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

右相夫人本来心情就好,见了苏薇更喜不自胜,笑道:“苏小姐也是来道贺的?”

苏薇起身抱歉:“倒是要扫夫人的兴,今日实是为家父之事前来。”

周夫人道:“倒不是我不肯帮你,我也跟右相国提过此事,实在是当今圣上对此事态度坚决,哎。”

苏薇摸出苏夫人交待的东西,交给右相国夫人,说道:“苏薇自然知道夫人应下的事便会真心相帮,本是不敢再来打扰夫人的,但家母实在是担忧家父,便令苏薇再走一趟,家母有东西着苏薇定要带给夫人,还请夫人拨冗过目。”

周夫人接过,折开信来,面色大变,急忙又折开了锦囊,将里面四颗玉石衣扣,倒在手上,细细看了,又再看看信,抬了双泪眼只看了眼苏薇,扑头抱住她,撕声哭嚎道:“儿啊。”

苏薇呆住,莫名其妙。

周夫人哭了半晌,才将她放开,抹着泪道:“真真老天厚爱,待我周家如此,来人,去请相国。”

苏薇轻问:“周夫人?”

周夫人道:“我的儿,我的女儿啊。”

苏薇再忍不住,拿了苏夫人信来看,也呆住,任周夫人将她抱在怀里搓扁揉圆。

右相国进来时,一脸暗黑,将信件、玉扣、苏薇看了一看,开口道:“周家早年丢了女儿一身,京城谁人不知,苏家女儿也不知养了多少年,怎么今天才送上门来相认,况且这玉石扣也不是什么希罕难得之物,做不得准。”

周夫人道:“可信中所说细节与当年全部相同,怎会是假。”

周长秀道:“我们并未有心将当年事情隐瞒,便免不了被有心人听了去,此事,还须查看一番。”

苏薇总算回醒过神来,朝二人道:“家母卧病在床,苏薇便先行告辞。”

周夫人上前来要拉住她,被右相喝住。

苏薇踉跄出了右相府,失心落魄,恍惚间上了马车,面上没有表情,只一个劲泪落如雨。

禁宫内,青平公主问皇帝:“父皇何事这么开心?”

皇帝递了她一道折,笑着道:“你看,父皇的眼光还不错吧?”

青平接过,却是新晋太理寺卿的周炼查的科考受贿一案的折子,“之前,不少人说此案疑点过多,为何父皇单单只听他一人的?”

“你以为父皇不知道这背后是谁在捣鬼,不过是正好借他的手除掉一些人罢了,”皇帝笑着捻了捻手中奏折,“可是,这说明,他跟他老爹不是一伙的,或者说周老家伙的算计没敢让他儿子知道,呵呵,青平,你想何时完婚?”

“父皇安排就好,不过青平舍不得父皇,能不能以出嫁以后还住在宫内?”青平仰头问皇帝。

皇帝摸摸她的头:“傻孩子,这不合适,周家怕不会答应?”

青平撒娇:“有什么不合适的,父皇身体不好,青平不愿离开父皇,这是青平一片孝心,周相不会不肯,寒梅兄肯定也会同意的。”

皇帝抬头问:“哦?”

青平笃定点头。那个寒梅对她的话似乎从没有一丝推脱过。

皇帝哈哈笑道:“那好,我去跟周相说说。”

皇宫内多年不办喜事,此次长公主大婚,自是隆重非凡,举国庆贺,大宴群臣,大赦天下。

右相次子周炼提前三天住进禁宫北面的沉香殿,大婚之日,将青平从凝香殿内迎出。

这日晚上,青平正等得烦了,将头饰哔哔啪啪往案上扔,怱觉有人立在身后,回身怒道:“何人,进来也不通报声?”

来人声音略带委屈:“臣今日是新郎官。”

青平抬头看时,果然是她的新郎官周炼,一头青丝光泽黑亮,五官依旧散淡开阔,只将眉眼一抬间,便见得内面流转的是灵动星芒,因喝了酒,眉头,眼角,鼻尖仿似蒙了上一层水雾,衬得原本如玉润泽肌肤更是秀丽美好。

“寒梅兄还是穿白色好看些。”青平笑道。

周炼走近,将手扶上她的肩,笑道:“我喜欢今日这红色。”

“老嫫叫青平等着,说礼还没行完,还有什么礼?”青平仰头问他。

周炼呵呵一笑,道:“自然是行结发夫妻之礼。”他挑起青平一络发丝,与自己的一络,细细绑的在一起,取出案上剪刀,将两络头发一齐剪下,放入备好的锦盒,对青平笑道:“以后我们便如这青丝一般,缠在一起,再也不能分开了。”

