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王慕容澈即将走进回楚王府必经的那处密林时,忽然听到一道箫声。
那箫声呜咽流转,如泣如诉。转瞬,却又若暴雨淋漓,乱珠溅玉,仿佛有万马奔腾,箭雨缤纷,气势如宏!
他皱了皱眉,因着自幼就极喜欢乐理,让他对于一切可以打动他心弦的乐曲都有一种莫名的执着,翻身下马循声而去,全然不顾身后侍卫的劝阻。
当他走到一处溪涧时,眼中竟闪过一抹惊艳之色。
此时的阳光,瑰丽无比,穿透山间的沉沉雾气,万分柔和的照耀在那一抹如雪的身影上,竟有些许温暖远离尘世的味道。
他不敢再向前走一步,唯恐会打破这如画的美好,只静静站在原地阖目用心倾听着那婉转悠扬的箫声,感受着那箫声带给他的一切。
及至一曲结束,那人扭头看向他,笑道:“楚王殿下似乎很喜欢我的箫声呢。”
慕容澈面色一凝,看着那人的目光忽然闪过一丝警觉以及惊讶。
这人就是昨晚在小江南见到的那个人!
他竟然认得自己,那么昨日他孤身出现在小江南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企图!
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这人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容貌俊秀,可是那份超脱年龄的内敛恐怕是经历了世间百态的人也及不上。
“公子认识本王?”明明是疑问句,却用了肯定的语气,慕容澈快速敛去对此人的惊艳,声音疏离的道:“那么故意引本王来此又有什么企图呢?”
***的人正是苏秦,她看着慕容澈,敛眉,唇畔浮上抹笑意,不答反问:“楚王方才出现在祭天祈福仪式上,想必只要没有眼疾的人都会认得楚王。”说着,她站起来,向慕容澈走近了几步,“我从没有强迫楚王来此处,是楚王自己循着箫声而来,楚王又怎么能平白说我故意引楚王来此呢?”
慕容澈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没想到你一个擅乐之人竟这般伶牙俐齿。”
“哪里,不过实话实说。”苏秦直视着慕容澈的双眼,“我可是听说楚王也是个擅乐之人,尤其对小江南浣儿姑娘的小曲儿情有独钟。”
慕容澈沉沉一笑,“看来为了见本王,你倒是下了番功夫。”
“是吗?”苏秦扬起一抹笑容,颇有深意的看了慕容澈一眼,“世人皆传楚王妃是个善妒之人,却能容忍楚王隔三差五的去小江南,看来楚王对这位浣儿姑娘不仅仅只是红颜知己的感情。”
待苏秦话落,果然就看到慕容澈眼中神色微变,未及他开口,苏秦又继续道:“虽然从一个上菜姑娘到小江南的顶梁柱,浣儿姑娘付出了很多,不过,我却是听说浣儿姑娘能有今日的地位,她背后的那个人可是没少为她出谋划策,虽然做的天衣无缝,可是也并不是无迹可寻。”她故意一顿,随意把玩着手中的玉箫,瞥见慕容澈眼中冷意凝聚,才幽幽道:“楚王一定知道浣儿姑娘经常会出现在逸彩楼,可是楚王当真相信一个能唱出打动人心的曲子的人,会是一个喜欢博彩甚至心存贪念的人吗?”
她会知道浣儿是慕容洺的人,也是前世的一次很偶然的机会,那时慕容洺正忙于修缮皇陵,无暇分身,便叫她去别苑为一个人送药,虽然不得见那人,不过她还记得那人的嗓音,很特别,让人听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而那天,当她出现在小江南,再次听到那特别的嗓音时,她忽然就想到了当年别苑里的那个人。联想到近来楚王会三五不时的来小江南听一位浣儿姑娘唱曲儿,她便笃定慕容洺早已经开始布局。这样一个专门针对慕容澈的局,怕慕容澈不是那般容易就能破解的。
不过看到他方才的反应,她倒是觉得楚王倒也不太笨,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毕竟和聪明人结盟会事半功倍。
慕容澈只觉脊背后冷意森森,这提示如此明显,只要有脑子的人都会知道浣儿的身份很特别,而他对此竟然毫无所觉。“谢谢公子指教,本王日后定不会再去小江南。”
“指教倒谈不上,就算今日没有我的提醒,楚王日后也一定会有所察觉,毕竟楚王最近可是诸事不顺哇。”苏秦挑了挑眉,“至于小江南,楚王还得去,至于怎么做,就不用我教了。”
以她对慕容洺的了解,只要针对某个人出手,那人一定会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敢说,今日若不是她提醒,慕容澈指定会溺死在浣儿的温柔乡里,而一旦他行差踏错,那么便是一子错满盘输。
慕容澈眼神怔了怔,而后笑道:“既然公子提醒了本王一次,那么今日公子会出现在这里也绝非偶然吧?”
苏秦低眉轻笑,“只是想请楚王看场好戏。”话音刚落,果然就看到慕容澈神色骤变,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她又继续道:“怎样?楚王可有胆量?”
