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事连连

罗二吃饱喝足后又叽叽喳喳,宁卿渊忽然想到,这蔡铈鞠平日喜欢炫耀,不想竟老糊涂地将银两搬到酒楼。

“你们先回去,”他越想越不对,难道蔡铈鞠就不怕招惹杀身之祸?还是这些银两是为了试探什么?

“怎么了?”鱼笙勒住缰绳,关心问道。

“我得回去一趟。”

“我陪你。”

罗二打了个饱嗝,抚着圆滚滚的肚皮道:“少爷,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儿等明日再说。”

宁卿渊觉得心头痒的紧,事情太过古怪,他必须去确定。

“等明日再说吧,”睿安帝也道:“蔡铈鞠将你唤到另外一间屋,定是和你说了些什么,你现在回去是要去确定什么?或许说,你在另外一间屋中见到什么。但是,那或许是陷阱呢?”

宁卿渊似被泼了盆冷水,瞬间清醒。皇帝毕竟是皇帝,虽说表面看来不问世事,恐这一路发生,他所怀疑,另一人却早分析个清楚,只是详装不在乎而已。

“那便听你的。”

睿安帝摇着脑袋,口中恩呀地哼着,似喝的半醉。

“看到什么了?”黑漆的长道,只听到前处轻重不一的马蹄声,睿安帝特地放缓脚步,选在这个时候问话,“欺君可是死罪。”

“哈哈!”深夜的笑声透着清冷,无欲无惧,说的随心,似已看淡生死,看破红尘,“这得看谁先死了。”

忤逆之言,睿安帝久久未行,一人留在原处,直至近处的马蹄声消失。

回到蔡府,宁卿渊将鱼笙送回屋中,不过并未说今日在望江楼发生。

其回到屋中泡了壶龙井,罗二打来一盆清水,一脚踏入屋中,铜盆就摔落在地,十多个下人有举灯笼有拿火把。

“宁卿渊!”出来的是蔡府管家,“官府来人了,你快些出来。”

杯子茶水呈墨□□,茶烟氤氲,淡淡茶香飘散屋中,却来不及饮上一口。

“怎么了?”

“出大事了!”管家举着灯笼,弯着腰,两条腿似弯扭的筷子,“那江涛死了。”

“什么?”罗二尖声道:“那人死了和我家少爷有何关系?再说了,今晚蔡老爷设宴望江楼,老管家你也在场呀。”

“小人也知,可白日宁公子确实是和江涛动手了,且从望江楼归来后的一个多时辰里,小人也未见过公子。”

罗二气不打一处,伸手便将管家手中的灯笼给抢了过来,若不是少爷拦着,恐他会与下人动手。

“你们是不是见我家少爷好欺负所以想着法子整我们?罗二告诉你们,若有谁想动我家少爷一根寒毛,我定要他好看!”

罗二放出威胁的话,管家也着实为难。“宁少爷,这出了人命,小人也是无奈,官府过来也是走个场子,老爷到时给些银子就好了,你不必担心。”

“嗯。”

宁卿渊觉得自己被衰神附体,前些日子忝音阁也是来了官府的人,这落脚没几日,又被官府寻门。

更是巧合,他被带去大厅,王楠也在此,二人见面,脸上表情都颇感无奈。

“哎......”王楠拍着他肩,一言难尽,“卿渊,莫要担忧。”

因是在蔡府杀人,知县亲自登门。眯着细眼打量,一副官腔,说起话来慢慢吞吞,“你就是宁卿渊?”

“是。”

知县审踱,问道:“本官听闻你白日与死者江涛曾交过手,可有此事?”

“是曾交手,不过那是蔡府举办的比武切磋而已。”

知县一听不乐意,自己还未追问,就已有人给自己辩驳了,“本官未曾问你。江涛死时你在哪里?”

“今日蔡老爷设宴。”

“将蔡铈鞠招来,”知县找了张椅坐下,师爷倒来浓茶,溜须拍马,“本官听说你今晚设宴,可有此事?”

