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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钰想着将艳骨晾一晾他能反省反省, 但是管家上报说,艳骨有个大哥来找他,住进了东厢房, 日日与那大哥形影不离, 开心的很, 景钰又被噎了一肚子的气。

景钰在床上快躺散了身子骨, 终于被前来找他的杜云欢揪了起来。

杜云欢一脸急色, 看景钰还能悠哉悠哉的躺床上,不禁怒上心头,一进门便骂道:“你最好是躺死在床上。”

听见杜云欢怒气冲冲的声音, 景钰腾地一声,连忙起来穿衣出去见他:“这是怎么了?”

瞧见杜云欢阴沉着脸色, 景钰的心也咯噔了一下, 杜云欢瞪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现在是什么情况?想半途而废吗?”

这话从何说起?但是好友生气也是为了他, 景钰还是有些安慰的,给杜云欢倒了杯茶, 安抚他坐下:“你这不是来了吗?”

杜云欢瞧着他这不紧不慢的态度更是一口气憋在心头,最后也只能是狂饮茶水降火,等他连喝了好几杯,心情放松了点时,景钰才问道:“景池怎样了?”

“有你护着, 他能怎么样?日日只管跟着先生学习, 命好的很。”杜云欢坐了下来。

景钰知道他是借着说景池而骂他, 但是相知相识那么多年, 有些情就真的不是靠喝酒喝出来的, 景钰给自己斟了杯茶,道:“跟我说说, 看是什么事能将你气着。”

杜云欢怒道:“景玦送了位公子进宫的事你可知晓?”见景钰点头,他又道:“你可知皇帝有多沉迷这位公子?”

“一把年纪了,还折腾这些事。”景钰不像是抱怨,只是有些讽刺。

杜云欢道:“关键还不是一般能折腾,这公子在后宫如日中天,受宠的很。”

好男风自古传来,便是在民间也广为人知,大家对此事是见怪不怪,富贵人间,哪个家里不藏有一两个?皇帝作为天下第一人,爱慕一位公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那公子可有做什么?”景钰猜想景玦也不是这么愚蠢的人,不会让那公子对皇帝吹枕边风。

说起这个杜云欢才真的来气,连忙灌下一杯茶,义愤填膺道:“宫里边传来的消息,那公子也是精,不在皇帝耳边吹景玦的枕边风,而是变着样说景池的好。”

景钰的眸色忽的变深,看来景玦还真不是傻,清楚皇帝爱哪个不待见哪个!

杜云欢瞧着他忽变的脸色,叹了口气道:“景钰,你我自幼相识,我也赞同你的做法,不然不会陪着你疯,但是此时,你若是再不下定决心,你想保护的你要怎么去保护?”

景钰默不说话,杜云欢又道:“我知道你不想与他们敌对,但是时势如此,你必须行动。”

话音落后,两人都沉默下来,有些事景钰哪是不明白,只是在逃避,能拖一时是一时,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逼着他,逼着他必须将自己完整的站到台面上去...

杜云欢见景钰陷入沉思,给他斟了杯茶,茶水声叮咚响起时伴着他的声音:“晚上来我家用膳吧,你也许久没去见云烟了。”

呵...杜云欢的决心,景钰看得到,但是有必要赌这么大吗?景钰笑他:“云欢,你付出的够多了,还有必要将云烟也带上吗?”

杜云欢抬眸瞧他,眼中神色坚定:“若是万劫不复,多她一个少一个没区别,但是云烟爱慕你,众所周知。”

...杜云烟,礼部尚书的千金,杜云欢唯一的妹妹,从小就受尽宠爱,过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的生活,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为帝都每位贵公子梦中情人的姑娘,爱慕的却是自诩风流的景钰。

流景在镜像外想起杜云烟时,除了感叹命运弄人,也只能看着回忆循着发生过的发生,只是彼时的景钰,除了无奈,他也有一丝别样情绪...

景钰在和杜云欢一同外出的时候,正好碰见从东厢房出来的艳骨,几日不见,正如管家所说,他没有丝毫的愧疚,依旧坦荡,精神奕奕,容光焕发。

但是景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将视线定在他身侧的冷漠公子上,这公子眉目如画,不苟言笑,可眼神顾盼间,却透着一股媚,这幅身姿面貌,与那艳媚的艳骨相比,竟是平分秋色。

景钰打量了会将视线落在了艳骨身上,语气冷漠:“要出去?”

艳骨也只是点头,景钰又看了眼他们:“走吧,云欢。”

杜云欢早听说景钰将艳骨带回了府上,可却没想过会有今日碰面的怪异,究竟是何怪异,他又说不出,当两人再并肩走时,又听见艳骨说:“我要出去一段时日。”

景钰脚步未停:“那是你的事,无需跟我报备。”

...上世初遇狐禾,未有一言,若只是因为那时景钰对艳骨的态度让他这样记恨,也说不过去...

四个人两前两后出了府门,可走下阶梯后,却又是背道而驰,走了几步,杜云欢回头望,看见融入人群却依旧一眼能认出的两道身影,问景钰:“你与那艳骨...”

“无事,留着他掩人耳目而已。”

杜云欢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沉默着,真是这样吗?

杜云欢带着景钰登门,难免会见到礼部尚书杜若,这个每次见到都与景钰大眼瞪小眼恨不得生吞了他又充满无奈的父亲,见景钰登门,恨儿子没出息时又赶紧摆好姿势,做出十分嫌弃他的模样。

“杜伯父,晚辈打扰了。”景钰放下二皇子的身段,见了杜若,乖乖的行了礼。

杜若哼了声:“既然知晓打扰又何必过来。”

即便是被这般嫌弃,景钰依旧笑眯眯的:“想念伯父了。”

杜若差点吐出口老血:“你小子祸害我儿子还不够是吗?”

