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君忍重新回到妙珠的帐中时,竟是满脸的笑意,苏秦回眸看他一眼,便知道他定然是已经得手了。察觉到苏秦的不悦,君忍道:“小姐方才还让属下不闻不问的,怎么轮到了自己竟是也不由自主了?”
苏秦睇他一眼,莞尔道:“多嘴。”
君忍嘿嘿笑笑,来到榻边,拿了一块布巾,沾了水,小心翼翼的拉过妙珠的手,细细的为她擦拭,然后是脸和脖颈。
做好了这一切,他便坐在榻边,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最后大掌包裹着妙珠的小手,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妙珠,别再贪睡了,快点儿醒过来,好不好?”
苏秦在一旁看着,只觉眼眶酸的厉害。不管君忍之前有过多少女人,可是现在他对妙珠如此关心爱护,她真的为妙珠感到很开心。
她退到帐外,倚坐在一棵树下。
“这里风大,不适合久坐。”不知何时玉衡来到了她的身后,眸眼含笑的看着她。
苏秦眯了眯眼,看着遥远的天际,唇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是在意你的,不仅用了换脸术,甚至还用药物压制了内力。可是我方才却在她的药里加了两味药,这两味药会与她那药方子里的药相克,会加剧她走火入魔的症状。玉衡,你会觉得我是个心狠的女人吗?”
玉衡认真的望着她,“是她先害你的。”
“可她毕竟是你的师妹,当初听闻她身死时,你发了疯的找她。”想到玉衡喂翩翩喝药时的那个眼神,她就觉得心里堵的厉害。
玉衡皱了下眉,当初他之所以想要将珂儿送走,一来是怕珂儿有危险,二来就是怕珂儿虽然嘴上说不在意,可心里难免多想。“那是曾经的事情,都过去了。”
苏秦笑笑,正想说些别的,却听到一阵虚浮的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二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翩翩抚着肩上的伤口,身形踉跄的正往这处来。
“玉衡。”在看到玉衡的那一瞬,翩翩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气,好像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她快步走来,玉衡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而后大步迎上去,当玉衡来到身边,翩翩这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墨画?”翩翩惊讶不已,不知为何,自从这个墨画来到了这里后,她每每见了她,心里都会不由自主的升起一丝隐隐的不安。
“小姐,王爷待小姐当真是好,方才还嘱咐奴婢要尽量做些小姐平日里爱吃的东西。可是这里环境如此简陋,当真是难为奴婢了。”苏秦低眉垂眸,末了又笑着走上前,扶住翩翩。
翩翩狐疑的看了一眼玉衡,但见他一脸平静,而且他们之前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笑着对玉衡道:“玉衡,既然我都出来了,你就陪我在这儿待一会儿可好?”
“前面那处风景极美,王爷不如陪小姐去那里坐一会儿,奴婢去准备吃食。”苏秦压着心里的不舒服,转身之前却是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的又看了翩翩一眼,这一眼可说是异常复杂。
玉衡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但见她目光平静,又看了一眼翩翩,便道:“走吧。”
与此同时,虞祥的帐中。
虞祥一脸冷厉,手用力攥紧,“玉衡,你可真是薄情的很啊!好,很好,竟然说翩翩是妖女!”
暗卫担忧的看着虞祥,“皇上,那些流民仿佛有神明相助,据说已经攻到了名江,一旦过了江,京城可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再分出一部分人回南陈。”
虞祥凝眉不语,玉衡的暗中帮助让那些流民如虎添翼,与其说是流民在与他对抗,倒不如说是他与玉衡两个人的较量。他揉了揉发胀的眉角,当目光触及远处那依偎在玉衡怀里的人影时,眼中闪着幽冷嗜血的光芒,“传令下去,誓死抵抗,断不能让流民过了名江,最多十日,朕一定会回南陈,到时候妖女魅惑君心的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经过一夜的休整,队伍继续前进,只是因着妙珠依旧昏迷不醒,所以玉衡便让君忍陪着妙珠坐最后的一辆马车。
当队伍终于进入了未知疆土时,正是夕阳西下之时,那仿若镀金的景色让所有人都震撼了心神。很快,所有人欣赏完了景色便按部就班的准备起来。
四国看似表面平静,可是彼此间皆有防备,毕竟这未知疆土之中可是有着巨大的财富,谁不想多分一些。就在四国都想着如何才能多捞些好处时,数道黑影慢慢摸近,鬼魅般无声无息的摸入翩翩的帐中。
