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事实证明,人生有很多事,若你期待过了头,那么其结果注定会物极必反。这就好比,人的一生总会出现一次走桃花运的时候,但如果你投入太深,那难免最后长出来不是“桃花”而是“天花”,因为两者出现的几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满心期待的和小月的约会,我和夕若两人来到小月事先说好的游乐场。在整个过程当中,夕若对小月情意绵绵,殷勤不断,让我几乎没有立锥之地,更无见缝插针之机会。途中还一直对我发起挑衅,一再否定我对小月的感情,让我感到郁闷又困扰。明知这是他运用战术的一种,但还是一步一步的往他设计好的陷阱里深陷着。他太了解我了,总是可以毫不费力的抓住我任何一点痛处,而且通常都是致命的。你裘夕若向来神通,你可以赢我,打败我,战胜我,但凡事都应该有一个限度,玩过火了,就算是脾气在好的人也会疯狂失控,更别提我这样性情急躁的人。于是,我给了他一拳,便抽身逃离了,这已经是我活到现在最没出息,最窝囊的做法了。

后面的脚步声还在渐行渐近,我一边用袖子擦着流了一脸的鼻涕和眼泪,裘暮宇!你他娘的哭个毛阿!男儿有泪不轻谈这句话你没听过吗?!真是个孬种!我不顾忌周围一切的用力奔跑着,似乎像逃命一般,逃离于身后那串恶魔般的追逐。我从游乐园的侧门跑出去,穿过一条不宽的马路,然后进入一个像是中央花园的地方,这个地方我并不熟悉,只有凭着感觉到处乱撞,跑得太久人都觉得有点眩晕,似乎跑来跑去都是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花草,同样的石阶,同样的脚步,同样的声音。

“哥!哥!你停下来!听我给你解释!哥!”夕若在背后有些急促的呐喊充斥进我的脑内,让我顿时清醒了不少,我身体不直觉的颤抖了一下,咬着牙跑得更快了些。

裘夕若,你到底想干嘛?!难道这是你出演的谢幕礼吗?!

“哥!我求你了!别跑了!”他的声音不知何时有拉近了不少,感觉他距离我根本不到2米,我突然慌了,如果让他追上我,那我该如何面对他?他为何非要执意的追着我不放?我输了,输得那样难看,难道还不足以让他尽兴?裘夕若,做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贪了……

我努力着想让我的腿跑得再快一些,可似乎我身体的一切都达到极限,虽然全身还在机械的运转着,但感觉和原地不动没有什么两样。心脏跳动的声音听得非常清晰,每跳一下都会觉得很痛,很干涉,也很可怜。但这样的感觉却不是为了失去了小月,而是因为给我带来这种要命窒息感的人是夕若,这样的认知让我觉得很糟糕,很无厘头,甚至很滑稽。才发现,当把他和小月拿来同位比较,他果然胜了不止一点点……唉,若是自己能够早点发现,也许今天就不会伤得那样惨了。

“哥!哥!”

那声音似乎已经贴近了我的耳畔,还没等我有所反应,一只强而有力的手已经勉强的拉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往后扯着。因为我俩速度都太快的缘故,被他这样阻碍性一拉,根本都还来不及刹车,我们就同时朝后面倒了下去,摔下去的力度极大,若不是地面是草地,可能真有骨折的危险,但就算是这样,夕若抓着我胳膊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我们在草地上滚了两圈,当停下来时,夕若整个人已压在了我身上,那只抓着我胳膊的手也蹭出了血。我们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挣扎或做些什么,只是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趴在我身上的夕若喘气的力度和频率都要比我强很多,似乎有点体力透支的意味。我也实在是累坏了,已没有心思顾及其他,也就任意夕若就着这样的姿势喘息。

隔了很久,我基本已经回复了正常,但夕若还在断断续续的喘着气,但比先前已经好上很多了。他有些吃力的抬起脑袋看向我,汗珠顺着他的发丝滴落,他看我的双瞳除了有一些疲惫,还充满着无限的悔恨和歉意。这让我觉得相当震惊。

