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花灯节,想出去看看吗?”沈屹琛看她一个人待在着实无聊,才好心提议。
她一口答应下来,眼睛弯成了半月牙儿,拉着他就往外走,“那我们现在就去!”
他无奈的被扯着往外走,双眸内蕴着浓浓宠溺,丝毫不介意她没大没小的行为,也不介意她不懂规矩。
临出门前,沈屹琛帮她拿了件红色斗篷系着,看她撒丫子似的乱窜,他挥手示意陆纡他们退下。只孤身一人陪着她在市集上逛。
因为花灯节的缘故,晚上出来活动的人很多,街道上人潮汹涌,他怕清月走丢,始终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左右,带着她往前走的时候,刻意用身躯帮她隔开了人群。
“看这个!”她在面具摊前停了下来,取了个面具覆在他脸上比试了下,又兴致勃勃的帮自己挑选面具戴上。
沈屹琛看到那边卖花灯的,眸色微沉,“想去放花灯吗?”
“嗯!”她戴着面具重重点头。
买了两盏花灯,一人一盏,都由沈屹琛拿着。
怕她被人群冲散,沈屹琛说,“别乱跑。”
清月笑眯眯的应承下来,只是眨眼间人就被冲散,在人群中消失不见。
沈屹琛怕她闹出什么乱子来,又担心她的安危,顿时慌了,大声喊她的名字,在人群中搜寻她的身影。
她就远远的站在街角看着,等到沈屹琛被人潮越推越远,她才转身离开。
不会错的,她感应到就在这附近。她肯定能找到的!
……
“等一下”靳旌聿拦住了她,接过了她手里的花灯,“我来吧。”
李若兰摇头笑着拒绝,“没事的,我来也可以啊。”
“阿聿,我不想跟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得依靠着你才能做,我想成为你的贤内助,而不是拖油瓶。”
“别胡思乱想,我从没觉得你是拖油瓶。”他只是看着放花灯的人多,不想让她过去挤。
见李若兰执着,他只得将花灯还给她,远远的跟着。
她接了花灯后,点燃了烛芯,推着花灯游远。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她被推进了湖里,大寒天掉进湖水里,靳旌聿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救人,周遭乱哄哄的,乱成了一团。
凛冽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了斗篷一角。
她一直跟在靳旌聿他们身后,看到他急匆匆的将人救上来,看着他将人带回了府邸。
府里灯火通明,丫鬟家丁匆匆忙忙,来往不定。
她看着那老郎中被强行拉着到了府邸,也看到了李若兰奄奄一息,和靳旌聿紧张的神情。
当老郎中说出准备身后事这种话时,一向温文尔雅的靳旌聿大发雷霆。
靳府一直忙忙碌碌到半夜才消停了点,天上乌云渐渐散去,露出了被遮住的半轮皎月。
趴在床边累趴下的男人正沉沉睡着,借着清冷月色。她看清楚了李若兰脸色煞白的模样。
“你时候到了。”她说着顿了顿,复又看向趴在床沿边睡着的男人,“不过他想你活着,我就不会让你死的。”
俯身靠近时,她的眼睛由沉沉墨色渐渐变成血红,耳朵尖重新露出来。
……
夜色浓沉深厚。原本还热闹非凡的街道现今已经恢复了宁静。
她借由披风斗篷遮掩住自己现在的模样,疾步行走。
过石拱桥时,她站在桥上无意间的一瞥,看到站在对岸等着她的人,蓦地一怔。
她被以为沈屹琛会责备她,却没想到他什么责骂的话都没有,只是笑着说,“不是要放花灯吗?现在放?”
“……”
他说放花灯前要许愿,她说她没有愿望,可沈屹琛许了愿。
她问沈屹琛许了什么愿,他说愿望说出来就不会灵验了,所以不肯告诉她。
看着两盏花灯飘远,她忽然间出声,“我是不是很坏啊?”
“嗯?”
“是我设计她下水的,我讨厌她。”
她跟小孩儿一样耷拉下脑袋,恹恹的说,“你会讨厌我吗?”
“不会。”沈屹琛牵着她的手说,“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讨厌你。”
“我饿了。”
他怔了片刻,似乎是摸不准清月饿了要吃什么。
现在的清月双眸赤红,尖尖的耳朵和獠牙让她的脸看起来更显得狰狞可怖,“我饿了,我想去城郊。”
深更半夜的,他带着清月出城,守城士兵凑上前来的时候,他挡住了清月,以免她这副样子被人看到引起麻烦。
顺利出城,到了郊外,沈屹琛才知道清月所谓的饿了是指要吃什么。
看到她熟练的捉了野兔来,直接生吃。饶是见过血腥场面的沈屹琛,也觉得反胃。
她眼睛的赤红渐渐消退,停了手,看向沈屹琛,“你现在讨厌我吗?”
