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落在一棵三人合抱的树上,双手圈住她的腰,“对不起,珂儿,我原以为玲珑曾经那般算计于你,所以得了暗麟的消息也没征求你的意思就带着你来了这里,珂儿,别生气。”
苏秦轻叹了口气,“玉衡,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东西想不明白而已。”
玉衡看着她眉间的那丝怅然,只觉得心口一滞,抱着她坐于树枝之上,“珂儿,你以为今日这一切是我安排的?”
苏秦淡漠一笑,“不是吗?”
玉衡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轻声道:“我承认在玲珑出嫁前的确让人告诉了云梦一些关于她娘亲的事情,但是我从没有想过要用这样的法子。玲珑已经嫁人了,我根本没有必要让人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一出戏。
今日的一切只是因果而已,如果当初蓉贵妃没有与石青诞下玲珑,便不会有被乳娘无意间听到此事后的杀人灭口;如果玲珑与蓉贵妃没有算计于你,玲珑也不至于嫁给王恒;如果蓉贵妃当初没有杀人灭口,云梦现在也不会千方百计勾搭上王恒再这般算计玲珑!”
就在玉衡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苏秦双手搂住他的脖颈,轻轻吻上那轻启的唇,玉衡吃了一惊,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的大掌托住苏秦的头,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彼此呼吸都有些急促时,两人才不舍的松开。
苏秦望着他,手指随意缠绕着他的发,“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感叹女子的命运而已。”看着玲珑,她莫名就想起了曾经的那些过往,心口觉得有些窒闷,却完全没想到玉衡竟然会以为她在怀疑他。
“珂儿,相信我,我此生只要你,足矣。”玉衡捧着她的脸,一字一句说的异常认真,“珂儿,如今你只要安心做一个新嫁娘,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处理,塞纳大王子既然隐藏行迹来到东岳,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我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他此行一定针对于你,所以最近几日千万别随意出府,有什么事一定要先联系我。”
苏秦静静的听着他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只觉得心不由得软成一片,尽管曾经慕容洺那样对待她的一片真情,可是她很庆幸这一世能遇到玉衡。
“放心,最近这些日子的安排我早与你说过,若是有什么大的变动,一定会提前告诉你的,只不过骆鸣那儿你可得催催,不行就再想其他的法子。”得到苏秦这样的答复,玉衡眸中闪过一丝亮色,欺身靠近她,低语道:“那么我们现在去哪儿呢?”
苏秦想了想,“不如去街上转转,忽然有些馋街边的小吃了。”
玉衡想了下,揽着她跃向热闹的街市。
月色极美,玉衡与她宛若两个坠入凡尘的精灵,耳旁疾风猎猎,苏秦不得不紧紧勾住玉衡的脖颈,玉衡有意捉弄她,故意松开手,她没有如一般女子的惊叫声响起,反而也松开了手。
玉衡心下一惊,快速旋身向下冲去,当有力的胳膊将她拦腰抱起,整个人长舒了口气,却换来她阵阵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你啊,越发没个正形!”玉衡宠溺的一笑,带着她继续飞掠而起。
两个人的速度极快,街上的路人只看到两抹碧色身影,还想要看清楚些时,早已没了踪影。
稳稳的落于热闹的街市上,苏秦为玉衡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彼此手牵着手一并没于人群之中。
一间敞着窗户的房间里,男子关窗的动作僵了一瞬,不学武的人自然看不到那两个人的容貌,可是对于内力深厚的人来说,却可以将二人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
男子的面容有一丝阴柔,阴冷的眸子在看到苏秦那绝色的容貌之后,唇角轻勾了勾,难怪沐允会提出那样的要求,可是想到阿缇娜的死与这个女人脱不开干系,男子阴冷的眸子危险的眯了眯。
“乌雅,本王子出去转转,你不必跟着了,若是沐允派人来,你就说本王子自有分寸。”
唤作乌雅的侍从想说些什么,男子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苏秦此刻正与玉衡站在一处臭豆腐摊前,看着苏秦吃的起劲,玉衡无语的皱了下眉。苏秦娇俏的眨了眨眼睛,将臭豆腐递到玉衡嘴边,“你尝一下,闻起来臭,吃起来是香的。”
玉衡不敢苟同,可是在苏秦充满期待的目光下他只能屏住呼吸,吃相极为难看的将一块臭豆腐囫囵吞入腹中,而后便问摊主要了一大碗凉水,反复漱口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男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苏秦与玉衡之间的互动,忽然生了些兴味,大步来到臭豆腐摊前,如鹰般锐利的眸子在苏秦面上转了一圈,便掏出一粒碎银递给摊主,“来两串臭豆腐。”
摊主挠了挠头,一脸为难的看着男子:“这位公子,小的找不开。”
男子眸子轻眨,“就来两串,不用找了。”
原本已经打算离开的苏秦回眸看去,正好与男子阴冷的目光相遇,脊背忽然泛上一丝冷意。感受到苏秦的异样,玉衡握着她的大手徒然一紧。
苏秦温柔一笑,与玉衡继续向前走去。走出了几步,当苏秦再回头看去时,男子已经不见踪迹。
“珂儿,你怎么了?”玉衡轻声询问。
苏秦想了下,笑着道:“没什么,对了,今日慕容溪约了风雅去看戏,反正出来了,便去瞧瞧,怎么样?”
