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何尝不是一种夫目前犯?

临近过年这天,朱翊钧收到了杨博的讣告。

杨博最终没能挺过万历二年的冬天,十月初,杨博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但一直硬挺着,直到辽东捷报传递京师,杨博临终前回光返照,听闻辽军出关大捷,长笑而终。

最终,杨博也没有完全变成小人,也看到了大明出关还能再胜。

杨博到底是君子还是小人,这个问题,是矛盾说的学术问题,而不是朝廷对杨博的评价,皇帝下诏给官葬,赠太傅,谥襄毅,首辅张居正为其撰写墓志铭,这才是朝廷对杨博的肯定。

又是一年春来到,朱翊钧在皇极门见到了各地回京述职的外官若干人,而后又接见了百姓数十名,完成了祖制大礼。

万历三年,朱翊钧没有遣大明勋贵祭祀太庙,而是亲自到了太庙祭祀。

自从嘉靖皇帝把明太宗朱棣抬为了明成祖,把自己老爹放进太庙之后,大明皇帝就再也没有亲自前往太庙祭祀过了。

有民间故事谣传,是嘉靖皇帝大礼仪大获全胜,前往太庙祭祀时,列祖列宗显灵,吹翻了香烛和供桌,飞沙走石,正月初七,天雷滚滚,吓到了嘉靖皇帝,自此以后,嘉靖皇帝都派定襄王朱希忠代为祭奠。

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因为嘉靖皇帝是在嘉靖二十一年移居西苑后,才开始派遣朱希忠代为祭祀,而不是在大礼仪大获全胜后就停下。

壬寅宫变,嘉靖老道士被刺杀后,其锐意进取、继往开来的秉性,以及大明国朝在嘉靖新政中的新鲜气象。消散一空。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证,只知道自此以后,嘉靖新政,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成为了历史长河里的一粒顽石,任由时间的冲刷。

万历三年正月初七,朱翊钧来到了大明的太庙,在大明文武百官的见证下,身穿十二章衮服,戴着十二旒冕,一步步的走进了太庙之中。

朱翊钧之所以要亲祭祀太庙,主要是因为定襄王朱希忠离世,其他的祭祀还能遣官代劳,为皇帝掌节冠的朱希忠离世了,那只能他自己来了。

“去年朕未成亲飨,是因为万历元年除了平定了都掌蛮外,并没什么作为,来到太庙也没什么好向列祖列宗交待。”

“今年倒是有几件事,可以报闻祖宗知晓,大明的元气又恢复了几分,这是最值得在祖宗面前说的事儿。”

“大明一共打了两个胜仗。”

“一个是殷正茂带着张元勋、邓子龙、梁守愚等在吕宋驱逐了吕宋的红毛番,强占了吕宋本岛,虽然红毛番仍然在百千岛上有残余的军兵,但是红毛番在远洋的投射能力不足,殷正茂好好经营,不至于再落到红毛番的手中。”

“先生老是担心殷正茂有藩镇之虞,朕倒是觉得,殷正茂想在吕宋当国王,就让他当吧,总比落到红毛番手里强,大明和殷部堂总是有些香火情意,红毛番占了吕宋,一定会以吕宋为根基,侵扰我大明海疆。”

“若是殷正茂和红毛番沆瀣一气,共扰海疆,大明也不怕他们,俞帅在松江府重振水师。”

“第二个是李成梁在北面出关作战,平定了古勒寨,有言官说,一个村镇,还要天时地利人和,不值得恭贺,更不值得庆赏,可这出关作战,乃是武庙之后,大明首次了,有它的意义所在,边方戎事,糜烂触目惊心,那王念、杨兆、赵完责等人的做法,人神共弃。”

“朝堂之上,侯于赵上奏,说元辅廷臣隔绝内外,元辅请命开皇极殿常朝,这便开了,效果倒是不错,这些个言官们喋喋不休,却说不过朕,被朕训斥,朝中清朗之气渐渐开明,言官很难再形成合力,泄泄沓沓,先生并无僭越之意,愿意让朕见所有臣子,他常常引用诸葛孔明的话,目前来看,他做的事儿,朕以为称的上良相。”

“在考成法的大棒之下,升迁罢黜皆有考成,百官之间的姑息之弊,正在渐渐转为以事考核,姑息之弊不再,贿政之弊荡清,大明吏治终于有了几分起色。当然也有言官说这是夺了六部职权,集权在了内阁,先生当了实质上的宰相,连先生的学生傅应祯都这么说,但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不是?”

