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徐小海立刻回道:“充华娘娘,皇上还在行营忙着呢!”

“都这么晚了,还没歇,这是本宫给皇上熬的补身汤,麻烦徐公公了!”

“娘娘言重,这是奴才份内之事!”

一会没有声音,大约是在递送东西之类的,然后又听施婧妤的声音:“里面有蜡光,永隽郡主在吧!”

徐小海只得道:“充华娘娘,永隽郡主歇下了!”

“刚才,本宫还听见说笑声,不会歇了吧,正好,本宫想与郡主叙叙!”

加洛最怕这个充华娘娘跟她叙叙了,想躺上装睡,已经来不及了,施婧妤已经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见着加洛一笑道:“郡主果然没歇呢,皇上忙,山上又没别的玩处,想来郡主一定也很无聊吧!”

加洛觉得自己的日子正过得少有的滋润,很想反驳施婧妤两句,忽想到那鹞子传书的事,会不会跟施婧妤有关,于是又把自己反驳的话咽了回去道:“娘娘,倒真是讲得有理,一天除了吃就是睡,真是无聊!”

施婧妤也就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道:“本宫来前听人说军需处出事了!”

加洛赶紧做迷糊状:“军需处出事了,军需处能出什么事?”说完伸手拿起葡萄,刚要往嘴里送,想到自己身份,没行礼已经很过意不去了,还当着人家面吃东西,于是赶紧递给施婧妤道:“娘娘,请吃葡萄!”

施婧妤伸手接了道:“永隽这里就是好,这么好的葡萄,怕也只有永隽这里能吃到了!”

加洛讪讪一笑道:“永隽这是沾皇上的光!”

两人打小就不和,各自吃着葡萄一时冷了场,忽听何慕枫带着几分慵懒的声音:“小海,洛儿有歇了没?”

徐小海忙道:“皇上,郡主与充华娘娘闲聊着呢!”

“哦!”何慕枫走了进来,施婧妤赶紧起身行礼,加洛见了只得爬下何慕枫那张龙榻行礼,何慕枫带着困倦地道:“朕累了,方充华改日再来与永隽闲话家常吧!”

施婧妤听了脸色一变,加洛也有点不好意思,在名仪上,应该走的是自己,留下的是施婧妤才对,人家是正儿八经的何慕枫的妾,自己可是何慕枫妾的一位兄长的女儿。

施婧妤的面色很快恢复常色,温顺地站了起来,刚一抬步,却听何慕枫道:“方充华,朕若要见你,自会宣你,不要以为在狼山,就没了规矩!”

加洛见施婧妤的身子轻轻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如常,恭顺地应了一声:“是!”

何慕枫见施婧妤出了帐篷一**就坐在榻边道:“洛儿,为夫好累,来,好生侍候侍候为夫!”

加洛在名义是输给了施婧妤,但在心情上绝对胜出施婧妤,一下爬起来爬到何慕枫身上道:“枫哥哥,这么辛苦!”

“是呀!”

“是不是因为奸细的事!”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到也不竟然!”

“可有查着!”加洛到底不放心施婧妤,于是开玩笑地道:“枫哥哥觉得充华娘娘象不象奸细!”

何慕枫本闭着眼,听了微睁开,伸手揪了加洛的鼻子道:“小丫头,现在知道玩心计了,我不是跟你讲过吗,这么招术你都用不着!”

加洛听了非常委屈,那施婧妤当年可是害何慕枫的主谋之一,她太会演戏了,又捏着自己的把柄,看样子何慕枫甚至觉得是自己使小心眼,于是噘着嘴道:“枫哥哥,你身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充华娘娘!”

何慕枫笑了一下道:“因为奸细已经查着了!所以我知道你是小心思在做怪!”

“查着了?这么快,是谁呀?”

“青女!”

加洛听了差点晕倒,那个看上去健康美丽与加浩极是般配的女孩子,比自己的年纪还少,怎么可能做奸细呢,而且从这事上可以看出施婧妤在何慕枫心目中也不是一点没位置的,心里不由得有几分伤心。

何慕枫却伸手搂过加洛道:“枫哥哥很累了,洛儿身边是最简单的,枫哥哥喜欢洛儿是一世都不会变的,还想洛儿身边永远都这么简单!”

