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准时准点进宫的简相破天荒的迟了早朝。
卯正, 简睿之看着仍旧沉睡在怀里的杜媺,白皙的肌肤如初生婴儿一般嫩滑,其上遍布着细碎的红痕, 足以见昨夜战况之激烈。
床帘不知什么时候被放了下来, 他探出手掀开一个小角, 看天光、应该是卯正了。
卯正?!糟糕, 早朝!
身侧的杜媺微微翻了个身, 呢喃了声背着他继续睡了过去。
察觉到又激昂起来的小兄弟,简睿之老脸一红,忙从被窝里撤了出来。
初秋的清早天气还有些凉, 裸|露的肌肤一离开遮盖,感受到一阵凉意, 简睿之从床帘里探出头来。
这一看, 他突然领会到小厮的良苦用心了。
昨夜被丢在地上的衣裳此时叠的整整齐齐的放在床头边的木凳上, 简睿之匆忙套上衣裳,唤了侍女进来照顾杜媺便急匆匆的往皇宫赶了过去。
其实她早就醒了, 想起昨晚的疯狂,她直想捂脸。虽然亲身上阵时主动的是他,但也是因为她的默许。
她愣是装着没醒,突然又活了过来的简小二抵在下身,脊梁骨窜过一阵电流。杜媺颇有些不自然的背过身去, 只希望能够蒙混过关。
后悔吗?她也说不清, 激情过后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理智、或许在她简睿之说“我喜欢你”的时候已然离她而去了。
下身的酸麻让她清醒了点, 她扯过帐外的衣裳套了起来。
“夫人, 热水备好了。”床帘外传来脆生生的声音,杜媺惊觉, 这间房似乎是——简睿之的房!
底下的人该怎么看她?杜媺懊恼,自己的身份本就为他人所看轻,这么一大早出现在她们男主人床上,又该被怎么说了。
这是婚前性行为,不、古代貌似也没有这个说法。
那就是不守妇道了。
而且,虽然简睿之答应娶自己,可宁婉不一定能应下来。
那这身献着也是白搭!
杜媺糊里糊涂的在浴桶里泡了一会,换上件衣裳,在小八仙桌旁坐了下来。
自己住在简家,是不是该去跟老夫人请个安,不然显得自己多没礼貌。
但老夫人貌似对她的态度并不明朗,不知道会不会找她的茬,糟心。
礼仪所在,她还是决定去给宁婉道声早安。
“请问,老夫人住在哪个院?”杜媺抬手唤了站在门边的婢女过来。
许是被她的那个“请”吓到,她回复杜媺的声音有些哆嗦。
“回夫人,老夫人往宫里去了,怕是天黑了才回呢。”
杜媺默,是不是自己看起来过于凶神恶煞,吓到小姑娘了。
她淡淡的应了声,没有表态,反倒是一口气把粥喝光了。
下身的酸麻被方才的热水澡缓了一些,但站起的时候,还是稍微踉跄了下。
杜媺单手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扶着腰,干咳了几声,正色道,“相爷几时回府?”
转移话题,是缓解尴尬的良方。
“回夫人,相爷一般都是巳正回府。”丫鬟恭敬的回答。
“嗯。”杜媺重又坐了回去,她在梦里呆了五天,是不是在这里也昏睡了五天?
那她许诺的离开京城的事,拖了五天,伙计们怎么都没有表示,到现在都没有来找她。
莫不是他们见她没有出现,以为她反悔了,才没来的?
当初决定要走,是简睿之没法给她想要的安全感。
简睿之待她情真无误,若是碰上了家国大事,他的深情还会作数么?
她不相信自己,也不相信简睿之。
她赌不起。
可也容不得她赌不起。
不管是一时冲动还是心甘情愿,她也都主动献身了。
但失身于他,并不代表定会天长地久长相厮守,就当是离去之前的带走的纪念品也不无先例。
自相见以来的场景在脑海里列了开来,想起他勾着笑的眉眼,想起他欺压式的纠缠,想起他霸气护着自己的身躯,想起他冷斥自己的语气,想起他昨夜的温存,杜媺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深吸了一口气,长长的呼了出来,便让侍女去通知简福,自己动身往掌柜的家里过去。
不管她被抓去关跟谢月朗有没有直接关系,但她确定她暂时不想见到谢月朗,更不想碰到赵谢敏那个扫把星。
她小心的确认了道路上并没有谢家姐妹的踪影,才飞速的往正门疾行而去,却不料、在入门影壁处,碰到了晚云——宁婉的贴身侍女。
怎么,她不是应该跟宁婉一起进宫的吗?
