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奸佞小人张居正 正人君子新郑公

张居正在万历元年没有篡位的实力,而他现在有这样的实力了。

万历元年,朝中有杨博、葛守礼、王崇古、谭纶、王国光都是晋党,张居正无论如何都无法大权专摄,即便是他相继将这些人革罢,但依旧没有实力去谋朝篡位,张居正现在的影响力,可以说都是朱翊钧这十二年一点点给出来的。

皇帝病重,张居正第一时间想到的事儿,就是让王崇古给皇帝殉葬。

王崇古跑到西山煤局,是真的害怕了,现在陛下病刚有了点转机,王崇古欣喜若狂跑了回来,告了张居正一状!有用没用,至少有伸冤的地方。

“元辅昨日午时,突然派了自己府上的铁林军包围了臣的府邸,若不是臣不在家中,当时正准备去西山煤局,就给元辅抓了,我叫上了儿子王谦,在城门关闭前,赶往了西山煤局,臣和王谦跑了,可是家眷都落到了元辅的手中啊。”

“陛下要给臣做主啊!”王崇古那叫哭的一个凄凄惨惨切切,幸亏跑得快。

“什么理由?”朱翊钧好奇的问道。

王崇古再叩首,诚惶诚恐的说道:“没有理由,就平白无故的把臣的府邸给围了。”

张居正仗着自己是世袭武勋,调动铁林军围了他的府邸,连个理由都没有,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朱翊钧询问起了缇帅赵梦祐,赵梦祐给了肯定的回答,宜城伯府全楚会馆的铁林军的确调动,而且张居正是以武勋的身份调动军兵围了王家,只许进不许出,没有任何理由,今早陛下转危为安后,张居正下令撤兵,开各坊坊门。

朱翊钧醒来后,下了圣旨开了九城城门,王崇古看九门洞开,知道陛下无恙之后,才回到了京城。

“这不是撤兵了吗?”朱翊钧强行给张居正圆了回来,他点头说道:“先生也真的是太过分了!朕回头,跟他好生分说一下!”

连个训诫都没有,更别提惩罚了,但就是这分说一下,王崇古就从地上麻溜的起来了,对结果已经很满意了。

差不多得了,陛下肯说一下已经很不错了,关系远近要心里有数。

王崇古和王谦坐下,但都没说话,因为陛下在思考,不宜打扰。

朱翊钧明白、王崇古明白,张居正究竟想干什么,张居正打算和王崇古玉石俱焚,直接兑子,如此没有理由的调动,把人逼死了,张居正就必须给一个交待,那把陛下身后事儿处理好,跟着王崇古一起追随陛下而去就是张居正的打算。

要谋朝篡位,需要两个必要因素,一个政治上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人,如张居正;一个军事上拥有巨大影响力的人,如戚继光。

二者缺一不可,张居正的谋划也很简单,那就是让潞王就藩,皇长子朱常治继位,张居正和王崇古这两个党魁玉石俱焚,申时行入京开始端水。

当初张居正没法篡位只能摄政,是根基浅薄,大明能挺过万历初年的主少国疑,也不仅仅是靠张居正的良心,还有张居正那会儿真的做不到,毕竟张居正根基浅薄。

申时行根基也不深厚,入京来做首辅,也无法篡位。

这就是张居正的谋划,围了王崇古的宅院,就是这个目的。

其实王崇古也看明白了,都是千年的狐狸,就是开始不明白,一天一夜过去了,也明白了。

王崇古说张居正是个忠臣,他就是这样尽忠的。

“先生也是急了,朕也没想到会这样。”朱翊钧笑着说道:“王次辅不必惊慌,朕一定好好跟先生说说,这次王次辅也受累了,回去的时候,从朕这里拿两坛国窖吧。”

两坛,不是两瓶,算是宽慰。

“谢陛下隆恩!”王崇古心里当然有怨言,但皇帝驾崩是天崩地裂,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陛下龙体欠安,张居正不想当反贼,也不想王崇古再变成反贼,只能如此了。