夕若动了动干涉的双唇,犹豫了片刻开口:“哥……哥……我……”

他声音很是沙哑,还没有等他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便将用力他一把推到在一旁,爬着站立起来,背过身不愿再去看他。裘夕若,如果你是想向我忏悔的话,那么不必了,这样的事不太适合你做。

“哥……”

听着他这样软弱无助的声音,让我觉得从没有过心乱如麻,口干舌燥起来。似乎体内有一股无名火,正不断的往上涌着,让我全身不自在起来,我皱眉烦躁的解开衬衫的领口,揉了一下太阳穴,便抬步离开。也许我需要安静一下,从他刚才的眼神看的出来他是真的想对我道歉,但若是那样,我应该怎样回应他?接受还是不接受?也许过不久后,今天的事就会慢慢冷却,我们还是会回到以前的样子,我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做到一辈子不理他不见他,至少我还忍不下这个心。

但是,那以后又怎么办呢?既然今天他都可以毫无顾忌把我伤得怎么难受,难免以后他不会变本加厉,如果真的到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只会更糟,无论如何那都是我不愿意的,毕竟他是我唯一的弟弟,从小那样全心全意疼过爱过的弟弟。

也许今天发生的一切,至少给我做一个警惕,如果不想彻底让我俩的关系瓦解,那么从今往后和他最好还是保持一些距离。这样对我俩都会比较好。

“哥!你别走阿!我知道错了!”夕若的声音带着挣扎,但却又那样的力不从心。

我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继续低着头走着。他这次真的把我伤到心坎里去了,他知道我一切的丑态,但却可以漫不经心的将我的这些丑态暴露在阳光底下。对于十六岁的我来说,也许是没有那么容易把这种难堪往肚子里面咽的。

“哥!!”

夕若大声的一叫,然后出来一阵混乱的骚动。接着一串踉跄又急促的步伐跟上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双手从我两侧穿过,狠狠的将我的腰际锁定住,然后将脑袋陷进我的颈项之间,我顿时僵硬着身体定格在原地,变得是那样的不知所措。

“哥……我有话要对你说……”

夕若说话间的热气喷在我脖子上,惹来一阵轻微的瘙痒,让我好不容易正常的心跳又失去了平衡。

“哥……刚才不是我想这样的……我是有原因的……”夕若小声的说着,手上的力度有加深不少,把我的腰圈得更紧,脑袋也埋得更深了些,“哥……我不想你跟小月在一起。”

夕若的语调清晰而肯定,透着的是那样的严肃和认真。让我为之一惊,他不想我跟小月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心里强烈的问着,可还是没有说出口。

“哥……我……”夕若语气中挣扎着,似乎犹豫不定,带着慌乱和紧张,像下定什么决心一般继续说道,“哥,我喜欢你……不是一般的喜欢……是爱的那种……你明不明白?”

爱?!!他说爱?!!我完全被这个字吓傻了,傻得脑袋停止了思考,傻得几乎忘记呼吸,傻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说,说什么……你……”我颤抖着嘴唇吐出这几个字,声音和他一样的沙哑,而且全身已经冰凉。

我话一出口后并没有马上得到他的回答。得到的却是他用鼻尖不断游离着,摩挲着我的肌肤,然后用唇畔点点滴滴,不露声色的触碰着我的耳廓,让我一身都变得酥麻难耐,连呼吸也跟着强烈了不少,我实在无法用现在竟有的思维来解释夕若现在的行为。

“哥……”夕若仿佛把嘴完全贴在了我的耳朵上,伴着浓郁的呼吸声,气息不断的喷进我耳内,“哥,我说……我爱你。”

夕若说完轻巧的含上了我的耳朵。我全身血液瞬间沸腾,就如触电一般用极快的速度和力道挣脱出他的束缚,转过身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他。

“裘夕若!你在说什么?!你疯了吗?!”我显然很是激动的对他吼到。

“不,我没有,”夕若倒是显得异常的平静,他步步的靠近我,眼神不没有一刻放松的盯着我,“哥,我真的爱你!一直都是!我要人从就只是你一个!”

