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强求不来

夏微澜也是淡淡一笑,不知为何,与蓝沁婉谈话,她竟会如此平静,“沁婉姑娘过奖了!”

她放下茶杯,眼波流转,低声问道:“沁婉姑娘叫我来,不单单是品茶,这么简单吧,不防开门见山道来。”

蓝沁婉淡淡一笑,示意道:“王妃真是快人快语,不过,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你是心高气傲的女子,若是爱一个人,肯定是容不下对方心里,还有其他人存在。但我与你不同,我从小就身份低微,吃过无数的苦……若是有一丝机会,我必将全力以赴,而你,却是会成全他人。”

夏微澜浑身一怔,没想到,这个女子竟有如此通透的心思,与以往冷唯墨身边的其他女子,完全不同,可以说,是从未遇到过的强敌,“沁婉姑娘何出此言?”

蓝沁婉微微垂眸,浅声低语:“我不知道,你和小墨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爱一个人,就该相信他,十年前,我正是因为背叛了他的信任,现在后悔,却已经晚了……”

话一出口,她不由一愣,自己是傻瓜么,怎么跟自己的情敌,说这样的话呢?

夏微澜不由回首,眸中的情绪复杂难辨,低低启音:“沁婉姑娘说得对,我与你不同,你永远不会了解,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却是心上之人给予,是何种感受?人的一生,并不是只有感情,即使有一天,心中所受的伤害,能渐渐淡忘,但失去的东西,却永远无法复原,我所爱的人,也无法再回到我身边,面对这样的情况,两个人,还能毫无顾及的生活在一起吗?”

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不爱,而选择分离!

而正是,因为心中有爱,不愿意互相折磨,所以,才选择离开……

她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蓝沁婉眸中升起一丝淡淡的希望,低声问道:“那王妃的意思是说,是愿意成全我们?”

成全?!

夏微澜心中不由冷笑,她从来不做成全他人之事,况且,人心不是谁能控制的!

难道说,她有意疏远冷唯墨,而他就会如她所愿,接纳蓝沁婉的情吗?

若是这般,这样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爱,真正的情,是经得起诱、惑与考验的。

思及此,夏微澜抬眸望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只想告诫沁婉姑娘一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告辞!”

说罢,她拂袖起身,毫不迟疑的翩然离去。

夕阳一点点消退,夜幕渐渐降临,一轮弯月从天边升起,挂在树梢间,如梦似幻。

寂静的庭院,弥漫着清淡的竹香,令人神清气爽,夏微澜凝立在庭院里,想到蓝沁婉的话,心中竟会生出一丝疼痛。

她没什么不甘心!

因为,她已经爱过,没什么遗憾!

然而,她已是身心俱疲,只想远走高飞,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秋儿从房内走了出来,看到王妃立在院中,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哀,但是,她却明显感觉到,王妃瘦了好多,想必,王妃父母之死,以及孩子的痛失,对她的打击很大。

虽然,王妃只字未提,但是,她也能体会到,她的痛苦和悲哀。

即使后来,王爷将王妃的母亲厚葬,也弥补不了什么。

这段时间,夏微澜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悲痛,命令自己不去想,不去听。

内心深处,对冷唯墨是怀着绝烈的恨意,尽管排斥着他的消息,但是,他的行踪,还是在四婢,有意无意的谈话中,传到了她的耳里。

要说近日,京师会发生什么大事,应该是四年一度的国宴大典。

这日,冷唯墨特别传令,要夏微澜陪他一同出席,夏微澜本想不去,可是此事,由皇帝颁诏,由不得她做主。

当今天下,由景陵国、尚云国、齐玥国、寒晋国,四国并立。

这四大国,还分别都有其附属小国,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连四国,都无法涉及的领地,那就是——海域。

传闻那里的民风自由开放,与陆地各国完全不同,可以称为人间天堂。

但是,大海深不可测,去的途中,必然会遇到很多的危险。

而且,那是人无法控制的,想要安全低达那里,没有极为出色的航海士,是绝对不行的!