“劳烦次辅去金山陵园祭奠下大司马谭纶,还有漳平侯俞大猷,朕在垂危之际,忽然看到了他们二人,在跟倭寇浴血拼杀,朕一想还没灭倭,就立刻精神了起来。”朱翊钧笑着说起了病中之事。

王崇古也打过倭寇,算是谭纶、俞大猷的战友。

“臣遵旨。”王崇古领命,他其实能听明白皇帝的意思,一方面是分享这种旁人绝无可能知道的事儿,表示格外的亲近,另一方面也告诉王崇古,张居正为何那么做。

谭纶作为晋党党魁杨博举荐回朝之人,最后还是背弃了晋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谭纶反出晋党,作为现任晋党党魁的王崇古,比谁都清楚,王崇古是始作俑者,他搞得那份京营将官提举名单就是直接原因。

“陛下,奏疏都拿来了。”冯保带着司礼监八名禀笔太监,抱来了一大堆的奏疏。

王谦看着笔墨纸砚、朱墨等物,惊骇无比的说道:“陛下大病初愈,不歇两天又要看奏疏吗?!”

巴依老爷家的驴看到了都得骂一声卷王,鹰中之王海东青看到都得说一句不带这么熬鹰的!

“没办法啊,朕这退烧了,就没什么了,奏疏不批,内阁那边就转不动,诸事不得推进,朕这里耽误一天,万事都得耽误十天,一个月,耽误不得。”朱翊钧笑着说道:“习惯了。”

李太后说耽误几天,大明亡不了,这话说的没错,别说耽误几天,以大明的血条,朱翊钧这个皇帝躺在后宫里,不上朝不批奏疏,大明都能再撑七十年。

但他这里耽误一天,大明就要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去找补回来行政僵化带来的低效,自这次生病,朱翊钧越发感觉时间不等人,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来,所以要只争朝夕。

“臣等告退。”王崇古带着儿子离开了解刳院的病房。

王谦走了十几步忽然站定回头看了一眼,低声说道:“爹,你说陛下执意做手术拔智齿,是不是因为牙疼影响看奏疏了,才一定要拔?”

“有可能。”王崇古深以为然的说道:“太可怕了!儿呀,这人生在世,不光有江山社稷,还有这儿女情长、家长里短,人活着,就要有松弛感,没错,一定要有松弛感!”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王谦这次没有当逆子,而是十分认可父亲的观点,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打了个哆嗦说道:“真的是太可怕了。”

朱翊钧感觉良好,牙疼是那种疼起来要人命的连贯的疼,拔牙之后,伤口还隐隐作痛,不过十分偶然,也就是一小会儿,不太注意,甚至察觉不到,朱翊钧处理政务的效率再次恢复到了原来的高效。

张居正又在致仕,是今天新写的奏疏。

国事有托,康济有人,次辅有妄念,不过肖想,臣可以旋返初服,长往无虑耳。旦夕念之,力未从心,徒切耿耿。

张居正的意思是,国事已经有可以托付的人了,朝中也有了贤者,他可以长久离开不必忧虑了,哪怕是王崇古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也不是陛下的对手了,他的心情十分急切。

张居正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权柄太大了,以前还觉得陛下熬老头能把老头都熬走,毕竟陛下春秋鼎盛,但现在张居正意识到,意外也是他需要考虑的事儿,所以要走了。

朱翊钧想了想批复道:先生教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既以身许国家,许社稷,惟鞠躬尽瘁而已!他复何言?今日先生身系天下安危之重任,畏流言非议而避让,岂是大丈夫乎?

回旋镖真的太好用啦!

