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云涌(五)

南平王府里依然是宾客临门,书房里刚送出来几位客人,朱宣自己歇了一会儿才往外面出来,北风雪花让人猛地一清醒。廊下朱寿送过客人出去,回来在看着小厮们用热水洗几个茶碗,看到王爷出来,这就跟上去。

“我回房去,你不用跟着。”朱宣慢步是往房里去,身上也没有穿雪衣,这一点儿雪让他觉得还不过瘾,反而有勾起馋虫的意思,草原上大雪漫漫,如今是儿子们在了。

南平王看着府中的景致,花灯是早早就挂上,福慧现在晚上也要出来看一回才能安心睡觉;梅花也是到处开遍,到处梅香。明年的这个时候,至少是有两个孙子在,朱宣一想着就只想往房里去和妙姐儿说说孙子。做公公的一样关心,不过话只能由婆婆来说罢了。

进到自己和妙姐儿住的院子里,看到管事的手捧着一盘子东西笑容满面往外面走,看到王爷这就站住把手里的东西呈上来看:“这是新的小花灯,王妃说不错,让送这一盘子给二太太三太太去。”

朱宣顺手拿起来一个看看,是一个兔子灯,小巧玲珑的是出自京里妙手,南平王只是看一看就点头命管事的去了。侄子们都大了,哪里还要玩这个。妙姐儿这孩子象来是如此。朱宣含笑,表哥这样精明,这个孩子就这样慈善。

廊下的丫头们早早地打起门帘来:“王爷回来了。”朱宣没有走进房里,先听到福慧在房中欢快地喊了两声,举着手里没有点上的小花灯对着父亲是笑脸儿相迎,再卖力地舞着手中的花灯。

“父亲抱一抱,”朱宣一看到女儿笑靥就觉得开心,从妙姐儿怀里接过女儿来,把袖子里一封信给妙姐儿:“母夫人来的信。”

直到坐下来以后才对着看信的妙姐儿道:“我看过日期倒是发的早,想来是各处大雪堵路的缘故,这才来晚了。”说过这些话,朱宣才有些惊奇:“福慧今天居然容我坐下来。”

“她有了新玩意儿了。”不抬头的妙姐儿把信看完,看着父女两个人在榻上,一人手执着一盏小花灯,正在对着笑。

卫夫人的信中除了拜年却是有事情,要妙姐儿去看看六皇子,妙姐儿把信收起来,去看六皇子是母夫人经常来信所托,这时候是新年,母夫人想必担心这位吴王一个人思念父母,又来信要妙姐儿去看看。

“太子明旨已定,母夫人还不知道,”妙姐儿想想这信也得出了十五才能到,这就喊了银文进来吩咐:“记得提我一句儿,出了十五我要去皇陵去。”

银文答应着出去,朱宣才微微一笑,一只手扶着福慧道:“你倒谨慎。”出了十五才去看六皇子。妙姐儿觉得自己也习惯的多,手抚一下发角莞尔道:“听人说太子妃的长兄赵大人年前往吴王殿下的奶妈家里去过,八皇子过这一个年在家里对鞭炮灯笼感起兴趣来了,”余下的一个十一皇子年纪还小,还数不到他做什么让人猜测的事情出来。

“啊,”朱宣只是这样一声答应,和女儿嘻笑一下,再道:“晋王现在安生多了,不过我防着他呢。就是我也老了,京里现在多的能人备出。”南平王想一下,自己经过三朝皇子夺嗣,这已然是第三朝了。

妙姐儿这就打趣一下道:“谁说不是能人备出,我看是年青的人备出。宫中贺岁见到的江阴侯夫人,一朵水灵灵的花儿,我站在她面前只是自惭形秽,”说的朱宣只是皱着眉头笑,妙姐儿这才笑眯眯道:“有一天我老的跟韩国夫人一样,不笑也是一脸菊花,这可怎么好。表哥那个时候一定是不带我出门的。”

“你这种无名醋,表哥不理会。”朱宣皱完了眉,再舒展开来,对妙姐儿道:“你又说侯夫人,她现在应该去的是太子府上才是。”

妙姐儿又手抚一下发丝,对着朱宣似笑非笑,南平王举起手指来对着妻子虚点上几下,夫妻两个人把这点儿官司打完,才一起来逗女儿。

看过女儿,妙姐儿再要问问儿子:“闵儿说是回了你出去的,胖倌儿又去了哪里?”小儿子象没有笼头的马,过年前上课还算是半天在家里,这过年学里放假,就是天天在外面。

“胖妞儿家里吧,”朱宣说过以后,自己也是忍不住一笑。妙姐儿看看朱宣的脸色才问出来:“那郭将军的履历我也看过了,他的人想来表哥会过,不过现在京里与以前不一样,表哥还是多看着的好。

