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公主成亲,举国欢庆,乌纯纯也享受了一下欢庆的喜悦,那二十八抬大轿委实让乌纯纯叹为观止,据说如果是皇上迎娶皇后,便是四十八抬大轿,那轿子更是镶金戴银,不过她自问是享受不到了。
驸马府离裴名华的府邸不远,这是裴名华的意思,为的是如果香香被孟剑欺负了,也好有个就近的地方投诉,可想想,乌纯纯觉得这是裴名华多虑了,以香香的个性,不去欺负孟剑就不错了。
自己的妹妹成亲,作为皇帝的哥哥就算再忙也得抽空观礼,所以,这也是乌纯纯醒来后第一次见裴依锦。
温润尔雅,玉树临风,这是裴依锦一向给人的错觉,见他第一面的人都会被他这谪仙的气质所吸引,可是经过这么多年,乌纯纯已经将他的底摸清,而且是从里到外,全部光溜溜的摸清。
因为没有皇后,乌纯纯自然而然坐到了上堂,与裴依锦平起平坐,两人目不斜视,一派和谐,看着新娘新郎拜天拜地拜他们这个哥哥嫂嫂,乌纯纯笑的合不拢嘴的从积德公公呈上的托盘中拿出了红包递交给两个新人。
可轮到裴依锦时,裴依锦老神在在的不为所动。香香蒙着盖头,看不见什么情况,所以比较淡定,可是孟剑就有点惊慌了。
乌纯纯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轻道:“皇上大人,随礼啊!”
裴依锦这才像是从梦中清醒一样,微微偏头,回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乌纯纯一口气提起来,差点没释放出去,感情他闷了这么久,就是在等她跟他说话吗,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皇上大人,新郎和新娘在等着了。”乌纯纯磨着牙,继续笑着道。
裴依锦慵懒的换了一个姿势,挑了一下眉,痞态十足的说:“你是我的娘子,应当你替我给才是。”
乌纯纯握了握袖子里的拳头,要不是众多人在场,再加上自己体虚未复原,她一定会使出一套狮吼功。
“皇上,这不是我给不给的问题,而是……一个见面礼,我给跟你给的寓意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你给就是我给,我给就是你给,我只允许你一人玷污我的财产和我的人。”
那她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
乌纯纯撑着额头,懒散的招了招手,积德公公不明的上前,乌纯纯使了一个眼色,看了一眼前面的两人,积德公公会意的又拿出一个红包呈上。
乌纯纯笑的贼为尴尬道:“皇上害羞,这红包就由妾身代替皇上给了。”
孟剑错愕,不过马上接过,管他皇上害不害羞,总之,先把娘子娶到手再说,其余的事就随他去吧。
在场的人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都默默不开口,继续吃吃喝喝,多嘴就是不给皇上面子,不给皇上面子就是不给自己面子,不给自己面子就是不给自己生命面子,一连串的恶性循环反应,让他们深知什么叫做谨言慎行。
礼毕,新娘子被请进了屋,大酒大肉不能入乌纯纯的口,那她只能选择一个安静的角落,对月饮茶喝粥,也别有一番滋味。
哪知喝着喝着,一股淡香从乌纯纯的身后飘来,她舀了最后一口粥包在嘴里,咕隆吞下,生怕身后那人搞鬼。
裴依锦看着乌纯纯的样子,笑了笑,然后走到她的身侧,坐到她的身边道:“你猜到我来了。”
乌纯纯抹了抹嘴,就着茶点了点头。
裴依锦右手握拳撑头,叹息道:“蠢蠢啊,你何时与我如此生份。”
乌纯纯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皇上,妾身与你一直都是这样,谈何来的生份。”
月光照着乌纯纯的银发晶亮晶亮,也照着她的眸子明亮无比,裴依锦看着她的眼,觉得她人近在咫尺,确隔了千山万水一样。
“一直都是这样吗?纯纯,难道你不知道你现在全身僵硬,脸上都带着假笑吗?”
乌纯纯弯弯的眸子瞬间低下,笑容也随着眸子一起收了起来。
有个假笑就不错了,还有什么可以挑。
裴依锦摇了摇头,看着月色道:“蠢蠢啊,你是在怪我。”
“怪你什么?”乌纯纯吞下茶水,不咸不淡的问道。
“怪我……没有娶你为皇后。”
我呸!
