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北佬来了

疲累不堪的马儿喘着粗气,波克赶着车,杰拉尔德骑着马,载着放有韦尔克斯先生遗体的棺材的马车回来了。棺材已经被钉死,主要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尸体已经开始**,怕姑娘们看了更添伤心。的确,守灵的时候尽管放置了许多香味馥郁的玫瑰在棺材四周,一股刺鼻呛人的气味还是冲得靠近的人头晕目眩,苍蝇嗡嗡,坚持不懈向这边靠拢,几个姑娘则不停用扇子赶着它们,不让他们停到棺材上。

第二天是葬礼,没有牧师,因为牧师们都随军参战去了,所以由县里最年长的老方丹大夫代替牧师主持葬礼。我们先在他的带领下集体念起祷文,然后是一起颂唱赞美诗,希望死者能够升入天堂。印迪亚和霍尼死死咬着嘴唇,阻止呜咽声泄出。苏埃伦搀着玫兰妮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腹部隆起,怀孕的征兆已经十分明显。斯佳丽则拉住韦德,从手心传递一点温暖给他,自从知道外公的死讯后,这个才丁点大的孩子终于明白死亡的真正含义,也模模糊糊地了解了在这乱世之中,死亡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吓得他接连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原本圆鼓鼓的面颊也塌陷了下去,整个人仿佛同兔子一般容易受惊。

最后,老方丹大夫致辞,赞扬了约翰·韦尔克斯先生的一生,他是南方绅士的楷模,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云云。他的坟位置早已选好,就在早逝的韦尔克斯太太身旁,老韦尔克斯先生墓碑的后面,在玫兰妮等人的赞同下,刻了那段被斯佳丽篡改的对韦尔克斯先生的歌颂之词。

葬礼的最后是众人的演讲时间,通常是用来缅怀死者的丰功伟绩之类的。印迪亚作为长女,先上去感谢各位邻居来参加葬礼,追忆韦尔克斯先生的故事,称赞他是一位慈父云云。

接下来的邻居们,包括奥哈拉先生,重复的也都是这类歌功颂德的字眼,在此就不再赘述了。

九月一日那天,克莱顿县听到了隆隆的炮火声,如同晴天打雷一般。县里人人惊恐万分,有路子的人都纷纷收拾行李,预备跑到梅肯或者更远的、安全的地方。

但是我们走不了,走得了,斯佳丽也不打算走。玫兰妮显然是受了炮声的惊吓,临盆在即。斯佳丽和印迪亚都是未婚女子,不得进入产房,霍尼在产房里陪伴她鼓励她,有接生经验的黑妈妈和迪尔西在产房里忙碌,安东尼娅和普莉西满脸焦虑,端着水盆进进出出,波克被爸爸打发去请老方丹大夫了。

韦德不安地抓住我的裙摆,“斯佳丽姑姑,姑姑怎么了?我害怕。”

“嘘,韦德乖,姑姑是要给你添一个小弟弟,你要做哥哥了,可要勇敢点儿。”斯佳丽蹲下来摸摸他的头,“乖韦德,做个男子汉。”韦德还是一脸惊恐,显然以为姑姑也要死了,仅仅拽着斯佳丽的裙角,不敢离开她一步。

老方丹大夫急吼吼地拎着医疗包赶来了,一进门就大声吼道:“都让开都让开,什么忙都帮不了的,不要杵在这边碍事!快让我进去看看韦尔克斯太太的情况!”

斯佳丽和印迪亚呆在外面,只能听到玫兰妮的尖叫,伴随着隆隆的炮火声,一声声的,让每个人都心惊胆战,爸爸在客厅里死命地灌威士忌,斯佳丽把小韦德带到他那边去,让他照看着,其实不过是让这一老一小做个伴,让他们彼此图个安心罢了。

整整折腾了一天一夜,玫兰妮终于生下了孩子,是个健康的男孩,取名叫博勒加德。姑娘们还没来得及感谢上帝,与此同时,谢尔曼的部队,北佬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克莱顿县。

“北佬来了!”一个逃跑路过塔拉的黑奴带来这个令人惊恐的消息,结果整个庄园就炸锅了,每双眼睛都蕴含着惊恐不安,但是令斯佳丽欣慰的是,没人逃跑。“好了好了,”她一把拉住想要转身拿猎枪拼命的老爸,“现在,先把所有的银餐具藏起来,藏到井里去。把家里的畜生赶一大半去沼泽地。”斯佳丽命令道。然后率先跑进屋子,把一部分首饰放到餐具中或者放进小包藏在羊肚子底下。然后我突然想起什么冲过去对还在看护玫荔的霍尼吼道:“把查尔斯的军刀还有枪藏起来,那群蛀虫什么都不会放过的!”霍尼听了连忙急匆匆冲进房间,拿了东西,却不知道搁在哪里。

斯佳丽一把抢过:“杰克,找块布包好,把它们给我也捆在哪个畜生的肚子底下去!”路过的小黑人听了,连忙接过东西办事去了。

斯佳丽和父亲并肩站在大门前。“丫头,你不怕吗?”杰拉尔德问道。

斯佳丽笑了,骄傲地挺起胸脯道:“怕,怎么不怕?不过爱尔兰人是绝对不会抛弃自己土地的,不是吗?!”杰拉尔德笑了,“乖闺女,”他拍拍女儿的脑袋,好像她还是小孩子一样,“我们一起作战吧,不过是一群该死的北佬罢了!”

一个中士打扮的北佬指着父女俩道:“你,让开!你这个小妞儿!还有你这个老头子,别挡路!这里是敌方的房子,我们要烧毁它!”

它要烧毁塔拉?!不,这个该死的家伙,绝不!斯佳丽相信她的眼睛里冒出了怒火,爸爸的也是。但她还是按捺住情绪,忍气吞声道:“这里有位夫人,刚刚生下孩子。。。你们不能移动她,那会害死她的!”

他不屑道:“敌人没有资格讲条件!快给我滚!”他的眼里射出贪婪的神色,显然是期待接下来的掠夺。

“你要不把我们也一起烧死吧!我们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家的!”爸爸的火气上来了,他大吼。

听他这么一说,斯佳丽也挺起胸膛,堵住门口。听到吵闹声,印迪亚和苏埃伦也跑了出来挡在这千军万马之前。塔拉是大家的避风港,绝对不能让北佬毁了他。韦德看着这些蓝军装的“敌人”,十分害怕,但是感觉到斯佳丽姑姑和姨妈温暖的手,又觉得没什么可怕了。

这里的骚动引来了一个类似指挥官的人。

“中士,怎么了?”

“这些乱民拒绝离开,上尉。”中士恨恨道,给塔拉的人扣了顶大帽子。

“哦,少校,请听我们解释。”斯佳丽故意忽略中士的话,替这位“指挥官”提升一阶,他果然很高兴很耐心地听了斯佳丽的解释。沉吟了一下,他做出了决定:“好吧,你们可以待在这儿,不过这里我们要征用为司令部。”

司令部?她们对望了一眼,知道这是目前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结果,只得屈辱地答应了。在他们去通知后面的队伍的时候,斯佳丽找了个空挡对大家轻声道:“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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