加洛自是知道何慕枫这话有多深的含义,心里憎恨着施婧妤,手上却开始帮何慕枫除冠宽衣,何慕枫见了笑道:“虽然舍不得洛儿长大,但长大又有长大的妙处!”说完重新搂回加洛道:“这些天有没有想枫哥哥?”

加洛得意地把脸扭到一边道:“没有!”

“是呀,天天不是捕鱼就是捉野鸡的,哪有空闲想枫哥哥了!”

加洛一听就不满了翻过身道:“那明儿起我不去捕鱼捉野鸡,天天缠着枫哥哥!”

何慕枫笑了起来:“让枫哥哥想想洛儿缠着枫哥哥是个什么滋味!”

加洛才得意地给何慕枫讲这些天她都做了什么样的淘气事,又做了什么样的得意事,只是还没讲完,何慕枫已经楼着她睡着了。

加洛很想伸手摸摸何慕枫那张有些倦意却依旧俊朗的脸,知道何慕枫警醒怕弄醒了他,到底放弃了,静静地偎在何慕枫身边。

加洛一大早爬起来想去唐加浩那里把事情弄个清楚明白,绛女脸色有些苍白地进来了,加洛见了便问:“绛女,发生什么事了?”

绛女一下坐到加洛脚边道:“奴婢听说…”

加洛有几分不解地问:“绛女听到了什么”

“奴婢听说那青女被拿来犒劳将士了!”

加洛没想到事情进展这么快,还用这么下三烂的手法处置了青女,趿上鞋就走出了大帐篷,绛女吓了一大跳忙跟着追了出去,见加洛在帐前犹豫一会就往唐加浩住的地方去了。

加洛来到唐加浩的帐篷,没见着唐加浩,就往何慕枫的行营走,正好遇上将军们议事完毕,三三两两从何慕枫的行营出来,加洛一眼看到了加浩,赶紧走了过去,把加浩抓到一边问:“我找你有事!”

“找我?”

加洛便道:“你告诉我青女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加浩听了叹口气道:“这些事…,你就别管了!”

“我不管,可她总算与我认识一场,能不能罚罚就好了!”

唐加浩摇摇头道:“死了,昨天就死了!”

加洛心一紧,唐加浩拍拍加洛道:“这也是一种震慑,至少剩下的北胡女不敢再做这样的事了,皇上没把她们全部处死,已经是非常宽容了!”

“会不会弄错了,会不会不是青女,冤枉了她!”

唐加浩摇摇头道:“她自己也招认了!”

加洛听了愣愣看着唐加浩,唐加浩看了加洛一眼,伸手牵着加洛道:“走吧,这些事跟你没有关系!”

到了唐加浩的帐篷,加洛略坐了一会才从那种震惊和不舒服中缓过来,封海端着晚饭进来了。

加洛有些饿了,只能把不快扔到一边去,见封海端进来的东西非常简单,两碗红薯比米还多的米粥,另见还有两块不大的高梁饼,一碗盐渍的野菜,两块野兔肉,两块蒸鱼肉。

加洛端起一碗粥,她挺喜欢喝红薯粥的,一边喝一边问:“哥,怎么那泰邪王、脱不归走了后,酒不给喝了,连白米饭也不给吃了,不是高梁饭就是荞麦饭!”

唐加浩也端起粥道:“怎么,皇上也会不给你白米饭吃!”

加洛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加浩便道:“怕天天山珍海味都吃腻了吧!”

“我到你这里吃了几次饭,几次都是这样的吃食,你吃这么点,吃得饱吗?”加洛把两块高梁饼都递给唐加浩,然后又把兔肉夹到唐加浩的碗里道:“哥,我不吃兔肉,怎么每次都有兔肉!”

唐加浩喝着粥嚼着饼道:“淮明王断了军队的给养,我们在这儿打仗,朝里已经不承认我们的存在了。”

加洛的手抖了一下道:“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皇上还活着,那些都是谣传!”

“加洛,皇上未薨的消息是用加急军报传回圣安,淮明王却依旧装作不知道,这些谣言正是淮明王需要的。”

“那我们怎么办?”