玉衡点了点头,牵着她的手向福祥苑走去。
这一路苏秦都觉得有人在跟着他们,那宛若毒蛇般充满了研判之意的目光凝在她的背后,令她如芒在背,但是每每当她回头看去时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玉衡牵着她的手,嘴角轻勾了勾,大王子,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一手牵着苏秦,一手负于身后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之后便与苏秦快速隐于人群之中。
在快至福祥苑的一处拐角,飞白早已等候在那儿,玉衡牵着苏秦的手经过飞白身边时,薄唇轻启,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可是飞白已然得了命令,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在苏秦的角度,自然也知道了玉衡的命令:速去附近客栈查明大王子的落脚之地。
两人彼此相视一笑,心情愉悦的翻进了福祥苑。
整个福祥苑中寂静无声,唯有戏台上不伦不类的武生咿咿呀呀的唱着一出不知名的戏文,手中一杆花枪在他手中宛若游龙一般耍的虎虎生风。
之所以说不伦不类,实在是那戏子明明表演的是武生,偏化了张花脸,苏秦不知华彩班这是演的哪出戏,只快速扫了一眼周遭,挑了挑眉,发了拜帖的慕容溪去了哪里,怎么只有风雅一人孤零零的坐在台下?
台上的武生看到苏秦与玉衡走了进来时,正好戏已近尾声,风雅看着苏秦,指了指椅子,一直不耐的目光再没有落到台上。
热闹的锣鼓声戛然而止,台上的武生恼恨的将手中的花枪摔到地上,“风雅,戏你也看了,本皇子的心意你也知道了,你总说本皇子没个正形,可是你有正眼瞧过本皇子吗?”
登时,所有人都怔住了。
饶是素来高冷的风雅也难以置信的看向台上表情十分难看的武生,嘴角抽了抽。
自她来到福祥苑便没有看到慕容溪,起先以为慕容溪放了她的鸽子,若非她心里有慕容溪,根本不会在这里听这些酸腐的戏文。
“还有你——”慕容溪手指着苏秦,“安郡主,你不是说再不管本皇子与风雅之间的事情吗?”
苏秦无语的看了一眼玉衡,玉衡便道:“本王带珂儿来看戏,谁知道竟然是七皇子的专场演出,是本王唐突了。”说完,牵了苏秦的手便往外走。
风雅看着慕容溪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朝自己的朋友发火,冷哼一声便要往外走。
慕容溪心里一个咯噔,忙命人关大门。
风雅回头冷冷的看着慕容溪,语气凉凉的道:“风雅虽是一介女流,可也是西楚吾皇亲封的乐器大家,七皇子如此对待风雅,就不怕坏了两国之间的关系吗?而且戏子可是下九流的行当,七皇子如此还真是自甘堕落!”
慕容溪只觉心里一团火越烧越旺,他曾经倾慕过白锦绣,甚至动了想要迎娶的心思,可是那时他的心极为平静,清楚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但是同样是他倾慕的女子,为何在面对风雅的时候,他整个人就是难以维持平静?
风雅看着慕容溪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近,眼神充满了不屑,可是心跳却越来越快。
慕容溪一瞬不瞬的凝着风雅,“唱戏的确是下九流的行当,可是你既然看到了本皇子唱戏,那么若不答应本皇子一个要求,本皇子可是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的。”
慕容溪的花脸遮住了他的所有神色,可是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却牢牢地将风雅包裹住。风雅缓缓抬起如水平静的眸子,凝着慕容溪,颦了颦眉:“什么要求?”
慕容溪又向前迈了一步,早已溢满汗水的双手握住风雅削薄的双肩,“做本皇子的皇子妃。”
风雅只觉心里一滞,紧接着心里溢出一股甜意,唇角轻轻漾出一抹笑意。
慕容溪不知道风雅这样的表情代表了什么意思,眉头一皱,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心里有些纠结,有些紧张,抬起一只手习惯性的抹了抹额头。
风雅看着他抹花了的脸,“噗哧”笑出了声,“你能给我什么?”
慕容溪一怔,一脸郑重的道:“我可以将一整颗心完完全全的给你。”
“你确定?”风雅挑了挑眉。
“风雅,我这样的人出生皇家是一种煎熬,可是想想又如何不是老天对我的眷顾?没有夺位的心思就不必娶自己不爱的女子,就可以与自己喜欢的女子做喜欢的事情,过平静的日子。”慕容溪握住她的手,“我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站在戏台上为自己心爱的女子唱自己写的戏文,谢谢你帮我实现了这个愿望。那么现在轮到你了,可愿意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风雅脸上浮上一抹红霞,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慕容溪心下狂喜,一把将风雅拥入怀中,就在他要俯身吻上那娇艳如红樱的唇时,风雅一把将他推开,“先去将脸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