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救治
闵县令站在人后,看见了这一切不禁汗颜“任神医,您看看我还能帮什么忙?”
任神医回过头来,脸上露出欣喜“好!这药箱子我背的正累得慌,你来背着如何?”
闵县令受宠若惊道“很愿意为任神医效劳!”
穆青果微笑着看了看江远诺。1江远诺欣慰道“看来任神医的医术果真高明,医病医心。榛”
不一会儿药汤就煮好了。众人每人分着喝了一大碗之后,就亟不可待的奔向了瘟疫区。
东方破晓,天之将明。
江远诺随着穆青果在一家民宅前停了下来。穆青果道“王妃娘亲和秦王朱敬镕就在里面。伊”
突地屋中传出来朱敬镕的哭号之声,声音凄惨之极。
江远诺和穆青果的心中都是咯噔一声。一同奔了进去。
只见破败的床褥之中,蔡柔尔躺在那里,身子薄的好像一张纸。朱敬镕扑在她的身上嚎啕大哭。
“王妃娘亲……”穆青果也是哭着跑了过去。
江远诺心中似乎堵上了一块大石,一个字在他的喉咙间梗着,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蔡柔尔双眼紧闭,没有一丝的知觉。那个风姿婉约的女子,此刻是那么的柔弱,似乎一阵清晨的风都能把她吹走。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眼前这个女子每个深夜的祷告,对着襁褓默默地垂泪,舍弃了性命的救护,对大胡子的照拂。m4xs这一幕幕真真切切的都在。若不是一个母亲的爱,这又是什么?难道世上的母爱不都是如此吗?只不过老天爷给了我的母爱是两地的煎熬。可是那份爱却未曾因为二十年的岁月精减。
“娘……”一声阔别了二十年的字眼从江远诺的心中喊了出来。这一声是对负荷的舍弃,是对仇恨的蔑视。
穆青果和朱敬镕都止住了哭声站了起来。
江远诺跪在蔡柔尔的面前,伸手握住了母亲的手。这双手在十九年前被命运生生的掰开。却在十九年后重新的握在了一起。
他轻轻抚着母亲的发丝,才两个月蔡柔尔的鬓角就已现出了白发。爱夹答列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此时是那么憔悴。生命还在吗?
“娘,你醒醒啊!诺儿来了!诺儿来看您了……”
穆青果不忍再看,转身走出了门外。
一滴滴的热泪滴在蔡柔尔的脸上,突地她睫毛上的泪珠一颤一颤,终于那滴泪滚了下来。
“诺儿?诺儿?我的孩子?我是不是在做梦?”蔡柔尔缓缓张开了泪眼,声音若有若无。
”娘,是诺儿,我真的是诺儿。”江远诺紧紧地搂住了蔡柔尔瘦弱的身子。
蔡柔尔伸手触碰到江远诺坚实的臂膀之后,猛地张大了眼睛,用尽仅存的力气推开了江远诺。他未曾有心理准备,被蔡柔尔推得坐在了地上。
蔡柔尔挣扎着起来,朱敬镕忙扶住了她。“柔儿,你怎么样?我还以为……你要做什么?”已是泣不成声。
蔡柔尔大声喘着粗气轰着江远诺“你走,快走!我不要见到你!”
江远诺坐在地上愣愣的,被这眼前突变的一切惊呆了。
“诺儿,你快走,一刻也……不要留。这里太危险,你会……被感染上瘟疫的。快点走……”蔡柔尔声嘶力竭的喊了出来这些话之后,仰面躺倒,不省人事了。
屋中人顿时都明白了。江远诺从地上爬到蔡柔尔的床前“娘!你醒醒。”他的心中又喜又悲,母亲在这样生死的关头,还只顾关心着儿子的安危。江远诺的心中几乎痛断肝肠,他恨自己一直这么顽固的拒绝着蔡柔尔的母爱。他恨自己这样蠢,有一个这样好的母亲,却还要不珍惜。
这时穆青果已经把任神医请了来。穆青果拉开江远诺“小胡子,你先让任神医给娘看一看!”
江远诺这才记起任神医来,忙跪下道“求神医一定要救活我娘!”