“所有的粮食,皇上都要尽量留下用在最关键的时候,现在是夏末秋初,山上有活物就打来吃,能保存下来的一定都尽量保存下来,象这样,粮食的问题还勉强可以拖一段日子,最主要的是冬衣、冬被、帐篷,北边不比南边,北边到了冬天有冬衣都受不了,何况是没冬衣。”

“前两天还挺好的。”

“北胡与现在的圣安关系往来密切,北胡知道圣安断了我们的给养,所谓凑银子和战马不过是为拖到冬天,想饿死我们,冻死我们,他们就可以不战而胜了,皇上那些举动都是做给他们看的,让泰邪与脱不归知道我们不缺给养,让北胡怀疑圣安的是不是在欺骗他们,让北胡人误以为这是我们与圣安对付他们的战术。”

“淮明王怎么会这么糊涂,他不知道这叫引狼入室吗?”

“淮明王怎么会不明白,但他更明白现在这种时候除掉皇上是最容易的事了。”

加洛听了低下头开始吃饭,却听加浩道:“本来这都是极为机密的,只有很少的人知道,我于情于理都不该跟你说的,但是我知道青女的事,你一定很难过,皇上的处置也许上不了台面,震慑力却是极强的,不仅仅是对那十几个胡女有震慑力。”

加洛点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哥,那为什么不趁圣安还没安定下来,先抢回圣安,再打北胡?”

“如果不是因为想抢回圣安,皇上也不会给北胡什么一个月的期限,怕早就动手了,淮明王只有萧和父子,皇上认为打下泗阳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了不让北胡、北回、贺兰趁机掺上一脚,皇上表面上还弄出一个将士们打胜了君臣同欢的场面,醉死温柔乡的麋烂。”唐加浩摇摇头道:“就他花招多,这次去北胡王庭,皇上一定不会是带你去玩了吧?”

加洛一边嚼着野菜一边问:“嗯,他资助了拖拓木,又资助泰邪王。”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皇上的招术高呀,如果北胡不用我们打就溃了,我们就更不用担心了,专心打回圣安,说不准十月份我们就在圣安喝茶了。”

“哥,那天关安全吗?”加洛听了怕牢儿有事,忙问起天关的情况,唐加浩便道:“天关安全,很安全,天关有三十万大军,如铜墙铁壁,唯一的缺点就是天关兵家重地,除了是个重地,即不产棉又不长粮,天关前面是泗阳,泗阳与十方城连着,只要拿下泗阳,军队的状况就会大有改善!”

加洛这才放心了,唐加浩看给加洛讲了半天,加洛心中还是只有一个牢儿,觉得实在浪费口舌,便专心吃饭了。

加洛后来知道,加浩射下鹞鸟后,军需处首先怀疑是那二十个北胡美女有问题,核对笔迹没有查出来,逼问有没结果,军需处立即选了一个北胡美女,找了四十个士兵当着另外的十九个北胡美女奸污了那个挑出来的北胡美女女,而且可以不管死活,无论方式,随心所欲地糟蹋,军中将士只要喜欢都可以观礼,不招就往死里糟蹋,死了一个就再来下一个,只要选中就不在给机会招供。

方法之狠毒,招术也上不了台面,但非常管用,第一个北胡女还没被糟蹋死,就有人招了,供出写那情报的人正是青女,一禀报给何慕枫,何慕枫当场就把青女拿去犒劳士兵,又把军需处有官职的人以失职罪全部处罚。

军需处的人回来将北胡美女住的房间连透气的小窗户都封死了,据说那鹞鸟就是从那里带走情报的。

加洛托了军需处的人把青女领出来给埋了,虽青女的死相不太好看,但加洛还是亲手把她擦洗干净,给她换了干净的衣物。

把青女埋了,给青女的坟上了香,烧了纸钱才道:“青女,知道你们北胡人喜欢天葬,但我还是不忍心把你的身体扔在荒郊野外让狼吃了,还在埋在地下心里舒服些。”

做完这些事已经傍晚了,加洛正准备返回,忽绛女拉了她一下,加洛抬头一看是施婧妤。

在狼山上有两个女人很特殊,其中一个就是加洛,加洛没名没份,却住在何慕枫的大帐里,没有腰牌,却最是自由;