朱宣听过妙姐儿的话,看一看沙漏也道:“是时候了,我许他出门玩,不过说过天黑前要回来。让人去找找去,不是胖妞儿家里,就是长公主府上。”这就喊丫头进来:“去书房里告诉朱寿,去几个人请胖倌儿回来,到回家的时候了。”

胖倌儿回来的时候,是和朱闵一前一后地进来。父亲正抱着妹妹在她身上解着什么,走近了一看,却是小花灯下面的缨络缠到福慧锦袄上的缨络上去了。胖倌儿伸出自己的胖手指头也来帮着解开。

南平王看着两个儿子,一个一个地问他们:“胖倌儿哪里去了?”胖倌儿把父亲脚下的小杌子搬过来坐下,姐姐在前面管家,这就不会有人来争。坐在母亲脚下的胖倌儿对父亲回话道:“我在胖妞儿家里呢,康宁说八皇子要见我,我就没去。”

“说了见你做什么?”南平王抱着女儿漫不经心状问出来。妙姐儿也伸出手抚着胖倌儿的脑袋听着他说话。

胖倌儿只是摇头道:“我对康宁说了,改天和父亲一起去拜年,今天去不好。”朱宣和妙姐儿一起含笑道:“是。”

朱闵也坐下来认真听着弟弟说话,胖倌儿问母亲要碗茶喝过再道:“本来是早回来的,郭将军当值呢,我就多呆了一会子。后来郭将军回来,看到我象是不高兴,我就回来了。”

就是朱闵也笑起来,郭将军看到胖倌儿会不高兴,南平王一家子人没有一个相信的。妙姐儿想想郭将军逢年过节都是请他嫂嫂来代他拜见,这一会儿又不高兴上来了。随便问一句:“是为什么?”

“嗯,”胖倌儿是自己猜的:“是为着胖妞儿太胖了吧,胖妞儿有一次对着我和康宁哭来着,说我胖就人人喜欢,怎么她胖就不行,说郭将军近来更是管着胖妞儿不让她多吃,不过,”胖倌儿很得意:“我和康宁给她送吃的呢。”

这些小儿女趣事,胖倌儿回来就要说一回,朱宣和妙姐儿听的都不新鲜了,妙姐儿只是问儿子:“母亲做的点心 ,胖妞儿也说好吃不是?”

提起来这个,朱闵就要怨言:“我没吃几块呢,全都没了。”朱宣也对着儿子有怨言:“家里的吃的随你拿,偏是拿你母亲做的几块你才舒服。”

外面夜空中不时有烟花在天上绽放,银文扶着王妃出来往小厨房里去,过年下沈王妃也要亲手做羹汤,以安抚这父子几人。

偶然仰起头来,妙姐儿就看到天空中的火树银花,美丽灿丽中,出现的却是一个一个年青貌美的夫人们。回首房中,一道锦帘隔住视线,也可以想象到父子三人正在促膝而谈。

“江阴侯夫人今天来拜年,王爷说不见,陈夫人带着她的侄女儿来拜年,王爷也说不见。。。。。。”银文对着沈王妃这样低语,沈王妃唇角边自始至终一抹笑意,听着银文继续往下说这些:“。。。。。。她无意中看到王爷出来,就站在雪里说话,郡主问事情,把王爷请了去。。。。。。”

想想女儿端慧郡主堪比婆婆高阳,来到小厨房的妙姐儿笑看着备下来的食料:“也做一道郡主爱吃的点心,”房里还有福慧,是每天必见父亲,见到父亲必坐在书案上摘一回笔山推一回砚台再抱着外面逛逛去才行。

此时房中福慧郡主坐在榻上玩着自己的,身边是说话声,她就不缠人。朱宣正在同儿子们说话,先告诉朱闵:“外祖母让你母亲去看吴王,你陪着她去吧。”听着朱闵答应下来,朱宣再来问小儿子:“依你看,郭将军到底是为着什么不高兴?你也不小了,不要一味的只是玩,身边的事情都是不看。”

胖倌儿觉得这话有些不好回答,先对父亲道:“其实是胖妞儿姑娘家的事情,所以没有回父亲。”郭将军不高兴是早就有的事情,胖倌儿一回来就和父亲说过,只是自己乱猜的在心里。

