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事打破了家里的平静。
一天下午,大家都懒洋洋的,斯佳丽哄着韦德午睡,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什么人?她遽然惊起,小韦德吓得睁大了眼睛,可见北佬给他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乖韦德,先找个地方躲起来,让斯佳丽姑姑去看看情况。”斯佳丽帮他钻进一个橱里,可惜他长得已经太大,不然钟壳会是更好的选择(注:一个童话故事,里面七只小羊被狼骗开家门,只有躲进钟壳的那只逃脱狼的魔爪)。等她下楼,只见杰拉尔德先生正拿着猎枪警惕地注视着大门。
“爸爸,是什么人?”斯佳丽压低嗓子来到他身边。
“一个该死的北佬,看着,我会让他知道厉害的。”杰拉尔德恨恨道,开始瞄准。
这个倒霉鬼,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含恨出手的奥哈拉先生给击毙了,杰拉尔德先生得意洋洋,认为自己宝刀未老,而斯佳丽则把此归咎于上帝交给他的为塔拉复仇的指示。
“出了什么事情?”上面传来苏埃伦的惊叫声,下来前斯佳丽就吩咐过,没她的准许,不管黑人白人都不许下楼。
“虚惊一场,斯佳丽淡淡道,是一匹无主的马,爸爸刚刚太紧张了,什么都没看清就乱开枪,差点把这匹马给打死了!”上面咯咯笑了几声又安静下来。斯佳丽示意父亲把这家伙给拖出去埋了。杰拉尔德老大不情愿地撅着嘴走了,在他看来自己的乖闺女刚刚应该把他的功绩夸耀一番。
斯佳丽找了块布,把被血浸湿的地方都收拾了一下,力图让大家看不出痕迹。想完全隐瞒是不可能的,特别是冰雪聪明的玫兰妮,不过斯佳丽相信她不会乱说的。而家里的黑人们就算猜得到,他们也都会保持沉默。
最近他们都在忙着修复篱笆,搭一个简陋的马棚给那匹跑来的马住。在沼泽地深处另外有个马棚,奥哈拉家配种的牝马珍妮,杰拉尔德的宝贝马骑士,还有其他几匹马都在那里烦躁不安地打着响鼻,马夫托比和杰克在那里看着它们,不让人们发现它们的形迹。不过它们得等到战后才能重见天日了。还好他们的东西大部分都藏起来,所受到的损失小,还能吃饱肚子,玫兰妮的月子也算做的不错,所以并没有像原著那样留下一堆后遗症。
十一月的一天中午,大家围在餐桌前,食物虽然比起往日简陋,但人人都能吃饱,大家不住谈论着时局,推测战况现在应该如何。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呐喊声,斯佳丽暗暗奇怪,是谁?
“奥哈拉先生?斯佳丽,快!”大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尖叫,是萨丽·方丹,一小时前她在去琼斯博罗的路上经过塔拉,还停下来跟塔拉的朋友们说过几句话。大家蜂拥到门口,看见萨丽拉着一匹满身是汗的马儿跑上门前的车道,她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帽子用丝带系在脖子上迎风摆荡。她朝众人狂奔而来,到了面前却没有勒住缰绳,而是挥舞着胳膊朝身后的方向指去。
“北佬来了,我看见他们了!就在这条路上!北佬――”
马儿就要冲上台阶的那一刻,她狠命一扯缰绳。于是马猛一转身,三个跳跃便跑过了侧草坪,萨丽就像是在狩猎一般,纵身跳过四英尺高的围栏,杰拉尔德居然还记得为她大声喝彩。沉重的马蹄声穿过后院,然后又穿过黑人小屋间的窄巷,于是明白萨丽是要穿过田地直奔含羞草庄园,这时候也顾不上田里的庄稼了。