另一个当然就是施婧妤,大家都知道她是从圣安逃出来的何慕枫的嫔妃,在狼山上所有给养仅次于何慕枫,地位非常尊贵。

施婧妤嗑着瓜子看着加洛:“我觉得有时候你是个蛮多事的人。”

“充华娘娘,我和你一直就不是一路人,我做事图个心里舒服,我心情不好,不和你多说了。”

“就为了那么一个北胡女人?”施婧妤有些不屑,加洛生气地道:“北胡女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女人!”

“她是皇上的敌人,也就是你的敌人,你到底是北胡人还是燕国人。”施婧妤象踩着加洛的小尾巴一样。

“皇上的敌人也是女人!”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加洛推开施婧妤走了过去。

狼山一阵忙碌之后,终于在九月中旬,容桓书、杭克岷结集了天关一带近三十万人马攻打泗阳,对于拥军五十万的萧和父子,容桓书是非常了解的,而且萧和也决不是容桓书的对手,这一点何慕枫清楚明白地知道,何允柯也清楚明白地知道。

为了配合容桓书、杭克岷打泗阳,苏宁、唐加浩对北胡在虎落滩片区进行了一下小小在肃清,对北胡安插青女这个奸细进行一个警告,北胡没有任何还手,何慕枫却并不相信北胡没有一点战斗力。

苏宁还让士兵扮成北胡兵顺手牵羊地牵了一个大马队回来,有马数百匹之多,不知是哪个大富家看停战了过来放牧,何慕枫让苏宁、唐加浩驻在虎落滩,两人时不时派人扮成北胡兵去大富户牵牛羊马匹之类,日子过得快乐而惬意。

加洛知道唐加浩在虎落滩过这样的日子,羡慕得两眼发光。

但是让所有人,包括何慕枫都没想到的是:容桓书、杭克岷居然没有拿下泗阳,而是大败退守天关。

苏宁与唐加浩当天夜里就被何慕枫召回了狼山,还在路上就听到了这消息,消息在军官中传得很快,让狼山有些人心惶惶,容桓书是何慕枫一手培养起来的,以他数年征战卓越的战绩,造就了他在军中常胜将军的地位。

苏宁、唐加浩听了都不相信这个消息,甚至认为是谣言,一回到狼山就急急忙忙走进何慕枫的大行营,苏宁一路上已听人讲了战况,一进去就道:“这根本就不是萧和的打法。”

何慕枫背过手站在案前没有开口,苏宁便道:“皇上,这是怎么回事?”

何慕枫叹口气道:“他们在城头上杀了容雨虎,炸了泗阳水库,水淹了容、杭的军队,容杭军队死伤大半。”

苏宁手中的剑一下落到地上:“泗阳水库是施泰年青时建的,本是用来防洪抗旱的,难道施南德一介文人,居然可以带的兵?”

何慕枫摇摇头道:“不是施南德,是宋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归虏营的总管,现在才听闻这个宋边居然有一身的武功,在归虏营最喜欢的就是与被我们抓的前顺朝的将领研究战法,专们研究那些将领是如何被我们打败的。”

唐加浩张着嘴,只是这时也轮不到他来插嘴,只能站在一旁听何慕枫与苏宁讲,何慕枫心情不好,让两人先休息,明日再来议事。

加洛听说加浩回来了,兴高采烈往加浩住的帐篷走,刚到加洛帐篷前,忽听到了山上传来笛声,是何慕枫吹的,又是以前那种压抑不畅快的笛声。

加洛在回到何慕枫身边,就没有听到他吹过笛子了,猛地一听到让她极为奇怪,刚想返身往山上走,唐加浩一把抓住她道:“皇上心情不好,泗阳败了!”

加洛吃惊之极,这是一场从上至下都看好的一场战争,就好比让何慕枫与两个她比武,大家全都知道结果的,如果是两个她打赢了何慕枫,谁也不可能相信的,但现在这场仗就是这样的结果,不可能赢的赢了,一定会胜的却没胜。

加洛甩开唐加浩的手,上了山顺着笛声找到何慕枫,何慕枫一个人坐在崖边一块巨石上,加洛小心地走过去叫了一声:“枫哥哥!”

