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为一个高手。”有一天,九道山庄少庄主忽然对熊倜和岚说道。
“什么是高手呀?”岚好奇问道。
“高手呀,就是一群人打架,最厉害的那个人就是高手。”少庄主道。
“可你在山庄里头,谁敢跟你打架啊?”熊倜问。
“可我总有一天会出到外面去呀。我要是成了高手,以后不怕跟人打架咯!”少庄主道。
“那你怎么才能变成高手呢?”岚问道。
“跟高手学习呀。他们的武功好高,剑法又厉害又好看,我要学。”少庄主道。
“山庄里没有高手么?”熊倜又问。
“哼,他们才不是高手呢,只不过仗着人多。”少庄主道。
于是一日,少庄主离开了家。走的那天,少庄主一脸冷漠,只对他们说了三个字:“我走了。”便转身离开。熊倜和岚不知道少庄主去了何处。
几年之后的今日,熊倜也想成为一个高手。他想起当年的对话,年少的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有这样一个愿望。
很显然,屠杀了王府的逍遥子就是个高手。不仅打架最厉害,他还把别人都杀了。
现在这个高手,坐在一块墓碑前。天黑了,他燃起一把火,烧起了血衣。
“翠翠,我来了……”逍遥子喃喃道。“我已经给你报仇了……晚了五年……你会怪我么……”
地上还有王员外的首级,包着王员外的首级的锦袍已经被鲜血染透。
熊倜在逍遥子身后几丈之外望着他。这个奇怪的白衣男子,杀人时候冷酷无情,救他的时候忽冷忽热,现在又满是哀伤。
被逍遥子挡住了视线,熊倜看不到墓碑上的字,只是想起了岚和娘。
岚死了,不知道九道山庄的人会如何处理掉岚的尸体,不知道尸体会在何处。
娘死了,他连娘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熊倜忽然觉得很悲伤。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一夜过后,熊倜跪在逍遥子面前,问。
山洞很宽敞,里面铺垫好的柔软的草,还有薄被。熊倜好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熊倜感觉自己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逍遥子。
他喜欢更男人的霸气,但作为一个男人的逍遥子过于柔美,这令熊倜很是别扭。不过他对于眼前这个人只有感激。
当你的命都是他给的时候,他叫你做任何事,你也许都只有感激。
逍遥子笑了。他喜欢有人问他“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这个问题。
如果是任何一个名门正派武术世家的老师傅,遇到一个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家伙第一句话就问“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一定会觉得这家伙太好高骛远,一定会教训他踏踏实实练好基本功。
但逍遥子没有。
因为逍遥子既不是名门正派也不是武术世家。
逍遥子是个杀手。
这个杀手在当年什么武功都不会任何基础为零的时候第一次进入“暗河”杀手集团第一句问教练的话就是同样的这句话——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
逍遥子问熊倜:“你知道何谓高手么?”
熊倜道:“高手,就是一群人打架,最厉害的那个人就是高手。”
逍遥子忍不住笑道:“哈哈!不错,高手就是打架最厉害的那个人。不过那是打架高手,只是一般的高手。厉害的高手,不仅打架厉害,杀起人来也是厉害的。”
熊倜道:“杀人?”
逍遥子道:“你成为高手难道只为了打架么?”
熊倜又问:“有最厉害的高手么?”
逍遥子笑道:“没有最厉害的高手,只有更厉害的高手。那样的高手其实不用怎么出手。他只要站在那里,世上没有几个人敢和他打架。我也只是个厉害点的高手。”
熊倜沉思。那样的高手也许就是那些名震天下的人物吧!
逍遥子看着熊倜,仍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柔声道:“你身上还有伤,还是养好伤再说罢!做高手么,也得有一副强壮的身体。”
逍遥子的神情还有说话的语气,透露出对熊倜的关切之情。熊倜感到受宠若惊。
一个做了多年奴隶,面对这样的关心,除了感动,还有感激。
也许,逍遥子就是自己感动上天后,老天爷派来搭救他的人。
熊倜在附近的小溪里好好洗了次澡,他都不知道多久没过洗澡了。身上的伤口还未愈合,不过熊倜对疼痛早已麻木。
洗澡完毕,熊倜换上逍遥子给他准备的新衣,又吃上逍遥子准备的烤鸡,用上了逍遥子准备的金创药。
这逍遥子好似变戏法似的变出这么多东西!
见熊倜一脸惊讶,逍遥子笑着道:“我在这山洞住了好些天了,就等机会上王府报仇。这烤鸡是今天清晨我去城内买的。你太瘦弱了。怕是连剑都拿不动罢!”
熊倜已经有十年没吃过鸡了。逍遥子柔柔地望着熊倜,眼神里依然充满着关心,似乎与那个杀手逍遥子判若两人。
熊倜忽然觉得很惭愧。逍遥子对自己这么好,自己却嫌逍遥子不够霸气。
何况,逍遥子已经是他的师傅了。
“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高手?”又过了好几天,熊倜再一次问道。他的伤已经好了。
逍遥子笑了,道:“很简单!”
他扔给熊倜一把剑,一把带鞘的剑,剑柄上还带着干枯的血迹,剑身上镶嵌着很多宝石,看得出剑主人生前不仅是位剑客更是个有钱人;当然也看得出,剑主人生前在逍遥子面前还来不及拔出剑就已经被干掉了。
“你拔出剑,刺向太阳。”逍遥子对熊倜说。
熊倜感觉奇怪,道:“只是这样?”
逍遥子道:“就是这样。”
熊倜道:“我以为有什么剑法的。”
“剑法?”逍遥子笑道,“这剑法么,也就是使剑的方法。我教你的,就是一个剑法。”
熊倜道:“我以为剑法是又厉害又好看的。”
逍遥子没有直接回答,却问道:“王猛的刀法厉害么?”
熊倜怔了一下,道:“厉害。”
“好看么?”
“好看。”
“那王猛的下场呢?”
“死了。”
“你看到我用了几剑杀了他?”
“一剑。”
熊倜忽然明白过来。
逍遥子幽幽道:“剑法好不好看不重要,能杀到人才最重要。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再好看的剑法也不如更快的剑法厉害。我教你给的剑法,只有一招,一剑刺向太阳。把这个动作练二十万次,你就是一个高手了。”
熊倜感觉一头雾水,问道:“怎么拔剑?怎么刺?刺哪里?师傅你什么都不教我,我怎么练?”
“你不需要知道怎么练,只需要练,在练的过程中自然就明白要怎么练了。好好琢磨我说的话。”
“一直刺太阳吗?”
逍遥子又笑了,摇头晃脑道:“嗯,早上朝东刺朝阳,中午朝天刺艳阳,傍晚朝西刺夕阳……你问题太多了,都问得我忍不住作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