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请婚

碧空如洗, 东方欲晓,朝堂之上。

朝臣们恭恭敬敬地站在殿上,各抒己见, 同皇帝谈论着这天下大事。

沈谦手执象笏站了出来, 朗声说道:“皇上, 楚国人最近总在边疆挑事。臣以为, 不能坐视不管。”

“沈将军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若是朝廷插手,必然要发动战乱。既有楚国人,定然最后会牵扯到楚国。届时两国不好收场, 只能争个你死我活。”邵向善听闻,接过了沈谦的话。

“所以, 邵大人以为, 将边疆的百姓置之不顾才是对的?”

邵向善摇摇头, 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沈将军这话说的不对。皇上, 臣以为,该派人同楚国共商和平大计。”

“共商和平大计?邵大人未免太天真。若是楚国有心商谈和平之计,又岂会放纵他们本国的人?”沈谦顿了一下,转而又道:“邵大人应当知晓边疆一线以武陵城为重,可楚国人在武陵城做了什么?现在虽无百姓伤亡, 但楚国人动手抢粮。若是抢不到, 便纵火烧粮。如今武陵城中百姓吃食都成问题, 还谈什么安宁?边疆不安, 朝中却依旧不闻不问, 这算什么?难道边疆就不是我们大梁的了吗?”

王守之皱了皱眉,应声而道:“皇上, 沈将军这话说的在理。如今边疆这番情形,以小见大,势必会引起更大的问题。”

“如今虽有周将军戍守边关,但臣以为,周将军毕竟势单力薄,有心而力不足。理当再派遣武官同周将军一并守着。若是无济于事,那就直接宣战。”沈谦沉声说。

此话一出,朝中的人顿时噤了声。

边关寒风凛冽,阴沉浓重,将士们几乎都是风餐露宿,谁人愿意前去受那等罪过?

沈谦瞧着这满朝堂的人,不禁冷笑一声,“这就是我们大梁的人吗?只懂得享受安逸?还是非要等到边关告急,才说后话?”

突然一声突兀的声音响起——

“父皇。儿臣愿意前往。”

朝中大臣面面相觑。

梁庆帝坐在龙椅上,看向下方站着的人,两眼一沉,“准了。”

齐王一叩首,眼中充满了坚韧,“谢父皇。儿臣这就回去准备。但儿臣望父皇允诺儿臣一件事。”

“说。”

“除非等儿臣归京,不然不得立皇储。”

此事若是放在从前,就是朝中的大臣,口水沫子也会将齐王给淹死。可放在如今,齐王自愿戍守边关,倒是让不少大臣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便也不管他说的什么话了。

反正左右不过一个不能立皇储罢了!

“准。”

齐王再次跪拜,起身,转身便走。微弱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在地面上拖出了长长的一道影子。

一侧的楚王斜睨了他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他估摸着今日快退朝了,垂在身侧的手蓦地翻了几番。

晏昭领受到了他的意思,微微颔首,手持象笏,刚要走出,却见右侧有人先走了出来,硬生生地缩回了迈出的脚步。

“父皇,儿臣也有一事。”

“晋王有何要上奏的?”

梁怀澈掀了一下衣摆,朝着皇帝一拜,“儿臣前几日微服探查了京城中商铺的情况,发现一个问题。大部分商铺获利甚少,有的甚至已经歇业了。他们大多说是因为赋税太重,交不起赋税。”

话锋一转,“可是,父皇并没有颁布增加赋税的诏令。这也就是说,赋税太重对于商铺的现状根本不成立。所以,儿臣认为,也许是有人故意为之,牟取暴利。”

梁庆帝听闻,皱了皱眉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楚王,使得楚王霎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齿间发颤。

楚王有些不安,心思一动,忽而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沉声说:“父皇,儿臣愿意替父皇分忧,替父皇彻查此事。”

梁庆帝瞧了他一眼,眸色越发深沉了起来,沉吟一番,“这事还是让晋王继续查为好,你若是半途接手,反而事倍功半。”

楚王舌尖抵着齿根,唇动了动,有些不满,似又想到了什么,“父皇,若是让皇弟一手包揽此事的话,未免麻烦。父皇,不如再派一人共同探查。”

“听楚王的意思,楚王心中有人选?”

楚王低头,“儿臣认为可以让昌平县公同查此事。昌平县公传承几代,皆是忠义之人,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晏昭听闻,连忙从一侧走出,一拜,“臣愿意替皇上分忧。”

梁怀澈朝身侧一瞥,嘴角一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摇摇头,“父皇,不可。此事最好交由一人来办。若是两人,容易出现纰漏。”

话锋一转,“不过,皇兄,刚刚怎么没见你这么积极呢?”

梁庆帝看了楚王一眼,竟觉得他的眼中似要冒出火星来了,思忖片刻,抬手一挥,“此事交于晋王全权负责。”

“谢过父皇。”

却见梁怀澈仍旧跪在殿中,并未起身,不禁有些疑惑,“晋王可还有什么要上奏的?”

梁怀澈顿了一下,眸中流光溢彩,沉声道:“儿臣请父皇赐婚。”

群臣哗然。

连带着梁庆帝都愣了一下,神色微微一动,似是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一个请求,豁然一笑,“哦?晋王看上哪家姑娘了啊?哈哈哈……”

沈谦一开始诧异了一番,后来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叹了一口气。

原来,自个女儿说的是真的。

梁怀澈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沈谦,方对皇帝道:“请父皇为儿臣与沈将军之女沈俏赐婚。”

紧接着是比先前更为喧闹的声音。

梁庆帝面上冷了下来,略略沉吟一番,看向了沈谦,“那沈将军可有异议?”

“小女能受晋王殿下青睐是她的荣幸,臣,无异议。”

梁庆帝沉思了一番,“现在未免为时过早。来年三月,朕为你们主婚,如何?”

“谢过父皇。”梁怀澈又是一拜。

……

早朝已下,朝臣离去。

站在他身后的晏昭仍有些不可置信,双目圆睁。

楚王瞧着他这神色,心中原本就气恼,这下更是觉得晏昭有些无用,推搡了他一把,“不过一个女人而已,何必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看上的到底是她,还是她身后的那一个将军府。”

紧接着又道:“现在最关键的是商铺的问题。本王原以为可以说通父皇增加赋税,那样的话,如今京城中的商铺问题的来源便不容易指向本王了。可是如今,父皇不仅没有颁布诏令,甚至让晋王探查。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你可得记着,你如今可是与本王在一根绳儿上的蚂蚱。”

“况且……”楚王忽地一笑,凑近晏昭的耳边,说:“只要她还未进晋王府,你就有机会。而且,本王觉得父皇也并不是很乐见其成。所以,这才什么时候?”

晏昭这才舒展了眉头,“对,您说的对。最后,沈俏是一定是我的,将军府也一定是我的。”

“还记得本王上次说的法子吗?”楚王笑了一笑。

“记得。您是要我……”

楚王竖起食指放在嘴边,低声说:“有时候话说出来就不对了。天家要脸面,岂会接受将军府?”

“这个时候,就是你出场的时候了,你可以拯救天家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