和气地南平王只看着小儿子:“是什么事情让郭将军这样生气,你告诉我,父亲帮你出出主意也罢。”越是胖妞儿姑娘家的事情,南平王还觉得要听一听,不要又和我儿子有关。

没有说先嘿嘿笑的胖倌儿想一想才道:“说是太后对郭将军说的,姑娘家要会针指才行。”朱宣对着三儿子看一眼,朱闵就没有笑,虽然这事情一听就和康宁有关系,太后好好的,怎么会知道郭将军的女儿不会针指。

“然后是胖妞儿说,最近总是有人往她家里来,有八皇子府上的人。”胖倌儿对着父亲说完,看到他神色就有些凝重,朱闵也坐直身子,对父亲道:“回父亲,今天下午遇到赵大人,他今天也是去了吴王的奶妈家里。”

就是在榻上玩着不抬头的福慧郡主也可以感受到这一会儿房中气氛有些异样,抬起眼眸来对着父亲看一看,看到他还是笑容满面,福慧郡主往父亲身边蹭一蹭,再去玩他腰带上的白玉佩。

胖倌儿搬着小杌子往父亲脚下坐一坐,讨好地道:“我明天不出去了,让胖妞儿家里来玩吧,她们家过年亲戚太多,我也烦了。”

朱宣这就同意,对于京里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他是不觉得意外,只是过了这一年,最小的儿子也该成人了。这房里还有一个哥哥,朱宣把胖倌儿给朱闵:“你也跟着你哥哥一起陪你母亲去皇陵吧,平时无事在家里玩吧。”

胖倌儿举起胖手搔搔头,再对父亲道:“我还要和康宁去一回太子府上,康宁说要去放鞭炮,说太子殿下提了让我去看烟火,我想他为着父亲请我,我也得为父亲去才行。”

“呵呵,”刚才还想着小儿子该长大的朱宣这就觉得宽慰许多,道:“那你去吧,仔细太子府上不要乱放鞭炮炸到人。”

“我不乱走,只陪着太子殿下和去的人坐着,三哥说做客要有做客的样子,父亲也说过,我去看过鞭炮就回来。”一向是淘气只管着自己舒服痛快的胖倌儿今天象是让父亲高兴不断的,朱宣含笑:“你早些回来,家里人多,帮着我待客才是。”

朱宣到此时,得自己检讨一下,世子朱睿从小儿是当大人看待,只有小儿子是一直捧在手心里由着他胡闹。看着胖儿子一会儿玩这个,一会儿玩那个,妙姐儿觉得这是个孩子,朱宣觉得小呢,回想一下前面的三个儿子都是逼着待人接物,与胖倌儿是不同。

“行,如果没什么话要说,我早早回来陪父亲招待客人,”胖倌儿说着就原形毕露:“柴世叔说拜年的时候多给我钱买东西,我得在他面前他才记得给不是。”

朱闵在父亲的笑声中,对父亲道:“父亲过年出去不少,就郭服一个人就拿了双份,胖倌儿倒是能多找回来一些。”

妙姐儿再回房里来的时候,就看到父子三个人说的热闹,一个房里都是欢声笑语。。。。。。

一样的欢声笑语不一样的心情,太子妃此时坐在房中,正在和太子殿下笑语:“母后宣我进宫,对我说了好些道理。”

轻轻松松的一个太子位落到头上,大皇子和皇子妃都是意外的。太子妃对着太子看上几眼,他素来是个敦厚的名声在外,远不如八皇弟的声名和能干。

白天皇后一通母仪天下的训诫,太子妃回来思量不少,对着太子羞赧地垂首看着自己的手:“萍卿,”太子亲切地喊着太子妃的小名,对她道:“你是知道我的,我虽不能,这重担落到我的身上,是太上皇太后和父皇母后的厚爱,以后与先再不同了,你如今知道,我放心许多。”

几个美女就能让太子妃一下子有些抓狂,太子起来在窗前站立,看着窗外沉沉的月色,微有叹息,就是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个太子位是如何不争而落到自己身上的。

做了争位的准备,身为皇子不能不争,争到手就是成者王,不争到手一席退步留的好,也未必就是败者寇。看看自己身上绣龙罗袍,再看看太子妃头上凤饰,太子摇一摇头,自己暗笑,我就如此经不得大用吗?

“殿下,”太子妃也站起来,过来有些深情,夫妻相伴也是数年,太子妃不知道自己下面的话太子会不会多心:“殿下宴请的歌女们我都已经看过,有几个特别出色的,要是,”太子妃低下头踌躇:“要是,殿下不反对,我觉得也可以赏给王爷们不是?”

