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站在宸宫的花园里,秋日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紫玉手拿着一件披风,劝道:“娘娘,您身子才好,安郡主特地嘱咐过不能着凉的。”
皇后看着渐渐变黄的树叶,哀叹了一声,“紫玉,本宫当初也只是存着别的心思才收了她做义女,却不想当日的无心之举竟然换来这样贴心的一个女儿,更是一次次救了本宫。”
“能被娘娘看上也是安郡主的福气。”紫玉不知皇后这是怎么了,小心的回着话。
皇后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的风景。
“安郡主说蓉贵妃只要吐血了便是大限将至,娘娘除了自己的对手,该高兴才是。”
“是啊,本宫该高兴才是,可是本宫就是高兴不了。”皇后想着炎帝夜夜梦呓的那个名字,忽然轻笑出声,“紫玉,去云霞庵把净空大师请入宫中,切莫让他人知道。”
紫玉怔了一下,未作他想,便出了宫。
栖霞阁里,苏秦看着对面一脸幸福笑容的风雅,打趣道:“真答应了?”
风雅含羞一笑,手指摩挲着杯沿:“溪已经入宫去见他母妃了。”
苏秦淡淡一笑,前世与风雅能谈得来,这一世她又这样帮着自己,听到她找到了良人,自然为她高兴,而且西楚与东岳联姻,也正好可以暂缓虞祥联合其他两国对付东岳的计划。“风雅,祝你幸福。”
风雅笑着点头,“白珂,你也会幸福的,南阳王待你极好。”
送走了风雅,君忍才现身,“小姐,这是王爷让飞白带来的有关塞纳大王子的消息,另外骆大公子已经解开了刘家密道的第二道机关,但是因着时间太短,且第二道机关只允许三次出错的机会,所以王爷想让小姐做一张玲珑姑娘的面皮,由骆大公子伺机而动。”
“去告诉玉衡,我知道了。另外刘亭之现在应该可以说话了吧?”
君忍有些为难:“如今刘府主院刘夫人日夜照顾,因着怕仇家继续上门,所以主院加派了许多暗卫,我们的人不能轻松进入,所以——”
苏秦想了想,让君忍凑近了些,低语道:“你这样……”
午时前,秦筠若准时去了刘府,刘景因着浮萍的缘故对秦筠若十分客气,两人说了些话,秦筠若便表明了此行的目的,要见刘亭之。
刘景为难道:“家父如今形同废人,无法言语,所以……”
秦筠若笑道:“刘大公子尽可放心,我只是奉旨问几个问题,刘太尉只需点头或者摇头就可以了。”
刘景想了想,无奈点头。
听了秦筠若的来意,刘夫人垂泪不止,一个劲儿的恳求秦筠若一定要查出背后之人,刘亭之看着自己举荐的秦筠若,又看向不成器的刘景,情绪激动,咳个不停。
所有人都慌乱无比,秦筠若自从进到屋中,便特意靠近桌旁,见刘亭之果如苏秦所料咳个不停,忙伸手倒了杯茶,并顺势将一粒药丸丢入茶杯之中。
“刘太尉先不要激动。”见刘夫人犹有防备的接过自己手中的茶水,秦筠若笑道:“刘夫人放心,秦某乃是刘太尉举荐,也算得上刘太尉的门生,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师傅?”
刘夫人看了一眼刘亭之,想了想,这若凡公子根本没有理由上门当着众人的面害老爷,便将茶水递了过去。
刘亭之虽然不想喝这茶水,可是看着秦筠若一脸真诚的样子,便也喝了两口。
茶水醇香无比,入喉时如清泉一般只觉喉间异常舒服,一杯茶见了底,刘亭之长吁了口气。看了一眼秦筠若,示意他可以说了。
秦筠若估算着时间,便问了几个十分关键的问题,思及那日的事情刘亭之暴怒不已,明明是平阳侯爷先派人刺杀了自己,竟然厚脸皮的倒打一耙,他那般在意真儿,怎么可能会派人去杀真儿?
就在这复杂的心情之下,刘亭之终于开口说话了。
当第一个字音脱口而出时,所有人都完全惊住了,刘夫人喜极而泣,扑在刘亭之身上,“老爷,您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菩萨保佑,祖先庇护!”
刘景眼神复杂的看着刘亭之,良久才挤出了一句:“父亲能讲话就好,儿以后也不用独自拿主意了。”
刘亭之冷哼一声,厉喝道:“滚出去!”
最近发生的事他如何不知?浮萍那个贱人是怎么答应的自己,竟然明目张胆的与景儿勾搭在了一起!当真是不知羞耻的青楼婊-子。甚至还与景儿在书房夜夜寻-欢,真当他连脑子也坏掉了吗?
