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自己家门的时候我看见高林源在里面,他被我吓了一跳,之前我叮嘱过他没事不要到我家来住----我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偏偏我这里太过舒服,他总想法要来住几次,往常没抓到就算了,今天终于被我抓到----不过我现在没心情跟他算账。
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委实可笑,踢开脚边的杂物一边去掉脚上的鞋子一边问他:“谁让你呆在这儿的?”将鞋丢进鞋柜,我面无表情。
他张张嘴巴,正要挑拣什么让人信服的理由,眼睛突然盯在我脖子上不动了,冲过来扶我:“林哥你怎么了,搞得这么惨。”
我本想挡他一挡,因为我不喜欢同别人有太多的身体接触,一路上开车喉头那种压不下去的腥甜感突然翻涌上来无法控制,哇的一声吐他了他一身血。
高林源被这种阵势惊的一愣,连忙将我扶进卧室:“林哥,你怎么了,我,我这件衬衫是很贵的。”
我骂道:“靠,有你这样当跟班的没。”
他忙着去拧毛巾什么的给我,边忙边问:“到底怎么回事啊林哥。”
我自嘲的笑笑:“身体虚弱积郁成疾郁积于胸所以才会吐血,只要细心调理用心照顾他日方可痊愈,老夫这里有张方子……”
他见我仍是不正经,口气却变得很很差:“脸色愈发些透明起来却仍是说些什么有的没有的屁话,林哥你不想活了?”
我叹口气,也就只能挂着一张笑脸:“能怎么样,不过被主子爷睡了一觉。”
江越也是他的主子爷,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但什么都不说又有些不对头,只得不痛不痒的加了一句:“那东西清理干净了没有?”
我扬扬手:“不用你提醒,我是洗干净才回来的。你只需要找人给我推一针柴胡,我发烧。睡几天就好了,你又不是没见过我躺在床上。”
他打电话叫了西区的医生来,关于吐血医生的解释同我的说辞大致相同不过他的更加书面----但凡查不出病因的病,医生都回这么搪塞。照例推了一针柴胡,开了几瓶葡萄糖,一切按照常规来,唯一不同的就是这次我意识清明竟一点困意都没有。,直肠搅在一起的痛,还有男人的性器在里面挤压内脏的呕吐感仍然停留在神经末梢。
送走医生高林源见我一脸冷汗却还是笑着,估计心里有些发毛,,连问我好几次还有什么不对劲,我说都挺好就是睡不着。
他看我一眼,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样对我说:“抹药了么?要不要我帮你。”
同我和常赞不同,高林源是完完全全的正常性向,虽然不至于排斥我们----其实他的心肠是极软的----对自己人来说,偶尔想表示一下关心又顾虑到我的性向问题怕生出什么误会来我会把他怎样,所以与我们虽然熟络虽然称兄道弟但总保持着些微距离,往常生病的时候他顶多给我找药叫医生,不是迫不得已定然会自己远远看着。
这次他好像豁出去了----一定是看我太可怜。
我摆摆手,“本来以为家里没有人,所以都弄好了我才回来的。”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
我想想,吩咐他道:“帮我安排明天下午同文先生见面,如果他方便的话。”
他张张嘴,可能是想劝我注意休息,但最终觉得自己是多此一举。他去我的书房安排各项事宜,他做事情我倒是很放心。
看看床上的表:早上六点,有些困了,便拉来被子睡。
人发烧的时候都会意识不清,我这次烧的比往常厉害,虽然昏昏沉沉却总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也没能找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
朦朦胧胧间突然听到有人在笑,呵呵的,带着轻蔑的意味。勉强睁开眼白惨惨的光下恍惚间似是胡灿,穿着那件吊儿郎当的风衣,坐在我的床边,笑得极其轻蔑:“你怎么了?”他咧着嘴巴,似乎想点一根烟来抽,但在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摸到半根,终于放弃:“嘿,林朝阳你怎么起不来了?”
我想说你没看见么,我生病了。但是嘴里发不出声音,舌头断了一样。于是伸手想去碰碰他是不是真的。他裹着风衣坐在床边看着我笑,脸上仍是惯有的挑衅却乖乖等着我伸出手来,他笑:“没有我你是不是很无聊?”刚要碰到衣角,他就碎了,不见踪影。
我怔住,是了,那个人是早就死了的,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或许是我该死了吧。正惋惜间,一只纤细的手放在我的手上,“朝阳……”有人轻轻叹息,白皙的皮肤葱管手指还有淡淡的樱花香,抬头看见她漂亮绝色的容颜,是十夜。黑色和服,白色樱花在上盈盈发光,这世间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就是她竹井十夜,我漂亮的小十夜。她看着我,哀凄欲绝突然长长的叹息一声,脸上划过一滴黑色的泪,衣袖轻卷拂过我的脸她飘然转身离去。
和服飘逸如风,她再了无痕迹。
“海哥?”有人极轻声胆怯的叫我,转身看去,是童佳,纯洁而单纯的童佳,“海哥,你过得好么?”他笑着问,天真可爱。
我无法出声只能看着他,去抱抱这个因我而被残忍杀害的孩子已是绝不可能,他冲我撇撇嘴巴:“海哥,你看,你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想说不,其实我过的很好。我还想说,对不起。
但一只手斜刺里伸出来,将我拖走狠狠扔在一边,有人冷冷的说:“你,林朝阳,你的罪不止这些。”
猛然睁开眼睛,仍是在我的卧室里,高林源见我醒了忙道:“你好了么,刚才突然昏迷起来。”
我说:“我有说什么梦话么。”
“梦话?”他莫名其妙的看着我,“林哥你在床上一睡不醒还休克了半分钟,差点没把我的心脏吓出来。梦话,林哥你的嘴咬的死死的,医生要检查舌头还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再哦了一声,从床上微微起身,他立刻拿了个垫子过来。有了些力气,我对他说:“高林源,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些死去的故人。”
他掏掏耳朵,叫我打住还有些不耐烦:“林哥,你这是幻象,说的迷信点儿就是小鬼在招你的魂,让你下黄泉去碧落。”
我笑笑:“或许是吧,我只觉梦里他们过的都很好。”
高林源打了个响指:“这就对了,林哥。改明儿我去庙里请个符来帮你驱驱邪,你现在阴气太重。”
不是阴气太重,,是杀孽太重吧,我想,但这话没有出口,身上感觉已经没有大碍了,我问他:“同文先生的见面安排好了没有?”
“下周二,你还可以躺四天。”
我失笑:“搞得我跟要去决斗似的。”
他切了一声,话锋转开:“诶,这几天这么辛苦,你把我的劳务费加班费还有上次拖欠的工资奖金都给我算算。”
我眯眯眼睛,极痛快的说:“行,十年结完,每个月多给你五十块钱。”
他愤怒的嚷嚷:“你怎么跟某某通信公司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