极其艰难地太子妃说出来这句话,这不知道算是太子妃的绝对反击,还是她的怀柔手段。太子听过以后只略一愣,就微笑起来:“萍卿说的不错,我也是这样想过。”明正言顺的赏,让人看着自己这个太子也太讨好。

“后天宴客的时候,让歌ji们助兴,来的客人中有喜欢的,我会留意的。”太子觉得自己都晕头转向,何况是妻子。以前诸皇子中,大臣中看好的只是八皇子一人,就是礼物奉送都是八皇子府上为多,这一下子都往太子这里来,美女自古是送礼的一个佳品,收到美女以后,女主人照例都不会高兴,太子觉得妻子有些失常,也与自己一般。

得到太子的首肯,太子妃胆子大了一些,这主意其实是宫中听过皇后的话以后,太子妃自己想出来的,她要是清醒一下,就想起来礼物是互来互往的,哪里只收别人美女,不送别人美女的道理。

“新买的几个丫头,怜儿和柔儿都是会歌舞的,臣妾想着让她们也学歌舞,讨殿下一个示下才是。”太子妃这就轻松自如地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说过这句话以后,看看太子但笑不语,太子妃赶快改口过来:“那还是留在臣妾房中吧,也好侍候殿下。殿下不是说过怜儿堪怜,柔儿娇柔吗?”说到这里,太子妃才脸红了。

太子继续转身看一看天上星空,才淡淡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往外面喊一个人出来:“去告诉周氏和云氏,昨天的饼子很好,明儿一早还备那个。”

太子妃心里重新开始泛酸,周氏和云氏这就是南平王干的好事了。云氏也是老臣一族,女儿出宫为多,就跟八皇子妃明氏一样的簪缨之家,多出贤淑贞德的女儿家。向来是皇子们选妃的首选。这一位云氏进到太子府上,过程曲折一些,最后被南平王送进来。

想到这里,太子妃心里突然有拨开乌云见青天的感觉,压抑住心底的喜色,先陪着太子说话:“臣妾正想请殿下示下,周氏和云氏得殿下宠爱,臣妾想把她们的房子重新换一换,过年前进府里匆忙,住的太窄了不是。”

太子这就点点头一笑道:“也好,倒是暖和一些的地方,云氏身子骨儿不好,只是怕冷。”太子妃忍住醋意,只是笑容:“明天把我的那件衣服给她去,是野鸭子的绒毛所织,倒是暖和的紧。”

这样把话说过,太子妃再笑吟吟进言:“老臣们对殿下多有尊敬,臣妾想着殿下请的人并没有几位上年纪的王爷和候爷,他们会不会想着殿下不念老臣,”

太子也是微微点头,我执掌江山,当然都是京里的世子和公子哥儿了,太上皇精神越发如老树熬过冬天,是越发的好。再有父皇。。。。。。到自己手里只怕是白头皇帝了,太子把自己杂心思打乱掉,听着太子妃正在含笑:“昨儿看到北平王妃,她只是抱怨着儿子们不孝顺,可怜她上了年纪,我听她的意思,倒有再为北平王纳妾的意思。。。。。。”

女人,这就是女人, 太子心中暗笑,不过这主意不坏,怜儿和柔儿都是国色,太子不是不心喜,不过身边新到的周氏和云氏也是天香,太子妃的话正合着太子的心意,太子这就再次首肯:“新买的几个丫头也学歌舞,不过这一次宴请,就不必出来了。”

得到明白暗示的太子妃露出会心的笑容,话也流畅起来:“靖海王还年青呢,就是南平王,人都说他五十岁了,看着只是不象。南平王府却是虚位,一位侧妃也没有。。。。。。”

“南平王你还是不要想了,”太子打断太子妃的话,虚位以待,他连姨娘都打发,自己用过的女人也往外面赶,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说南平王心狠,心狠的人如何对待?太子微微含笑,所谓篱牢犬不入。

正想到这里,太子妃在身后又是一句:“要赏三位王爷一起赏才是。”太子一笑,这个我自己知道,不过南平王那里有些棘手,问题是他自己都少往外面烟花之地去,不是一次也不去,只是去的少。

“他喜欢刀剑,”太子只是这样说一句,一定要送美人吗?送去以后只怕世子朱睿先就要多心,刘邦晚年频频想改立太子,世子朱睿不会不知道这一段。“多谢萍卿为我上心,”太子走近妻子,在她发间抚了一把,然后才含笑道:“你早些安歇吧,后天的宴请有劳卿卿操持了。”