“闭嘴!你一定是疯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们是兄弟啊!而且……而且我们都是男人……”

夕若紧紧的握住我的双肩,眼神变得极度温柔,低声的说:“是兄弟又怎样?都是男人又怎么样?我还是会义无反顾的爱你……哥,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从小就很爱你……哥……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看到我的心思,你让我真的很困扰……”

“你……”还没有给我反驳的空间,他已经用力的含上了我双唇。

他野蛮的撬开我的牙齿,贪婪的吮吸着我口中每一个角落,那样的竭尽全力,每一个被他掠夺过的地方都生疼酥麻。我无法言语的呜咽着,全身极力的将他的身体抵抗,捶打着他越加靠近的胸膛,我从不知道他的力气这样大,我几乎对他是无可奈何。好不容易等到他换气的瞬间,我鼓足力量狠力挣扎,困难的的摆脱了他的束缚,转过身就开逃。

但跟本没有跑两步就又被他追上,然后拉近怀中死死的将我圈住,重新覆盖上我的双唇,这次的力道比上次更深了些,似乎他在不断的索取着什么东西,每一处他吻过的地方都毫无休止的吻了一遍又一遍,我的心跳在他的束缚下是狂乱的,他的心跳似乎也同我一样,我们贴的是那样近,似乎两颗心脏都撞击在了一起。

“哥……我早就想这样做了……哥……”夕若一边说一边固定住我的脑袋亲吻着,眼神很迷乱,完全失去了平日里的镇静和理智。

我恐惧着,慌乱着,但却无能为力,头脑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呐喊着: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兄弟!我们是兄弟!

这样的声音让我倍受煎熬,几欲疯狂和崩溃,我用尽全身力量从他怀中抽出一只手,毫不留情的重重扇向了夕若的脸。

空气中震荡着一声清脆又凄凉的响声,所有混乱的一切顿时都戛然而止。

“裘夕若!你真的丧心病狂是不是!你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哥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这太奇怪了!我们可是兄弟阿!亲兄弟!我们不能这样,这样是……是乱伦!你懂不懂阿,裘夕若!你这是乱伦!”

我喘着粗气对他吼着,眼泪控制不住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明白,不明白怎么夕若会变成这样,这样他变得好陌生,根本不再有他的影子。

“哥!是兄弟又怎样!我不在乎!我从爱你的哪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们是兄弟,但我没有放弃!兄弟在我面前都可以他妈的滚蛋!我只要你!”

夕若也开始有些激动,脸上还留着被我手打的五根手指印,显得脸颊有点红肿,他的眼睛变得血红,喷发着怒火,呼吸也开始失控起来,全身不住轻微颤抖着。他又一步步的靠近我,我发现他的欲意,立马往后大退了两步,眼神和举止都开始变得警惕。

“哥……我……”

“你别过来!我不要听见你说的一切!你疯了!一定是疯了!!”

我歇斯底里的朝着夕若大喊着,转身就如逃命一般奔跑起来,这个时候我除了逃,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哥!”

“我警告你别追上来!!否则我不能担保会对你做出什么事!别跟来……别跟来……”

在夕若起身追赶之际,我回过身指着他,面无表情的严肃警告着,夕若看着我,定在了原地,微微张着嘴似乎想说写什么,但始终没有开口,我注视着他深邃而复杂的眼神,犹如老鼠一般萎靡的,仓惶的逃走了。

直到站在拥挤的街道上,我还是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如果可能的话,我实在很想把刚才的那一幕解释成又是夕若耍的花枪或消遣的玩笑,但他那一个个无比真挚胆怯的眼神,那野蛮又浓情的热吻,让我无从漫步遐想。

这次是第一次从他身上得到这样的真实,真实得来那样不切实际,但却又是那样真真切切。

今天无疑是人生中最最糟糕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