断垣。倒的倒,塌的塌,最低处就只剩墙根,家鸡不用翅膀都可以做到来去自如。

院子里长了很多野草,只有一间上面是瓦草盖着,下面是土坯支撑的老房子,看上去已经被遗弃了很久。

房子早已残破不堪,但好在遮风挡雨还是足够的。房子没有门,许是被老鼠啃去了吧。墙的左侧上方有一扇窗户,能透进一些光。

借着这些光,登南抬眼打量了一下屋内。里面除了墙角立着一张破桌子,什么都没有。

空气很潮还带了一些霉味,光线也很暗,但屋里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像是被人刻意收拾过。

正诧异呢,那女孩儿凑过来,很神秘的对登南说。“这是我的秘密之地,怎么样?不错吧?”

看登南没反应,女孩就开始急着胡乱打手势了。“你不信吗?这个地盘是我的,我证明给你看。”她先是指着这间房子比划,然后又跑去墙角那个桌子后面忙活。

一顿捣鼓,她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来一个包裹。她挥着手示意登南过去看,包裹解开,她炫耀性的拿出一条小被褥和一个毯子。

“过来帮忙啊!”

在她的指挥下,两个没成年的孩子,用尽力气将桌子推到墙边。然后她铺褥子,放毯子,竟然还从里面摸出了一个小枕头。“怎么样?厉害吧,今晚它归你了,保你有个美梦。”

登南看着她灿烂的笑,身上忽然就没那么冷了。

“噢,对了。”她是个如风一样的女孩,一会儿就跑出了房间,还没待登南反应过来,她又跑回来了,怀里多了一堆院中的野草。她嘿嘿笑着,“看,我这个地方厉害吧,还自带这么多柴火,保你不冷无忧。”

她把打火石交给登南,说如果夜里冷点起火就没事了。安排好这一切,她和登南告别。“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就在这待着,别害怕,明日我就来看你。”

登南看着她,很不舍,环顾了下房间眼神里有害怕。若是这里只有他一人,那么黑夜将该是多么可怕。

女孩似乎看穿了这一切,又噔噔快如一阵风的消失在屋内。不一会儿,她双手背在后面回来,对着登南命令道。“闭眼,我有东西送你。”

真的是很神奇,登南对眼前这个女孩儿是无条件的相信,而且很自然的就照着她说的去做。

“这可是一件很厉害的东西,有了它,你就什么都不怕了。”

睁开眼,女孩放进登南手里的竟是一块大石头,她说这是一块有魔力的勇气之石。 不论你害怕什么,只要拿着这颗石头用力挥出去,那你所害怕的一切东西都会消失。

果然,登南这天夜里睡得无比安稳。他双手握着这颗石头,感觉母亲就在身边,感觉自己拥有了最厉害的力量,谁都不能再伤害他,他无比安心。

他看到了破晓的阳光,透着那半扇窗户进来,心里暖暖的。眼睛不自觉移向门边,模糊的思绪里有了等待。从未如此期待过时间,他在等那个光一样的女孩。

女孩再来的时候,为他带了好多东西。小小的衣服里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魔盒,拿出的东西一件又一件,吃的用的都有。

“怎么样,跟我混还不错吧。”女孩儿洋洋得意起来,“我跟你说,也就是你运气好,碰上我这样的好人。不然谁能有这么好的福气被我带着,你说是吧?”

她给登南取名为小默,因为无论她说什么,登南总是沉默不语。她很爱说话,在登南面前她的嘴就没闲过。但好在登南愿听,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存在。

他的心不再孤单,慢慢的,他适应了那女孩的存在,对她甚至可以说是依赖。他往后的每日,所想也所能做的就是等她出现。

她同他说话,带他玩游戏,还教他很多东西。比如遇到危险要如何逃跑,被人欺负要如何还击?总之,她好像很厉害,什么都会,什么都能搞定,而且什么都不怕。

脸上永远洋溢着笑容,好像从不为任何事担忧,今天和明天都在她的脚下。她和光一样同在,没有黑暗。

她朝他比划着手势,“你是什么都不会说吗?一直都不会还是后面不会的?”“来,跟我说,我教你。”

她教登南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厉害,谁也别惹我,不然死定了。还教登南做了一个厉害的手势,蔑视一切的惹我者死。

她把自己当做那些爱欺负人的坏人,让登南出拳。她告诉登南,不管以后是谁要欺负他,那个人强不强?什么都别想,只要挥拳出去就好。

挨打了就要立马还回去,哪怕会被打得更重。只有你不怕了,别人才会怕你,你才有可能获得被放过的机会。

向前冲就好,一直向前看,不回头,就会越来越好。

她给了登南火光、温暖和希望,登南的情感创伤在慢慢恢复。可是她却一连着几天没有再出现。

登南好焦急,可也只能等。后来她终于又出现了,可是神情却没有了往日光彩,很落寞,还有些悲凉。

她苦笑着和登南说的第一句话是,“恐怕我以后也要和你一样了。”

登南用手势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没说。

她审视了下全身,最后摘下自己手上的那个镯子。那可能是她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她好像已经做了某种决定。

“这个给你,你拿它去当铺换些钱,看能不能找到你的一些亲人。”

登南不要,用力摇头。

“我以后可能来不了这儿了,你也别在这儿待了,快走吧!”

女孩和登南告别,“我只能给你凑来这些,希望你能寻来亲人。”她快速转身向门口跑,如一阵风要消失。最后一回眸,如最初遇见时的那个笑容。“要加油哦,向前看。”

然后她就真的消失了,登南站在原地,如木雕一般,一时思绪意识全散。

待他回神追出去,那女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到处狂奔,高声喊着,“我是你的小默,你在哪里?快回来!”

可无论他怎么喊,声音都嘶哑掉,也没等到任何回声。好像她从来就没在他的世界里出现过,一切都只是美梦的一瞬间。

现在梦醒了,他又回到了一个人,世界再一次陷入黑暗。他的身上比之前还要冷,他好恼好悔啊!他没告诉她,他叫登南,更没来得及问她的名字,这让他以后如何去寻她?

好在,他在反复拿着镯子翻看时,看到了上面的清漾两字。他猜想那应该是她的名字,生活里好像又投进了光,他重获信念,那就是这辈子无论如何要找到她。他要让她呆在他身边一辈子,他要给她一切。

他没有卖掉那个镯子,那是他的支撑和希望。他在原地守了半月,然后带着镯子离开。

他努力活着,直到被母亲以前的仆人找到。他记得她,镯子也从未离过身,就是为了无论如何都要在某日找到她。

他一直在打听寻找她,虽然那时候曾被带离过这个地方很长时间,可找她已经成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事情,是去不掉的烙印。

最终,他找人确定了那东西是宋家的,而宋家有个女儿正好叫清漾,年龄什么的全部都对得上。

他毫不犹豫娶她为妻,倾尽所有只供她欢心就好。可是他总觉得这个清漾,与他记忆中存在的那个人好似有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但就是差了些什么。

或者是因为离开了很久,才或许会有这些陌生感吧!他在自我怀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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