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管家手指颤抖,看向宁无雨的表情更是痛心和担忧。
莫芷兰抬头看向男子的表情,只是他面无表情,只有眼中偶尔闪过的厌恶才让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没有入了这男子的眼。她慢慢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冷静问道:“你有没有在意过我?”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让周围人好生不解,但宁无雨却是一听就懂,他摇了摇头,缓缓走了过去,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没有,从来都没有。事到如今,我也得好好告诉你一句实话了。自成婚以来,我并未碰过你。”
莫芷兰脸色一白,目光中尽是慌乱的看向男子。却见他早已转身离去,嫌弃之举立显无疑。陡然间,双腿一软,只觉腹中疼痛难忍。
耳畔听着有人大声呼道:“啊!要生了!”
眼前一黑,她竟是昏厥了过去。
再看那边那位不知名的奸夫,已经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离去了。
宁无雨刚刚走出西跨院,就被紧追上来的管家告知:“大人,二夫人要生了。”他剑眉一颦,朝身后冷声吩咐道:“不过是个不知名的野种罢了,无需管她。”
管家一愣,眼看着宁无雨走出了他的视线,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莫芷兰由剧痛中醒来,看着自己巨大的腹部,痛的不能自抑,一声声痛呼冲口而出。
“这可是早产啊……”一旁的婆妇皱眉,命人赶快去将产婆请来。“夫人,你可莫要昏过去了,一定要停住啊!”
是啊!她可不能昏过去,她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这可是夫君的孩子,是他宁无雨的孩子啊!
一盆盆的血水从房里端出,屋子里的呼痛声始终没有停止,将至黎明时分,产婆推门走了出来。“找个地方,将这孩子给埋了吧!”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声。
产婆抱着怀中脸色黑紫的婴孩,无声的叹了口气。
二夫人与人通奸,并生下一名死婴之事在府中不胫而走。
而此刻,在房间里,莫芷兰却是瞪大着眼睛,发丝散乱,口中喃喃说着:“报应,报应……”那一日,若不是她算计了宁无雨,若不是她迫不及待想要怀上孩子而吃了那秘药,如今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若不是,她找人去陷害郑青寒,累的那丫鬟自尽。都是她,如今郑青寒也已经死了,她的名声也不在了……
听到莫芷兰产下一名死婴的消息,宁无雨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好像这个名为莫芷兰的女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一样。
“大人,这该如何去……”
“将莫芷兰与人通奸被抓的消息传出府去,并言说自成婚来我从未碰过她。”
管家一惊,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黑袍男子。“大人,这……”
“去吧,反正都是实话。”
管家身上忽然闪过一丝冷意,眼前的男子竟让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小人这就去做。”说罢,头也不回,急匆匆的就离去了。
宁无雨站在原地,看着管家的背影,忽然低低笑了几声。连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管家竟也会有害怕他的一天,还是说他们从来就不曾了解过他。
在有心人士的推动下,关于左相的新夫人通奸并生下一名死胎之事,迅速的在京城中传播开来。
右相府中,莫棋一张老脸满是怒色。
“砰!”他猛地一拍面前的桌面,大声吼道:“快去查,这消息都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下方的管家唯唯诺诺应着,连忙转身准备走出花厅。
“不用查了。”来人淡淡说。
莫棋之间一名青年身背长剑,面容英俊,却是极为严肃。“在下是左相府中的护卫,特意来替主子传达一个消息。”
来人正是简一,他看着眼前的莫棋,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同老爷相比,这莫棋可真是差得远了。“右相大人,此乃我们大人亲手写下的休书,以及大人的一封亲笔书信。”
莫棋怔怔接过,打开来一看,真是又羞又怒。这羞的是女儿的作为,怒的却是宁无雨的手段。“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竟敢……”
简一平静道:“右相大人,难不成您的女儿做了这等丑事,我家大人还不能将她休戚不成?”
莫棋被质问的哑口无雨,这信笺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将此事寥寥数语却交待个仔细。也让他知道他那女儿是个什么模样,竟干出这等丢人的丑事来。
“我家大人还说了,请您尽快将她接走,免得污了我们左相府的地方。至于此事,大人就不便告慕容府了,还望右相大人好自为之。”简一说完,便不做停留,转身就走。
在他走到花厅门口处,清楚的听到身后传来“噗”地一声,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呼。他稍稍皱了皱眉,心道:真是个经不起事儿的。
经莫芷兰一事,让莫棋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这上朝之事,更是受到不少的白眼。朝中民间的议论声不断,让右相府中的人都不敢出门了。
这茶楼里更是将此事写成了段子,每日里有说书人说上个几段,在京城里也大受欢迎。
在这段子了,让人们知晓这右相的女儿是个什么模样。在成婚前便不知检点,甚至因谋划着别人的夫君而害了相思病。寻死觅活后,才逼得老父去求前太子赐婚,结果这圣旨一下,不仅让左相难以承受,更是里间了左相与夫人间亲密的感情。
此女入府后,左相却是不曾碰过,甚至因为她的存在,数月不曾回府。没想到此女心生一计,竟想要以合欢药诱之,哪知却被左相识破,愤然离去。毒计不曾,她又心生一计,不知与何人有的孽种,竟是赖在了左相头上。并请人假扮左相的声音,让左相的夫人信以为真,一颗心悲痛欲绝。
后来,此女又陷害夫人,没想到那小丫鬟却是忠心耿耿,为了夫人,竟是宁死不屈。可怜此事让夫人遭受了不小的打击,被左相以保护之名送去别院后,没几日便害了一场大病。可这女人果真歹毒,竟是将前来报告此事的小厮阻拦在外,没多久这位可怜的夫人就因为遭受了失去亲人以丈夫的打击,郁郁而终了。
而这个歹毒的女人也没有落得一个好下场,不禁被人捉奸在床,更是生下死胎。京中百姓听闻,皆不拍手称快,说果真是恶人有恶报。只是可怜那位年轻的夫人,早早就失去了性命。
莫芷兰哭嚷着被送出了左相府,宁乌鸦静静听着外面凄厉的嘶吼声,抓着手上丝绢的手一紧。若不是她,若不是她的话他同涵儿还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等到再两年,涵儿的身子好了,他们就要一双可爱的孩儿。但如今,一切都被她给毁了!
