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等等等等,我捋一捋,现在的谢晴初其实是李之遥,李之遥是谢晴初,而一直在我们身边的谢晴初其实是李之遥,是姐姐,对不?”

“我本来是明白的,被你一绕又晕了。”

“叶姐,你和她从小长到大也没感觉出来她不是真正的谢晴初?”来自林进的灵魂拷问。

叶星灵闭眼回想,真的完全没感觉出,中间她去沈州的那段期间发生了太多,大家都以为她心性大变是因为失忆,原来是狸猫换太子,枪茧!对,枪茧!当时李月还奇怪过,谢晴初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会有如此粗糙的枪茧,但她一门心思都想她能快点醒,完全忽略这句话。

“如果虎口上没有几处老茧,没有掉过几次皮,就成不了快枪手,手上的伤疤,是光辉的印记,荣誉的见证!”

太他妈扯淡了,叶星灵生气的把手机摔在桌上,吓林进一个哆嗦,龚思哲捡起,“这是医院,你控制下。”

“我控制屁。”

叶继春出来的时候,叶星灵还很激动的责问:“老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事。”

“不是,”顿了顿,“这件事从头至尾都是我策划的。”

叶星灵还想说什么,叶继春继续道:“这也是初初的意思。”

草!她一肚子火没处撒,只好闷闷的回病房守着谢晴初,林进和风杙叶跟在身后,这个时候最想要解释的应该是龚思哲。

林进和风杙一左一右的站在病床前,真是一模一样啊,就是比之前的谢晴初瘦,叶星灵握住她的手,一条长长的疤从手腕到掌心,指甲已经清洗干净还是黢黑,U2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叶姐,医生说了,等麻药过了,她就会醒了。”林进小声说。

叶继春都不知道从哪给龚思哲开始解释,说他早就知道谢晴初是假的,也不是,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我没看错。”

叶继春没明白他什么意思,“我和她见过面了,在初,在李之遥被绑走的那天,来人里就有她,虽然做了伪装,但眉眼是藏不住的。”

“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过,那又怎样?”

“思哲我要提醒你,现如今,真正卧底的谢晴初回来了,那么在那边的李之遥与我们就是对立关系,无论曾经她跟我们有多么要好,都改变不了她是U2的人,这一点无可厚非。”

“下一次见面就是敌人。”

龚思哲没有反驳,只是攥紧了拳头,你是谢晴初也好,李之遥也罢,我爱的也不是一个名字。

“我希望,能死在你手里。”谢晴初浅笑的看着她。

李之遥举枪的手逐渐颤抖,过往杀人无数,她从没这么心慌过。

啊——

被噩梦惊醒,李之遥发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按按太阳穴,想起来了,自己已经“回家”了。

同样的敲门声,她还是没有理会,不过门外的人似乎非要等她的应允才肯进来不停地敲,她不耐烦的把枕头砸到门上,“进!”

四龙笑嘻嘻的探出头,“醒了,”被后面的白猫推了一把整个人窜出一米远,“下楼吃饭了。”

“不想吃。”

白猫站在门外喊着,“狮爷不在,就咱们几个。”

这俩人是非要耗到她下楼不可,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这么重要,“出去,我换衣服。”

“怕啥啊,谁没见过,以前都光屁股洗澡。”四龙把嘟嘟囔囔的白猫推下楼。

饭桌上琳琅满目的西餐看的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周凤一看就是吃完了,对着手机摆弄刘海,她一坐下就叹气。

“呦,怎么大小姐,饭不合胃口?给您整点海参鲍鱼?”

李之遥斜了她一眼,“我不懂你们做了这么多,目的是什么?”

“让你回来。你应该回来,你属于我们。”四龙沉声说。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之遥你应该明白,我们都是恶魔的种子,只是生长的环境不同。从被收养的那一天起,你,我,我们,注定见不得光。”周凤翘着二郎腿。

“你没有一个警察父亲,没什么可骄傲的。”

“不是,她就没有父亲。”

白猫和四龙也是一人接一句,她环顾四周,“金雀哪去了?”

“找贼鸥去了。”

就在冯帅一脚踏进医院的时候,被躲在角落里的金雀一把拉走,“我草,我草,我草,你干嘛啊?吓老子一跳。”

“你要干嘛啊?求爱啊?”

“关心一个朋友,你懂的。”

金雀翻个白眼,“里面躺的是谢晴初,之遥回来了。”

冯帅差点把花头摘下来,“换回来了?”

“嗯,狮爷把真正的谢晴初送回去了,不知道要打什么主意,我来就是告诉你,没什么事你也赶紧回去,暴露是早晚的事。”

“我还没玩够呢,这么快就回去了。”冯帅的语气颇为失望。

“等里面的谢晴初醒了,你就真的够了。”

“切~没劲。”

林进和风杙还有叶星灵从医院出来,烈日炎炎也没能驱散叶星灵心里的阴霾,她只是随意往旁边一瞥就看见熟悉的身影。

“冯帅?”

风杙刚要叫车听见叶星灵的话,看见冯帅旁边的金雀,眼睛瞪得像铜铃,马上拍了拍做拉抻的林进,“那是不是金雀?”

林进眯着眼睛打量半天,“不是她还能是谁,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金雀。”

以前就觉得电视剧里警察抓人非要喊一嗓子特别傻,现在这个傻缺就站在自己身边,风杙差点被口水呛到。

金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就觉得不对劲,直到看见林进三人站在不远处,想也没想拔腿腿就跑,林进在后面紧追不舍,剩下三个人面面相觑,风杙大步向前亮出警官证,“你好,刚才的女人你们认识吗?”

冯帅扔了花,很无所谓的轻撩额前碎发,“认识。”

林进没追到气喘吁吁的赶回来,“臭娘们跑的挺快,”指了指冯帅问:“他咋了?”