各国为了限制民众前往,颁布了几条命令。

其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其二,还要有显赫的地位,所以,每月只有极少的人,可以拿到特有的证件通行。

金秋十月,天晴日朗,城内一片繁荣盛景。

景陵国的国宴,四年一次,邀请的都是齐玥、尚云、海域各国的皇族贵戚、元老重臣、巨贾名流,各国的使者闻讯纷至沓来,进京朝拜献礼的人络绎不绝。

这日,皇帝颁诏,在天清殿摆设盛大国宴,飨外贵宾,贵族名流都可携亲领眷,满座皆奢华尽糜,共享繁华盛世。

夜幕渐渐降临,繁华的市集大街上,从四面八方聚集来的人潮,熙来攘往的马车,将整座城市,点缀得分外缤纷热闹。

远远的,便看到一辆辆华贵气派的马车,气势恢弘的驶进皇宫。

城门口的侍卫,比平时多了好几倍。

一来,是为了保护诸国使节的安全,二来,是为了防止刺客混入其中,制造事端。

这时,有一辆豪华中透着雅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车帘上的薄纱,隐隐吹动,却窥不见车上之人的模样,一只素白的小手,撩起薄纱的一角,很快的落下。

冷唯墨沉稳的坐在车厢内,身上穿着一件亮黑色的绵袍,做工极其精细考究,绣着金线菊等纹路,每个结点,都缀满了流光溢彩的珍珠宝石,腰带上,镶嵌着一颗海蓝色的玛瑙石,闪着亮丽的光彩,衬得整个人越发尊贵脱俗,高雅飘逸……

一头柔亮的黑发,被紫玉冠高高束起,侧脸的弧度完美,眼帘垂下,只看到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一道淡淡的阴影。

他的面容,沉凝冷峻,深沉的视线,时不时的瞥向身侧。

而坐在他身旁的清雅女子,水晶似的眸瞳灵气逼人,明眸善睐。

一身浅蓝色的夏装,外罩一件撒花烟罗衫,乌黑柔顺的发丝,斜着挽成一个发髻,其余的青丝,极有条理的垂落在胸前,髻边戴着一朵蓝宝石蜻蜓头花,缕缕流金坠轻晃……

整个人清新得如同春天的山水,悠远清渺。

夏微澜依靠在窗柩上,红唇轻抿,视线透着车窗的一角,看着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眼波中露出丝丝愁绪。

突然,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透着淡淡的恼意,“就算不情愿,也给我做做样子!”

夏微澜回过神来,放下车帘,敛去眸中的情绪,漠然的说道:“是,王爷。”

冷唯墨的眼眸,变得幽暗深沉,薄唇紧抿成一线,随即,狠狠地握住了她的手,沉声道:“那就做出王妃的样子,至少,不要绷着脸……”

夏微澜浑身一怔,眸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小手反射性地一甩,好似被烙铁烫到一般,她努力压抑着心头翻涌着的情绪,冷声说道:“别碰我!”

冷唯墨面色一沉,见她如此直白的表现出,对他厌恶之情,眉宇间,凝聚着一股寒气,心微微的抽痛着,巨大的怒意直冲头顶,厉声道:“碰了又如何,别忘了,你是我的王妃!”

夏微澜无声冷笑,神情凄楚,她还是他的王妃,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冷唯墨看着她凄冷的笑,心中不禁一抽,像是落荒而逃似的移开了视线,这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无影掀开帘布,恭敬的拱手道:“王爷,到了。”