秦筠若轻咳一声:“既然刘太尉情绪如此激动,那么下官就先告辞了,待明日刘太尉情绪稳定之后,下官再过来,刘太尉好生修养。”
刘亭之凝眉想了想,对秦筠若道:“一切有劳若凡公子,老夫就不送了。”
秦筠若恭敬的拜退,刘亭之看着憔悴不堪,眼圈下一片青紫的刘夫人,柔声道:“这段日子夫人如此照顾,我真是心生感动,如今我已能开口说话,夫人还是先去好好休息一下。”
刘夫人说什么都不肯,最后拗不过刘亭之,便由丫环扶着回了自己院子休息。
刘亭之又命人去将刘景与浮萍找来,在主院门口,浮萍满脸慌色的看着刘景,嘤嘤哭泣道:“公子,我好怕,万一老爷追究该怎么办啊?毕竟我是老爷的九姨娘。”
刘景拥着她,安慰道:“放心,如今我已经知道了一切,如何还能受他的窝囊气?他虽于我有养育之恩,可我毕竟不是刘家子孙,而且是他先霸占了你,这次他若好生说话,我自然会让人好生照顾他,可若是他还想玩阴的,我不介意将这个‘代’字早点儿去掉。”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进去,看着不争气的儿子,一脸慌乱的浮萍,刘亭之的目光凌厉了几分,“浮萍,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还不上前伺候?”
丫环想要扶起刘亭之,却被刘亭之制止住,浮萍怯怯的看了一眼刘景,忙上前去将刘亭之扶了起来。
刘亭之观察着刘景的表情,心里冷嗤了一声,到底是年轻,竟然都不知道收敛心绪。
“老爷,这样可还舒服?”浮萍在刘亭之身后垫了靠枕,声若蚊蚋的问道。
刘亭之眸眼微眯,如鹰般锐利的目光成功令浮萍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浮萍又拿了一个靠枕垫到刘亭之背后,刘亭之凝着浮萍那红唇,眸光闪过一丝诡异的幽光。
景儿对浮萍如此痴迷,这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如今浮萍的身份,景儿竟然还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不顾礼法,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刘景面容冰冷的看着浮萍谨小慎微的伺候着刘亭之,看着刘亭之吻上浮萍的唇,看着浮萍的慌乱无措却不得不迎合的样子……心中愤怒翻涌凶猛,不假思索的上去一把将浮萍置于自己身后。
刘亭之皱了皱眉,一脸冷色:“景儿……”
刘景突然平静下来,可眸中的锐利却不减反增,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父亲如今等同于残废,根本不能给浮萍幸福!而且浮萍本就应该是我的女人,是父亲横插一脚,我不过是夺回属于我的女人而已,所以,儿会代父亲管理好整个刘家,以及浮萍。”
“刘景!”刘亭之失望不已,整个人因为愤怒,牙齿紧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混帐!你要知道如今你能有这样的地位离不开我的栽培!你竟然这样与我说话,你可知道她是个怎样的女人,她根本就不是秦公子失散多年的妹妹!”刘亭之利眼一瞪,泛出森森寒光,异常骇人。
浮萍心里一喜,今日这出父子反目的大戏她终于等到了!扯了扯嘴角,试图挣脱开刘景的手,却被刘景越发用力的握住。
“父亲,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今日就把话都说明白了。”刘景将紧紧握在一起的手举在刘亭之面前,“我就想问问既然浮萍是我看上的女子,为何父亲要霸占了她?”
刘亭之心里咯噔了一下,要不要说出实情?若是传扬出去,会不会得罪了秦公子?说到底虽然秦公子摆了他一道,可他看在那些货真价实的丰厚嫁妆并不打算揭开这件事。
刘景脸色越发冰冷,“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刘家的子孙,所以你才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夺了我心爱的女子。也正因为如此,自从刘巍死后,你便对我越发严厉。”
闻听此话,刘亭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这是什么意思?什么不是刘家子孙?
“浮萍,我娶定了,如果你还想安度晚年,便好好的,否则我不会手下留情!”刘景面容平静下来,眸子却是刘亭之不曾看到过的凌厉。
浮萍不着痕迹的扫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一眼,拽了拽刘景的袖子,刘景却揽着浮萍的纤腰试图离开。
就在这时,管家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由丫环扶着的脸色苍白如纸的玲珑,“舅舅,表哥,母妃她……”
刘景皱眉,“姑母怎么了?”
玲珑一边哭,一边无力的道:“母妃她吐血昏迷了,宫里的太医都说母妃怕是不妙!”
刘景微微一惊,如今他的家主之位还用得上姑母,咬了咬牙,道:“公主先莫要慌张,我这就派人去请……”
刘景忽然顿住,请谁呢?御医都说不妙谁又能医的好?
玲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要抓住刘景的手,整个人却使不上力气:“上回皇后中毒时是白珂救的,她医术极精,表哥,你派人去请,只有她能救母妃!”
刘景皱了皱眉,先不说这安郡主是皇后义女,皇后与姑母斗了多久,就是这一次他帮了翩翩公主对皇后下毒这事,以明眼人看去,都能怀疑到刘家,若是刘家出面去请,还真未必能请动。看了一眼亦是满脸焦急的浮萍,刘景忽然道:“浮萍,若你去求求秦公子,让他出面,这事可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