这还真的是张居正说的话,又一次朱翊钧问张居正什么是大丈夫。

张居正还真的总结过,一如当初的《贱儒通疾疏》一样总结了许多大丈夫的特点,但凡是明君圣主,都是大丈夫,但凡是大丈夫,都必然具备的一个品行,就是一以贯之,一旦出发,就要一直走下去,鞠躬尽瘁,走到尽头,无需抱怨,人生多歧路,不要在路上对自己的目标,产生迷茫。

朱翊钧十分擅长回旋镖,用张居正自己的话打败他自己。

朱翊钧在批阅奏疏,他其实就病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奏疏并没有积压很多,朱翊钧很快就批阅完了奏疏,今天的奏疏,全都清一色的是问安的奏疏,朱翊钧拿出了‘朕躬安’的章,哐哐哐把看过的问安奏疏,都盖了章,盖了整整一刻钟才盖完。

他本打算去北大营,结果被大医官陈实功给拦住了,陈实功一听皇帝要去北大营,要剧烈运动,往地上一躺,杀了他,陛下就可以去了,这刚刚躲过了成为历史罪人的危机,这危机又如影随形。

真的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朱翊钧当然不会杀了陈实功,只好留在了病房之内,等待拆线之后,再进行活动,这个伤风感冒都要人命的年代里,朱翊钧作为天子,的确应该谨慎一些。

陈实功不会有任何的惩罚,相反会有更多的赏赐,在动手术之前,陈实功就尽到了告知义务,跪下来求陛下再等两年,先用阿片镇痛,是陛下自己不肯的。

手术中出现意外,那更不是陈实功起了什么坏心,就是手术中的意外。

朱翊钧拿起了一份杂报,看了两眼,眉头紧锁的说道:“缇帅,派人去抄了这家书社,写这篇文章的、核准这篇文章登刊的,统统拿下,押入北镇抚司大牢,听候发落。”

“臣遵旨!”赵梦祐可不管什么捂嘴带来的恶劣影响,皇帝的圣命就是最高意志。

整篇文章核心内容就一个意思,奸佞小人张居正、正人君子新郑公。

新郑公就是高拱。

这篇文章说的是隆庆六年六月高拱被李太后下旨赶出了朝廷的事儿。

在这篇文章的描述里,一个阉奴、一个毒妇加一个佞臣,残害了正人君子高拱,阉奴骂的是冯保、毒妇骂的是李太后、佞臣骂的是张居正。

朱翊钧看到这文章,不做出点什么,那就不是暴君了。

冯保很贪,张居正也确实不是正人君子,但这篇文章骂了李太后,对子骂父亲、母亲,朱翊钧作为皇帝,就有寻仇的权力,直接下狱,秋后问斩。

李太后为何被骂作了毒妇?隆庆皇帝龙驭上宾撒手人寰之后,朱翊钧其实叫陈太后为母亲,进而登基,这就是嫡母了,而李太后也是太后,但是没有徽号,有徽号的是正宫,没徽号就是个添头。

李太后的徽号,是在高拱被赶走后,张居正领内阁上奏,给李太后上了慈圣的徽号,而陈太后的徽号是仁圣,这样两宫并立,李太后就名正言顺的住到了干清宫照顾皇帝。

整个过程,陈太后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毕竟没有子嗣诞生,陈太后能继续保持自己崇高的地位,就已经很满足了,皇帝是人家李太后的亲儿子,反对那就是自己不体面。

李太后溺爱潞王,对皇帝极为严格,而陈太后对皇帝是极好的。

而在这篇文章里,李太后要赶走高拱的目的,就是为了徽号,就是为了住进干清宫里,就是为了权力。

所以李太后是为了权力的妖妇、毒妇。

但李太后在万历四年就搬离了干清宫,皇帝就已经独立自主了,这话根本就不成立,李太后搬离干清宫可没什么犹豫,更没有临朝称制、垂帘听政。

冯保要赶走高拱的原因,是非常清楚的,高拱和陈洪关系极好,陈洪当上了司礼监太监,那高拱就真正大权独揽了,所以当时高拱在隆庆皇帝病逝后,要废掉司礼监,其实对付的就是冯保。

司礼监是永乐年间以来的祖宗成法了,高拱就是再厉害,他也很难废除,把冯保收拾了,陈洪上位就理所当然。

陈洪和高拱之间的关系,要追溯到高拱在裕王府的时候了,关系极为亲近。

而在这篇文章里,冯保要赶走高拱的原因,也是为了争名夺利,为了权力,因为冯保矫诏了!