太子妃送走太子,面上才露出来幽怨地神色来,我要送人,要出这口气,只往南平王府上送去,太子妃这才想起来,南平王年纪大了,送给世子去。

等到和贴身的丫头睡下来,新住这太子府上,太子妃一个人睡只觉得冷床冷帐,太子不在这里,总是有一个丫头陪着睡才成。

“那几个丫头如何安置,太子殿下可答应了您?”丫头们最关心的就是丫头,争宠也只是和丫头,这一会儿争不到太子妃这里。太子妃睡下来就是心里畅快的了,以后我倒有主意了,难怪太后干政这些年不肯松手,我倒要多多了解这些外面的事情。

以前就是知道哪一家为重臣,哪一家为肱股,也得随时明白变动才行。太子妃觉得也可以送几个人出去,这就开心的多:“殿下让她们学歌舞,”学完以后往哪里送才是?太子妃至此,觉得自己很有责任保护好这几个丫头的贞C,这也是太子一旦有心,太子妃可以劝阻的原因之一。。。。。。。

明珠在帐下散发着淡淡光晕,妙姐儿还没有起来先问朱宣:“今天哪里看歌舞去?昨儿说是又去集艳楼,这老板也是,表哥这么喜欢看,怎么不开在京里来呢?”离京里几十里地,害的人要跑。

依在朱宣怀中的妙姐儿听起来很是体贴,再抓着朱宣的衣襟道:“要是在京里,我也可以看看不是。”家里只有小戏子,就没有会歌舞的人。

还闭着眼睛的朱宣似乎在回味余困:“你闷了,让人外面喊一班来好了,我请客只有好酒,跳什么歌舞,”家里酒池肉林已经足够,再加上靡靡之音,南平王觉得我还是清醒一些的好。

往朱宣身上贴一贴的妙姐儿又要调皮一下:“昨儿管事的来回我,说纪姨娘病了,我让人给她送看病的银子去,表哥这里还要回你一声儿才行。”

朱宣动也没有动,貌似没有听到。纪姨娘就是会歌舞的人,是人就有怪癖,南平王不想再看到自己家里有人跳这个,外面随便看,家里不想养。就养一班小戏子,也是妙姐儿解闷,就是太夫人也只是听书的多。

“你儿子今天倒有歌舞看,太子府上说是请了不少名师去教,今天这酒宴表哥倒是不能去。”朱宣这才打一个哈欠:“北平王不去,只有靖海王去,我和北平王约好去看靖海老王爷呢,我呢这不总是身子酸痛,北平王说他老寒腿,靖海老王爷才是真病,水里呆多了,一到冬天就喘的跟个风箱子一样,儿子们听曲儿去,我倒要去听风箱子。”

妙姐儿吃吃笑起来:“表哥看你,真病假病都说出来了。”今天福慧不在,这一对夫妻可以随心地缠绵一下,朱宣抱着妙姐儿搂一下,突然就想女儿:“今儿晚上还是让福慧睡在这里,”提起来福慧朱宣又要眉飞色舞,别人问起来福慧郡主才只一周岁,就要用素然起敬的眼光看着朱宣,那眼光分明是王爷依就。老来得子就总有这样的效果。

再看看沙漏上的钟点儿,朱宣是先起来,越是过年过节他越是督促着儿子紧,妙姐儿也随后起来,看到奶妈抱着福慧进来,和女儿逗弄了一会儿,朱宣和孩子们这才一起进来。

端慧郡主最辛苦,独自办一个年,做母亲更要笑脸相迎:“端慧坐这里。”朱宣只是对着胖倌儿说话:“胖倌儿今年还是跟着哥哥一起去,明年就自己去了。”

“明年过年别想我,我在军中呆着吧。”胖倌儿的话逗笑家里人,端慧郡主又要和弟弟开玩笑:“小马儿乍行嫌路窄呢,胖倌儿你到军中去,哪里还有仗打,”

胖倌儿一本正经地:“为什么没有仗打?”姐姐笑语嫣然:“都让你吓跑了。”皱眉的胖倌儿眉心鼓起一块肉出来,对着姐姐不客气地道:“你很大吗?说人家是小马儿,你不是今年自己才办年,去年怎么就不办,明年你也别想我,你是别人家的人了。”

“啐,我去年不是给你做衣服,做的没有空闲帮母亲,”端慧郡主和弟弟闹上一出子,这才算是可以安生地吃饭。饭后还要看着弟弟和三哥一起出门,这才算是完。站在门外看着胖倌儿骑着马和朱闵一起离开,端慧郡主才噘起嘴来:“只是说我,我还不是不放心你。”

