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离开的太突然,南寒川整个人显得很低落。
绿衣说她也不知道二月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再回来。
南寒川本应该是高兴的,他确实该高兴。二月消失了,他的一切都回归到了原点,这是一个好消息,难道他不该高兴吗?
可为何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脑中有很多说不出的情绪。临走时,他看了一眼院子里那些长了叶子的蔬菜,是二月种下了它们。
胸口衍生出一种滋味,忽地揪紧,不舒服的那种。
登南的马车经过一处闹市时,巷口的门厅前围着好多人。
好似是一群人在围着一个人殴打,旁边都是看客。
登南掀开车帘,眼睛上抬,看到的是春惹醉的招牌。这是一家妓院,没错。
他准备放下帘子了,不管他们打的是谁,无非是和那间坊里的人有关,那这一切就和他没什么关系了。
突然,一声“公子”朝他传来,他放帘子的动作有所迟疑,那声音显然是从被打的人群里传出来的。
这是在叫他吗?他不敢确定。
眼神重新洒过去打量,又是一声“公子”传来,紧接着就是一个披头散发,满身是伤的女子从里面挣扎着跑了出来。
她看着登南想要过来,但很快就又被那几个人抓回去了。临被带走前,她用眼神苦苦哀求,一直恳切的看着登南,似乎是有很多话要说。
登南听清了她最后的两个字,那就是救命。确认她是朝自己发出的求救。
他停顿了一下,刚才那女子的面容虽不是熟识到可认,但有几丝相熟。他让人停了马车,便跨步到了那群人跟前。
“还想跑,你个贱痞子,看爷们儿几个今天怎么收拾你。”他们嘴上贱骂着,脚下也发着狠。
“你是老子花钱买的,还没给老子赚钱就想跑,老子今天非让人打死你不可。”一个眼睛贼溜溜的壮男子指挥着那几个打人的人,看来是他们的头。
“住手”登南声音不大,但气势却很足,一出口便呵斥停了那几个人。
他们先是打量了登南,然后再你我互看,最后都等他们头头开口下令了。因为登南穿着不一般,气势也与旁人不同。
“朋友,劝你少管闲事,这女子可是我坊里的人。”
这个头头憋足凶狠的样子,带着一丝戒备,上前想要警告登南。想通过言语威势恐吓,吓退登南。
登南根本就没说话,一脚踹过去,那人倒地倒的干脆,连表情都来不及做完。
那人的手下一看头头被打了,要涌过来。登南身后的随从把刀一亮,那些人立马就怂了,屁都没敢响出来,夹着衰样全都退下了。
这时被打的那名女子脱管了别人的控制,这才颤巍着其身,艰难的挪到登南面前,然后噗通跪下。“公子,救我。”
“你是………”登南打量了很久,可还是没有认出这名女子是谁。
“公子,奴是每日为您梳洗绾发的香杏阿,您不记得了吗?”
“香杏”登南默念了一下,然后快速在脑中做着搜寻。
那不是一个清秀的小女孩吗?怎么会是眼前之人?何况清漾说过,香杏是被她家人给赎走了,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一个青楼之地,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登南脸上全是难以置信。
登南换了一个地方,找人给这个自称香杏的女子清理了伤口,还为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她走出来哭着跪谢登南,看了她原本的面容,登南确信她还真是香杏。
“奴谢公子搭救。”
登南有疑问,“你怎会在此?夫人不是说你随父母回老家了吗?”
香杏突然就掩面,嘤嘤哭泣起来。
“是不是你家里出了什么事?”
香杏摇头。
“那你要跟我回府吗?”
“不”香杏拒绝的干脆,而且眼神里竟然还带着恐惧。
“为什么?”登南很是诧异,他不明白香杏为什么怕跟他回府。
香杏低着头,没再说话。
“你若是为难不想说那就算了,我给你些银两,你去你愿去的地方。”
登南准备走了,香杏却一把抓住了登南的脚踝。“公子,您救救奴,奴并不是不想伺候您,而是怕夫人。”
登南惊愕,“怕夫人,为什么?”
香杏不想再隐瞒了,怕瞒下去自己性命难保,索性就都撂了实话。
“夫人她骗了您,奴并未有父母来赎,奴是被她卖了。”
“什么?”登南更是惊讶了!表情严肃,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公子您或许不记得了,那日您夸奴的绾发手艺好。”
“就因为这个?”登南的思绪都有些停滞,因为太过吃惊。
“就是因为这个,夫人不过一个时辰便让管家打发卖了我,说我魅惑主家越了规矩。”
“怎么会是这样?”登南的表情有些失控,内心升起好多困惑和无解。清漾她怎么会是这样,不,她不该是这样,一切应该是哪里出错了。
他问的很郑重,因为有很多不甘和不愿相信。“你确定吗?是夫人发配的你?”
“奴句句实话,不敢有谎,当初是您救奴于人市上,还给了奴父母足以救命的钱。奴愿以性命相报,又怎敢用谎言相瞒。”香杏说的动情肺腑,接下来所说更是震碎了登南的认知。
原来在府里,香杏的遭遇并不是偶然,也不是最差的。在府里有个公开的秘密,人人都知,除了登南。
那就是除了夫人以外的任何一名女子,只要她有点姿色,那就休想在登南面前出现。若是无意得了登南奖赏的,哪怕只是一句话,一个赞赏的眼神,都会被夫人快速的以各种理由处理掉。
因为夫人得宠,没人敢将此事告诉登南,府里的人只能人人自危。尤其是女子,在伺候登南时一般连头都不敢抬,被吓的那是小心了再小心。可是还是有人,难免不幸免于难。
比如从前在前厅伺候登南饮茶的玉容,登南随口夸她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喜气,衬她。她随后就被煮茶的滚水烫了脸,破了相,然后被发配到了厨房烧火。
再比如,几个给登南收拾房间的丫鬟在一块开玩笑。一个新来的丫头没心眼,说是公子长的好,若是有幸哪日能做了公子的小妾,不求她能像夫人那样被宠着,只求公子多看上一眼,她心就足矣。
这话本是玩笑之语,没曾想就传到了夫人耳中。夫人当夜就找人凌辱了她,还派人将此事有意散播了出去,最后她投了井。
还有……………
“够了”登南出声打断,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崩溃已汹涌着充满了他的全身。
“公子,奴说的都是真的,您要相信奴阿,这些都是可查的,奴愿用性命去起誓。”
“不用了,我们回府。”
谁都不知道登南心中此刻荡漾的是什么?混乱着的情感究竟要何去何从?
清漾不知道这一切,不知道他的动荡与山震,她还在满心等待着他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