冷唯墨侧头起身,率先下了马车,站在马车旁,高大挺拔的身影,显得格外玉树临风,他微垂着眸,朝她伸出手。

夏微澜见状,不由一愣,迟疑了片刻,无视他伸来的手。

倏地撩起裙摆,轻盈的跃下马车。

二人以贵宾的身份,被宫人领进了景阳殿。

一进门,就看到殿内,延伸至殿前的大片平台,满是宴席。

两条流觞曲水,从高高的龙椅两侧,一路蜿蜒,直至宫殿尽头,金银为碗,装其佳肴,美玉为觞,盛其琼露,奢华无比。

俊美非凡的景陵国国主,身着明黄色的贴身龙袍,头束明珠王冠,稳稳的坐在龙椅上,平静的等待着各国使节拜见。

然而,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无意见,显示了他的不耐之情。

他的左边,坐着一个斯文儒雅的年轻男子,穿着海蓝色长袍,眼神深邃幽远,一双洞察力极强的眼睛透着犀利,表情沉稳,近乎冷漠。

他目光低垂,右手握着一个精致的白玉酒杯,轻轻晃动,望着杯中的琥珀色的液体,摇曳生姿,如果没猜错,就这就是新即位的丞相。

他的右边,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美貌女子,绛红的金丝罗裙着身。

流云髻上珠翠荧荧,额上贴一朵攒珠花钿,一串拇指般大小的琼海珍珠,安静的挂在颈上,闪着润细腻的光泽,雪白的腕上,笼着一对熠熠生辉的金刚镯,华贵异常……

这就是景陵国最尊贵的女人——茗贞皇后。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进宫,因为嫁到王府没多久,她就受伤卧床,无法进宫拜见。

而先皇早已驾崩,由太子冷昊挈即位,而冷唯墨的母妃,在他六、七岁的时候,就已过世,不知是何原由,当时还是皇上的先帝似乎很讨厌他,把他交给一名被打入冷宫的罪妃抚育。

只依稀有传闻,在冷宫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但过多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

后传闻,他拜天下第一高手为师,学习武艺,十六岁开始初露锋芒,一路走来,可谓了一帆风顺,可是,那冷戾狠绝的行事作风,直叫人心惊胆战。

冷唯墨轮廓分明的俊脸上,由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沉凝的寒洌,强硬的挽着夏微澜上前,向御座上的皇帝,躬身行了个礼后,便拽紧她的手入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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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落座,有很多人还是惊诧的!

毕竟,夏大人已被定罪诛杀,而身为罪臣之女的夏微澜,却被晋王力保,依然是尊贵无比的王妃,可见晋王,对王妃是何等的宠爱。

而此刻王妃夏微澜,一双清冷的眸子,如一潭淙淙而流的清泉,眼波微流,如云水浩渺……

飘然如纱的衣饰,淡然从容的姿态,比起御座上的皇后,也丝毫不逊色。

反而,有一番别样的韵致。

仅是一面,就足以明白,晋王如此宠爱王妃,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夏微澜还是避免不了,与冷唯墨坐在一起,虽然,她心中极是不愿,但是,这样的场合,她没有办法拒绝。

外侧的宴席上宾客未至,尚有太监宫女忙碌布置着,在琉璃茶几上,放上五彩花瓶,瓶中插几枝含苞待放的清荷。

不一会儿,便有官员三三两两的走了进来,按照官职品阶一一落座。

暮色缭绕,顷刻间,已如浓墨入水,漫染天幕,四周花树上,挂着的宫灯,依次亮起,彩光流泻,与天上明月,互相辉映,伴着荷香轻风,几乎让人疑是天上琼楼。

宫殿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衣香鬓影。

大殿上,充斥着丝竹管弦之乐,十来个身材曼妙的舞姬,踏着轻快绵长的音乐声,沿着九曲回廊飘然而至,尽情舞动她们妖娆的身姿。

大红的轻衣薄裙,在婀娜多姿的舞步下,轻轻飞扬,如同桃花般烂漫,妖媚的身体,迷离的舞姿,给这朦胧的月夜,平添一份妖艳。

殿内的座位,渐渐已经满了。

但是,每个人在享乐的同时,隐隐约约都感觉到,压抑跟凝重的氛围。

毕竟,历届国宴,可以说是其他二国的使臣,前来寻衅的最佳时机。

冷唯墨微微敛眸,幽暗深沉的眼神看起来,似乎停留在殿中舞姬,婀娜多姿的舞步上。

其实,谁也不知,他的目光,落在人影摇曳的大理石地面上,那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和他眼底的冷冽寒鸷,交相辉映。