“去年南衙开始还田,六万顷现在已经还了两万顷有余,而且还在加速,当政体肃然之后,还田的事儿才能慢慢展布,去年国帑剩了五百三十二万石粮,五十八万银,年底大司徒盘账的时候,廷臣们着实吓了一大跳,廷臣们一直表示财不外露,暂时不公布,省的贼惦记,算是有了点积蓄。”

“应天巡抚宋阳山、浙江巡抚谢鹏举、江西巡抚潘季驯、福建巡抚庞尚鹏、两广巡抚凌云翼等人与户部联名上奏言:清丈条例,厘两京、山东、陕西、应天、浙江、江西、福建、两广勋戚权豪庄田,清溢额、脱漏、诡借诸弊。能得官民屯牧湖陂八十余万顷。”

“各地巡抚和户部合计了下,初步估计能有个八十余万顷的田亩可以清理侵占,责令还田,若是权豪们拿着田亩,能让百姓好好耕种,也就罢了,可是田亩荒废过半,杂草丛生,百姓不敢去种,百姓一去,就是牛鬼蛇神皆蜂拥而至,百姓实在是不堪重负,宁愿为奴为仆,也不敢种。”

“八十万顷,八千万亩田啊,按照洪武年间的五十亩田养一户的算法,这就是一百六十万户,他们侵占了田亩,死活不肯纳正赋,百般逃脱,朕想了个馊主意,今天廷议之后,让先生也看看能不能行,骂名什么的,先生来担一担吧。”

“今年把先生写的《四书直解》一股脑刻印,刊行天下,定为官样,责令有司照式翻刻,这样天下读书人都算是朕的同门了,御史反对此事,但是这知识的解释权,还是得掌握在朝廷里比较好。”

“大约就这些事,没有再多了。”

朱翊钧念完了他的祭文,当然他的祭文是用文言文写的,但是他念的时候,并没有用文言文念,洪武皇帝喜欢用白话文发圣旨,大明太庙,太祖高皇帝是龙头老大,当然按老大的意思来。

他将手中的祭文扔进了火盆里,烧给了祖宗们,这是他今年的述职报告。

在太庙祭祀之后,朱翊钧来到了文华殿开始每日的廷议,大年初七,又要开始上班了,大明官署在初五就开始坐班。

礼部尚书万士和,甩了甩袖子俯首说道:“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观之矣。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自古不奇,进陛下亲飨太庙,臣为陛下贺,为大明贺,臣…顿首长泣。”

万士和激动无比,他之前一直以为会是英国公张溶代天子祭祀,但现在终于迎来了皇帝亲飨,这对礼部而言是个大事。

朱翊钧已经读完了论语,自然万士和说的什么,禘,是一种祭祀之名,就是天子既祭其始祖,又推始祖所自出之帝,祭于太庙,天子亲飨就是禘。

孔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鲁国国公擅自用禘礼,鲁国本是诸侯,僭用天子之大祭,已是失礼,及举祭之时,又不诚敬,是失礼之中又失礼。

之前成国公代祭,都十分的诚敬,礼部也不想说什么,现在天子亲飨,也算是一尝礼部之夙愿。

自从嘉靖二十一年之后,礼部每年上奏都要唠叨一遍,太庙一年五祭,其他时间就不说了,过年皇帝总要亲自过去看看。

结果礼部把嘉靖皇帝给唠叨烦了,嘉靖四十五年初,老道士亲自下旨,罢除过年以外的四次祭祀。

这么多年,礼部尚书到了万士和这里,终于把皇帝请到了太庙祭祀,终尝夙愿。

隆庆元年、二年、五年,高拱和张居正屡次联名上奏请隆庆皇帝主持太庙祭祀,都不能成。

这不是说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对祖宗没有恭顺之心,全是是因为宫里还有一处奉先殿,算是老朱家的祠堂。

