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回:菩提动摇

刘瑞希其实胆子很小,紧紧的搀扶了李连芳,左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帕,放到胸口处。

“老太太这是怎么了?”李连芳扭头瞧着碧青,紧眉说道。

碧青探出头瞧了瞧屋里的状况,摇了摇头,“大太太,奴婢不晓得!”

“姐姐,你瞧出什么了吗?”刘瑞希低声道。

李连芳摇了摇头,尹碧华双手死死的掐着颜墨婉的脖子,颜墨婉正在睡梦之中。突然觉着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表情极其痛苦,使劲儿的摇摇头。

“你个贱人,还我的儿子,你还我的儿子。”尹碧华面色苍白,双目死死盯着颜墨婉,嘶吼咆哮着。

颜墨婉并没有反抗,也许是觉着自己是在做梦,也许是睡眠的时候是人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并未反抗。

“老太太,老太太……”周围的丫头婆子都不住的喊着,但是谁都不敢上前去帮忙拉开。就连尹碧华的贴身丫鬟——香儿,这会儿也不晓得跑到哪里去了。

“蒯华笙,蒯华笙你还我的儿子来!”尹碧华瞧着颜墨婉慢慢儿松开了双手,侧头瞧着颜墨婉枕边的篓子里盛放着一把剪子。立即起身过去拿起锋利的剪子,双目死死的盯着自己手里的剪刀,在扭头瞧了瞧颜墨婉。

“哐当!”一声儿,一个铜盆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幸亏颜墨婉的贴身丫鬟——恋蝶进来了。瞧着此番情景,立即疾步上前,双手紧紧的抓住尹碧华的双手。

“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贱人!”尹碧华双手紧紧握着手里的剪子,恋蝶也不示弱,为了保护自己的主子,拼命的和尹碧华抢剪子。

正在这时候,尹碧华的贴身丫鬟——香儿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瞧见李连芳和刘瑞希正在外边儿瞧着屋里闹哄哄的情景,三个人还将房门口挡得死死的,不禁紧眉气氛道:“大太太二太太,真是好兴致,再瞧什么呢,让奴婢也进去瞧瞧。”

李连芳和刘瑞希立即扭头,一瞧是香儿,虽自己也是主子。但是在庹家,因为香儿是尹碧华的贴身丫鬟,所以素日里庹家上上下下自然是都会给她几分面子的。

“是香儿啊,你快快去拉住娘,我们站在门口好一会儿了,就是不敢靠近。”李连芳被香儿瞧出了自己的心思,只能吞吞吐吐的为自己辩解。

香儿当做没有听见一般,利索的踱步进去了。恋蝶瞧着尹碧华见门口有人进来了,立即趁机用力将尹碧华手里的剪子抢了过来。尹碧华因为裹过脚,脚下没站稳,只要稍稍一用力便会被推倒。

尹碧华重重的摔在地板上,恋蝶倒是没有在意,收起剪子,立即搂着还在紧眉晃头的颜墨婉,“小姐,小姐!”

香儿立即踱步进来扶着尹碧华,“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见着老太太摔倒了也不扶一下。”

众丫头婆子听见香儿这般说辞之后,立即上去,慢慢儿扶起尹碧华。颜墨婉被恋蝶喊醒了,双手紧紧的抓住白色的锦布蚕丝被,双目已经淌出了眼泪,双眸红通通的,脖子上被尹碧华抓的红红的,“恋蝶,我是在做梦吗?”

“小姐!”恋蝶紧忙过去搂着颜墨婉,生怕再有人来伤害她。

香儿将尹碧华扶到细软椅子上坐好了,紧忙利索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药瓶,双手有些颤抖从里面抖落出数颗细小的药粒,“水!”

旁侧的婆子立即递上一杯水,香儿将药喂给尹碧华。尹碧华慢慢儿的睡着了,李连芳进来了,瞧着尹碧华,“香儿,娘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其实老太太一直都有一些精神恍惚,只是从巡捕房回来之后,便严重了。”香儿说着便叫人将尹碧华扶着回去。

“四姨太没事吧?”香儿在门口扭头,瞧了瞧正在瑟瑟发抖的颜墨婉。

颜墨婉没有回答,恋蝶也不说话。香儿便扭头踱步走了,李连芳在颜墨婉的房中瞧着尹碧华离去的背影,嘴角上浮起了一丝丝笑意来,心头暗自道:“这个老巫婆,压制了我这么些年,我终于有了翻身的机会。”

刘瑞希在李连芳的身后,娇小的身子不住的颤抖,面色煞白,“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妹妹,怕什么?”李连芳侧头瞧着刘瑞希,细声说道。

刘瑞希瞧见李连芳那一股清寒的目光,双眸闪烁了一下,“姐姐教训的极是,妹妹不害怕了。”