小花厅上再坐一会儿,再出来送父亲,朱宣看着女儿频频叮嘱:“父亲少吃酒,早些回来,病人房里呆久了会过病气,而且病人要歇着呢。”

对着女儿在马下仰起来的晶莹剔透的小脸儿,朱宣笑一笑道:“他病成那样了,哪里还能陪吃酒,主人不喝客人饮什么。我下半天和武昌侯踏雪去,你要送加的衣服别把你公公忘了。”

送走父亲,端慧郡主再嘀咕一回:当真我是离家的,武昌侯现在还不是我公公呢。胖倌儿的话不中听,都是父亲惹出来的才是。打定主意的端慧郡主,要晚上再来和父亲说一说,请他以后说话要注意才是。。。。。。

太子殿下的一场酒宴,有人欢喜有人忧。以主人的角度来说,这样礼遇只是希望宾主尽欢,而客人却是各有心思了。

酒宴上回来的八皇子妃坐在镜台上前卸妆,再问身后的人:“殿下这一会儿在发脾气吧?无错”身后服侍的人有明氏陪嫁的丫头也有原先府上的人,一起应道:“殿下今天吃多了酒,应该在书房醒酒才是。”

明氏只是一晒,他醒酒,他今儿一天足够清醒的,哪里吃多了酒,不想大皇嫂这样厉害,头几天里只见她摆架子,今天就是一个大变样,重新和气起来。外面的男人没有本事,那就只能发脾气了。

“月儿,明儿把西北角的那个院子腾出来,库房里有一套紫檀木的摆设送过去。”明氏这样吩咐自己的丫头,听着房里的人都是一愣。月儿先问出来:“那房子向阳,收拾出来是可以做个画室。。。。。。”

明氏打断月儿的话,接过丫头送上的参汤,轻轻搅动着小汤匙,徐徐一个笑容在唇边:“收拾出来给人住的。”象是这才想起来,对一个丫头道:“去告诉殿下,我收拾了那房子,问他可使得。”

房中的人这才不说话,那房子说好不好,说差不差,家里人住的都安稳,收拾出来给哪一个,难道八皇子妃不愿再忍受八皇子的冷落,要自己住过去不成。

过了一会儿丫头回来传八皇子的话:“殿下说有劳,殿下倒是很高兴的样子。”丫头低声回过这句话,明氏更是莫测高深的一笑,一小口一小口喝完那碗参汤,又象是才想起来一样对月儿道:“我嫁妆里有一副马鞍,虽然不是金玉的,却是材质坚硬不入箭矢,收拾出来明儿拿给殿下,让他看着用吧。”

月儿这就高兴起来:“我明儿一早就找去。”八皇子算是冷落的人,成亲以后不咸也不淡,明氏也是花容月貌,哪一家成亲后只要不是心里以前有别人,都会亲热一阵才是。只有八皇子象是守着规矩不错,只是没有过多的温存,就是明氏的丫头,也是心里有些怨恨的。

特意挑出来嫁妆出去,是不是明氏愿意主动与八皇子温存的一个契机,丫头们都高兴起来,总是要有一个人要温存一些不是。明氏略有高傲,八皇子只存心皇嗣,成亲以后算是到今天,明氏才第一次打开自己嫁妆挑东西送来。

“再去看看殿下?”月儿接过明氏手中的参汤碗,小声说一句。明氏莞尔一笑,是啊,他晚回来我要去看看,这就是女人,不过今天不想去看。我的这两份重礼应该送的不错,良人不是懵懂的,应该不请自来才是。

既然不去看,这一会儿又不睡,丫头们陪着歪在榻上在说话,明氏和跟出去的丫头在说今天的酒宴:“歌舞好,咱们家里就没有这样的人,明天唤人牙子来挑上几个人来也学这个,我自己闷了看一会儿倒好。”

听起来明氏毫不嫉妒,月儿只是陪笑,今天她跟着出去,太子殿下的几个歌伎都是出色的,坐在八皇子身边敬酒的人也是出色的,月儿这才恍然大悟,一下子就明白明氏收拾房子是何意,这是虚室以待了。

这样看来太子殿下收的美女太多,要往外面打发几个了。月儿明白过来这就含笑提醒,她是做丫头的,这就想到了:“说是收拾房子,再挑两个会侍候的丫头在那里才是。”

明氏也一笑,明白月儿已经清楚,点头以后再来说今天的一道菜:“这样天气那么大螃蟹不知道是如何辛苦下泥里摸来的,这冬天也有肥蟹,应该是南边儿温暖地方送来的才是。”这就对着月儿一笑:“只是人多,不过是有名儿的摸到,没名儿的只看看罢了。”