“回老爷,是有此事,”蔡铈鞠答道。

“那你将嫌犯几时出现又何时离开告诉本官。”

蔡铈鞠斜着脑袋,双目向上看着宁卿渊,回道:“回老爷,宁公子并未赴约。”

“你胡说,”罗二道:“你说未赴约就未赴约了?我们可不是瞎子。”

“放肆,”知县向师爷询问,得知罗二与宁卿渊关系,“一个下人竟如此无礼。你与嫌犯可说同谋,说不得言,还不快快退下。”

罗二气地捋着袖子,冲动向前,被鱼笙一把抓住。

“蔡老爷,嫌犯当真未赴约?你莫要胡说,这望江楼的掌柜可在衙门里。”

“回老爷,小人句句属实。”

蔡铈鞠落进下石,是为了晚宴时宁卿渊拒绝,令他失了颜面,伺机报复,也不管所带后果。

“县官老爷,”王楠笑道:“我家阁主今日当真是赴约,你可不要听一面之词呀。”

“阁主?哦?本官倒要见识见识了。”

王楠掏出银子,毫不顾忌在场之人会作何之想,“老爷,你看我家阁主哪里像穷凶极恶匪徒,这之中一定是有误会。”

知县将银子重重地摔在桌上,气地吹胡子瞪眼,“你以为本官是贪图银两?”

“老爷,”王楠笑道:“这是我家阁主的一点心意,这大晚上,冷风嗖嗖的,兄弟们赶来也是受苦,这些银子就给兄弟们喝些暖茶。”

师爷咧嘴笑着,双眼一直盯着桌上银子,双手不安地搓摩着。

知县翻了个白眼,问道:“什么阁?本官也认识几个所谓的江湖中人,其中也不乏大侠。”

“忝音阁。”

话罢,知县和师爷脸色骤变,态度更是来了个大转弯。

“误会,误会,”知县站起,亲自将宁卿渊扶上座椅,“原来是阁主少爷,小人眼拙。江涛那江湖匪盗,杀他可真是脏了你的手。”

师爷端来茶,弯腰咧嘴,依旧溜须拍马。

王楠对宁卿渊眨了眨眼,示意其别说话。

“误会便好。阁主也是年轻气盛,这不白日江涛伤人,阁主看不过去这才动手。”

知县应和,粗声令随从备轿。

“等等,”宁卿渊觉得自己未杀人,可现在借助王楠,以忝音阁阁主头衔而撇清,似是以利为之,反而被人多想,“你还未调查清楚,怎么走了?”

“误会!误会!”知县缩着身子,畏畏缩缩,“阁主清白!阁主清白!”

蔡铈鞠气愤不已,却被站在身旁的师爷拦住。只不过因为说话不方便,他就是告知也要等些时候。

“老爷,”这时,蔡府管家跑来,“夫人不见了。”

“嗯?”蔡铈鞠特地看着宁卿渊,怀疑是他所为。

“夫人说饿了,想喝甜汤,小的就让下人准备去,可待煮好甜汤送到房中,却不见夫人身影。小的便派下人寻找,可府上寻了一遍,都未见夫人身影。”

“大人,”蔡铈鞠一把抓住宁卿渊道:“小人之妻不见,不知安危,还请大人主持。”

“蔡铈鞠,好你个无赖。你的金山银山无人稀罕,便睁眼说瞎话,江涛之死诬陷与我,现在蔡氏不见,怎又是我?你可别忘了,我可一直都在这里。”

“你.......”蔡铈鞠抓住管家,询问蔡氏不见时间,当场排除宁卿渊嫌疑。

“怎么?你还有话说?”