自洪武三年设,成祖文皇帝朱棣迁都后沿用旧制,太祖认为太庙的四时祭祀,不足以展陈孝敬亲人的哀思,又在宫门内柬面建奉先殿,以太庙象征外朝,奉先殿象征内朝。

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在宫中奉先殿常祭祀列祖列宗,奉先殿祭祀,那祭祀的是老朱家的祖宗,而不是大明朝的皇帝,所以礼部反复请求,最终却不能成行。

嘉靖皇帝和隆庆皇帝都一个意思,大明朝臣不当人臣,懒得带着这帮臭鱼烂虾见祖宗。

今年小皇帝肯太庙亲飨,也算是肯定了万历三年大明朝堂上的朝臣,他们不是臭鱼烂虾。

元辅张居正、次辅吕调阳、大司马谭纶、大司徒王国光、大将军戚继光、总宪海瑞,都是国之肱股之臣,今年还打了胜仗。

总宪葛守礼、刑部王之诰、礼部万士和、吏部张翰、工部朱衡也都还算是称职,就以万士和这个倒数第一,他还有点礼义廉耻之心,做得不对,还想着改,不比之前那个死不悔改陆树声强一万倍?

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廷议吧。”

张居正拿着一本奏疏面色惊异的说道:“万尚书啊,你这个长发礼是个什么东西?我读书也不算少,怎么就没听说过咱们大明还有这个礼法?什么叫长发礼?”

张居正表示闻所未闻。

“陛下十二,应该蓄长发了,所以才要有这个礼节。”万士和解释了下什么叫长发礼。

“诸位听说过吗?”张居正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事情并不简单,询问着所有的廷臣。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这玩意儿听都没听说过。

张居正拿着奏疏开始掐算,他把自己读过的所有国史在脑海里检索了一遍,也就找到了一个嘉靖二十七年有告内殿祝文一首,是当时的皇太子之礼,和皇帝也不同。

“不懂。”张居正放弃了检索,对着万士和说道:“万尚书这是祖宗成法吗?”

万士和不疾不徐的说道:“正统六年六月初六,英庙日渐长大,以是日长发告奉先殿,故有此礼。”

群臣像是被施加了大沉默术一样,一言不发,提谁不好,非要提明英宗的祖宗之法。

朱翊钧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惊诧不已的问道:“万尚书,认真的吗?”

张居正没怎么细细看过明英宗实录,他作为首辅,他要是明英宗实录看多了,岂不是要奔着三杨僭越神器去了?

王骥作为文官擅杀大将这种烂活儿,张居正作为首辅,他真的整不出来,那也不是人能整出来的大活。

张居正极其委婉的说道:“要不别办了吧,这礼本就是宫中的礼法,外廷衙门本就不知,万尚书啊,你看,朝廷大礼,莫重于陛下冠礼和大婚。陛下先前已经在东宫行了冠礼,当时三公掌节冠,辅臣陪列,礼仪极为隆重。”

“今日的长发之礼,不如冠礼重要。既然已行了更隆重的冠礼,则可忽略这个小礼节,这个长发礼,是不是可以省略了?再说了先朝又无旧仪可据。”

“还有啊,万尚书,寓意不大好。”

张居正已经尽量委婉了,当年一共有两次主少国疑,第一次是正统年间,第二次是万历年间,万士和这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现。

拿出英庙的祖宗成法,是不是代表着小皇帝,也要被北虏给俘虏掉?

万士和肯好好读书了,但是似乎读过头了。

“我自然知晓,可是,今年连鳌山烟火仍然停办,这不显得礼部尸位素餐吗?就找点事做。”万士和当然清楚寓意不好,他的意思就是没活儿硬要整一点活儿出来,要不然显得礼部整天啥都不干。

其实礼部绕了这么个大圈子,找了一个谁都没听说过的礼节,说到底还是想办烟火会,热闹热闹,高兴高兴,去去晦气。

万士和接着说道:“小办一下,行不行,没钱的话,咱们可以省着点,又不是说非要大操大办,礼部也就是想热闹热闹,迁安伯、宁远伯接连对土蛮、建奴两次大胜,稍加操办,也好彰显陛下威严,国家庆典。”

王国光见万士和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是斟酌了一番开口说道:“要多少?”

万士和赶忙说道:“一万两银子,没有恩赏,也没有其他,另外准民间百姓参与其间,也算是个与民同乐的壮举了,大司徒你说呢?”