何慕枫扔下笛子,加洛走到他旁边捡起笛子道:“枫哥哥!”

“我是志在必得,我在天关的三十万精兵呀!每每想到他们,我的心就象针在扎一样痛呀!”何慕枫用手捶着巨石,那种心痛他无法对苏宁、唐加浩和手下表白,但在加洛面前,他就肆无忌惮地溢于言表。

“枫哥哥!”加洛抓住何慕枫的手,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安慰何慕枫,抓着何慕枫的手一坐坐到下半夜,何慕枫忽想到什么:“你回吧,夜里寒凉,回吧,我坐坐就好!”

加洛摇摇头,把何慕枫手上放到脸上道:“我知道我讲什么,都不能帮你,不过枫哥哥,跟你经历那么多事,你不是这样的人,长河你败过,不也赢回来了吗,虽然如你所说你心痛了多年,这次也许不允许你痛那么多久,长河打败,你有躲藏的地方,这里你没有,连个让你痛的地方都没有。”

“洛儿,你讲的我何偿不知道,但宋边专们研究我下面将领的打法,派谁去,怕都一时难以扭转败局。”

“那为什么不派没有与顺军打过的人去呢,万一宋边专们研究打过顺军那些将领们的战术,别人的没研究,不正好是个漏洞,即便不能打胜,但不会继续败得那么不可收拾。”

“对呀,我怎么忘了这点,加浩,加浩从没与顺军打过。”

加洛愣了一下,本是想安慰何慕枫,一句话却把唐加浩送到了前线,“伴君如伴虎”古话看来一点不掺假的,把唐加浩送到前线这原本可不算在她安慰的范围之类。

与何慕枫从山上下来,何慕枫要再考虑一下,加洛的些紧张地走进加浩的帐篷里,加浩正在啃高梁饼看着加洛那张羊皮卷,加洛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唐加浩:“哥,我不是故意的啊!”

唐加浩啃着高梁面饼子没抬头问:“你又做了什么坏事?”

“皇上要你去打宋边!”

“好啊,我正想会会这小子呢,早就想替北义好好收拾他一顿了。”

“哥,打仗弄不好会…我不要没有哥哥了。”

“我还没打就咒我呀,加洛,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懂吗?”

“实际上你从没食过他的禄,那要担什么忧啊?”

“有你这么说的吗?别嫉妒我,看到牢儿我可就毫不客气地先抱呀,这段时间真是便宜了关大哥了。”

“哥,要是天关危险,就让关大哥把他送回来呀!”加洛有些紧张地看着唐加浩,唐加浩笑了一下把高梁面饼子全吞了下去道:“好,原是怕狼山危险,现在反是天关危险了。”

加洛便把自己在归虏营了解到的宋边的总总一一讲给唐加浩听,生怕漏了哪一点,就让加浩有去无回了,她可以说没有一分心想唐加浩去天关,加浩见一个劲拍着加洛的手道:“没事的,那么紧张做什么,怎么还担心你哥的本事?”

“哥,我该讲的都讲了,还有从宋边对北义的举动,我觉得他是个疑心重、胆子小还不自信的人!”

唐加浩嗯了一声道:“你为什么这么讲?”

“宋边对北义,人前做出一副无情无义的样子可以理解,暗里怎么对北义也不磊落,说明他不容易轻易相信人,怕被北义利用了,但我的感觉宋边是极喜欢北义的,否则也不会送烤鸡之类的,总之,不是什么自信的人!”

唐加浩点点头:“宋边这人,我是没有接触过,但听你讲他的种种,确有疑心重的毛病!”

加洛赶紧点点头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说完就抓住加浩的手臂使劲摇了几下道,“哥,我舍不得你去!”