“不是你所为,可不定非你指示。你可是那什么忝音阁的阁主,这里不少是你手下,他们可未都出现。”

宁卿渊抽回手,力道之大,差点将蔡铈鞠甩在地上。不过,他打眼看了圈,昭若来了,却不见睿安帝踪迹。

“先找到蔡氏在说些没用的废话。”

宁卿渊不熟悉蔡府,可府上下人接听从蔡铈鞠安排,蔡氏不见,蔡吟心也未出面,他也难找带路的人。

不过,好在有个知县,在他的命令之下,众人开始在蔡府里外上下寻找蔡氏踪迹。

蔡府,有人举着火把,有人拿着灯笼,呼唤声远远便能听到,不过,似乎那蔡氏耳朵不太好,一番人寻找,并未能找到她。

“这就奇怪了,”宁卿渊看向鱼笙,见她衣着淡薄,让罗二拿来件斗篷给其披上,“夜黑,本想让你回屋休息,可蔡府出了事,也不知是谁所为,让你一人这么走了,我也不放心。”

“我无事,”鱼笙道:“不过这忝音阁到底是何?似来头不小,虽现在护着你,但未必是好事。”

“嗯。凡事小心为上。”

因寻不到人,县官不想在此时上浪费时间,奈何蔡铈鞠关门不放行。

蔡家在栗康也有些势力。其平日与衙门是井水不犯河水,可先有个江涛被杀,现在蔡氏又不见,可真是祸事连连。

此时已至深夜,县官困的连打呵欠,家中的美娇娘今日无法陪伴,只有让蔡铈鞠准备个屋子,自己先去休息,寻人的事交给手下去办。

蔡铈鞠心急如焚,随便安排了个屋子给县官住下,自己也开始寻找起夫人下落。

蔡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县官只着长裤,裸着上身,膝盖都是污泥,一边跑一边叫道:“出大事了,死人咯!”

“谁?”

“蔡、蔡夫人呀,”县官被冻得两齿打颤,师爷脱下衣裳给其穿上,“本官正睡着呢,只听到咚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点灯一看,就看到蔡夫人了,这血呀.......”

知县打了个寒颤,让衙役先将蔡府封锁,不让人进出。

其跟着一群人进屋。只见蔡氏躺在地上,脖上有一道很深的刀口,不过地上未有多少血迹,应屋中并非其被杀之地。

“快快来人呀,”知县喊来仵作,要将蔡氏尸身带回衙门。

“不行,”蔡铈鞠惊大于悲。他抓住知县,狂躁道:“簪子呢?”

“什么簪子?”知县不懂问道。

“夫人发髻上插了根白玉玛瑙簪,那根簪子呢?”

知县平日亦见过死尸,所以未有多害怕。他匆匆跑去,也只是想在所谓忝音阁“阁主”面前邀功,洗清他嫌疑。

所以,在见到蔡氏尸身时,他特地多看了一眼,那时就未发现有什么发簪。

“我见她时就这模样,你说的发簪本官不知道,会不会凶手将发簪拿走了?”

蔡铈鞠跌坐在地,双手敲打着石地,嚎啕大哭。

宁卿渊想起,自己见过那枚簪子,真是昭若喜欢的那根。

是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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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屋中寻着昭若身影,果真爱看热闹的人来了,不过,却也见到睿安帝。

“是不是你?”蔡铈鞠红着眼,说出凶狠的话,唾沫飞舞,“是你!是你抢了玉簪子!你早就算计好!宁卿渊,你不得好死!”

被人平白无故地骂了,他却一脸平静。

“你就省省力气,若凡事都是你认为和猜测的,还要捕快做什么?”

蔡铈鞠张牙舞爪,即使被衙役给钳制住,悬空的腿却还蹬踢着,“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嘴真臭,”罗二将存粮塞到蔡铈鞠口中,骂道:“不积口德,早晚连累子孙。”

蔡铈鞠眼蹬如铜铃,可却骂不出。

“将蔡老爷先待会衙门,”知县叹气,今晚估计是难眠,“蔡府里的每个人都不准离开。”

知县将自己衣裳穿上,让师爷留在蔡府,以防在有意外发生。

不知所料,知县料想成真,却未想来人却要了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