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美人心计

半夜醒转,她觉得口渴,正想叫值夜的于嬷嬷,给她倒杯茶水,忽然瞟见窗外闪过一个黑影,顿时尖叫出声。

于嬷嬷担忧的声音,即刻响起:“陛下您怎么了?”

颜棠慌乱地掀开帘帐,抓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嬷嬷……你……看下窗外……”

她自己已经不敢再将眼神投往那个方向,只低着头,牙关紧咬。

可于嬷嬷回头看了看,又转过来,神情诧异:“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 颜棠难以置信,深呼吸一口气,看向她的身后。

而这一次,居然真的没有像以前那样,看到那个肆无忌惮的鬼影。

于嬷嬷的手,还握着她的,这一刻,柔和的烛光,映着那张慈祥的脸,看起来分外温暖:“陛下,您到底看到什么了?”

颜棠忽然觉得鼻尖有点发酸,这些天忍受的折磨,竟就这么说出了口:“最近夜里……总是看见……鬼……”

“鬼?”于嬷嬷神情惊讶,再次环顾四周:“陛下会不会只是做了噩梦?”

颜棠摇头:“不像是梦。”

于嬷嬷看了她一小会儿,笑了笑,声音里,似乎包含着某种能够安抚人心的力量:“以前听老辈儿人说,其实鬼是怕人的。你心里越硬气,它就越不敢近你的身,相反,你越是怕它,它就越会想害你。”

颜棠怔怔地看着她,忘了言语。

她将颜棠的手心,轻轻地按了按:“别怕,陛下,只要您不怕它,它就害不到您。再说,万一不行,还有……”她顿了顿,似乎将某句话,改了口:“还有法力高强的道士,可以请进宫来,驱鬼降妖。”

她扶着 颜棠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却未拉上帐幔,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望着颜棠微微笑:“睡吧,陛下,奴婢守着您。”

颜棠的眼泪,几乎快要忍不住。她又想起了曾经的秦大妈,也是在她每次害怕担忧的时候,都守在她身边,最后,甚至以命相护。

她合上眼睛,轻叹了一声,低低地说:“你真像……我过去认识的一个人。”

于嬷嬷的神色未变,却半垂下眼睑,其中的情绪,无人看得分明……

次日早上,颜棠沉吟许久,让碧薇去传冯绍觐见。她应声而出,神色间却有几分猜疑。

冯绍随后到来,叩拜之后等待指令。

“朕近日总受噩梦困扰,怕是这殿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去找个道士,来宫中做几场法事。”颜棠的话,让冯绍的眼中,先是闪过诧异,接下来,是轻微的讥诮。

颜棠敏感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眼神变化,心中不由得苦笑。他一定是认为,自己害死了海棠,所以才遭了报应。但此时,她无法解释半句,此事也不能就此作罢。昨晚于嬷嬷说得很对,人不怕鬼,才能不被鬼欺。

若真的是鬼,那么请道士前来驱除,日后可求个心安。若是有人装神弄鬼,那么借由此举,也必然会有所震慑。她总不能任由“鬼”肆无忌惮,那样无异于坐以待毙。

短暂的沉默过后,冯绍应道:“是,陛下,臣这就去办。”他退下,走到门口,脚步微滞,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而快步离去……

又过了一日,便有道士进宫,接连做了三场法事。看着那道人口中念念有词,宝剑挥舞得猎猎作响,费尽折腾。颜棠默坐一旁,在珠帘的掩映之下,暗中观察着四周众人的神色变化。在最后一场法事做完之时,那道士拿了一个金盅到颜棠跟前邀功,说自己已将困扰她的恶灵收于其中。

而就在这一刹那,颜棠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旁边立着的碧薇,撇了撇嘴角,很是不屑。她心中升起疑虑,却胡作欣喜地对那道士大加夸赞,并赏赐金玉无数。到了晚间,她让于嬷嬷去歇息,换碧薇当值,神色间极为轻松,似是终于放下了心头所累。