景钰很好奇这言下之意,但是他摇着扇子,微微一笑:“那就看伯父肯不肯也被我祸害了。”

杜若重重哼了声,知骂他无用,又转过怒瞪自己儿子:“你瞧瞧你,整日无所事事,都把自己活成什么样了。”

杜云欢有些悲哀的表示自己很无辜,虽然骂的没错!:“爹,你还是别气了,景钰这趟是来家里用膳的。”

“你再说一次?”杜若起身,来回转动着,像是在摸索什么,结果看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能抽他的东西:“你是想气死你爹是不是?”

“伯父还是别找了,自从你动不动就拿掸子抽云欢,伯母怕你伤着了自己,早就不准掸子出现在你面前了。”

听这话,看来杜云欢还不是第一次干欠抽的事。

杜若怒瞪杜云欢,杜云欢只好摸着鼻子笑,出言打发景钰走:“景钰,小妹在等你呢。”

杜若当即被气的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扶着额,一副痛心无奈模样:“孽障啊孽障。”

...回忆起卫纸月时,才知道前世她的面目与今生相差,竟似两人,便是真有相似之处,也是初见时,觉得她的纯净无暇。

景钰笑了笑,告别了杜若,前去找杜云烟,杜云欢倒是体贴他,给他一人去,路上见了家丁侍女,问候过后,他只身到了杜云烟的院子,在院门口踌躇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进去,可刚转身,就听见一道清脆声音:“景钰哥哥。”

景钰转过身,见着的正是杜云烟,杜云烟双九年华,亭亭玉立,一身绛紫色长裙,云鬓娇容,额佩眉心坠,如白璧无瑕,尽善尽美。

景钰摇着扇子,面带微笑:“云烟。”

“景钰哥哥是来看我的吗?”杜云烟纤细的身子上前一步,双颊含晕,恰到好处的表示了她的娇羞。

景钰点头:“有些时日没来见你,今日有空,过来看看。”

杜云烟亲密的过来拉他的手:“进去坐吧,站着累。”

景钰抬眼穿过院门看见里边的厢房,想着那是姑娘的闺房于是拒绝了:“春光正好,不如我陪你走走?”

杜云烟求之不得,当即笑意笼上眉间:“嗯。”

于是景钰便和杜云烟在后花园里逛了起来,走着笑着,笑着聊着,和乐融融,日光撒下,将两人渡上一层金辉,家丁侍女老远瞧着,直赞叹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前尘想起,流景便知晓,即便是上世娶了杜云烟,对她也只是妹妹之情,加上杜云欢的关系,景钰对杜云烟有求必应,关怀备至,外边人看起来,的确是恩爱不疑...若是按照当时的情势走下去,景钰在台面上与景玦对立,没触到他的逆鳞,他大可不必与杜云烟成婚,可是景玦要做的哪只是这些,皇帝被那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几日不顾朝政,这是皇帝自登基以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为此景钰受杜云欢与高博要挟,重回殿堂,这一来,他便是真的为了某人,而正式与景玦对决。

艳骨离开第三日,景钰在家听着青葙报上的消息,眉头深蹙,午后杜云欢来了,说了一会他,景钰还没下定决心,最后高博来了,又将他一顿痛骂,骂过之后,又心疼他,最后叹着气让他自己做决定。

真的知晓景钰要做什么的是杜云欢,而高博只是凭着亲情,对妹妹的不舍,对外甥的爱惜一直在为景钰付出,他的目的,是想将景钰扶上皇位,让他不再受欺凌。

景钰思索一夜,最后痛下决心,穿上官服,五更天一到,他身影就出现在了宫门前,前来上朝的文武百官见他今日这么早都很惊讶,但是高博看着,却是面露欣色。

“二皇子今日这么早,莫不是夜晚被窝寒颤?睡不安稳?”某位官员打趣道。

景钰站在宫门口,烛光正好打在他身上,穿着官服,梳妆整齐,衣冠楚楚:“今日才知晓李大人对本宫如此关心。”便是有模有样,说出的话却是讽刺。

被景钰称作李大人的中年男子呵呵讪笑,要怎么说?难道说宫中大臣都关注着景钰皇子的那点私事?

人群安静下来,直到内侍敲响钟声,官员才循序渐进进入未央宫。

景钰的位置在前面,打量皇帝却是个绝佳位置,皇帝在龙椅上坐着,兴致缺缺,精神涣散的模样,让百官很有想象的空间。

皇帝扫了一眼,见到了景钰,面色有丝微的变化:“众爱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皇帝几日没上朝,今日来了却说这句话,景钰在下边听着,一阵冷笑。

几位大人出来说了些民情之事,但都是无关痛痒,皇帝听到后边也不愿再听,摆了摆手,示意停止:“这等小事,交于大皇子景玦处理便好。”

自从景玦给皇帝送了位公子,那公子又在他天天念叨景池的好,于是皇帝就越发宠景玦了。

果然,见景玦从队列走出,拱手拜道:“儿臣定不让父皇失望。”

皇帝瞧着这儿子,越发满足,景钰倒是没说什么,景玦要折腾,他就成全他。

高博用余光打量景钰,见他丝毫不在意,想着他是不是另有打算,于是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