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七斤之死,在行宫里投下一点暗影。没几人知道,她是自己投湖的,还是被投湖的。仆役们战战兢兢,愈加小心当差。
唐果和小白子周围的警戒级别又提高一级。
唐果平时只在自己住处监督俩包子读书,间或做做游戏,哪儿也不去了。
时令将近入冬,凉了一两日,便有暖意融融。
唐果早上起来,将皇帝今日要换的衣服打理好,问他:“今天也要很晚才回?”
“嗯。”皇帝应了一声,握握唐果的手:“别担心,事情很快处理完了。这两日行宫里还会有事儿,果儿不必在意。”
“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皇帝收拾利落刚要走人,弘皙、弘晖两个到了。俩人给皇帝和唐果请安问好毕,皇帝照例叮嘱几句,领人出去了。
唐果一如往日,坐在书房和两包子读书写字。她最近在练书法,静心。
“唐佳皇玛嬷,这段背完了。”
唐果写完一张,抬起头来,弘晖小包子赶紧举手报告,眼巴巴瞧着唐果。
唐果忍不住一笑:“好吧,背一遍听听。”
俩包子轮流背诵。
唐果没皇帝的本事——闭眼睛听就能知道有无差错。对照着书本看了,一字不差。
“到外面玩一刻钟去吧。”
俩包子开开心心行礼,躬身退出书房,才跑出去课间活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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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果笑容不减。
此次出巡俩包子的师傅没跟着,大人们没多少时间管他们,学习基本靠自觉。皇家的孩子许是从小拘束惯了,这两位就算比较野的了,可也都老老实实把该读的书全读完。
悄悄叹口气,“没专人管”未尝不是皇帝的考验。皇孙尤其是被寄予厚望的皇孙,不是那么好当的。
窗外传来欢笑声。
孙九领着几个小太监陪着弘皙、弘晖在外头跳绳呢。
唐果看了一会儿,收回眼神,想眼下的局势。
苏州海关的官员几乎全部扯进了鸦片走私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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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头鸦片走私还不常见。甚至不少内地官员,并不认得这个。前两年还有地方大员特意请了大夫去验看缴获的鸦片是何种毒物。
据说,从苏州海关流入的鸦片,是经过层层包装,改头换面、改名换姓的。而且过关之后,去向不明。很可能是被制成“仙丹”,变成高级营养品了。
高级营养品谁该享用?自然是八旗亲贵、王侯富商了。
通过这“仙丹”财富大量集中到幕后人手里不说,人家还可以由此控制这些人。
有钱、有人脉,要做什么?
里头的问题大了!
这些大问题自有朝廷去管。唐果关注的是甄家。
甄家转移了财产。皇帝布置在江宁专门监视甄家的眼线被人家引开,甄家的财产到底弄哪儿去了,下落成谜。
甄家在江苏经营多年,四大家族在江宁根深蒂固,两方携手,很多事皇帝也无可奈何。
倒是暗卫通过许嬷嬷和董兴的描述,沿着客栈那条线索查下去,查到了甄家。
许嬷嬷和董兴撞到的,应该就是甄家的爪牙。
可惜,暗卫们晚了好多步。只查到甄家和柳家暗里有来往,明面上这两家一直是对头来着。
至于是不是柳家接收了甄家的财产未知。
唐果想得有点儿头疼。《红楼梦》里贾家收了甄家的赃银,现在贾家早早完蛋,剧情被打乱,那么一大笔钱不知谁得了。
想不出。还是管好自己眼前这一亩三分地吧。
她和小包子的住处保护得密不透风,只要好好约束身边人就好。
俩包子很守时,到点儿就回了。
唐果让俩人把刚才那段又背了一遍,很好,没忘。
三人接着学习。
中午吃过饭,唐果赶了俩包子去午休。
“主子,江宁那边奴婢哥哥来信,董兴的伤势稳定,已经转到奴婢家里去修养了。”薛宝琴趁空儿回道。
“嗯。那就好。”见薛宝琴欲言又止,唐果问道:“还有事?”
“主子,听奴婢家铺子里去照顾甄英莲的人说,上回在河里救了英莲的那人到了苏州。见英莲无所依归,有向她求亲的意思。”
“那人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
“也是个皇商,叫史连成,家在京城。奴婢哥哥认得他,是个老实人,先头的媳妇儿悍毒的很,趁着他不在家常苛待他的痴傻老娘。后来被他发现,休弃了。这几年一直没再娶。”
“英莲什么意思?”
“她想去找父母。可她一个人哪能走远路?他说那史连成若是肯帮她找爹娘,她就嫁。只是女子不能做主。再就是······”
“就是什么?”
“薛家在京城。”
“她奴籍还在人家手里?”