那一夜,果真安宁,颜棠却一直在假寐,并未真正入眠。碧薇也像是撑不住困意,早早地便趴在桌上打盹,然而,到了三更时分,颜棠却见她悄悄起身,先是走到帐幔间,察看自己是否睡着,然后便蹑手蹑脚地去了殿外……

颜棠几乎立刻想起身跟上碧薇,却又担心周围还有人暗中监视,只得硬忍下来,继续静默地躺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碧薇又悄悄溜回殿中,远远看了一眼帐中的颜棠,见并无动静,又以原来的姿势,在桌上趴好,继续装作沉睡,一直到天亮。

早上起身,颜棠对昨夜的一切,装作浑然不知,让碧薇回房歇着,换于嬷嬷服侍。喝了些燕翅粥,颜棠便让于嬷嬷陪着她出去转悠。现如今的她,几乎也只剩下这项消遣,倒也不至于让人生疑。

两人行至御花园中,颜棠停下来,回头问于嬷嬷:“那天你在院子里遇见朕的时候,是怎般情形?”不知道为什么,颜棠对于当时的记忆,仿佛缺失了一段,怎么也串不起来。

于嬷嬷怔了一下:“那天奴婢本是送完衣裳,打算回浣衣房,可走到此处,却听见有人在哭喊,就过来看,然后……然后就见到了陛下。”她犹豫着,没有再说下去。

“当时,朕可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事?”颜棠继续追问。

于嬷嬷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颜棠:“陛下当时……抱住了奴婢,叫奴婢……秦大妈……还说……还说您一个人很害怕……”

颜棠默然。她现在,可以大致猜出,当时自己必定是在神志不清中,不然绝不会做出如此自曝身份的傻事。然而,不过是在此处小憩,怎么会就混沌至如此地步?她蹙紧眉头,开始回顾这段时日中的所有不寻常之处。

半晌,若有所思地问于嬷嬷:“有无可能,使人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

于嬷嬷愣了愣,似想了一会儿才回答:“应该……也有法子吧。就好比从井中打水,将绳子的一头,系在桶上,另一头绕过轱辘,只要使力去拉,那桶便能慢慢从井中升起来。”

颜棠脑中亮光一闪。没错,若是将绳子系在碧薇的后腰上,轱辘安装在屋梁处,由另一个人躲在暗处去拉,碧薇的身体便能缓缓悬吊。而夜里黑沉,何况她本就惊慌失措,根本看不分明,看起来便情状可怖,只以为是鬼魂作祟。

她又回想起那日,冯绍回禀说海棠已死,她反问之时,冯绍那句嘲讽的话:“陛下难道不知道吗?”细细琢磨,其中颇含深意。他为什么会认为,她在他回来复命之前,就知道海棠已死?应该是在暗喻,她身边另有人通报。

那么,她身边的人,是谁?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心中已有答案,冷笑出声:“好狠的心肠。”她们大约是想将自己活活折磨死,然后再玩一次李代桃僵的把戏。凤歌曾经说过,有一日,她若后悔,就换回来。

而现在,在冯野心中,海棠已死。那么,自己即便被害死了,也不过是符合早已发生的“事实”。从此这世上,便真的只剩下了凤歌,再无海棠。贝齿将下唇咬得沁出血痕,颜棠的眸色暗黑,却又忽而轻俏一笑。

凤歌,想要回你的江山么?或许这江山,我不能把握,但我可以,帮你毁掉。 颜棠随即便离开御花园,前往凤御宫,于嬷嬷默默地紧随其后。此刻,冯耀威正召集群臣,在宫中议事。这尊宝座,他现在极为享受。

当颜棠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挡住了半面阳光,他的眼中,也即刻起了阴霾。立于两侧的臣子们,一时之间也都呆怔住,忘了反应。包括冯绍,都诧异不已。冯耀威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扶手上的龙凤雕饰,心中强烈的不甘愿,让他未马上起身相让。

颜棠一步一步,从容自若地踏上那玉阶,走到宝座边,居高临下地睥睨群臣,清朗一笑:“自昨日做完法事,朕的病疾,一扫而空。国不可无主,朕亦不能放下社稷子民太久,这些时

,爱卿们辛苦了,尤其是摄政王,劳苦功高,朕必当重重封赏。”