唐加浩笑着摇了摇头,唐加浩出征那天,加洛一个人跑了山上,看了好久,真希望何允柯忽然良心发现,收了兵,鸣锣息鼓不打了。

唐加浩为人耿直不适合在朝里做官,但却天生是个打仗的人才,他人年青,打法不老套,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到北地镇就打了宋边两个埋伏,明着象打宋边主营,暗地里却抢了宋边的粮仓,这种不着边际的打法让宋边吃了个大亏,两军对垒一下僵在那里。

何慕枫一边得防北胡,一边得进攻泗阳,从天关到狼山,他有正规军不到五十万人,容桓书一下就给他损失十几万大军,除去北边和狼山设防的,只给了唐加浩十五万人马,这十五万人马连装备都不齐整。

唐加浩人少,截了粮草以守为主,宋边人多以围代攻。

唐加浩一到天关,已没有斗志的容桓书立刻就被何慕枫调回去了,毕竟能接受至亲弟弟的人头装在匣子里送来的人还是不多的,虽然容桓书那个弟弟是个寻花问柳、无恶不作,人人都想得而诛之的败类,但在容桓书眼里他弟弟还是有要多可爱有多可爱,人家宋边派人送他弟弟的人头来时,还顺便送了一封信告诉他:下一个就送容恩山的人头。

容恩山是容桓书的亲爹,容桓书可没有当年刘邦那可以分食煮父亲一杯羹汤脸皮和勇气,所以这压力不管搁到谁身上,只要他是个人就是受不了的。

杭克岷从父亲那里街道唐加浩是自己的亲戚,但亲到哪一步就不知道了,看唐加浩闭着城门不出有些急问:“加浩,我们人少,这么个打法不是拖死自己?”

“不急,宋边这人疑心病很重。”唐加浩跟宋边交手几次,越发确定加洛的判断,宋边连叫阵五天,唐加浩都不理他,暗暗安排下面的士兵编织一百条几十丈长的粗绳子,绳子编好后,在一个夜晚自己带着一条绳子爬上了天关右边那座极陡峭的山,扔下绳子把剩下的绳子都吊上去,缚在山年的巨树或巨石上,再放下绳子,再到另一边如此做了一遍。

如此做了,唐加浩又给施南德书信一封,安排人送圣安去。

唐加浩拒不出兵,这让宋边有点纳闷,按何慕枫现在的状况肯定是速战速决,决不应该跟自己拖着打。

第六天,宋边的下属抓住奸细,携带着唐加浩写给施南德一封回信,告诉他自己痛恨宋边不是一日两日,让施南德放心,等时机成熟一定会给北义一个交代,为北义之辱报仇血耻。

宋边立刻就疑心:唐加浩与施南德是表兄弟,不会两人中间有什么勾当!而唐加浩这口气象极已经做好了什么准备!

当然唐加浩也知道不可能一封信就让宋边与施南德反目,他主要是让宋边疑心自己有后援,到了第十天宋边果然急了,不围了转为攻,唐加浩却把已经抢回来的北地镇放弃了,宋边轻易进了北地镇,越进越疑心,又策马出去了,唐加浩却又不紧不慢地占了北地,宋边一来,唐加浩又走。

这么来来回回,进入了十月份,北方的第一场雪落了下来,宋边终于疲了,不和唐加浩玩了,占回北地镇对天关形成猛攻,唐加浩早就让士兵在城上泼上水,让杭克岷带了九成的人死守泗阳城,自己挑出两千精壮的士兵趁天黑从前几日准备好的那几十条粗绳子爬上去,那可真是玩命的做法,带着一条长绳子先爬上去,稍有不慎就会跌下来摔死,然后又从另一边滑下去。

天关本来易守难攻,加上泼上了水结了冰,宋边连攻了七次都攻不下反损伤不小,在第八次攻城时,士气也大衰,唐加浩见时机已到,带着山上下来的人,从宋边后面两冀包抄杀了出来,虽不过两千人,但他让封海带两百人专管敲锣打鼓弄得象来了十几万人的气势,让攻城失利的宋边一时判断不了,只以为真是何慕枫的援军来了,忙下令撤退,唐加浩当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杭克岷见偷袭成功,忙开了城门一气杀了出来,两人乘胜而追,杀得宋边阵脚大乱,宋边丢了重的武器,粮食等物急往泗阳退了去,这一路上被马踩死的,被箭射死的又损失了三四万人,唐加浩大胜,保住了天关,军队扩充到了二十万,还缴获了大量的粮草、兵器、军备,稍做整顿便挥军南下。