李连芳瞧着颜墨婉的模样儿,慢慢儿的摇着步子过去,“妹妹,没大碍吧。”

颜墨婉抬起头,瞧着李连芳一副假仁假义的模样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瞧着李连芳:“谢谢姐姐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李连芳点点头便笑着踱步离开了,刘瑞希战战兢兢的跟在身后。

“瞧着她那副得意的模样儿,我就来气。”恋蝶手里拿着一块儿毛巾,给颜墨婉擦汗。

“去将安胎药端来,我喝了之后想出去透透气”颜墨婉慢慢儿起身,揭开了盖在自己身上的蚕丝棉被。

“小姐,老太太刚刚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如此……”

“我瞧着此事没这么简单,刚开始我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梦一般,有人紧紧的掐住我的脖子,不停地问我要孩子。”颜墨婉左手轻轻的放在胸口处,细声蹙眉着。

阿碧在这时候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进来了,托盘上是一个白色的瓷碗,碗上一对儿红色的鱼画得栩栩如生。

一股苦涩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屋子里,颜墨婉蹙眉,“端过来吧。”

“小姐,若是你觉着这安胎药有一些苦涩,奴婢就给你加一些冰糖吧。”阿碧倒是很细心,慢慢儿的将手里的安胎药递了过去。

颜墨婉接过药,低头嗅了嗅,拿起勺子轻轻的搅拌了一下,“若是加了糖,固然就不这般苦涩了,但是同时也会减了药性。”

“你先下去吧。”恋蝶接过安胎药,坐在颜墨婉跟前儿,一勺一勺的喂她。阿碧瞧了一眼默默退下了。

“去把那件紫色的上衣取来我穿吧,若是再不穿,这月份大了便穿不上了。”颜墨婉慢慢儿的扶着自己稍稍隆起的腹部,朝梳妆台前走去。

“是,四姨太。”恋蝶故意叫了一声儿。

颜墨婉面颊通红,慢慢儿的起身,披上那件儿紫色的绣花上衣,“四姨太,我现在觉着倒是听惯了。”

恋蝶偷偷一笑,颜墨婉瞧着铜镜中渐渐丰润起来的自己,“恋蝶,你去舟楫布庄将我新做的衣服取回来。”

“小姐不是要出去么,若是我不在……”

“我就在庹家的院子里透透气儿,有什么不妥的,倒是你,快些去吧。”颜墨婉说着便出了门。

颜墨婉刚刚出门,便想起了尹碧华方才对自己的一番说辞,对于庹家的下人来说可能是胡言乱语,但是对于颜墨婉来说,这一定是尹碧华心头的秘密。她越想越想了解,心头便想起了庹府东边儿的那个神秘女人,或许她晓得庹家的一切。

颜墨婉踱步到采波苑儿,瞧见李连芳和刘瑞希正在嘻嘻哈哈的谈笑,便想着前去瞧瞧安君碧,刚到茉青阁才晓得安君碧今个儿会娘家了。

颜墨婉正想着,突然头顶乌云密布,“快下雨了!”颜墨婉说着便急急忙忙的踱步往回赶。瞧着夏日便来了,南方这种天气最容易出现。

突然豆大的雨点儿便落了下来,石板上渐渐湿了。颜墨婉四下瞧瞧,竟跑到了墨香阁。雨实在是太大了,颜墨婉站在门口瞧了瞧李连芳好似还没有回来,觉着心头一阵恶心。

颜墨婉身子湿透了,淡紫色的上衣变成了深紫色,上面的夕颜花甚是显眼。突然颜墨婉面前出现了一个人,颜墨婉抬起头一瞧,是庹鹜阔。

“我送你回去吧!”庹鹜阔着一袭深蓝色的西装,打着一把褐色的雨伞,站在颜墨婉跟前儿。

颜墨婉站在窄小的门檐下边儿,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双肩,雨水已经将她淋透了,“二少爷,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会儿等雨停了再走。”

庹鹜阔双目紧紧瞧着颜墨婉,不说话,就这么僵持着。只听见四周的雨水哗啦哗啦的声响,瓦延儿边的水像是一颗一颗的珍珠一般落在地面上。

“这鬼天气,怎么好好儿的便下起了雨。”李连芳的声音,在雨中一下子便穿透了颜墨婉的耳朵里。颜墨婉瞬间紧张了起来,双目惊愕的瞧着庹鹜阔。

“墨婉,还不走么?”庹鹜阔面步微微颤动了一下,细声紧语道。

“大太太,你别生气,这不快到了吗?”是李连芳的贴身丫鬟——碧青,的声音。这声音离颜墨婉越来越近了,穿过这道门儿便到了。

“我们走!”颜墨婉迅速踱步到庹鹜阔的伞下,本来声音很大,但是过了喉咙便细小了。庹鹜阔一愣,侧头瞧了瞧颜墨婉,咧开嘴笑了笑便踱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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