一席话,君臣高低,已经分明。冯耀威再无颜面继续坐着,只得讪讪地让位,走下高阶时,心中恨怒交加。 群臣皆不敢言,冯耀威最近,俨然是帝王的做派,此刻正主却回来了,他们也是两头为难,谁都不敢得罪。

而颜棠今日,却是打定了主意要得罪冯耀威。她示意群臣,将方才所议之事,通通重禀一遍,并一一给予令示,丝毫不管冯耀威刚才的决议如何。最终冯耀威忍不住,开口反对,她只是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却并不更改自己的决定。

冯耀威从未在朝堂之上,遭受过这样的违逆,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不容易忍到早朝结束,便愤然拂袖而去。

颜棠看着他的背影,幽幽冷笑。多谢凤歌当初的提携,这朝堂之上的利弊关系,她理得很透彻,也知道怎样才能最大程度地激怒冯耀威。冯耀威刚才,对这宝座的占有欲,如此明显。若是发现手中的这个傀儡,妄图扯断牵在身后的暗线,必定会有所举动,绝不会善罢甘休。

凤歌,你想要回江山,也还要问冯耀威,愿不愿意交还给你。

不出她所料,那天冯耀威回到府中,暴跳如雷。他拍着桌案咆哮:“我就知道,找道士做法事是个幌子,她不过是想找个借口,重新亲政。”

冯绍沉默不语,虽然他对凤歌今日突然的举动,也颇有疑虑。但是从小一起长大,对于凤歌温顺表面下的勃勃野心,他也同样清楚,或许,她真的是被逼急了,怕就此失了江山,才反戈一击。

“看来,再不能等了。”冯耀威在强自冷静下来之后,下命令给冯绍:“立即八百里飞骑,传密信给野儿,让他转告南越二王子夜鹫,来帝都向女皇提亲。”

当冯绍将火漆封印的密信,交给人带走,不禁站在窗边,沉沉地叹了口气。他明白,这一天,迟早会来。凤歌如他,自生下来,就注定是被人摆布的棋子,即便他们不愿屈服,可宿命,根本逃不开。

当冯野收到那封信,心情跟冯绍一样复杂。即便海棠的死,已经让他对凤歌疏离。可毕竟,十几年的感情,仍旧让他无法漠视,她即将到来的人生转折。可是,他也无能为力。正如他曾经对海棠所说,他和凤歌,各有各的使命。

然而,这次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出去,就被人截住——王府中来了位不速之客。

冯野来到小花厅时,看见的是那个妖孽的南越三王子彦祖,正躺在软椅上,眼泛桃花地调戏他家的侍女。

见了冯野,如主人般对他招手:“过来一起喝杯酒。”

冯野冷着脸问:“你找我有何贵干?”

彦祖嬉笑如常,甚至抛过去一记媚眼:“如果我说是来找你叙旧,你信吗?”

“不信。”冯野丝毫不给面子。

“哎呀,你可真无情。”彦祖装模作样地做伤心状。

冯野懒得配合他,直接挥手让其他人退下:“有话就说。”

彦祖眼中流波微转,神情依旧慵懒,却添了几分正色:“你们要去找夜鹫是吗?”

冯野暗惊,没有马上回答。

颜祖却笑得笃定:“我有最灵通的消息渠道,所以你不用瞒我,还是开诚布公的好。”

冯野眼睛微微眯起:“就算我们要去找夜鹫,又如何?”

彦祖握着雕花杯,缓缓走到他跟前,又抿下半口酒,才慢悠悠地开口:“让我代替他。”

“哦?”冯野不动声色。

“夜鹫做得到的,我都做得到,我做得到的,他却做不到。”彦祖的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冯野沉吟着和他对视半晌,问:“这是你要我做的第一件事么?”

彦祖伸手搭上他的肩头调笑:‘不愧是知己,知道就算你不答应,我也会逼着你答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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