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抛去命定之说

大少爷病了, 因为前几日那场直下到深更才停的雨,或许还因为其它。

君歌再一次被拦在了院门外,可守门的小哥劝不走她, 看着她抱着膝盖可怜兮兮地等在院墙外, 一待就是五日, 看得他都有些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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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传来一声轻响, 饮罢的药碗正被端出来, 君歌轻轻挥开肩头小呆,尖着耳朵,细听着脚步声的靠近, 在来人踏离院门的一刹那她再与之擦着衣摆往里钻。

尝试无数次的招数这回竟然真的得手了,君歌心头挣起小雀跃蒙头往前跑不理会身后的呼喊。

守门小哥也只是意思意思, 追了两步便倒着往后退, 今日他实在没忍住在大少爷跟前多嘴了一句, 大少爷态度明显有了转变,虽未松口但已算默认, 他这才有胆露了破绽让她轻易闯进去。其实以她的身手大可将他们暴打一顿硬闯进去就是,可她没这么做,这也是令他对她好感倍增,不介意帮她一把的原因。

好不容易闯入了内院,可待立于大少爷屋门前时却又生了怯意, 犹豫不决起来。想到一会可能会面对的冷脸心口突突地跳,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 为一会儿开口的第一句话而万分苦恼。

她不怕他对自己怒目相视或是冷语以对。最怕是对上那双受伤的眼又或视而不见。他又会不会将别有居心的自己赶走?她其实怕得要死。

可不论结果如何, 她都要面对, 她欠他一个郑重的道歉。她还有许多许多的话想要同他说。

终于鼓足勇气,扣着门的手敲下去的那一刻, 屋内的人已先她一步将门打开。

她的手扑了个空,入目是他憔悴的模样,他披散着长发月白的长袍裹着他单薄的身子,屋内的安神香气袅袅升腾混和着药香漫织成网将他包裹。而他就好似这婉转缠绵的燃香仿佛下一刻也将消逝于天地间。

在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她慌忙移开眼,满心的歉疚化作一叠声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视线被那袭月白长袍占据,身前的人没有回应,他不说原谅也不言恨,君歌半垂着眼眸紧拽袖口,这是她最害怕的结果,可下一刻宽大的长袍几乎将她包裹。他将她拥入怀中,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像是害怕若是松手就再也抓不住她。

他面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或许思绪都有些紊乱,微哑的嗓音自她耳畔响起,“你和他们一样,一样不是真心,我想忘了你,可是没有成功,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你。”

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混合着药香几乎将她淹没,他说喜欢自己,比以为的还要喜欢。心口一阵绞疼,是难言的苦楚。她挣着抬头看他,他的眸里有她看不明白的情绪,到了唇边的话哑在嘴里。

他轻轻将她松开,忽然俯身打横将她抱起,转身回了房中,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柔软的被褥上。

君歌只觉心中砰砰直跳,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玄清,你怎么了?”

唐玄清并不立刻回答,一只手支在她耳侧,微微俯下身来,那如绸墨一般的长发倾泻下来,几缕发丝挠在她脸上有些痒。他望着她眼里有企盼的光,“抛去命定之说,你……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我吗?”才发现原来她从未对他说过喜欢,一次也没有,他怎么会那么理所当然地以为,她倾慕于自己呢?

“我……”她犹豫,她从未深想。

他眼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一瞬恢复了冷漠,仿似方才的温柔不过一场幻梦,眼中燃起的烈火像是要将她也一块席卷焚烧殆尽,哑声道:“只要是命定之人,无论是谁都可以么?呵……”

他扯落她的外裳,将她禁锢在双臂间,眼中红丝遍布,有许多情绪闪过,独独没有欲念:“君歌,这就是你想要的?”

她是想要与他成亲,因为那是全族的希望,可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的挣扎是徒劳,私心还是害怕自己弄伤他。她不认识这样的大少爷,他像是着了魔,他的转变让她感到害怕,不争气地掉下泪来。

唐玄清突然停下了所以动作,眼中的悲伤看得她心头微颤,他背过身去,将外袍劈头向她扔去。

“滚。”他崩溃,为什么他仍痴心妄想以为她会不同,“别再出现在我眼前。滚,滚——!”

脑中像是断了片,当君歌回过神时已裹了外袍冲出了院落。原来脚下步伐也可以这么沉重,当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屋前时,屋门是闭着的。她听见屋内阿弥的声音透着愉悦:“赵恒,你终于来看我了。”

贴上门扉的手轻轻一顿,君歌缓缓将门推开,见床边一名男子正背对着自己以温柔的动作,端着碗给阿弥喂药。

她看着那个背影隐约觉得同赵恒不太像,却又不是太确定。当下拉近了距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赵恒?”

那男子闻言,不紧不慢放下药碗,动作是那么惬意。紧接着缓缓回过身来。

待看清来人那张面孔那一瞬间连血液都凝固了。

在君歌失声尖叫的那一瞬息,房门被一股妖风合上,凤阳一手紧扣君歌,将那声来不及出口的惊叫捂进嘴里。

呜咽挣扎的声音令阿弥起疑惑:“君歌你怎么了……”可话音刚落便被凤阳一掌拍晕。

君歌双目圆瞠,满脸惊惧。凤阳伸了两指在她身前两处轻轻一点,旋即将她放开。君歌一瞬运气,却发现口不能言,更动弹不得。只一双眼愤怒地将他狠瞪,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好心地为她解答:“不明白我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来告诉你……”凤阳看着她的眼里有怜悯,他用诡异的声调,在她耳畔轻道:“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就藏在唐家啊。”

一瞬的遍体生寒,他的手指流连着在她眼周轻划,用迷醉的声调轻声道:“随我走一趟吧。”

她眼里全是抗拒,誓死不愿从命。

“别这么看着我。”他一声轻笑,左眸溢彩流光,“你以为你有拒绝的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