慕容澈眼珠转了转,虽然此人刚刚提醒了他,可是正如老话说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的慕容澈就是这种心态,他对苏秦既有感激钦佩,又因为她身上的神秘而有所防备。正想着要如何拒绝,却听到她低低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声:“可能是我高看楚王了,既然楚王不愿意,那么告辞。”
“等一下!”慕容澈从没想过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如此大胆的说出对他这个王爷的不屑,眸色微变的同时,他却是被她身上的那份气质深深折服。都说这世上有许多事是不得不赌,既如此,他希望这一次,他可以来个满堂彩。
“好,这可是楚王自己的决定,并非我强迫的。”苏秦看了慕容澈一眼,唇角浮上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慕容洺有多想登上皇位,她同样就有多想把他这些年建立起的一切都统统毁掉,不管慕容澈是否真的信任她,她都全不在意,因为她只是想摧毁慕容洺的希望,想必那种能看到却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痛苦会紧密的跟随他的一生,这可比让他死还要难受很多。
二人走出溪涧,早有侍卫牵马等待,慕容澈看着苏秦,问道:“是否需要本王为你准备一匹马?”
苏秦摇了摇头,而后自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哨子,哨声一响,便自密林中传来阵阵马蹄声。
看着那通体火红的马儿,慕容澈再次一惊,“好马!”
苏秦微微一笑,摸了摸马鬃,而后动作利落而飒然的翻身上马,“楚王殿下请。”
见苏秦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所以慕容澈便屏退侍卫。
二人骑马并肩而行,徐徐的向着密林走去,期间倒没有什么交流,他细细的观察着与他相差一个马长的苏秦,只觉得此人身上有许多让他无法捉摸的东西。
时间点点流逝,在快要接近密林时,慕容澈忽然被浓郁的血腥气惊住,下意识的勒住马缰,看着身边的苏秦,却只见苏秦莫测一笑,“楚王既然随我来了,难道不想看看林子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吗?”
慕容澈嘴角抽了抽,此人还真的是目光犀利!
警惕的跟在苏秦身后,不多久,二人便到了密林深处,场面异常混乱,兵器碰撞在一起的声音直刺耳膜,当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一具具仍有血液汩汩流出的尸体时,慕容澈的脸色遽然一变。
慕容澈毕竟不笨,只是在阴谋诡计上略逊慕容洺一筹。是以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切时,便赫然想清了一切。他虽然对他的兄弟们存着防备心,有时也想要取太子而代之,可是却从未想过要取他那些个兄弟的性命。
这种毫不顾念手足亲情的做法,让他十分心寒。
“楚王殿下,这场戏可精彩?”凝着地上鬼面覆脸,身穿黑色铁甲的尸体,苏秦冷笑了一声,慕容洺以为无人可敌的夜枭竟然如此不堪一击,看来玉衡当初派君忍来她身边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脑海里忽然浮上当慕容洺得知行动失败的消息后会是何样的表情,心中顿时觉得异常畅快,如果说夜枭是慕容洺的利爪,那么这一次她除了要向慕容澈表明诚意外,还要斩掉这只曾经为慕容洺做尽坏事的爪子。
慕容澈脸色白了白,猛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身旁的那一抹白色身影,心中除了感激还有震撼,“多谢公子的救命之恩,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报公子的大恩,敢问公子尊姓?”
“永和楼秦公子。”
当这轻飘飘的六个字随风飘进慕容澈的耳朵里时,他整个人的眼底闪现出一抹异样的光芒,天,他听到了什么!他那个三弟百般想要讨好,想要从他手中买到鲂鱼的秦公子竟然就在他的身旁,并且还救了他!
想到方才在祭祀仪式上,他以为只是派人去过几回永和楼买了些东西,便自以为是的认为他与那若凡公子算得上相识,却不想永和楼真正深藏不露的人是秦公子。
苏秦挑眉,看了一眼陷入沉思中的慕容澈,却是淡淡一笑,那笑如春风般拂过他冰凉且纷乱的心,让他有一刹那的晃神。
慕容澈怔了怔,他一直都是一个心态正常的男人,怎么会为一个男子着迷?用力甩了甩头,他用力夹了一下马腹,追上已经离他很远的苏秦,“秦公子的大恩,日后我定会涌泉相报。”
苏秦回头看他一眼,“楚王福大命大,自有神明庇佑。今日之事,还请楚王莫要与第三人提及,至于小江南的事,也请楚王莫要露出什么马脚,另外,我希望楚王能请旨待宫宴之后去往两江。”
“等……”慕容澈想要追上那抹如雪的身影,可是所有的话都僵在喉头,他无力的摇了摇头,眸光明灭不定,他的兄弟穷其心思想要置他于死地,而这形同陌路的秦公子却在想尽办法救他。
他的心中被浓浓的苦涩充溢着,直到身后侍卫追上来,他才向楚王府急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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