送美女不是,明氏才不放在心上,太子肯送来说明外面良人还不算太差不是。烛影摇红中,明氏回想起自己出嫁前的闺训:“我明氏一族,世出皇后,当礼奉先人家训,不得有误。”这是明氏一族的骄傲,每一年的春节,拜祭的皇后最多。

看到身边人也有明白过来的,明氏这才略觉得放心,自在的只是说今天的歌舞与客人:“南平王的小儿子说是去军中,太子殿下给他看的刀剑,”明氏又是莞尔,不想说这个,总是绕不开。

月儿含笑,那马鞍送给八皇子殿下,应该是留着他送人的。明氏能不对南平王府有芥蒂已经算是不错,皇后在宫中对着南平王妃欲为八皇子订下亲事来,这件事情还是伤人的。那么小的孩子就要订,说白了为权势。

和丫头们说一会儿话,又出一会儿神的明氏想想自己安排不差,给人买好也得在这个点子上。我明氏一族哪里不如南平王府,明氏眼前浮现出南平王妃一个美人胚子,端慧郡主,也是一个美人胚子,那位小小的福慧郡主虽然是没有见过,也一定如荷露一般。

如荷露一般的福慧郡主此时正在同父母亲捣蛋,她今天晚上是睡在父母亲身边,正拉着母亲的衣襟翻来翻去找东西,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那相思结,再爬到父亲身边去,拉着他的衣服找。

“你系到哪里去了,让福慧只是找,”朱宣抱着女儿,不让她乱翻衣服,一面对妙姐儿身上看着,果然是没有。

一身象牙色里衣的妙姐儿支肘只是笑:“我收起来几天,”当着媳妇丢了这样大的一个人,妙姐儿是不肯再让福慧系那个,自己的也收起来几天,忘不了的福慧只是找,却是找不到。

“你说这北平王中的什么邪,他现在也学着要给人做媒,问我福慧打算许什么样的人家?”朱宣把女儿按倒在被子里,福慧郡主格格笑着去推父亲的手,推不动就要笑一声。

妙姐儿伸出手来接过女儿,让表哥这样一弄,福慧只会睡不着觉才是,还以为父亲在和她玩。任由女儿在自己衣内翻着,妙姐儿理理福慧的发丝想笑:“就是我也想问问表哥,福慧要许什么样的人家才是?”

帐中明珠放出柔和的珠光,朱宣在这珠光下自己也想不好:“不过就是这几家,鄱阳侯和西陵侯来拜年,都对我说要订呢,说再生儿子,我还没有说什么,他们自己先争起来。”

“可见过福慧了?”妙姐儿再拍一拍福慧,看着她笑眯眯,可是眼睛已经有些微闭了,正觉得要睡的时候,听到母亲说福慧,这就一骨碌儿坐了起来,看着朱宣只是乐:“你这是哄她睡觉呢,”

朱宣没有乐完,福慧郡主又睡下来,妙姐儿对着朱宣示意,轻声道:“看看,这不是要睡了。”举起手来正要轻拍,福慧郡主又翻一下身子,挪到父亲怀里才算是安生下来闭上眼睛要睡觉。

“公主也来问过,秀珠从封地上也写一封信也问过,”妙姐儿伸出手来为这一对父女拉一拉被子,看着朱宣有询问的意思。朱宣皱起眉头来道:“必定是哪一家吗?论家世,也没有可挑的,我只是要女婿是个人材。文昊文弱些,福慧要找一个不一样的才是。”

古代挑女婿挑媳妇其实是父母亲的眼光,妙姐儿也为自己拉拉被子,伏在被中低声笑:“表哥不要再挑花了眼才是。”又说起来太夫人为福慧推算的命,说是一个有福气的。朱宣眯起眼睛听过道:“本来就是叫福慧。”

怀中的福慧这就渐渐睡去,就是醒了也听不明白父母亲的说话,这一夜妙姐儿走了困,看着朱宣也睡着,再看沙漏已经是凌晨,福慧小手扒在父亲身上睡的甜甜,不知道母亲为自己长大后的亲事思想到此还没有入睡。。。。。。。

东家有东家的好,西家有西家的长,出了十五,妙姐儿往皇陵去看六皇子,这条路是走过的,自来京中,一年也要走上好几次去看六皇子,卫夫人心心念念不忘这位先皇后的嫡子,有时候看起来,比对任何人都要关心。

车外是两个儿子车前车后的跟着,胖倌儿在马上的身子也是稳稳地,妙姐儿看过可以欣慰地放下心来。眼光只在胖倌儿腰上一把短剑上看一看,这是太子殿下在宫宴的第二天就送来的,表哥也说是好剑。

这一次立太子让不少人措手不及,没有想到立的是他。妙姐儿坐在马车里沉思,一向往来银钱多的是八皇子,比别人稍高一些。妙姐儿是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位皇子,也知道睿儿还击杀了他三个心腹。

马车辘辘往皇陵而去,要去看的也是风云中人。妙姐儿回思往事,这位六皇子要是当初不与梁王勾结,如今坐在宫中的又是哪一位,至少没有妖精当道不是?

