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这掷地有声而又清泠如水的声音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之中再次沸腾了。
“哈哈!”忽然大殿的喧嚣被一阵尖利的笑声骤然打断,白锦绣顾不得断手之痛,眼神阴厉的瞪着慕容洺,笑得越发慎人,“慕容洺你也尝到了被人当众拒绝羞辱的滋味了吧?”
慕容洺快速掩住心底的震惊,可是依然还有不可思议自眼中流露出来。用力收紧拳头,他眼神凌厉的看着锦娘,而锦娘却故意将头偏向一旁,只是这再自然不过的举动看在已然被逼得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慕容洺的眼中,绝对是赤裸裸的无视。
“白珂,算你狠!”他咬牙挤出这五个字,眸底冷若寒冰。
玉衡此刻随手取过苏秦方才用过的酒杯,旁若无人的径自斟满酒,目光柔和的看着苏秦,眼中的笑意更浓。
精明如他,又怎会不知锦娘说出的话就是珂儿亲口说出的话?腹语呢,珂儿的身上藏着的秘密还真是多的让他都禁不住感叹。
苏秦淡淡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虽然她与锦娘配合的如此天衣无缝,不过看玉衡那饱含深意的笑容,恐怕早就被他发现了自己的秘密。她不禁在心底嗔怪了一句:真是不好糊弄的男人!
就在此时,周明手里提着个食盒脚步匆匆的进了祥庆殿。
空气中传来一阵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皇后与敬妃,甚至是蓉贵妃皆是不可思议的看向一脸凝重的炎帝。心中疑道:圣上究竟什么意思,竟然完全无视殿中的这几人,甚至还在这时候吩咐周明上鲂鱼。更加奇怪的是周明只是提着一个食盒,所谓的鲂鱼宴难道出了什么岔子吗?
皇后素来沉稳,唤来身边心腹悄悄去了御膳房。
炎帝凝着眼前桌案上这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却并没有急于动筷子,而是细细的观察,随后才执起玉箸,挑了一块,脸色却是变得更加的难看了几分。抬手唤来周明,附耳吩咐了几句,不过一会儿,周明便抱了只猫进来,周明将鱼倒入一只白瓷盘里,猫便被那扑鼻的鱼香吸引,“喵呜”一声在周明的怀中扑腾了两下,便扑到那白瓷盘前,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众人被炎帝这莫名的举动弄得满腹疑问,可是碍于殿中这几人的事情还未有定论,也只能噤声静坐着。
时间缓缓过去,当猫还没有把整条鱼都吃到肚子里,便开始四肢抽搐,到了最后竟发出一阵惨叫,四肢一蹬便直挺挺的死了。
炎帝彻底被眼前的情景激怒,他也不管此时是否还有其他三国使节,愤然怒拍了一下桌案,厉喝道:“瑞王,你是否知罪?”
慕容洺浑身一紧,不可置信的看着一脸暗沉的炎帝,“父皇,难道这鲂鱼中有毒?”他的目光迅速在殿中梭巡着,今日摆明了是有人故意设了一个套让他钻,先是用求娶二小姐一事激怒父皇,引起支持他的群臣的动摇,而后又让白锦绣那个没脑子的女人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继续打击他,最后推出掺了毒的鲂鱼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条计可谓是狠辣至极,环环相扣,纵然他再如何精明谨慎,也还是着了道。
可是这鲂鱼毕竟是由御膳房烹制,就算有毒,那也与他无关。
他快速的分析了一番利弊,神情镇定的看向炎帝。
炎帝冷笑一声,命周明传御膳房的总管。
总管惴惴的进入祥庆殿,立时便被殿内压抑逼仄的气氛侵袭,整个人抖如筛糠的跪下道:“参、参见圣、圣上。”
炎帝眸光一利,厉声质问道:“朕问你,这鱼究竟是什么鱼?”
“回圣上,这鱼奴才也看不出是什么鱼,可绝不是鲂鱼。”
“满口胡言乱语!”慕容洺皱着眉头,急忙斥道。如果那些鱼不是鲂鱼,秦公子怎么可能动用冰窖?难道他脑子进水了不成?
总管对上慕容洺那可以吃了人的眼神,登时连自己要说什么都忘了,只是不停的磕头道:“此事与奴才无关,还望圣上明察。”
炎帝满目凌厉,怒瞪着慕容洺,“狼子野心!”
