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一巴掌

阿篱根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被来人带着押去了永宁宫。

左云云端坐在高位上,理所当然的拿起皇后身份,要对阿篱问罪。旁边的位置上坐着瑢依,她依然是含着浅笑的好人模样。

“篱贵人,你可知罪?”左云云高高在上的发问,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像是什么都在她的掌握中。

“回皇后,臣妾不知。”阿篱并未意识到危险,她还没有完全搞明白自己是因为什么被带过来。

“不知?你还真是会装无辜,杀了人还能这么淡然。”左云云见阿篱疑惑,一抬手,侍卫便抬了花喜的尸体进来。他们将花喜的脸部掀开,特意对着阿狸给阿篱看。

阿篱只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虽说花喜为人阴毒势力,但也罪不至死。说到底不过也是宫中的一个可怜之人,如今得了这样的下场,阿篱心中终究还有些不忍。

“怎么?不敢看了?害怕了?”左云云让人抬下了花喜的尸体,然后她起身一步步走到阿篱面前。“你倒是跟本宫说说,她脖子上的勒痕是从哪儿来?她怎么就死在了你的长安殿里?”

“臣妾不知,臣妾没有杀她。”

“还狡辩,你以为你杀了她把她挂起来伪装成自杀,本宫就不知道了吗?”左云云这次没掉链子,说话有理有据,好像排练过无数遍。“太医说她勒痕下面是有瘀痕的,这说明她是先被人掐死而后再被人挂上去的。”

“即使她不是自杀,那这和臣妾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臣妾就非得是杀她的凶手?”

“你还真是嘴硬,都到这时候了,还不肯认罪。”左云云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整个宫里就只有你会武功,能轻易将她杀死并置于房梁上,且也只有你和她有矛盾,有杀死她的仇恨动机。她先背叛你又夺了你的恩宠,你敢说你不恨她?出事前你不才刚动手打了她吗?”

“臣妾是不喜欢她,但不至于下这样的手。”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本宫要是不拿出些证据,你是准备要死扛到底了。”左云云一挥手,花喜先前的两个侍女跪进来。“说吧,把你们的昨晚所见讲给这个篱贵人听。”

“昨晚奴婢听到声音,便拉着梅兰一起去查看,结果看到篱贵人进了我们主子房间。她们先是争吵,然后篱贵人就动手掐死了我们主子,还将我们主子放于房梁上做伪装。”

“你们当时没去阻止吗?”

“奴婢们当时害怕,所以就没敢出声。”

“你们可有证据?毕竟本宫也不能仅听你们一面之词。”

“奴婢有,这是奴婢们在我们主子房间里捡到的。”这俩侍女呈上的是一块方巾,不用说这是阿篱之前常用的贴身之物,只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她们手里,还成了证据。

左云云让人把东西拿到阿篱面前,质问道:“此物可是你的?”

“是臣妾的,敢问皇后可还有其它证据?”阿篱感到有些无力,这是别人专门为她做的坑,不管愿不愿意她这次都势必会被推进去,索性把这个局看到底。

“自然,你可认得这个?”左云云这次让人拿出的是阿篱的一个耳坠,“你解释下吧,为什么同为一对,一个在你房中,一个却出现在了花喜的手中?”

瑢依这时候朝阿篱走过来,特别好意的说道。“已经这样了,不如你就先认下吧,我也好向皇后替你求个情。”

“那封信是你让花喜放在那里的吧?只有你熟悉南宫宏的笔迹。”

瑢依愣了片刻,随即笑着在阿篱耳边说道:“你想的太远了,还是顾好眼下吧!”

“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你还不认罪吗?”左云云这是准备盖棺定论,拿结果了。

“人不是臣妾杀的,皇后您不觉得您的证据未免多了些吗?”