这时,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如明月霁光,出现在众人眼前,而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着粉红色衣裳的娇小少女。

待夏微澜看清男子的模样,心不禁猛然一震,夜景云!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今夜,他稍微打扮了一番,墨染的青丝,被白玉冠高高束起,玉冠中镶着一颗夜光珠,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身着月白色的绵袍,上面用金线勾出祥云的图案,腰间束着镶金边的玉带,脚踩高桶黑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飘逸洒脱的气息,与自身温润如玉的气质交相辉映。

此时的他,和初次见面时相比,多了一份威严尊贵、王者之气。

长身直立,挺拔坚韧,是那么的引人注目,那么的尊贵高洁,与之天上明月比起来,丝毫不逊色半分,反而是相得益彰。

而他身边的少女,气质娇俏可人,满头乌丝梳成一个飞月髻,发间斜斜插了一支紫玉璎珞流苏簪,水滴状的白玉晶石,在眉心颤颤垂下……

身着粉红色的曳地长裙,腰间系着缠枝束花银丝带,顿显袅娜雅致身段。

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便道尽了那份与生俱来的优雅尊贵。

眉目如画,顾盼流转,步摇轻晃,环佩叮当,嘴角梨涡,清纯可爱,浑身都透出一股活泼灵动的气息,惹得殿内的年轻男子频频侧目。

不得不说,这两个人,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忽然,他平和淡然的视线,向夏微澜的方向扫来,远远注视着,像是隔着一个时空,显得悠远而怅然,眼中的流光溢彩一闪而过。

片刻后,冲她云淡风轻的一笑,若无其事的入席坐下。

而就在这时,夏微澜感觉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而且,被紧握的力道愈发加重,她蓦地侧头,望着冷唯墨怒不可遏的面容,不由咬唇垂眸,避开了他喷火的眼眸。

酒过三巡,坐在夜景云身边的少女,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皇帝微微欠身,柔声道:“陛下,夕梦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微微挑眉,眸中闪过一道精芒,低声道:“朝月公主,但说无防。”

凌夕梦轻笑起来,声似黄莺般悦耳,大声道:“听闻贵国的男子,皆是武艺超群,而女子精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番前来,吾皇特命夕梦,好好见识一番,不知陛下可否成全!”

此言一出,众人不禁一阵哗然。

凌夕梦这话说的有些狂妄,似乎完全没将景陵国放在眼里,明着说是要见识一番,实际就是要比试的意思。

堂堂景陵国,自然不能被她一个女子小瞧了去。

夜景云的面容冷沉的下来,眸中流泄出一丝不悦,他断然没想到,朝月公主会如此任性,居然当众挑衅景陵国。

皇帝浓眉微微凝起,沉声说道:“不知公主是要如何见识呢?”

凌夕梦淡淡一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之色,轻声道:“今日席间,不宜动武,所以,我们来个文斗如何?”

说罢,微微侧身,望着满塘的荷花,赞叹道:“如此荷塘月色,真是美轮美奂,不知陛下可否现场请人作画,也好让夕梦拿回去,让吾皇见识见识江南的美景,听闻贵国女子,琴棋书画十分了得,不知能否在一首曲子的时间里,将此画做出!”

此话一出,众人再次无语,这尚云国的公主,明显是刻意刁难。

一首曲子的功夫,哪能将这一塘清荷的风韵画出,作画是一件精细活,就如同绣花,是极需要功夫的,但是,偏偏她还不罢休地说道:“既然是贵国的女子皆是才女,那本公主,就随意点一个吧,想来定会画的不错。”

说罢,纤纤玉指,略略一抬,便向着夏微澜这边指了过来。

夏微澜微微颦眉,怎会这么巧,偏生就指向她这边呢?

但她稳稳坐着没动,因为这个方向,不止她一个人,虽说临场作画,与她而言,并非难事,但是,她断不愿去出这个风头。

凌夕梦语气加重,淡笑着说道:“就是你了,晋王妃,既然贵为王妃,想来,不会被这种雕虫小技难倒,还请王妃,让本公主开开眼界。”

此话一出,夏微澜再也不能装作无事了,她都已是指明要她做画,可是,她很奇怪,这个凌夕梦为何非要为难自己呢?

