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灿将我从地上拽起来,用手臂勒住我的脖子,很强硬的力量,我却感到他在发抖,抖的厉害,但他也就只抖了那么一下而已,声音却是平静无波,他说,“看来我选错了筹码。”他低声道,却好像是说给我听的,还带着点笑的味道,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低下头,头发垂在我的脖子上,死寂的动作。他疯了,我以为。
同样看不见江越的表情,他平常一丝不苟的刘海垂下来,挡住大半个脸,同平常斯文优雅的装扮完全不一样,有几分云舟然的气质。如果他是云舟染我必然不可能是维加利夫,林朝阳没有资格能长久占据他的实现。
我果然永远看不到真正的他,他果然有无数的面目,不存在真假的疑问题,也不存在伪装,因为全是真,他变化无常长袖善舞----是我错了,我永远不能成为追随者,顶多是一个臣服者。
“我要杀了你。我绝对会杀了你!!”胡灿将我勒的更紧,他疯了了,这次我确定。
江越的眼睛看过来,似笑非笑,看着胡灿,亦或看着我,那点笑仍是有几分温柔,像是很久以前他听到我第一次说爱他那种笑容,但那点非笑却是多了一点不明意味。
他对胡灿的所谓威胁完全无动于衷,收了手里的枪,朝身边的江蓝点点头。江蓝会意,同样伸出手来指向我心脏的部位,他的手里也有一把枪----我甚至不知道那把枪是怎样冒出来的。
江蓝笑了,同江越一样又不一样不明意味的笑起来,笑靥如花。
金属划破空气向我飞奔而来,如同幸福来了又离开的速度,我想说我爱着你,但已经没有时间出口。
我爱你,这是我保留地唯一自尊,可其实我已早早失去。
金属破开肉体的声音是一声闷响,原来我死的也是这样无足重轻。血喷薄而出,带着温度。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人不能哭着生哭着死,至少我要带着笑讽刺这世事无常,红尘弄人。
隐约听见江越的声音飘散在仓库空旷空间里,“朝阳哥,我知道你永远不会怪我。”
然后意识渐渐脱离我的身体,只能感觉到自己在颠簸,不停地颠簸。我的血蜿蜒流转,像女人不绝的眼泪。有一只手拖着我,有人在耳边不停地吼叫不停地摇晃,他说,“你还不能死。”
死,不,我自然是不能死的,有谁愿意去死,只不过有人不要我活下来,有人说了我永远不会怪他。
颠簸渐渐停止下来,是谁的温暖拥抱将我包围。睁开眼睛,我冲他笑,却咳出一口血来,“现在你可以杀了我吧。”
胡灿摇头,“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
许是我失血实在太过,他将我抱起来,放在不知什么时候弄来的车上。
胡灿说的这个人是女人,竹井十夜。
竹井十夜,竹井旬养的那数狼的女儿。
本以为是朵娇艳无比的带刺玫瑰但见到坐在沙发上,穿着粉红色樱花和服的竹井十夜,我必须用仅剩的力气感叹,“世间无奇不有,洋娃娃也能暗藏杀机。”
竹井十夜看到我,笑了,“我可是等了你很久呢。”
她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一开口就破坏了刚刚那般童话的美感,真真有了几分她本该有的起气质。
我只是看着她,不开口。
哀莫大于心死,什么人我都无所谓。
生也好,死也罢,我活在这里,只不过证明林朝阳从来都是可有可无,再多的誓言终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没有谁真正爱着我,亦没有谁真的在乎我。
林朝阳永远都是那个最先被选来牺牲的人。我还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
竹井十夜并不在乎我的不尊重,她自我解围的笑笑,“也对,应该先处理你的伤口,你该是到极限了吧。”
伤口?我的视线转移到胸口依然不止血的洞,为什么都不觉得痛?
天,又黑了下来,末日,或许这就是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