唐加浩不仅解了天关之围,反将大军压回到泗阳城下。

唐加浩捷报传来,加洛兴奋得就象自己打赢了一般,但狼山的日子明显不好过了,第一场雪下下来,缺冬衣、冬被、帐篷就成了一道大难题摆在何慕枫眼前,虽何地、何灵四处购买,几十万大军的军衣、军被靠这样急急忙忙来购买实在差强人意的,而且北胡、北回都加强对老百姓的管制,那些才百姓轻易不敢卖的,或是有胆子大的也卖出天价,还是偷偷摸摸的。

加洛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天天吃野菜了,不过这里可不象南方,到了冬天,别说野菜,连枯草都不见一根,日子一下没有刚到狼山那时候惬意了,缺衣少食的燕军在日子好过的时候备了一些吃的,幸好何慕枫让人备下了大量的油石,这个时候还有油石可供着烤火,军队的冬衣只能保证守虎落滩的三成防军,好在唐加浩拿下了泗阳抢了宋边一部分装备,暂时倒不需要何慕枫管他。

唐加浩攻到泗阳,宋边加强防备,闭城不出,唐加浩打了半个月也无计可施,拿下泗阳的计策也无限制地搁置起来。

北胡一见何慕枫与何允柯开战了,就把赔偿之类拖了起来,何慕枫策反的内讧不知是不是因为拖拓木不果断的性格,一直没有动静,或许是脱不归、贺兰如云又出了什么样的主意,现在何慕枫也不敢贸然开战了,三方的战事都僵持下来,何慕枫也知道这么拖着对自己非常不利,但缺衣少食的军队也只能让他英雄气短了。

唯一让何慕枫高兴的事就是施南德因为唐加浩那封信,被何允柯揖捕入狱,留狱待查,表面上看无关痛痒,实际上何允柯对宋边的绝对相信让他丢掉了自己的一条膀臂。

北胡这期间利用熟悉地形、熟悉天气弄过两次偷袭,用的是北回兵,表面上还不与何慕枫扯破面皮,铁真子也不是傻子,虽和泰邪王有了盟誓,但却不肯动真格把他的精锐送去送死,也就是做给泰邪王看地打了一下。

苏宁、容桓书没费多少力气就打跑了,毕竟北胡被伤了精锐,又没有多少骑兵,只能看着铁真子玩这些花招。

铁真子与泰邪王经此一战后,下定决心与何慕枫拖日子,不肯轻易言战了,大家都知道只要能耗过这个冬,何慕枫就是条龙,不死都会脱层皮。

一场雪下了后,日子过得艰难,加洛倒不怕,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何慕枫又不理自己了,每日与施婧妤又裹在了一起。

那施婧妤到了狼山后,仗着以前何慕枫宠过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发生红阳那事,和闯大帐被何慕枫申斥过后,何慕枫一直没给过笑脸,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给过施婧妤。

但施婧妤这人大概是属蛇的,该冬眠时候就那么没声没息地蜷成一团,没声没息,也不出现在何慕枫面前,一遇到天气暖和就立即复苏。眼下这隆冬季节显然有点不适合蛇出来活动,但在何慕枫不知又哪根筋搭错了地方的时候,施婧妤这条美女蛇也不管冬天宜不宜出洞,再一次成功地靠了过去。

不过加洛也知道施婧妤是何慕枫正儿八经给了封位的舒充华,两口子吵个嘴,闹闹情绪是哪家都会发生的,不因为何慕枫是皇上就不发生这事,只是说他是皇上,占着优势,想生谁的气,怎么生这气,生多长时间,得由他来定,谁叫让他使气的人多!