而冷唯墨面色一沉,眸中闪过一丝愠怒,低声道:“我替你去回拒!”

夏微澜微微侧目,淡扫了他一眼,他也认为,这件事,她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这种场合,若是直接回绝,驳皇帝的面子不说,弄不好,就会成为两国间的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道:“不可以!”

的确!在常人的眼里,一首曲子的功夫,作一般的写意画,也许尚可,但是,要将这一池荷塘月色的意境画出,常人是绝不可能做到的。

但是,他们也不知,偏偏她却精于此道,自小,她便是对抚琴作画,十分感兴趣,她是一个颇有韧性的人,对一些技艺,不学便是不学,学便要学精。

而她极爱莲花的洁净和出尘,自小画了不止千遍,即是,花开绽放的瞬间,她也能在一盏茶间,极快的描画出来。

虽然能做到,但夏微澜依旧有些左右为难,不知是否接受挑战,毕竟出风头这种事,她向来不屑,而且,她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正在踌躇之时,皇帝的亲信太监走了进来,低声传话道:“晋王妃,皇上口谕,让您无论如何要答应下来,就算是画得简单些,也不能让尚云,小看我景陵国人才不济。”

冷唯墨闻言,面上不由露出一抹凝重,沉声唤道:“澜儿……”

夏微澜抿唇不语,只是缓缓起身,随着传话的太监,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了大殿。

身后隐约听得见,一片窃窃私语的声音,大概都在说,她一定会出丑的!

外间的宫灯愈发明亮,夏微澜翩然走来,犹如莲池中,最雅致的一株白莲,清净不染,静逸出尘,她翩然走到皇帝身前,曲膝施礼。

皇帝微微颔首,沉声问道:“晋王妃,一首曲子的时辰,你可否作出一副荷塘月色。”

夏微澜略做思量,长长的睫羽轻颤,清悠的眼波微流,淡淡出声道:“回禀皇上,曲子有长有短,不知公主,指的是那首曲子?”

凌夕梦微微挑眉,一双清亮深幽的黑眸,对夏微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眸中满是自信的光芒,神态很是高傲,声音婉转悦耳,唇含浅笑道:“那就……出水莲好了!”

她所选的这首曲子,在众多琴曲当中,是属于较短的,凭着女子的直觉,夏微澜觉得这位公主,似乎对她怀有一种敌意。

然而,夏微澜的好胜心,忽然被挑了起来,低声道:“皇上,微澜愿意一试!”

见状,冷唯墨面色一沉,深邃清幽的黑眸中,闪过一丝愕然,隐隐夹杂着担忧之色。

皇帝唇边浮起一抹赞赏的微笑,不管是否能画出来,夏微澜敢于迎战,便已是不易,当下传令下去,宫娥们开始准备,不一会儿,便推出来一架白绢屏风。

而后,皇帝眸光一闪,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那谁来为王妃奏乐呢?”

夏微澜淡然无波的眼眸,不自觉地扫向冷唯墨,而后,迅速抽回视线,垂首不语,她可不会认为,他会来帮她奏乐,毕竟,她还从未见过他弹琴呢?

冷唯墨神色沉凝,犀利明澈的黑眸,在琉璃灯下的阴影中,稍稍垂敛,让人看不清其中闪烁的光芒,而紧绷的身体,似要一触即发。

凌夕梦正要说话,只见身旁的夜景云起身,优雅的嗓音中透着一丝清风,似涓涓溪水,缓缓滑过心间,沁人心脾,淡笑拱手道:“陛下,景云愿为王妃奏乐。”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到,一股来势汹汹的骇人敌意,夹杂着肃杀的气息一闪而逝,他眼中不由掠过一道凛然的光芒,温润如玉的面容上,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皇帝眸中闪过一丝诧然,公子无双夜景云的名号,他也有耳闻的,传闻他惊才绝世,今日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当下,爽快答应道:“如此甚好!”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夜景云身上,能看到像谪仙飘逸的明月公子演奏,女眷们早已是迫不及待,捧心含情,翘首以盼。