她打定了主意,要是他害怕自己,讨厌自己,就杀了他,可他没有,一如先前般镇定淡然,即使脸色不大好看,他也没有逃走。或者对她露出厌恶恐惧的表情来。
“我这样很残忍不是吗?”她将兔子尸体扔到了一旁,满嘴的血,脑袋耷拉着,恹恹的说,“除了阿姆以外,都没有人肯喜欢我。”
“他们都说我是怪物。”
许久,都没人开口说过话。
等到她看到沈屹琛蹲下来,捡起兔子尸体就着她咬过的地方咬生肉时,眼底暗影浮动。
眼中隐有动容,她说,“别吃了。”
“我叫你别吃了!”她一把拍掉了沈屹琛手中的野兔生肉。
“你干嘛这样…”
“你不是怪物,你看,我不也能吃吗?”
“……”
她将额头抵在沈屹琛胸膛,闷闷的说,“沈屹琛,我会保护你的,一辈子。”
“嗯。”
“你恶我陪你一起恶,你想作乱我帮你收拾残局。”他拍了拍清月后背。低声安抚。
从那一夜过后,清月对沈屹琛的芥蒂彻底放下了。
只是沈屹琛因为吃了生兔肉,接连几天都无法吃下其他东西,竭力伪装,不想让她知道后胡思乱想。
一开始,他只是对这个非人的东西感到好奇才将她从靳府要了过来,后来,他是觉得清月的性子其实很单纯,只坚持自己认为对的事,不管在其他人眼中,她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她都不会在乎。
他也知道清月到了他这府邸,心心念念着的还是靳家,也知道她常常会差人从东西去靳家。
每一次,他带给她的新鲜物件,只要是她觉得好的都会私藏起来偷偷送回去给她的原主子。
可笑的是,她还以为自己不知道,沈屹琛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点破,也不想阻止,由着她的性子去做。
“沈屹琛,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人?”
“说来听听。”
“我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纯阴女。”
沈屹琛眼中墨色渐浓,漫不经意的抚弄着大拇指上戴着的血玉扳指,“你要找阴女做什么?”
她皱起小脸,“我自有用处,你帮不帮?”
他盯着清月看了好半晌,才沉沉出声,“好。”
纯阴女不好找,找起来太耗费时间。
倒是南安这段时间不断有妙龄女子出事,出事的时间都一样,而且死亡的惨状也一致。
民间渐渐传开了来,说是南安有妖怪作祟。
家里但凡有女儿的人家一到傍晚就闭紧了户门,可绕算是这样,出事的人数还是不断在再往上增加。
都是阴时生人,纯阴女…是不是太凑巧了点?
“司令,陈富组织带头在市集中心口弄了个什么除魔大会。”
“胡闹!”沈屹琛脸色沉了下来,起身就往外走,“去看看!”
他一到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都围着人,水泄不通。
陈富所请来做法的道长看着还很年轻,沈屹琛冷冷扫量了他们一眼,“陈会长这是什么意思?”
“司令,最近南安县城里总出这种事。我们也是怕万一真是什么邪祟作祟,所以…”
“所以你就聚众闹事!带头弄这种迷信的东西?!”陆纡大声斥责,陈富定了定心神,迟疑着上前,“沈司令,我这也是为了安定大家的心,从颍军到了南安以后,这种事就层出不穷,若是真的有邪祟,我请来道长做法,也一定能够驱除,还我们南安一个安宁的日子!”
“哦?依着陈会长的意思是我们颍军是不详之物,给南安带来了晦气,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作乱?”沈屹琛冷笑。
陈富害怕的咽了咽口水,“沈司令,我…”
“沈司令。”陈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打断他话的正是被他请来的年轻道长,笑意盈盈的看向沈屹琛。“沈司令,能否借一步说话?”
见沈屹琛不为所动,他这才不紧不慢的说,“我想沈司令近来家宅不宁,肯定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沈司令,要是我没猜错,这东西现在就在司令府。”
沈屹琛微微眯起凤眸,“好,我倒想看看你要说什么。”
陆纡将其他人都赶走了,沈屹琛才开口,“有话快说。”
“沈司令,能否带我去看看您的姨太太?”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觊觎我的女人!”沈屹琛避开了话中重点,硬是将话题重心引到了另一层含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