“回主子,没有,毁了。”
“那不就得了?她怕薛家做什么?该是薛家怕她吧?当年冯渊的案子若是翻出来,”
唐果想了想,“也没什么。那个史连成要很是个老实人,英莲又想嫁,那就嫁呗。”
薛宝琴暗自替英莲欢喜,有唐果撑腰,不怕薛蟠敢去骚扰英莲。忙谢过唐果。
唐果摇头。她不是救世主,也普渡不了众生。但能拉别人一把的时候,还是会伸手的。
正想着,孙九来回禀:“主子,阮常在求见,说是有重要事情禀告。”
唐果皱眉。
她一直很奇怪,甄凤珠她爹是苏州海关监督,如今正倒霉的时候,按理说该是甄凤珠身边有事才对,怎会是阮语的宫女身亡?
阮语来跟这有关?
方要答应见她,想到俩包子,又停住了。
别帮不了皇帝的忙在添乱。
安全第一!
“我不见她了。让高嬷嬷问问她什么事。她爱说就说,不说就算了。”
孙九得令去安排。
唐果休息一会儿起来,自与俩包子接着读书写字。
一日便也就过了。
晚上高嬷嬷回说,阮常在并没说什么事,很失望的走了。
唐果便不放在心上。她既然没说,应该不是啥重大的事。
这园中还住着佟佳贵妃。阮语真有啥解决不了的困难,去她那儿也是可以的。
皇帝忙到半夜才回,看来是累得很了,唐果帮他按摩着,他就睡了。次日早晨,吃过早饭就又去忙。
唐果明白事情棘手,更加了份小心。吩咐侍卫来人一律挡驾,闭门读书不理外事。
下午。
真有人来。
“咱家奉了贵妃娘娘的旨意,来给唐佳夫人和两位小阿哥送些小玩意儿。”
“请公公留下东西,我等呈上主子。”
“哟,这是什么意思!”
“公公见谅。主子又命任何人都不见。”
“这话儿是怎么说······咱家还得回去跟娘娘叫差哪!”
“何事喧哗?”
“给八爷请安。”
一大堆人行礼。
胤禩微微点头,“起了吧。你们在这儿吵什么呢?”
守门的侍卫上前回话:“回八爷的话,奴才等不敢吵闹。唐佳夫人有旨意,凡是来人一律挡驾。这两位公公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来送东西的,奴才等正与两位公公分说此事。”
胤禩道:“既然唐佳夫人有旨意在先,尔等遵旨行事就是。不得多言。”
“是。”
胤禩抬腿走了。
走出几步,心中闪念,又回来了。
“你们两个······”指指那两个太监,“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呢?”
“回八爷的话,奴才两个本事管器物的。李公公奉命去查旁的事儿,海嬷嬷走不开,娘娘便使唤了奴才两个来跑腿儿。”
“嗯。贵妃娘娘送的东西,,可能让爷瞧瞧么?”
“这······八爷要看,当然可以。”那太监说着,和同伴将手里托盘上的布揭了,举高。
一个托盘里放的木编的小筐、小碗都是极小极精致,上面点缀着小小藤蔓,甚是可爱。另一个托盘上是一堆泥捏的小动物,栩栩如生。
确实全是女人小孩儿喜欢的玩意。
“做的真好。”胤禩道。
“可不是?这是贵妃娘娘的表妹昨儿来拜见娘娘,进上的。娘娘特意挑了些拔尖儿的,送个唐佳夫人和两位小阿哥。说是闲来玩玩儿,也是一乐儿。”一直答话的那太监笑道。
胤禩点点头,总觉有违和感,却说不上来是什么。
正自犹豫,十四皇子从东边儿快步过来:“八哥,怎么还不走,那边儿还等着呢,差事要紧!”
“行了,这就走。”
跟十四两个忙忙往园外去了。
这里俩太监将托盘交给侍卫,“烦您转交吧,奴才们这就回去跟娘娘交差。”
侍卫接了,有人递过两块儿银子,“两位公公辛苦。”
“这······怎好让你破费······”
“公公不用客气。主子跟两位小阿哥读书呢,不让旁的人打扰,主子都交代好了。这也不是我们出钱,这是主子赏下的。”
“奴才们谢赏了。”俩太监欢天喜地地状,磕头接了银子,去了。
侍卫们相对笑笑:“是懂规矩的。”
“贵妃娘娘使唤出来的,能差吗?”
“也是。兄弟,把东西送到里边吧。”
“是了,我这就去。”
将将转身,有人喊:“慢着!”
一人跑着一溜烟,“慢着······”
吓了侍卫一跳。
那人到了跟前,一看,是胤禩的亲随之一,穆克里。
“八爷吩咐,千万别把那东西送到唐佳夫人和小阿哥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