加洛越想越气,恨不得剥了何慕枫的皮,撕开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看是不是铁石做的。

一气之下的加洛夜里偷了“青花玉”和何慕枫的腰牌便去了天关,一路上所见也知道情况非常糟糕,士兵们不是在战场上被打死而是被活活冻死,想想何慕枫的心情一定极不好,本想打马回去,不与何慕枫使气了,又想到了天关与牢儿见一面,再返回也不迟。

加洛不知是这“青花玉”的脚程实在太好,还是自己骑技高了,或些是心里有些兴奋,不过五六天光景天居然到了天关。

原本加洛是想到了天关,怎么也可以也牢儿见上一面,到了之后才想着自己是负气走的,连地址都没有要,如何找得到,心里的那个不快就不知怎么才能发泄了。

有何慕枫的腰牌进城出城自然非常方便,加洛在街上骑着“青花玉”来回晃荡了十余圈,确切到没有奇迹出现的时候,一打马就奔泗阳而去,经过北地镇,与当初出镇时完全是两个情景,那时候这里人声鼎沸、污水横流、垃圾成堆,虽脏却一片繁荣景象,现在淮明王控制了所有出关的物资,又之前一直没有停止的战争,弄得这里冷清得连人影都没有,加洛倒怀念起它的繁华和肮脏来。

唐加浩见着加洛有些吃惊,把加洛从马上抱下来,加洛已经冻得浑身冰凉,等加洛在自己的屋子时暖和一些,唐加浩才好奇地问:“怎么一个人跑这来了。”

“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加洛说着眼泪就流出来了,加浩见了便道:“好了,你跑出来,他肯定不知多着急!”忙让人给何慕枫送信去了。

加洛却哭了起来:“他才不会着急呢,说不准正高兴我走,没人碍着他!”加洛看着唐加浩有些胡渣的脸忽停止了倾述,这个时候,不知多少人比她还想倾述,加浩见了便问:“怎么又不哭了。”

加洛擦了一下眼泪道:“不哭了。”

“他恐怕也是心情不好,带了这么多年的兵,没这样窝囊过!”

“我知道,但他一心情不好就用我撒气!”

“你心情不好不也用他撒气吗?人就是这样,心情越不好的时候越喜欢拿自己喜欢的人撒气,他也是个人。”

加洛看着加浩有几分不满地道:“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总喜欢替他讲话!”

加浩摸摸腮帮子笑了一点,加洛忙问:“哥,你在天关看见过牢儿吗?”

“我也奇怪呢,天关没有见到牢儿,找过几次,还找苏大人要过地址,苏大人就一直不给回。”

加洛愣了一下,一种没由的恐惧浸在心头,加浩忙道:“洛,我想杏雨姨妈讲过牢儿生下来身体并不好,会不会关大侠直接带他去了圣安,皇上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跟你说,否则没必要一直把牢儿留在天关,把你留在狼山呀。”

“他就喜欢做这样的事。”

“他是爱护你才把所有的事都扛着,有关大侠在,牢儿一定不会有事的。”

加洛点点头才问:“哥,泗阳这么不好打?”

“哎,也许是我急切了,泗阳城是个易守难攻的城,而且给已充足,拿下泗阳是非常关键的,打下它就可以和皇上的十方城连在一起,大家的境况多少会好一点,虽十方城的战备现在留存的不多,但至少可以解燃眉之急呀。”

“真没想到宋边居然还是员将才。”

“不仅是将才,还够狠,他把泗阳城方圆数百里全部都肃清,他显然知道守不住泗阳,死路一条,不死至少也得半死,所以也是出了血本尽全力的,兵源一直都没断过!”

“十方城还有兵吗?”

“有,极少,现在也不敢随便乱动了,如果他们出事了,淮明王就有可能派兵打十方城,这样就会完全断了皇上的念头。”

“当初过泗阳城的时候都没仔细看过。”

“你那时哪有那个心情。”唐加浩顿了一下道:“我进去过几次,那个宋边还真是个人精,尽做些假的,我真没想到宋边这个人的武功居然不错,还布置了网等我。”

“那没事吧!”

“没事,擦破了皮,晚上我还想去一趟。”

“哥。”

“你看你,又来了,再拿不下泗阳,不是你哥活不了,大家都活不了,北方冷起来是很吓人的,你现在这一路上所见的到那时候就算不了什么了,真正的冬天来了,才可怕!”

加洛不敢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两人正在聊着时,封海急急进来道:“将军,外面有一个年青后生一定要见您,撵都撵不走!”

“见我?”唐加浩一愣,点点头道:“带他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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