“我有理由怀疑你跟U2存有不正当关系,请配合我们回警局调查。”

冯帅没有反抗,老实的跟着二人回警局,而站在一旁的叶星灵始终没说一句话。

“什么?你说你是贼鸥?”

冯帅整理整理衣摆,大惊小怪,不是林进反应过度,他是脑子抽了才会自投罗网,还是心里憋着什么计划。

风杙拿着电脑对龚思哲说:“老大,他已经说了他就是贼鸥,也就是U2的人,南极狮收养之一。他一直用冯帅这个假名在外招摇撞骗,他的那个模特公司倒是真的,不过法人不是他。”

越说叶星灵听的越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着一起回的警局,龚思哲看她脸色不好,递上一杯热茶,“没事吧?”

“我能见见他吗?就一面。”

不是不可以,怕失控的是她。

真的应了她的要求单独跟冯帅见一面,他还是那么帅,就算被拷着也挡不住帅气。

“你真的……”

“不喜欢你。”

叶星灵后半句其实想问“你真的是他吗?”事情发生的突然,她始终不相信冯帅就是贼鸥,或许就是凑巧长得像,又或许是搞错了呢!

但贼鸥的回答突然让她傻了,她极力控制情绪,咬住嘴唇不死心的问:“所有都是假的,你一直在骗我。”

贼鸥冷笑,“我骗过的人多了。”

叶星灵腾的起身,扬起的手高高举在头顶,迟迟没放在他脸上,不是因为这里是警局,而是面前这个男人她那么那么的喜欢,曾一度以为他是生命里照进的一道光,原来到头来入戏太深的竟是自己。

“妹妹,露水情缘,你情我愿,我从来都没给过你任何承诺。”

“况且,我也没把你怎么滴吧,就聊聊天,带你出去走走,是你越界了。”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在这种人面前哭太丢人了。是啊,是她越界了,是她先入为主,都是她……

单向玻璃外林进皱眉说:“我就很不明白,叶姐咋就对这个认识才一个多月,见过几次面的男人这么上心?”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动心了。”风杙说。

“那这个心动的随意了点。”

龚思哲抱臂没说话,贼鸥落网的太容易他有些不安,贼鸥看着妆都哭花的叶星灵毫无波澜,他转头看向玻璃,明知道从里面看不到外面,林进还是吓一跳。

贼鸥对着玻璃做出抹脖动作,看的龚思哲皱紧眉。

“我真的喜欢他,特别特别喜欢。”叶星灵趴在桌子上盯着酒杯喃喃细语。

“我们知道。”

“我现在都记得他那天骑着摩托好像从天而降一样,我都看傻了,三两下解决完了那个保镖,冲我走过来的时候,你都不知道他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可能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了吧!”

“他带我去跨海大桥兜风,带我去我没去过的地方遛弯,晚上送我回来。”

“他说我有气质,还说如果以后有需要可以随时找他帮忙。”

“他说……”终于说不下去枕着胳膊放声大哭。

“他说、他说与其跟别人在一起不如跟他在一起,至少我们两个都熟悉了,他还说他没把我当外人,幼儿园孩子都不信的话我信了。”

“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叶星灵一边哭一边擦眼泪,说不完整也要说。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会遇到爱你的人;为了这种男人不值得。这种安慰的话既不管用也不负责。

“可你们终归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是冯帅也是贼鸥,他手上有人命。”风杙插一嘴。

叶星灵泪眼朦胧的说:“如果我非要一条路走到黑呢?”

“不要犯傻了叶姐。”风杙还想说什么生生一句话也说不出。这世间唯有痴情不容别人取笑。

“他说的是他说的,又不一定认真,不要把这些当做特殊待遇,这些平常的事情,在你心里放大了,你想方设法安慰自己,他做的那些事情也许说明他对我还有点喜欢……”龚思哲没什么语气的说。

叶星灵抬眼看他,手里的酒杯哗啦倒在自己头上随之而来的是放声大哭,邻桌吃饭的纷纷回头探望,不谙世事的小孩指着她,“那个姐姐哭的好伤心。”

“嘘~”年轻妈妈捂住他的嘴。

叶星灵脸上酒水泪水混合一起,平时那么在意形象的人,这个时候狼狈不堪,“再也,再也不要喜欢人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人了。”

“他会死吗?”

“根据《刑法》第347条规定,走私、贩卖、运输、制造鸦片一千克以上、***或者甲基***五十克以上或者其他毒品数量大的会判处死刑。你觉得呢?”

“那我是不是永远都看不到他了?”

龚思哲无语,“我从来没发现你原来是个恋爱脑。”

“你懂个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好不容易止住的叶星灵脸一皱又哭起来,“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目标明确的接近你,他睡过的女人比你见过的都多,退一万步讲,就算他不是贼鸥,他没有人命在身,就凭他到处约,到处睡,你敢和他在一起吗?”

饭店里这时候放的音乐正好是《一路生花》,“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花,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呜呜呜呜~他车里就放这首歌,我听过,我听过……”

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哭吧,哭痛快就好了,谢晴初是单细胞生物,叶星灵也是一根筋,果然,人以群分一点错没有。

看着叶星灵无所顾忌的痛哭,龚思哲竟有些羡慕,他打开手机,屏幕就是和谢晴初的合照,不,准确来说,是李之遥,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这个女人真是心狠,一个电话也没有,是非要让他提心吊胆的才行。

不知为何他感觉很不踏实,明天要秘密押送贼鸥,他始终觉得都太顺利了,南极狮的人,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束手就擒,逃掉的金雀说不定回去通风报信,就等着明天一场恶战了,想到这儿他无奈的笑笑,被叶星灵传染的脑洞大开,哎,这个夜晚好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