乌纯纯真觉得裴依锦已经自恋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要不是刚刚茶水吞下去了,她一定吐他一脸。
裴依锦嫣然一笑,对着乌纯纯的脸颊就使出了一招‘弹指神功’。
要是这样乌纯纯都没发火,那她就不叫乌纯纯了。所以,她气急败坏的摸着脸,口喷唾沫道:“裴依锦,你饭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要是没事干,你看你的奏折去,别烦我,我忙着了。”
裴依锦显然不把乌纯纯的气急败坏放在眼里,还幸灾乐祸道:“啊,看来你确实在怪我没有娶你。”
神经病。
乌纯纯理都没理,站起身就打算回宫,可是她前脚一走,后脚就被裴依锦拉住了手,顺势带入怀中,暖香玉怀,四目相对,静寂无声。
此情此景,要是不诉说心肠,就太对不起这个姿势和这个美好的月色了。
可两人谁都没有开口,不仅没有开口,乌纯纯还是怒目而视,一巴掌抽在了裴依锦的脸上,那声音可谓是响彻了驸马府的后院。
裴依锦捂着脸,委屈扒拉的看着乌纯纯,乌纯纯忐忑不安的站起了身,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裴依锦的脸,结结巴巴道:“是你先动手的,别……别怪我。”
裴依锦眼神晦暗不明,隔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了身,准备离开。可是这一次却被乌纯纯拦住。
两人对望,又是一阵静默。
乌纯纯深深吸了一口冷气,眼睛左看右看,胆怯的问道:“另外半块虎符你找到了吗?”
裴依锦眯了眯眼,转身背对乌纯纯,抬头看着圆月,浅浅道:“找到了,你想要要回去吗?”
乌纯纯轻轻‘嗯’了一声,这件事一直搁在她的心中,要是此时不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问。
裴依锦将手背在身后,白皙的皮肤和修长的手指让他的手格外的好看,乌纯纯盯着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听到他淡淡的说道:“你想要让两张虎符合二为一吗?”
不知为什么,乌纯纯觉得此时的裴依锦有些沮丧,莫不是,裴依锦误以为她要皇位!
想到这一点,乌纯纯急忙道:“皇上,不要误会,妾身绝对没有登基为皇的意思。”
裴依锦轻笑出声,“以你的资质,做个将军都只是凑合,要是做个皇帝,怕是要贻笑大方。”
乌纯纯鼓起腮帮,恨不得照着他的屁股,踹他一脚,他这句话简直说的极为不中听。
可是裴依锦笑了一下也就收声继续说道:“蠢蠢,法华寺一事已经平息,我想用不着将虎符合二为一了吧。”
乌纯纯咬了咬嘴唇,说出了心里的话,“我要的根本就不是把虎符合二为一,因为爷爷留给我的虎符,我已经将它烧毁,这虎符再也不能合二为一了,我只是想把另一张虎符也烧毁,从此之后,天下再无虎符的传说,也不会再有人用虎符抢夺皇位。”
裴依锦慢慢转身,盯着乌纯纯的眼睛问道:“你可知毁掉虎符,等同于抗旨不遵,是要被杀头的。”
乌纯纯愣了一下,笑着道:“所以,皇上现在要砍我的头。”
裴依锦严肃的表情瞬时变的亲和:“我怎么舍得砍你的头。”
话一落,裴依锦手中莫名多出一个东西,乌纯纯借着月光,定睛一看,不是虎符还是什么?
“我以前一直觉得皇上绝顶聪明,可是经过这一次事,我觉得皇上是无所不能,要不是你旁敲侧击的提醒我,叫我把虎符送回法华寺,说不定悟清大师现在还拿着这块虎符做文章。你什么事都预料到了,什么事都已经考虑到,我还自作聪明的担心,想想确实挺蠢的。”
乌纯纯自嘲的话让裴依锦有些不开心,他喃喃说道:“朕并不是什么事都预料到,也不是什么事都考虑到,我更不是无所不能。如果我无所不能,我不会连你都救不了,如果我什么事都预料到,我不会不知道你中了毒,如果我考虑到你中了毒,当初也不会那样对你。”
这不是什么动听的情话,可是从裴依锦的嘴中说出,确是很难得情话。他从不表露心思,更加不会忏悔什么,可这一次,他不仅说出了自己的心情,话语中还无时无刻不透着悔意。
乌纯纯张了张嘴,一连串的话到最后只变成了一句,“你当初为何那样对我?”
裴依锦往前走了两步,将乌纯纯搂在怀中,亲昵的说道:“因为我想让你知道,爱一个人总是很简单,无非心念所至,生万千欢喜,我想让你懂我,让你体会我喜欢你时你不理我的那种心情,可后来,我才明白,尘世间,一物降一物,没有道理可讲,有的人从你见到她的第一面起,就注定一辈子都会输给她。”
乌纯纯埋在裴依锦的胸前,不知用什么情绪对他,“你只为了让我体会那种心情,就故意用忘情骗我,裴依锦,你到底是有多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