斯佳丽扯着嗓子尖叫起来:“大家快点行动起来!还是像上次一样,不,要比上次拿的还要彻底!该死的北佬,绝对不许他们把我们的东西都拿走!搬完东西其他的黑人也都躲到沼泽地那边当看守,谁也不许出声,以免被那群强盗发现!另外,把准备好的装土麻袋都放到够隐蔽又够趁手的角落里,防止他们烧房子!”在她的命令下,大家有条不紊地开始打包,搬运,有过一次经验后,手头的动作明显比以前更快了。斯佳丽虽然是发号施令的人,其实心中也是紧张得要死,原本她以为自己早就融入这个世界,等到北佬第一次来到塔拉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还是带着旁观的心态,等到刺刀的寒光晃花了她的眼,才发现这是血淋淋的战争,毫无道理和人性可讲的战争。而她,也不过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罢了,和老父亲以及同龄的姐妹们,在这乱世之中苦苦抵抗命运残酷的压迫。
谢尔曼的军队横穿佐治亚州,从亚特兰大一直打到海边。亚特兰大在他们身后变成一堆焦土废墟,因为蓝军离开的时候给它放了一把火。谢尔曼的军队如今面对的是三百英里土地,除了州民兵团和由老人孩子组成的自卫队再没有其他抵抗力,所以实际上这三百英里土地的防御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
这里有佐治亚州肥沃的土地,土地上星罗棋布的种植园里只有妇女、老人、小孩和黑人居住。北佬在一百八十英里长的地带烧杀劫掠。数以百计的房屋化为灰烬,数以百计的人家回响着他们的脚步声。看着如蝗虫一般涌入前厅的北佬们,斯佳丽的脑子里居然回荡着前世一个很经典的手机铃声旋律――鬼子进村。她让父亲领着小韦德去沼泽地了,毕竟还是对那些黑人仆人不放心,除了黑妈妈、波克和迪尔西外,他们谁斯佳丽都不怎么信任。
领头的是个小个子中士(斯佳丽心里暗道:为什么我碰到的中士都是坏胚中的坏胚,都是某只饕餮的错!),矮个子,一张老鼠脸,嘴里嚼着一大片烟草叶,锐利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斯佳丽的胸脯,让她又尴尬又愤恨,其他的姑娘都在楼上,不过已经有人冲上去翻箱倒柜了,恐怕她们的遭遇也不会比我更好。
“把耳环和戒指给我,小姐。”
斯佳丽慢吞吞摘下来,然后扔到地上,然后就有一批北佬士兵发出贪婪的叫声一拥而上争抢,她想她笑得够不屑够高傲,看着他们的眼神太像施舍而不是被抢掠,以至于那个中士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给了一个倒霉鬼一鞭子,叫他“放规矩点儿”,其他的士兵就一哄而散了。
北佬士兵们搜了一圈,慢吞吞回来跟长官报告。
“找到什么没有?”中士问道。
“一只母猪、几只小鸡和鸭子。”
“还有一些红薯、玉米和豆子。我们刚才看见的那个骑马的野猫一定给他们通风报信了,没错儿。”
“十足的保罗·里维尔啊(注:此人是美国的爱国志士,1775年4月18日,英军入侵马萨诸塞乡间,他骑马四处奔走报警)。”
“这儿没什么了,中士。我们得到的不过是点破烂。趁我们到来的消息还没传开,我们还是赶快前进吧。”
“你们有没有挖熏肉房下面?他们常把东西藏在那儿。”
“这里没有熏肉房。”
“黑人小屋那儿呢?”
“也没什么,我们把房子给点了。”
天哪,又得重新盖房子了,斯佳丽抚额头痛不已,这群土匪,抢不到就一定要搞破坏吗?!
“你们这儿没什么油水嘛,小姐,你说是不是?”
斯佳丽冷冷应道:“上次就有人把我们这里征用成司令部了,我想这样很难剩下点东西吧,是不是,中士?你们,还有邦联的军需部队,简直跟蝗虫没什么区别。”
他不理会斯佳丽的挑衅。“收队吧。”他命令道。
这群坏胚子,他们把找到的食物家畜,首饰珠宝都拿在手里炫耀,他们连衣裙画像壁毯这些都要抢,真是一群无耻的败类。斯佳丽的心里燃烧着一把火,旺得足可以把他们所有人都送下地狱。
他们走了,斯佳丽连忙查看房子的每一个角落,确认他们没有放火,然后冲到黑人小屋那里,拎起一个土袋就开始灭火,苏埃伦、凯瑟琳还有印迪亚也帮着她一起灭火,以免大宅火灾波及,玫兰妮和霍尼被她打发去把家里人都叫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