可见人所想所看的那一个与自己想的不一样是多的是。“母亲,”马车外的朱闵来回话:“就要到皇陵了,还是先去烧纸吗?”

从沉思中惊醒的妙姐儿回过神来道:“哦,先去烧纸。”马车先停在皇陵的一角,妙姐儿扶着胖倌儿走进皇陵,有些清冷的皇陵内生多少火盆都掩饰不住那没有人气儿的寂静。

烧的这纸是给渔阳公主,妙姐儿要是在京里,就不会忘了来给她烧纸,祝她地下有灵再投好胎。王美人居然还在,她求来皇陵守灵,蹒跚着走过来对着沈王妃看一看,口齿已经不清:“你今年依然是不老。”

“老的多了,’妙姐儿觉得自己声音象是在叹息,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那火盆前,看着纸钱烧尽,才各自走开。

重登马车这才是往吴王住处而来,这里就大不一样,服侍的人先就不少。空屋子冷清是没有人气儿,有人住的地方光是扑面的气息就不一样。

吴王是前几天得到信儿知道南平王妃要来,她一年要来数次,只有过年这一次会去给渔阳公主烧纸。站在屋前等候的吴王想不明白,为什么南平王妃要年年给渔阳公主来烧纸,是怜悯她的可怜,还是来对着死人炫耀她的成功,念及此事总是大为费解的吴王常常要想上一想。

这里年年整修,庭院越来越大,这四处辽阔的地方随便想怎么扩都成,吴王想想太上皇不是不疼自己,或许从此事上才发现太上皇心里还是有母后在,吴王又要费解,太上皇是什么心思?

遥望宫中,吴王此时是面南背北,多年的独居他只有自己想事情,想到不明白的时候就再丢下来。此时丢下来是一行马车过来,卫夫人的女儿到了。只有想到卫夫人,吴王才觉得心中有些温暖,夫人多情,从来没有因为母后去世就把我忘了。

“殿下今年又胖了一些,”妙姐儿在吴王面前行过礼,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吴王看着沈王妃,说了一句与王美人一样的话:“你依然是不老。”两位小王爷都比去年要长大不少,只有这位沈王妃,她不争宠吗?她可以放心了吗?她居然不老。

只有妙姐儿自己知道,或许是得天独厚,有人天生就是老的慢;或许是表哥自接来,时时调养,膝下六个孩子,身边两个妯娌,一对公婆外加父母都在,表哥依然风采,换作是谁会不操心。

看着这庭院比去年为大,妙姐儿也看了出来,太上皇一片爱子心切,不知道这位吴王是不是能明白,如果他不明白,还有卫夫人时时来信,妙姐儿转述卫夫人给自己的信:“母夫人年前又去庙中进香,愿殿下身体康泰,看到殿下又胖了些,我看着真高兴。”

吴王只是微笑,伴着南平王妃三人一起到房中坐下来,听着她殷殷问询,不亚于她的母亲:“殿下这里安乐,平时也有人来探问,想来是殿下这里如桃源一般,招引宾客的缘故?”

手指着外面给妙姐儿看的吴王道:“王妃去年说桃花好,我又新种了一些,春暖花开后,王妃再来赏玩。”

“春暖花开后,万物催生,”妙姐儿含蓄地道:“殿下倒要注意身子,春病秋寒,春天是病气多发的日子。”

吴王沉默一下,才重新笑道:“王妃说的是,我居于此大安乐也,纵有客人来,也都是旧相知。”

朱闵和胖倌儿坐在母亲下首,听着母亲与吴王在说话,吴王因说茶好,举起杯来让茶,衣袍内露出来一角,朱闵立即就看了出来,那是一块时新的宫锦。吴王殿下这里应有尽有宫中之物,原也不奇怪,只是朱闵觉得那宫锦太面熟了,思忖一下才想起来,这是太子夸赞过,他府中一位绣娘,绣的好花样儿,就与这个是一样。

朱闵微笑,与赵大人有关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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