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宁觉非这次带回来很多人,云深吩咐了府里的总管云海,先安排房间让他们住下,再根据他们的实际情况,妥善安置?

等到安顿下来,夜已深,宁觉非和云深回到卧房,都感觉有些疲倦,匆匆洗了个澡,便睡下了。?

第二天,两人在清脆的鸟鸣中醒来,还来不及生出些温存的心思,大量的事务便如排山倒海般涌来。?

北蓟的朝会是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今天是不举行朝会的,皇上只招见几位重臣,当然包括宁觉非和云深。?

两人走进御书房,便见澹台牧斜倚在凉炕上,脸色灰白,瘦了许多。他硬撑着对大臣们笑了笑,声音有些微弱地说:“云深已经回来,迁都大典的事就由他全权负责。其他政务由你们商议着办,云深是国师,举凡与国策有关的事务都必得向他禀报。觉非,临淄治安、边境安全和全*队的整编就交给你了……”接下来,他又交代了别的一些事,主要意思也不过是让云深了解情况,好接着把事情办下去。?

其他大臣都很了解云深的能力,对他心悦诚服,对皇帝的旨意全都接受,没有任何反对意见。?

凝神听完他的话,云深没有问题,便对旁边的大臣道:“你们先出去办事吧。”?

等那些大臣鱼贯退出,他又问:“御医呢?”?

一旁的太监躬身答道:“都在旁边候着。”?

“叫他们进来。”云深吩咐着,拿起澹台牧的手,仔细替他把脉。?

澹台牧放松下来,再也撑不住,便向后仰倒,躺在炕上,低低地道:“云深,觉非,幸亏你们回来了,不然朕真的会累死。”?

“陛下慎言。”云深微微皱眉。?

“好,不说死。”澹台牧愉快地笑了。“朕会累坏,这样说可以吧?”?

“你这病真是累出来的。”云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皇上一向体健,竟然会在短短数月间累得病倒。”?

“是啊,事情太多太杂了,千头万绪,都没个靠得住又能干的人接手。”澹台牧长叹一声,沉默片刻,才道。“你们回来就好了,朕可以轻松一点,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嗯,幸得没有伤了元气。”云深有点欣慰。“皇上先好好歇息,不要再殚精竭虑了。”?

“我会的。”澹台牧高兴地说。“国家是大厦,你和觉非就是两根顶梁柱,只要你们在,朕便无忧矣。”?

“臣当尽心竭力,请皇上放心。”云深退后两步,示意进来的御医给澹台牧诊治。?

宁觉非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云深与御医们讨论脉案和药方,心里盘算着澹台牧交到自己手上的重任。?

在前世,他不过只是特种部队这一个兵种的司令官,并未管理过全*队,对他来说,这也是一个挑战,这让他的血渐渐热了起来。?

澹台牧放下心中大石,疲惫地昏睡过去,云深便让太监请太子进来,轻言细语地跟他说了澹台牧的病情,让他放心。?

澹台经纬乖巧地点头,便守在父皇身边,随时侍候。?

云深与宁觉非退出来,走出宫门,一起骑马去兵部。云深边走边说:“我们不学南楚,不设左右丞相,以避免无谓的纠纷,现在还是按原来的官制,设六部九卿,负责管理具体的政务,但直属各王和我辖制。兵部负责全国兵马,尚书有两位,大檀明为正,荆无双为副,但凡调动各地军队或武官,均须向你请示,若没有取得你的同意,他们不能擅自作主。你不在时,由豹王暂时监管,现在他自然听你的,按你的意思,从旁协助你。总之,他们都由你来安排。”?

宁觉非点了点头:“好。”?

大檀明本就是一员骁将,智勇双全,后来跟着他学了不少东西,几乎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而荆无双是他大哥,虽是原南楚名将,却对他情义深重,自然不会掣肘,这样安排,应该是最好的,宁觉非感觉很舒服?

想了想,他却道:“其实,应该仍由豹王总理全*务,我从旁协助便可。”?

云深摇了摇头:“豹王虽勇,但过去一直呆在临淄,统领的也不过是禁卫军,对于辖制天下兵马毫无经验,皇上希望他跟在你身边学习。”?

“哦。”宁觉非便点了点头。“那也好。”?

云深送他到兵部门口,便与他分手,转身回宫中,开始处理政务。?

守在兵部大门外的士卒并不认识宁觉非,一听说他是大元帅,立刻行礼,随即通报进去,大檀明和荆无双急步走出来,热情地行礼迎接。澹台子庭跟在他们身后,笑着向宁觉非拱了拱手。?

大檀明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他了,此刻便神情激动,兴奋地说:“元帅,可把你盼到了,鹰军的弟兄们急得不行,三天两头地问我,他们的将军何时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神威、远威两军的各部统领也不断上书,问我要将军的去向,我更没法说了。唉,这段日子,可把我憋闷坏了。”?

宁觉非边听边笑。三人走进正厅,分别落座,宁觉非才道:“辛苦你们了,我前些日子病重,一直在休养,现在已基本恢复,所以就回来了。”?

“好好好。”大檀明迫不及待地道。“元帅,我向你禀报全国兵马的情况吧。”?

宁觉非立刻点头:“好。”?

荆无双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含笑看着宁觉非。等到谈起正事,他才收敛笑容,逐一向宁觉非说明原南楚地区各支军队的详情。?