“恩公,你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小老儿自当尽力就是!”说着把手搭在蔡柔尔的手腕上。
屋中人屏住了呼吸,异常的安静,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到。过了许久,任神医站了起来,闵县令忙递过了药箱。
任神医从箱子里打开了一个白布卷,抽出来几根银针,在蔡柔尔的列缺、百会、太阳、凤池分别施针,然后又在印堂、攒竹、合谷、内庭施针,只见任神医的手指快速提插捻转,他的神情专注,眉头却一点点的舒展开了。果然过了一盏茶时分,蔡柔尔竟然缓缓张开了眼睛。
二认母
“娘!你终于醒了!”江远诺和穆青果一同喊道。
任神医伸手掏出来一包药“唉!还好来得及时,要是再晚上半个时辰啊,就是真的华佗来了也是无济于事了。快去把这包药加三碗水熬成一碗,拿来趁热服下。里面加了栀子、夏枯草、决明子、黄连、黄柏、龙胆、穿心莲、大青叶、板蓝根、都是些解毒凉血的药物,千万不要再饮生水了。切记!”
江远诺千恩万谢,穆青果拿了药“我这就去煎药。”转身出了屋门。
任神医欣慰的点了点头,你好好的伺候你母亲用药就是,不日就可无大碍了。服药不多时便要腹泻排毒,不需惊慌。我这就去别处了!”说完带着闵县令笑着离开了。那闵县令丝毫不见了初时的官态和猥琐。这时倒是一个十足的跟班模样。看来在这样的场合,他心中的良知终于被唤醒了。
江远诺让蔡柔尔靠在自己的肩上“娘,这样会不会好一些,舒服一点?”
蔡柔尔舒了口气“娘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我的诺儿在抱着我么?那时丢下你时,你还那么小。”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江远诺哽咽道“娘,不是在做梦。诺儿这不是回来了么?诺儿再也不离开您了。”
蔡柔尔痴痴地看着江远诺的脸“你和你爹爹长得真的好像。就和你爹爹当年一样。只是你的眉间没有那么宽,是不是我的孩子总是受人欺负纵着眉头?小小的人是怎么长成这样顶天立地的?真是可怜我的诺儿了,受了那许多苦。可是娘却不在你的身边。”说到这里又是止不住泪水。
“娘,诺儿已经长大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诺儿了,并且以后有了诺儿,娘也不会受苦了。”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又是哭又是笑。就连这屋子少了一个最重要的人,他们谁也没有发现。
不一会儿,穆青果熬好了汤药,端了进来“娘,快喝药吧!任神医说了要趁热喝的!”
蔡柔尔看着江远诺和穆青果微微笑着“好孩子,我的好孩子!看到你们又在一起了,娘真是欢喜。”
穆青果服侍着蔡柔尔把药喝完了。“娘,你会不会好一些?”
江远诺笑道“药还在喉咙里,都没有顺下肚子里去,你就着急了。哪有那么快!”
蔡柔尔微微笑着,也似有了神采“谁说没有效果的,我的好儿媳妇说了有效果就是有的,现在我的腹中暖暖的,好舒服!”她一说完三人都笑了。
“疑?娘,朱敬镕去了哪里?什么时候不见了的?”江远诺这时才想起朱敬镕来了。
蔡柔尔面色一缓“不必找他了,他不会离开咸猪镇的。没有等到他想等到的人他是不会离开的。只是……”
“娘,只是什么?难道他的那个梦还没醒吗?难道他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此一笔勾销吗?”江远诺想起朱敬镕来就义愤填膺。
蔡柔尔叹了口气“是啊!他的一生都生活在梦中。也是这个梦支撑着他活下去。”
江远诺冷哼一声“他的梦太可怕了,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用皑皑白骨堆积而成的。”
突地蔡柔尔额头冒汗“哎呀!我的肚子好痛!不行了,我要如厕!”
穆青果忙扶了蔡柔尔起来“娘,没事的,这是任神医所说的排毒呢!我扶您去!把毒素排了出来就好了!”
江远诺愣愣的站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心中起伏:我到底该怎么做呢?不杀了朱敬镕,就不能替父亲和那么多枉死的人报仇,杀了朱敬镕就必定会让母亲伤心。到底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人这一生,要面对很多的抉择。好多的事都不能两全的,只有左右徘徊,孰轻孰重很难分辨。江远诺此时就面对的就是一个不能两全的抉择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