而其他人,对于他名号都有耳闻,能听到他的绝世琴技,也不枉千里迢迢来到景陵国,纷纷露出期盼之色。

夏微澜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夜景云要为自己演奏,想必是为了解除她的窘境,心内不由升起一丝感激,唇边便浮起一抹浅笑,在月色宫灯映照下,若有似无,极是清丽脱俗。

而这抹笑容,却令坐在席间的冷唯墨,神情僵硬冷峻,面色冷如寒冰,深邃的眼眸中,闪动着喷薄欲出的怒意。

夏微澜淡然的走到屏风前站定,夜景云优雅走到瑶琴前坐定,一切准备就绪。

夜景云修长好看的手指一挑,轻轻拨动第一根弦,一串极美的琴音逸出,弦音在空气中震动,清脆空灵,余音绕梁。

一时间,清澈优美的琴音,拨响了清幽的夜色。

明月清辉,随着琴音在流泻,碧波倩影,随着琴音在摇曳,清荷幽香,随着琴音在弥漫,琴音,醉了夜色,也醉了人心。

夜景云嘴角勾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琴音铮然响起,流觞曲水,似石击幽泉,若风入松林,流畅清雅,一连串极清澈柔美的音符,从他指尖轻盈流泻。

犹如春日处融的溪流,琴声悠扬如流水畅流入心,眼前一片绿茵花野,蔓延到天际,接天云遏,一望平川。

夏微澜随着夜景云的琴音,开始作画,这首曲子起初是悠扬舒缓的,所以,她先从一些细节画起,站在屏风前,执起素笔,轻蘸水墨,在白丝帛上幽点几处黄蕊。

紧接着,却不画花瓣碧叶,而是轻蘸白墨,在远处轻轻点点画出几抹女子倩影,而后,蘸了一点朱墨,在近处细细勾出雕栏长廊。

众人看得有些怔忡,有些人已经开始嗤之以鼻,眼看着这曲子即将奏完。

夏微澜却一株完整的荷花也没有画出来,难道,她要拿这些残蕊墨影,给尚云的公主看吗?

冷唯墨的神色,愈发清冷僵硬,捏在指间的白玉酒杯,咯咯作响,而眉宇间迸出一抹煞气,眸中隐有一丝担忧闪过,薄唇紧抿成一线,身体紧绷得如同拉直的弓弦。

夜景云的面色沉稳,见夏微澜将细节之处,勾画得差不多了,不禁淡淡一笑,夏微澜缓缓抬首,眸中波光潋滟,两人倾心对望,自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忽然,五指快速跃动,琴音由缓入急,由平入陡,由低到高,让人如身临疆场,金戈铁马,马蹄急踏,气势如虹……

琴音低回之处,如暗香摇曳,悄然绽放,琴音清越……

又似万里碧空,一声龙唳直冲九霄!

夏微澜细致的动作,也随着琴音,忽地转为快速,素手轻蘸墨色,在白帛上翩翩起舞。

一时间,众人根本看不清,她在画些什么,只恍然看到她的衣袖,好像流云般飘来荡去,又似玉带飞纱,如梦似幻。

偌大的宴会上,刹那间,寂静的好似无人一般。

只见云袖翻飞,素笔翩舞,只闻琴声淙淙铮铮,最终,琴音戛然而止,万籁俱寂。

只余清风明月伴流水,一首酣畅淋漓,意境奇美的琴曲,行云流水般畅响,如水银泻地消失空中,然香气却久久不散。

良久,众人才从震惊中回味过来,见到了屏风上的画,更是赞不绝口。

一池碧波浩渺的清水,莲叶在水光潋滟中,带着如梦似幻的碧绿,月影飘缈,含苞欲放,或是初绽的白莲,是那样皎洁如玉,清丽出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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