青平被他灼灼目光盯得受不了,看向别处。

周炼倒了两杯酒过来,对青平道:“你们同饮一杯,算是盟誓。”青平闭眼仰头喝下,却是甘甜美酒。

周炼往常大多时候都是在她面前俯首,便是抬眼对上时也谦谦有礼,目光只一掠而过,今日却是直望着她的眼底,毫不退怯,青平一面诧异,一面轻轻恼怒,两人对视片刻,青平说话:“我要沐浴更衣。”

周炼一笑,侧身让过:“公主请。”

青平走时回身瞪他一眼,周炼呵呵笑着受了。

青平回来时,周炼坐在案边,托着腮,傻笑着,见她回来,眼光也直盯在她身上,青平觉得他的目光过于放肆,好似她是赤了身般,怒道:“转过身去,不许看我。”

周炼笑着依言而行。

室内一时一片静默,只有少女脱衣服的身影投地在下,末了,青平钻进被子,吩咐道:“来人,吹灯。”周炼道:“公主等臣一等啊。”说罢转身出去。

宫人将大灯灭了,放了层层红色幔帐,只留一殿门处两盏灯,照得殿内影影绰绰。

周炼回来时,青平喝道:“何人?”周炼回声:“是驸马寒梅。”

青平哦了声。

周炼钻进被窝,在青平身后躺下,呼吸间的热气就在青平脖子上来回,青平被呵得痒了,推了他一把:“你走开些,我不习惯…”,话未说完,掀了被子,见他果然是赤着身子,惊道:“公主驾前失仪,周炼,我叫人参你一本。”

周炼失声笑道:“今晚,臣再怎么失仪,都无人敢参的。”

青平瞪大了眼,上前揪揪他的面皮,道:“你真是寒梅?不是别人假扮的吧。”

周炼又是哈哈一笑。

青平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那年顾源出宫,她追到福安门口,对他道:“表哥为何一定要出宫?”

顾源道:“清渠自小在宫内长大,想出去看看,且家叔已从边关回来,身体欠安,清渠出宫,一可略尽孝心,二可同他学些本事?”

青平道:“太傅博学,还不够教你?”

顾源摇头:“有些事情,终于亲身经过才会懂得。”

青平道:“可是,我舍不得表哥,不要走。”

顾源只是笑。

青平皱了眉,又问:“那等青平长大了,能否让表哥做驸马?”

“公主,等你长大了再说,”他摸摸她的头,“我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青平看他走远,心思怎么亲人一个个都走了,心里不舍,打算找个清净地痛哭地场,就找了个小花圃坐下,才开了嗓,就见一人在花丛中跳了出来,吓她一跳。

“周炼见过公主。”却是新进的太子侍读周炼。

“你敢翘课,我去告诉太傅和右相,将你撵出宫去。”青平道。

“可是,我舍不得公主,不要走。”周炼笑道。

“好你,敢偷听。”青平怒道。

“臣本是在这晒太阳的,并不听道什么。”周炼一脸纯真答道。

青平恍然大悟,问道:“为何人前你一本正经,礼仪周道,一副翩翩有礼佳公子样,在我面前便如此放浪形骸,判若两人?”

周炼侧身,将手支了下巴,摆了个睡美人姿态,盯着青平笑道:“我本与顾将军一样,偏好习武,只是父亲为了让我做太子侍读,硬是将我狠狠揍一顿,塞进宫来,臣便只好收起手脚,跟着刘慎一言一行地学。”

青平道:“笑话,你若不想做太子侍读,便日常顽皮些,自然会被撵出宫去的,何必委屈自己。”

周炼道:“开始是父亲逼迫,后来便是臣自愿了。”

青平笑道:“哦,太傅讲学讲得太好,寒梅顿悟了?”

周炼道:“自然不是,公主,先躺下,将被盖好,莫不是公主看臣这身子健美,想多看会?”

青平听他一说,不免目光朝下将他身子看上一看,从未见过男子如此坦然在前,不免一慌,忙躺下,将被子与他盖好。

周炼呵呵笑道,过来抱了她在怀,说道:“因这宫中有人让寒梅恨不得日日见上一见,否则便是吃不香,睡不下。”

青平未反应过来他的话,抬头“嗯”的问了声,周炼便已俯身过来,吻向她的唇。

炽热浓烈男子气息迎面扑来,青平自觉被一股甘甜美酒气息包围,被人吸附着,有如窒息般难受,回来神来,一把推开面前男子,怒目横视,周炼呵呵笑着,伸手进她脖颈间轻抚磨擦,青平道:“痒,别闹。”

周炼眼中光芒不似往常清润,此刻有如烈火燃烧般跳跃,双手正要解开她贴身的衣服,青平怒道:“你做什么?”

周炼也是讶异,问道:“皇帝没安排人给公主讲这日要做的事情?”

青平摇头,周炼痛苦的嗷的号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