大檀明接着把原北蓟地区的军队驻防情况说得清清楚楚。?

澹台子庭一直没有说话,与宁觉非一样,凝神倾听。?

此时并无全国地图,只有大致绘成的略图,并不准确,只能用来作为辅助说明。宁觉非看着那些只用简单的线条勾出边境和山川轮廓,用小点标出著名的大城和军事重镇的地图,凝神倾听他们的介绍,偶尔询问一些不明白的地方。?

整整一天,他们都在做这件事。当了解了全部情况后,宁觉非沉吟了一会儿,指向地图上的西南方向,问荆无双:“那个镇南将军李舒,你了解吗?”?

“应该算是比较了解。”荆无双沉静地道。“他父亲与我父亲是世交,儿时我们是好友,曾经一起习武。他父亲镇守南方,将年幼的他留在临淄,就住在我家。后来,他被父亲接到任上,我们就再没见过面,只偶尔有书信往来。我父亲当年蒙冤,全家下狱,最后定罪,满门抄斩,他父亲曾经以八百里加急上书朝廷,为我父亲辨白,当即受到申斥,罚俸两年。若不是无人能接替他们镇守南疆,只怕他们的命运也不会比我荆家好多少。我在卧虎山落草为寇,不久便听闻,他父亲因病去世,由他接替镇南将军之职,继续守卫南疆。李舒有勇有谋,与南方蛮夷各部落的头领都有交情,是不可或缺的人才。他对南楚朝廷是相当不满的,因此才会率先写信与你,不战而降。我认为,在忠诚度方面,他不会有问题。”?

“很好。”宁觉非点了点头。“那么,南疆暂时没有问题。西北有游将军驻守,我们与西武的关系也不错,估计问题也不大。东面,我们与海之间有几个小国,过去便是南楚的属国,现在都已向我国投降,而且以他们的实力,也不可能有什么异动。现在,惟一有可能出问题的便是西部了。”说着,他向正西方向虚划了一个圈。?

那一区域没有国家,雪峰连绵,高不可攀,基本上没有人烟。在地图上,大约有上千里的边境线模糊不清,对那里的地形也语焉不详,驻军只分布在一百多个山口和边境附近的三百多个小村镇,兵力都不多。如果有部队能冒险越过冰峰,就可以居高临下,势如破竹,现有的那些军队根本挡不住。?

“要迅速布防。”宁觉非一边思忖一边觉得情况紧急。“向那些山口增派军队,修筑城寨。”?

荆无双和大檀明都点头称是。?

“我们立刻就办。”大檀明沉稳地道。“我们先制订方案,你同意后,就呈报皇上。”?

“此事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耗费时间也不短。”荆无双紧皱着眉。“过去,李舒的父亲曾经提过,却立刻被户部否决了。他们说没钱做这个,皇上就驳了他的折子。这些年来,那边也没出什么事,就再也没人提过了。”?

“必须办。”宁觉非沉声道。“那地方地形复杂,易攻难守,不出事则已,一出就是大事。敌人如果从这里突破,便可以长驱直入,最先占领与破坏的就是南方,那是我国财税的主要来源,一旦出现险情,对国家的威胁极为严重。”?

“我明白。”荆无双点头。“我们会立刻着手的。”?

“为防万一,那一带附近的所有城镇都要增派军队,互相呼应。调一部分雁骑过去,以应付突*况。”宁觉非仔细交代着。“如果我们还没修筑好边隘,便有敌人侵入,还可以将防线略微后退,不让对方*内陆,与他们打消耗战。他们肯定耗不起,要么退兵,要么投降,只有这两条路。”?

“好。”荆无双和大檀明立刻答应。?

他们都是当世名将,对宁觉非说的这些事情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两人出身不同,经历各异,思维和立场都有微妙差异,心里总会有些隔阂,做起事来就不能精诚合作,沟通上也有障碍,不免有些磕磕碰碰。宁觉非一出现,两人自然惟他之命是从,就不会再有这些问题。?

澹台子庭暂管兵部的时候便察觉了两人相处的情形,也与他们分别谈过几次,可他们嘴上说并无芥蒂,做起事来却依然故我,让他颇为头疼,现在见宁觉非一来,这些难题便迎刃而解,不由得心花怒放。?

这时,已是夜幕降临,四个人都觉得饿了,宁觉非这才醒觉,笑道:“时辰太晚了,大家都回去吧,明天继续。”?

他们都是军人,也没什么繁文缛节,便各自拱手道别,上马回府。?

宁觉非晚,云深却比他更晚,直到快子时了才回来,沐浴后便上了床。?

宁觉非关切地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看看。”?

云深转头对他笑了笑:“不怎么疼了。”?

宁觉非解开他的中衣,见他肩头裹伤的布条已经拆了,肩头两边的伤口都已落痂,看上去里面也长好了。他宽慰地笑道:“都好得差不多了。”?

“是啊。”云深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年轻,俊美,在朦胧的烛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他忍不住抬手抱上去,轻轻地道。“觉非……”?

宁觉非听着他温柔的呼唤,心里一动,忽然便情潮翻涌,**弥漫。他凝神看着云深略显苍白的脸,有些犹豫:“你的身子……”?

云深忽然用力,翻过身去压住他,喃喃地道:“我已经好了。”便吻了过去。?

宁觉非感觉着他柔软的唇瓣辗过自己的唇,热血渐渐上涌,不由自主地搂住他的腰,越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