“那倒是不算多。”王国光想了想说道:“如果只是一万两银子,未尝不可。”

不办烟火会是嫌花销大,礼部说一万两银子,这点钱,户部还是有的。

“万尚书此言,倒是可以。”张居正斟酌了一番,还是觉得简单办一下的好,让百姓也参与进来,就当是庙会集市了。

王之诰想了想说道:“刑部这块没什么疑虑,力求不会在烟火会上出现纰漏和差错,也合该庆典一下。”

张居正思虑了一下后,写好了浮票,送到了御前。

朱翊钧也没反对,他反对的是一次十几万的烟火会,要是只要一万两银子,大家都开心一下,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万尚书不得了,现在都学会迂回了?”他盖下了大印,察觉到了关键,也是颇为感慨的说道。

万士和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说是什么长发礼,不过是迂回一二,旧事重提,上元节灯会,年年罢停。

万士和说要掀屋顶,所有人都不同意,万士和说要开窗户,大家都觉得,也不是不可以。

有进步,当然要夸奖。

“臣谨遵圣诲,手不释卷。”万士和赶忙起身俯首说道。

“行吧。”朱翊钧算是准了这小鳌山烟火的奏疏,朝廷出一万两银子操办烟火秀,抛砖引玉,而后百姓皆可参与其中,具体这烟火会能持续多久,还得看百姓们的参与程度,而在烟火会之后,还有三日的庙会。

这也算是把这件事正式确立了下来,办,但只办一点点。

四川巡按御史孙代弹劾四川总兵官郭成、刘显、刘綎,平定都掌蛮时,募健儿三百,冒领军饷九百两银子,但是孙代也说了,平都掌蛮有军功,还是不要责罚为宜,就是有这么个事儿,朝廷需要知晓。

廷议结果是不予追究,谁让他们打赢了,若是打输了,决计不是如此轻松过关。

只要能打赢,一切好说。

都掌蛮从先秦闹到了现在,终于彻底平定,再无反复的迹象,事儿办妥了,那就没必要过于苛责。

要是郭成、刘显、刘綎等平定都掌蛮战败,那这九百两银子,三个人都得吃大亏。

这就是张居正所说的稍给武将事权,让他们做事,三百人虽然不多,但是三百健儿,足以左右一场战局的胜负了。

张居正翻出来一本奏疏,面色凝重的说道:“两广…吕宋总督殷正茂奏闻,请设立吕宋市舶司,恩请朝廷派遣都饷馆海防同知,协理吕宋马尼拉都饷馆抽分之事,言吕宋孤悬海外,抽分以十抽二,请半海税用以吕宋饷银、海船等事。”

“这么高的税率?会不会吹求过重?”王国光对20%的税率提出了一些担忧,这税太高了,税定的太高,就收不上来。

“殷部堂说,这税率还是减税了,红毛番在吕宋总督区的总督,都是抽分三成,甚至是五成,遇到小船,干脆劫掠…”张居正说起了这种高税法的起因,红毛番直接抽三成五成,甚至吕宋最大的海盗就是红毛番,有事没事就来个船货并缴,连人带货一锅端掉。

红毛番是掳掠,殷正茂是统治,自然要减税。

殷正茂就是武装收税,殷正茂要一半吕宋海税用以戎事,保证大明在吕宋的统治。

“吕宋的事儿,朝廷给不了多少支持,我觉得可以半海税养兵,毕竟天高路远。”大司马谭纶首先提出了给殷正茂专断之权,殷正茂在两广就有专断之权,那还是大明四方之地,吕宋这种海外之地,自然也要给事权,想让人做事,还不给权,带着枷锁去打仗,那不是胡闹是什么?

王国光笑着说道:“本来吕宋关税,就是多出来的。”

“恐有藩镇之虞。”张居正仍然不太同意,而且给出了原因,他颇为确切的说道:“天恒变,人恒变,若是殷部堂和红毛番安东尼奥之流同流合污,大明东南难安,给事权是我提出来的,但是也不能放纵。”

殷正茂和张居正通常被视为同党,现在张居正这个党魁,对殷正茂提出了担忧,把这么大的事儿,寄托在人心之上,是极为幼稚的行为。

海瑞和葛守礼沟通了一下,海瑞开口说道:“的确是有这个顾虑,天高路远,山高水长,殷部堂在吕宋那么远的地方,怎么能让人不担忧藩镇之虞,元辅所言,也是在怕养虎为患。”

张居正也贴了浮票,阐述了自己的意见,呈送到了御前。

朱翊钧御门听政,思虑了片刻说道:“朝廷是想要吕宋海税,这是毫无疑问的,毕竟就殷部堂所言,即便是到京只有一成海税,也有六七十万两银子之多,但是,朝廷也担心殷部堂和红毛番苟且,扰乱我大明海疆。”

“若是我大明水师如同永乐年间,扬威四海大洋之上,诸位明公还有这个顾虑吗?”

