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任凭温诗仙呼号哀求,温流袖丝毫不为所动,双眼一眨不眨,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粗鲁无礼、膘肥体壮的莽汉对温诗仙一遍遍地践踏和□□。

阵阵撕心裂肺的喊声鼓动耳膜,直刺心肺,温流袖怒意翻腾,却全然没有报复的快感。看到地上呼喊求饶的人,心中竟泛起一丝疼痛。眼中已然湿润,双腿却板上钉钉一般一动不动。他舔了舔咸湿的泪水愣住了。他这是、心痛了吗?明明就是他对温诗仙施行报复,追求快感。此情此景,明明是他所乐见的,不是吗。

那两个莽夫施完了暴行,心满意足地提上裤子,向温流袖邀功行赏。温流袖丢出银子,面孔冷得像是覆上一层冰,沉声说道道:“有这么多银子给你们陪葬,你们死得也不算冤了。”两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管手里拿着白花花的银子,准备乐颠乐颠地离开,忽然后背泛起一阵凉意,眼睛一白倒地不起。

下一刻便血染大地。

温诗仙雪白的衣摆染得一片惨红,雪地里滚过之处也都鲜血淋漓,红得惊心动魄。温流袖转过脸不忍再看。

温诗仙面色惨白,白得几乎和雪融为一体,他努力使自己站起来,颤抖的双腿勉强支撑身体的重量,他要与温流袖平视。

他的嘴唇在明显地颤抖,苦笑着说:“我原本只有七天的时间,只是七天,我告诉自己,只要你这七天待我好,即使是假装待我好,我就忘记过往的一切,脑中只记得你的好罢了。可是为什么,你连短短的七天都吝啬与我?”

温流袖嘴唇抽动了一下,沙哑地说道:“小仙,和我说对不起,向我道歉我便原谅你,以后一定待你好。”

温诗仙忽然鬼魅一笑,说道:“不必,我不会原谅你!”

说罢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突然扑到温流袖身上,狠狠咬住他的左肩,温流袖知道他心中怨念太深,便一动不动任由他咬。

不料温诗仙忽然将全身力道集于牙齿上,刺穿皮肉,抬起头口中竟含着血淋淋的一块肉!

温流袖惊呆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温诗仙,刹那间泪如泉涌:“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吗,你对我妻子做出那种事情,难道让我无动于衷?我惩罚你竟然错了吗?”

温诗仙凄冷一笑,道:“哥哥,谢谢教会我,什么是耻辱。我以前在书上看过何谓耻辱,我不懂是什么意思。我问春儿,她解释给我听,我还是不懂。可是现在我懂了。耻辱就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厌恶,被自己喜欢的人用各种各样的方法糟蹋吧。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温流袖,我不会再自讨屈辱。初到人世之时,我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第一眼见到的是你,心中便只有你一人。而现在我上上下下都脏了,可我心中还是只有你一个,这辈子我忘不了你,因为我已经、恨你入骨!我会牢牢记得你的样子,下辈子见到你,我一定会好好报复你的。”

温诗仙冰冷的眼神,足以让温流袖冷得牙齿打颤。

温诗仙背过身,双腿打晃,身子摇摇欲坠险些站不稳。

温流袖突然有一种上前搀扶的冲动,可事到如今他再做出这种举动有何意义?

直至温诗仙的身影渐渐消失,温流袖才跳上马,狠狠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温流袖回府后忍住疼痛,草草换了身衣服,立即到冷情儿房中探望,只见她面色红润,气色大好,温流袖冷冰冰地说道:“你终于醒来了,你可知刚才发生了什么。”

冷情儿低下头双目含羞,身子一软倚在了温流袖肩膀。柔声道:“谢谢大人方才喂我……”

到底是大家闺秀,说到动人之处便噤声不语,脸羞得酡红一片。

她不好意思开口,尽量婉转表达:“妾身近日来身虚体寒,气脉微弱,御医说有堕胎的危险。而李御医方才给妾身把脉,吃惊地说臣妾身体已经复原,深入探究之下得知原是服用大内珍贵药丸――复元丹的结果。妾身后知后觉,被李御医点拨方才醒悟……刚才大人趁我昏睡之际不吝珍药,将丹药口口相传……又不想让我感恩,一声不响地离开。我若不说破,大人就以为我还不知情吗?大人为妾身所做一切,妾身一辈子不忘。”

温流袖整个人惊住了,有如冰水倾头而下,从头顶冷到了脚底。心脏像是被人前后拉扯,狠狠捏碎一般。他挥了挥手无力地说道:“夫人不要再说了……这是……我应该……”话未说完,转过身却再也忍不住,一头抢地,身体躬成一个虾状,豆大的泪珠滚滚而落。

原是如此,竟然如此!

这是上天和我开了一个玩笑吗?

小仙,小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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