出于对长辈的尊敬,杜媺走过去,恭敬的唤了声,“云姑。”
晚云是专门在这里等她的,丫鬟去找简福通报时,她恰好在场,便急忙来堵人。
她不动声色的仰着头看杜媺,虽则低了一个头,但气势丝毫不减。
“杜姑娘,晚云想跟您谈谈。”她冷着一张脸,直勾勾盯着杜媺,语气不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没想到自己躲过了谢家姐妹,却没能躲过隐藏boss晚云。
杜媺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与她一同出了相府。
这里人多眼杂,她猜想晚云该是也不想让府里的人知道她们的谈话内容,才这么干脆的答应她出府吧。
她在离掌柜家不远的酒楼订了个包厢,请晚云进去后点了几样小菜,并着一壶女儿红。
“杜姑娘,这里也没别人,晚云就开门见山只说了。”晚云并不动筷,似乎不想领受她的讨好。
杜媺正襟严色看着晚云,示意自己在听。
“您是什么身份这个不需要晚云提醒,您与相爷之间便若那泥与云,若是让杜姑娘进门,会让整个简家蒙羞,让朝堂的人再怎么看待简家!
“再者,皇上有意将长公主许配给相爷,她能帮助相爷再登高一个台阶,您能带给相爷什么?”晚云的声调全无起伏,脸上也是波澜不惊,却平白给人一种压力。
呵,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往上爬、这是想篡位么!想来这晚云考虑得也不精细,说这话也不怕替简睿之招来杀身之祸。
为了不让她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杜媺觉得自己有责任终结这个话题,“所以?”
她平静的回应让晚云眼中闪过意外地惊讶,只一瞬便恢复了原先面瘫着的脸,“老夫人请您主动离开京城,到相爷找不到得到地方。”
身份差异悬殊,男方家人为了男方的前途,私下找女方要她离开他。
这么狗血的梗也发生在她身上了,杜媺突然间觉得有些好笑,若在二十一世纪,自己扮演的应该是现在这个长公主的角色吧,那些个大人都想让自己孩子与她结亲而去重金逼退恋爱中的女方。
这次轮到她被逼退了呢。
杜媺无奈的耸了耸肩,只是、她会不会太亏了,别人都是至少能够那个几百万的遣散费的,自己一个子儿都没有。
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这是老夫人的意思,还是云姑您的意思?”发问完,她明显的感觉到晚云身体僵了下,也没点破继续听晚云扯。
被识破了真相,晚云的面色颇有些不自然,她咳了几声,说话显然没有刚才的底气了,没想到杜媺会怀疑到这个,“当然是老夫人的意思了!”
她的声音拔高了几个调,掩饰着话语中的不安,殊不知这骤变的语气更是坐实了杜媺的猜想。
杜媺没有表态,只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良久、突然冒出了句,“云姑吃菜,您尝尝这个酱汁肘子,可是这天香酒楼的一大招牌呢。”
听了杜媺的话,晚云脸色黑了三分,生硬的说道,“多谢杜姑娘款待,晚云只希望您能够在近期之内主动离开京城,否则皇上将公主赐婚给相爷,被人笑话的人、也只能是你!”
也不等对方的回应,晚云直起身子离开了包厢。
她不回答就当是默认?杜媺心里头笑了声,并不在意晚云的态度,端起筷子就来尝这酱汁肘子。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了过来,杜媺应声让对方进来。
能像这样报丧式敲门的,除了急性子鲍本——云墨坊的大厨外,还能有谁。
杜媺言笑晏晏招呼他坐了下来,将面前的酱汁肘子推到他面前。
“老板娘,你真厉害!”鲍本赤手取了只大肘子,边啃边夸赞杜媺。
什么情况的说,不先追究她为何失了消息不联系他们离开京城,反倒是先夸起她来?
杜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似乎鲍本啃肘子啃上瘾了,那专注的表情仿佛在说“别理我,让我干掉这盘肘子再谈”一样。
替自己倒了杯茶,杜媺并不着急,临窗远望,金碧辉煌的皇城毫无阻碍的印入视野,金黄色的砖瓦在太阳光映射下,闪烁着晃眼的光线。
赐婚吗?长公主?
杜媺轻哼了声,简睿之不是轻易听人摆布的人,况且按照现今的关系,唐翊均似乎还有些忌讳简睿之,加之苏衍还在、震慑之下,唐翊均绝对不可能把亲妹妹强塞给简睿之的。
她肯,简睿之未必肯。
所以,关键还是看宁婉的态度。
宁婉想让他娶谁,他就得娶谁!
“老板……”鲍本放下盘子叫了声,话未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