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四壁洁白,正对大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报春图。图画下方,是一套酸枝木桌椅。镶螺钿的八仙桌两侧各有一张四出头的官帽椅。一老一少,正隔桌端坐品茗。
老者须发斑白,一脸愁容却又隐现喜色,声音微见颤抖:“玉大夫肯来为小女诊治,我吴光夫不甚感激。”
那年少者素衣长袍,相貌清雅,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住,说不出的风流出尘,正是玉舒欣。此时,她正用修长白皙的手指细细描摹着青花瓷茶碗盖上的缠枝莲花纹,闻言转头向老者微微一笑,回道:“吴世伯是家师年轻时的好友,家师临行前曾经对我说过,凡是他昔年友人有事,绝对不能袖手旁观。”
老者吴光夫闻言不甚感慨,长叹一声:“想不到,昔年的小豆子居然会成为一代神医,而且还始终念着当年的好。想当年……”
“吴世伯,不如现在就让我去看看清雅小姐的情况吧。看诊治病,还是愈早愈好。”看到老吴有大有长篇大论,忆苦思甜的趋势,玉舒欣知机的转移话题。
“哦,好好好,”吴光夫如梦初醒,连忙起身作了个有请的手势,“玉大夫请随我来。”
玉舒欣起身相随,心中不免感动:为了儿女,身为长辈的老人家对一个小辈如此毕恭毕敬,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吴清雅,“四绝小姐”的美名在各大陆流传,除了琴棋书画这些富家小姐的必修技艺出众之外,还精通失传已久的绣艺绝学。当然,这些都不是她出名的主要原因,她的成名,主要是因为她的美貌。那是一种极纯极善的美,据说她的笑容可以令正要行凶的匪徒幡然悔悟。
可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据说。至少玉舒欣没能亲眼见到那纯净的能净化心灵的笑容。因为她眼前的吴清雅已经不知道怎么笑了,她已经疯了。
疯掉的美女早已失去了一切的颜色与光环。面色苍白憔悴,长发蓬乱纠结,衣裳上到处是泥痕污渍,双手抱着一张琴,瑟缩的蜷在屋子最阴暗的角落,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吴光夫推开屋门后,只向屋里看了一眼,便低下头不住的叹气。
玉舒欣正待入内,吴清雅忽然抬起头来,脸上现出极度恐怖的表情,紧抱着琴不住地向墙角退缩,嘴里不住的尖叫“走开,走开”。
玉舒欣跨入屋内,缓缓靠近,一边柔声唤道:“清雅小姐,昔日知音来访,弹奏一曲如何?”
吴清雅仍然不住地尖叫退缩,声音越来越凄厉。在玉舒欣距她不到三四步距离的时候,她忽地一声尖叫,抡起琴就向玉舒欣扫过来。玉舒欣一个到跃,退回到门口,仍然温柔的安抚道:“好了,我不过来了。今日你不高兴,我改天再来听你弹琴好不好?”
“好不好?”玉舒欣又重复了一遍,可惜完全不起作用,吴清雅不断抡着古琴在身前来回横扫,似在驱赶什么。
无奈,玉舒欣关上门,里面的尖叫声才渐渐平息。
玉舒欣来到一直侧立在门边的吴光夫身边,他的眼窝中已经蕴满了泪花,对着玉舒欣苦笑道:“玉大夫,可有办法?”
玉舒欣沉吟片刻道:“现在无法靠近小姐,为她诊断,所以还不好说。不过,吴世伯,舒欣冒昧问一句,小姐手中抱的琴,究竟是何物,何人所作,为何她会如此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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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吴光夫,忍不住又是一声长叹,两行老泪终于流上了脸颊,哽咽道:“要不是那琴,还惹不出这祸事来呢。”
“哦,此话怎讲?”
“此事说来话长,玉大夫不如随我到书房。”
“也好。”玉舒欣一点头,跟在吴光夫的身后向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