“给!”

矛盾相继万物才会发展,现在产生了一些矛盾的地方和对未来的担忧,不正好促进了大明水师再起?

朱翊钧同意了和殷正茂五五分账,让他把吕宋海税用于养兵。

“唉。”张居正重重的叹了口气,事情要分两面看,殷正茂就像是个赌徒一样,一点点把自己的命都压在了牌桌上,在两广,他要了两年正赋平倭荡寇,拆门搬床的募集军饷,去年彻底平定林阿凤或者让林阿凤南下,打完了倭寇,到南京做个兵部尚书,算是全身而退了。

可是现在殷正茂变本加厉的直接和朝廷在海事上五五分账,明确说要养兵,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责任,殷正茂如此上奏,就是把自己逼到了绝路上,他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一直赢下去,从一个胜利到另外一个胜利,把吕宋彻底稳住。

只要殷正茂输一次,就是死路一条,或者战死吕宋,或者选择和红毛番苟且,或者选择成为海寇,要了那么多钱,却打输了,殷正茂只要输,把吕宋丢了,就永远回不到大明了。

至于殷正茂会不会输?胜负乃是兵家常事。

输也正常,但是不要满盘皆输就是,殷正茂有信心也有能力,不会全输,他会一直赢下去,主要是红毛番在远洋的实力,实在是可以用孱弱去形容。

殷正茂占据了主场优势。

“松江巡抚汪道昆奏报造船事。”张居正看着奏疏,那神情真的是一言难尽。

“汪道昆上奏言:松江造船厂已经试造三桅帆船一艘,也就是泰西所言的卡拉维尔帆船,这种船,武装一下就能成为战舰了,请命推而广之中刊行天下,以供南京、浙江、福建、两广等地船厂使用督造,一年为期,可造三桅帆船七十七搜。”

“夹板巨舰,也就是加莱塞战舰,目前也在仿制中,大约六月造完。”

“也就是说红毛番的大船到松江府时候,夹板巨舰刚好下水。”

红毛番在地中海大胜奥斯曼的战船,在东方,红毛番还没拥有,大明就已经拥有了,而且是两艘,吕宋一艘,松江府一艘,这算不算一种夫目前犯?

但是好像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万士和思虑再三说道:“我觉得很有必要统一下口径,若是佛郎机特使黎牙实问起,殷正茂剿海寇林阿凤,林阿凤不敌南逃至吕宋密雁港,大明追击,林阿凤逃至马尼拉,大明水师追击过甚,和佛郎机人沟通不便,产生了冲突,双方激烈交战。”

“都是一场误会。”

“那打仗是误会,红毛番要大明撤军,还了吕宋给他们呢?”张居正听闻这么不要脸的话出自万士和之口,觉得万士和果然是精进了,当得起陛下的夸奖。

万士和颇为确切的说道:“吃下去了,哪有凭白吐出来的道理?伱红毛番想要,那就和殷部堂一样自己去取。吕宋乃是大明朝贡国,被红毛番颠覆,红毛番不肯朝贡大明,那自然要征伐以彰显国威。”

“要真的论法理,也是我大明法理才是,他要讲道理,是大明的占理,攻伐我大明朝贡国,拒不还土,要是红毛番不肯讲道理,那就讲拳头,殷部堂也不怕他。”

朝贡是要大明皇帝册封对方国王的,西班牙国王、创建了无敌舰队的费利佩二世,会接受大明皇帝的册封?

“战场打不赢,就是什么都得不到,倭寇如此,红毛番也是如此。”万士和最终总结性的说道。

张居正听闻,也是不住的点头说道:“那就有劳万尚书了。”

万士和终于有点礼部尚书的架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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