“还请父皇明鉴,这鱼怎么可能不是鲂鱼?”慕容洺被炎帝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的陌生的而又凌厉的气息骇住,纵然他自诩谨慎,可是这一刻面对炎帝,饶是他再如何能言善辩,也终究是令炎帝失望至极。
“既然你抵死不认这鱼有毒,那么,周明,去御膳房瞧瞧,看还有没有未烹制的鱼,朕就不信这天下之大,会没有人认得这鱼是什么鱼!”炎帝语气冷冷的道。
周明几次去而复返,贴身伺候炎帝多年,他自然看得出每一次自己重新回到大殿,圣上的脸色便比之前黑沉许多,担忧的看了一眼跪在下边的瑞王,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只怕这次瑞王凶多吉少。
很快,周明便带着三条尚未来得及入锅烹制的鱼进到大殿,众人纷纷伸长脖子看着托盘中鳞片新鲜的三条鱼。苏秦脸色赫然一变,缓缓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道:“圣上,这些鱼正是永和楼被盗的那批鱼,叫石头鱼,鳍棘有毒,因为可以从此鱼的鳍棘中提取到毒素,制成药物,所以草民便将这鱼暂时存放在冰窖之中,只等得了鬼手神医翟修洁的讯息,便着人运往湖州。却不想这些鱼竟然会出现在皇宫之中。”
一句话既说明了鱼是什么鱼,又阐明了永和楼囤积这批鱼的用途,还暗示了这些鱼会被盗,永和楼会走水全与负责采购鲂鱼的人有脱不开的干系。
果然不出苏秦所料,当她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人神情怪异的在平阳侯爷与慕容洺身上来回梭巡着,那赤裸裸的毫不加掩饰的怀疑令老奸巨猾的平阳侯爷脊背一阵阵泛寒,既然方才锦绣已经将瑞王得罪了个透,他若此时还与瑞王站在同一阵营,只怕会引火烧身,是以急忙跪下道:“圣上,臣一片赤胆忠心日月可鉴,臣虽然由瑞王举荐负责鲂鱼采办,可是因为永和楼素有价高者得的规矩,而圣上所拨银两又不足以采购足够宫宴上用的鲂鱼,所以臣便向瑞王谏言,这才有了祈福祭天……”他说着又偷偷瞥了眼炎帝的表情,暗暗舒了口气,又道:“事后秦公子曾几次找上臣,只要能举荐他入朝为官便可以免费奉上鲂鱼,臣便去找瑞王商议,可是瑞王却利用秦公子与若凡公子之间的矛盾,执意在夜晚擅闯永和楼,此事与臣可说是一点儿关系也无,还请圣上明鉴!”
平阳侯爷说的情真意切,可是却没能使炎帝的脸色有丝毫的舒缓,他看着慕容洺的眼神冷厉无比,怪不得瑞王会举荐若凡公子出任工部员外郎,竟然是这般见不得光啊!
慕容洺额上冷汗如雨滴般顺着脸颊滚下,不管他此时说什么,都注定无法扭转乾坤了。承认,便是他与若凡公子互相勾结,存心要用毒鱼代替鲂鱼,其中的意图,父皇那般多疑的人定会认定此事乃是他故意为之,很可能还会定他个毒害圣上谋权篡位的罪名;不承认,这鱼却的的确确由他亲自送入皇宫,加上京兆尹迟迟不曾破案,这为了省银子而派人夜闯永和楼盗鱼放火,他堂堂一个王爷日后的名声怕是不保。再往深处说,他这就是欺君。
这一计可真毒啊!
他心中翻腾着,却突然感觉到一道冰冷而锐利的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他猛然抬头想要看看那道目光的主人,设下这条计谋的人究竟是谁。可是,什么都没有!
额上的青筋暴凸,慕容洺一张俊逸的脸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变得越发狰狞,“父皇,儿臣是被人冤枉的啊!”
炎帝冷眼看着他,虽然这个儿子是与自己容貌最为相像的一个,且能力也是几个儿子中数一数二的,然,他却是不能继续纵容他继续强大下去了。
殿内一片静默,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子突然跪地求道:“父皇,三弟一直以来都不曾犯过如此大的错误,而且他平日里也谨言慎行,还请父皇看在三弟一片孝心的份儿上能从轻发落。”
炎帝眸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太子,微微摇头,叹息一声:太子实在是太过善良,这怎能让他放心将祖宗的百年基业交给太子。良久,炎帝抬眼对上慕容洺的双眸,声线冰冷的道:“冤枉?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被人冤枉,那么这儿你要如何和朕解释?”言罢,炎帝将手中那封信狠狠丢到地上。
慕容洺跪行上前,拾起那封信匆匆扫了一遍,愈是看下去,他的脸色愈是苍白一分。
这……这怎么可能,他自认那件事做得神鬼不知,怎么还是会被人拿住把柄。贪墨啊,父皇最痛恨的就是贪墨,尤其这一次他私吞的还是捐给两江百姓的救命银子。
“父皇,儿臣是被冤枉的,这些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儿臣……”慕容洺汗如雨下,饶是他平日里再如何能言善辩,在面对炎帝凌厉的眸子时,他却是连说下去的勇气都消失无踪了。
“够了。”炎帝厉声打断他的话,朗声道,“瑞王意图不轨,行为不端,且有贪墨行径,着其三日内将贪墨赃银悉数退还国库,罚禁足瑞王府一月,杖责五十。至于鲂鱼一事,京兆尹--”炎帝目光如炬,扫向京兆尹,道:“朕再给你三日时间,若还不能将凶手缉拿归案,怎么办,就不用朕教你了吧?”
京兆尹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板灌入四肢百骸,他身体抖如筛糠,匆忙跪下道:“臣遵旨。”
炎帝的话令所有人都是一惊,杖责?虽说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自从东岳开国以来,虽有皇子品行不端贬为庶民的先例,却还没有杖责王爷的一说。众人神色莫名的看着炎帝,纷纷揣测圣上此举是不是还有其他深意,比如说要压制瑞王,还比如说彻底绝了瑞王角逐皇位的希望,又比如说圣上根本就没有要废太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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