“大胆罪人,杀了人还敢这么嚣张,你别以为你不承认本宫就拿你没办法。”左云云一声令下,几个侍卫就冲进来拿下了阿篱。“来人啊!把她带去慎刑司,我要她的供状。”

左云云和瑢依交换了一下眼神,正在她们认为大功告成的时候。端午进来,对着众人喊了声。“皇上驾到。”

金樽走进来,一眼扫视过众人朝阿篱而来,边上的左云云因为心虚显得有些发慌,他怕金樽会护着阿篱,也怕此事的真相会被翻出来,那到时候她就只能将此事闹到朝堂去博,左云云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金樽用冷峻的表情足足打量了阿篱有半柱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人感到不解和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要动手害人?”金樽是突然给了阿篱一巴掌,打懵了在场所有的人,尤其是阿篱,几乎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直觉和反应。

“她不过就是一个服侍过我的女人,你至于这么善妒吗,要将人这么残忍的致死?”

金樽一点点靠近阿篱,带着凶狠的表情一句一句质问阿篱,阿篱只是傻傻的看着,看着金樽,脑子里模糊一片。

旁边的左云云和瑢依看到此景,先是震惊而后就是各自在心中窃喜,看来金樽是真的厌弃了此人。

金樽坐在主位上,冷漠的看着阿篱问话。“碧贵人是你所杀,对吗?”

阿篱依然做不出任何反应,她看着金樽,嘴里连“不是我”这三个字都说不出,或许她已觉得没有必要再说。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朕没想到你现在会变得如此恶毒。”金樽的表情看起来挺难过,不知道是为了横死的花喜,还是为了阿篱现在的转变。“证据确凿吗?”他问左云云,左云云点头。“来人啊!将她带到刑部定罪吧!”

左云云喜不自胜,还真是守得花开见月明,终于等到金樽不再痴迷那妖女了。而瑢依呢,面上平静,心里也是满心欢喜,畅快的很。

端午在这时候贸然进来,说是验尸的太医又有了新发现。

太医被传到殿上回话,说是花喜体内检测出了毒性,以此推断出她真正的死因应该是被毒死而非被掐死。

场上突然就来了个大翻转,左云云的脸色为之一变。她是满心疑惑,因为这和她所知的花喜死因完全不一样。

皇上:“可有法子验证这毒是何人所下?”

太医:“此毒虽然无色无味,但只要接触三日之内是无法全部清除的,明矾水过之会有蓝色所出。”

一盆明矾水被端上来,大殿上的人要挨个试之。阿篱的手被人拉着按了进去,无事,没有颜色所出。皇后和瑢妃也依次忐忑的把手伸了进去,结果显示也都是无事。

前面的人试过了,轮到花喜之前的两个侍女时,她们神色慌张,始终不肯伸手进去。

金樽一声大呵,“为什么不放?可是心中有鬼。”

两侍女立马崩溃,哭着磕头给皇上认罪求宽恕。她们也是没办法,花喜经常因小事毒打她们。她们也是恨极了,才一时冲动在花喜的食物里下了毒。后来怕事情败露,她们给花喜的脖子上特意留了掐痕,还伪装成上吊的现场,最后又都推给了阿篱。

真相几乎是在一瞬间转化,大白于世的。两个侍女被带下去处罚,阿篱也回了长安殿。

虽然阿篱已被证明不是凶手,但金樽还是给了她处罚,原因是她孤傲倔强,不容于人,和花喜的这个死多少脱不了关系。这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金樽是铁了心要惩罚阿篱。

阿篱被剥去贵人的称谓,做回选侍。虽可继续住在长安殿,但要禁足一月不能出。

金樽没再去看过阿篱,自那一巴掌后,阿篱便对金樽没了情感,不存期待。所有的情感,爱呀,恨呀,怨呀,基本上都是在那一瞬间灰飞烟灭。

疼过了也就没知觉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走到此处,是怎么就走散了?但一切已没必要再追问。她还是阿篱,可金樽已再也不是他的金樽,他是她不认识的一个人,帝王南宫邺。

阿篱风平浪静的在长安殿过日子,什么都不去想,只要让日子继续便是。有时候不经意的一个偶然想到,她都会心痛半日,所以她一直刻意回避,回避情感,回避和金樽有关的所有。金樽这两个字,成了她的心郁所在。

这天,院中偷偷跑进来一个侍卫,阿篱看着眼熟。等他走近一看,阿篱差点失声叫出来,原来是已没消息良久的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