望着手上熟悉的衣裙,他低着头,苦笑道:“你大约是恨着我罢……”恨我背弃了咱们的誓言,恨我让你的丫鬟惨死,恨我将你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赶出府去,恨我将你囚禁在别院中,恨我隐瞒了岳父岳母过世的消息……“所以,连我的梦,你都不曾来过啊!”
岳父岳母去世怕她知晓,是怕她伤心,也怕因为她的伤心让自己心疼,仍容易让奸人发现自己的弱点。但追根究底都是自己的错,若自己从一开始就将一切都告知于她,怕如今也不会是如此田地了吧!都是自己的自作聪明,他恨啊!
恨将他原本生活搅乱的那些人,恨将这一切改变的缘由,当然更恨的是他自己!若是他能再小心些,能对她再好一些,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也不会让莫芷兰趁虚而入,更是让人假扮自己诱骗涵儿上钩,让她伤心。都是自己的错,如今他怕是只能将这些害她孤单死去的人一一除去,才能有脸去寻她了……
右相为人奸猾无比,不然也不会在此次太子被扳倒后,寻不到他的任何错处了。但是,既然暂且找不到可以扳倒他的证据,就让小小的伤心一下也不为过啊!
眼底闪过一丝冰寒之意,宁无雨唤了简一进来。对他耳语一番,他重新捧回那件衣裙,贴在脸颊上。如此,他才能安然入睡。
仰头看着外面偷偷潜入进来的月光,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来人,去拿酒来……”
夜色深沉,在这夜色中,空气中无端呈现了一副沉滞的气氛。
一辆马车擦着夜色,快速行驶在路上。
车厢内是一对主仆,莫芷兰面色苍白,双拳紧握。她如何也没有料到她竟会落得如今这个下场,也不知为何自己会走上这条路。若是,若是在一开始她没有遇到那个男子就好了。也不会至此便将他记在心底,甚至利用自己的病症去求爹爹帮自己嫁给他。
原来自己所以为的良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大约是他的温柔全部都给了另一人罢。所以,才会对自己这样的残忍。不过,这也是自己咎由自取,她要是没有嫁给他,现在可能已经被母亲谋得个一个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出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身子不明不白给了一个人,甚至连自己孩子的父亲都不清楚。
思及此,那一日在房中他冰冷的话语,莫芷兰就只觉得不寒而栗。那样冷酷的声音,不含情绪的话语:“你真以为那一夜你是同我缠绵吗?莫芷兰,你真是太小看我了!不过区区一个春药而已,就妄想让我臣服!怎么,被一群肮脏的男人触碰后的感觉很好吧!我可是煞费苦心,从外面找了些十余名乞丐,就是怕你欲火难平呢!”
怪不得那一日自己昏昏沉沉,只感觉自己同人缠绵床榻,梦乡时分已经是第二日清晨。身体剧痛无比,浑身酸软,身边却没有了男子的踪迹。亏她还以为是真的成了那个男人的女人,真是可笑至极啊!
不甘心!她不甘心如此!她莫芷兰可是天之娇女,她怎么会连那个贱女人都比不过!她还有一个身为右相的爹爹,那个贱女人一家都已经死掉了,为什么偏偏是她被休戚掉,还挂了个与人私通的污名!她一定要想办法,总有一日她会再回到京城去,将那些害过她的人一一除掉!
忽然,马车猛地震动了下。莫芷兰皱了皱眉,怒道:“怎么停下来了?”
外面并未有人回答,夜色中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空寂的路上回响。
小丫鬟有些害怕向车厢后缩了缩身子,然却是被莫芷兰一把推了出去。“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不敢不从,只能瑟缩的掀开车帘。蓦地,一道刺目的银光划破黑暗。
莫芷兰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她怔怔的摸了摸脸颊上的几滴温热的液体,递到眼前一看,不禁失声道:“血!”再看那名小丫鬟,已经是歪坐在一边,脖颈上开了一个好大的血口子。她瞠大的双目直直盯着前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莫芷兰惊吓的连连后退,跌声质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对我痛下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