待到这一行三五人摸进去之后,稍远的林子里又有一队同是紧身黑衣打扮的黑衣人掠出。
黑暗中他们眼神闪烁着嗜血冰冷的历芒,为首之人声音阴冷狠辣的字字开口道:“主子有令,下手要掌握着力道,南陈那边只要装装样子,杀个一两个足矣。至于其他三国那里,只许伤着不许闹出人命。”
翩翩这几日心情极好,玉衡待她当真是体贴入微,每回都是他亲自喂她喝药,回回都不忘备上一颗蜜饯。如今她的伤也好了大半,自然想着如何能让玉衡留宿在这里。
苏秦给她铺好褥子,回头便看到了她那脸颊微红痴笑的模样,自然也猜到了翩翩现在的心思。毕竟翩翩也算经历过男女情事的人,虽然那些男人对她谈不上温柔,可是面对玉衡的时候,她自然会幻想如果是玉衡的话会是何种滋味。
苏秦的唇角牵起一抹冷笑,今日她又在她的药里加重了药量,一旦虞祥有所行动,想必翩翩定然会彻底走火入魔。
“小姐,您休息吧。”苏秦面色全无悲悯的看了翩翩一眼,心道:你也别怪我,都是你太贪心了,而我又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
她方退到帐外,便看到了一闪而逝的刀光,眸子微眯,勾着唇角毫不犹疑的大步离开。
苏秦刚刚离开,两个黑衣人先向帐内吹了迷烟,而后估摸着时间,这才提刀走进去。
翩翩头晕沉沉的,这几天她一直担心玉衡会发现她身上有内力,可是又不舍得散去这么多年浑厚的内力,便自当初她救了的那个苗疆阿婆那里要了可以压制内力的药物。看着突然闯入的黑衣人,眸眼圆瞪,挣扎着起身,向后退去。
黑衣人对望一眼,其中一人忽然探手扣住她的肩膀,五指深掐入肉,痛彻筋骨。
“你们——”翩翩喘着气,这一刻她的心莫名的异常慌乱,没了内力,她只能如砧板上的鱼肉,束手就擒。
黑衣人狞笑一声,一掌向翩翩的后颈劈下。
黑暗铺天盖地的压下来,颈间剧痛,眼前发黑,最后清晰的意识里,翩翩仍然希望玉衡会突然出现救了她。
就在这几个黑衣人扛着完全昏过去的翩翩走出帐外时,突然天空亮如白昼,又一拨黑衣人呼啦啦的闯入四国的帐中。
顿时打杀声,兵刃相接声以及嘶喊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那些黑衣人顿觉事情不妙,只得扛着翩翩先退回到帐中,其余几人则提刀装模作样的在帐中佯做打杀。
帐帘被刀划破,外边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帐中的情况而后甩了句,“皇上说了,速战速决。”
帐子里的黑衣人看着这来去匆匆的黑衣人皆是不约而同的怔住了,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安排了他们几个来劫走南阳王妃,又为何要安排其他人闯入四国帐中?
莫不是皇上当真拿他们当可有可无的棋子,上回老四那拨人因着翩翩公主死得何其冤枉,他们原本就不满皇上对翩翩的惩罚,如今再次面对相同的情况,他们就如吞了苍蝇,上不是,下不是的极为不舒服。
更为让他们不满的是如今流民本就棘手,虽说未知疆土的事情也极为重要,可是还有一部分人分出去四处找寻翩翩公主,难道这还不是妖女迷惑圣心?
各自心绪纷乱,最后不得已只能扛着翩翩先撤离。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厮杀结束的很快,四国之中南陈帐中死了三个侍卫,而其他三国除却东岳南阳王妃失踪,虽未有人丢了性命,却是伤势惨重。
各国御医带着劫后余生的窃喜,忙着给伤者包扎伤口。玉衡震怒不已,亲自率人找寻,最终只能失望而归。
风雅只是伤了手臂,包扎之后便亟亟赶来了东岳这边,看到完全失控的玉衡,忙问道:“还没有找到?”
玉衡疲累的摇了摇头。
随后而来的是大王子,他的身上染着血,可是都是别人的,他狐狸眼眸微眯,浑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阴寒之气,“这一路,第一次劫杀来的蹊跷,明显就是咱们中间出了内鬼,这一次的偷袭更是疑点重重。南陈虽然死了三个侍卫,可是无人受伤,倒是咱们三国,伤得这般惨重,若南陈生了异心想要独吞宝藏,只怕会趁着咱们养伤时独自进入未知疆土。若是咱们三国不甘心,勉强进入未知疆土,到头来也会因为受伤严重而无法得到更多。”
风雅赞同的点了点头,“大王子所言不无道理,这一次的偷袭明显就是冲着王妃而来,因为桓帝笃信西楚、北卫没有足够可以与南陈抗衡的能力,所以便派了两拨黑衣人,一拨针对王妃,一拨削弱三国的实力。”
玉衡握拳用力砸向案几,顿时案几便四分五裂,“之前珂儿就提醒过本王,桓帝早就有了一统四国的野心,只是本王一直念着当年的师兄弟间的情谊,也完全没有料到他当真有这样的胆量同时与三国为敌。许是他想要挟本王,所以便将主意打到了珂儿身上吧。”
大王子凝眉,“南阳王意欲如何?”之前苏秦就提醒过他北卫有桓帝的势力,如今看来,虞祥当真一早就有了一统四国的野心。他虽是部族的王子,可是他不想国破家亡。
玉衡看着他二人的神色,“不如二位回去先清点一下人数,受轻伤的以及未受伤的明日便依计进入未知疆土,到时本王自有法子逼桓帝亲口说出他的野心,到时我们……”
待玉衡将计划说出,两人自然同意,只是想到失踪的南阳王妃,二人也言明会派人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