隆庆皇帝大行的时候,冯保压根就不是顾命大臣,而是张居正讨好冯保故意把冯保添加到了顾命大臣的名录中,高拱、高仪、张居正三名顾命大臣,加了一员。

而且冯保还在挑拨离间,高拱明明说的是十岁天子,如何治天下,冯保告诉李太后的则是:十岁孩子,如何作人主。

朱翊钧看着这份杂报,气呼呼的说道:“咬文嚼字有意思吗?不都是一个意思,朕十岁的时候不配当天子吗?朕那时候的确是个孩子,的确是主少国疑,不能做出正确决策,但高拱明明白白的对着阁臣们这么说,他高拱想干什么!”

“高启愚就因为主持乡试,没有避嫌,就被先生针对了十年了!朝臣都因为高启愚没有避嫌,说先生有谋逆之心,高启愚还仅仅是没有避嫌,高拱则对着阁臣们,当面!大放厥词!他自己亲口对别人说的!”

“高拱还上陈五事疏,说朕看奏疏,就是径自内批!”

“陛下,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抓人,新政越成功,这些人就越像是跳梁小丑,什么正人君子,什么奸佞小人,没必要争执,这首辅也好,内相也罢,品行再高,最终,都是要看政绩的。”冯保倒是一脸坦然,根本没有任何的破防。

骂他的人多了去了,他这个司礼监掌印太监,跟谁都计较,这日子过不过了?

干得好,就是好,评价一个政治人物,不评价政绩,难道评价私德?

“你倒是稳得住。”朱翊钧倒是对冯保这态度有些意外。

“高拱的操守的确很高,庇佑晋党,却没有收过晋党的贿赂,但这改变不了他无能的事实,先帝大行,修建陵寝的时候,内帑外库,满打满算39万银,万历元年才还请了剩下的11万银,属实是寒酸。”冯保颇为坦然,就是闹到先帝面前,冯保也没什么不敢面对的。

也不知道先帝对这预算50万银,拖欠11万银的皇陵,究竟是怎么个看法,拖欠11万银,就代表着工程质量很难保证,是百般凑合,才如期完工的。

自隆庆二年高拱入阁兼掌吏部尚书,先帝倚为心腹,事事都听高拱的,临到了,修陵寝就这么点银子,还欠钱,过于寒酸了。

连先帝大行这样的事儿,都只有39万银,那天下那么多事儿,哪一件能办?

现在内帑有个银锭堆积的银山,其规模已经高达1583万银,都把皇帝给愁死了,天天给工部压力,让工部加大对银币轧印产能的提升。

朱翊钧指着奏疏说道:“这文章还说先生!高拱病逝的时候,礼部请高拱谥号,朕怎么回复的?朕说:高拱不忠,欺侮朕躬,朕切恨之,今已死了,他妻还来乞恩典,不准他。钦此。”

“先生就跟着朕闹,连番上奏,还跟阁臣一起,大有不给高拱谥号,就跟朕一直闹下去,朕才勉强应允。”

“还说先生奸佞小人,高拱是正人君子,当初斗的那么凶,先生就是装出来的大度,那也是大度了!盖棺定论的时候,没有踩他高拱一脚!”

装出来的大度,那也是大度,高拱的谥号,就是张居正给请的,要不高拱连个谥号都没有。

缇骑们办案的速度极快,风风火火的就把所有人给抓了,扔进了北镇抚司大牢里,等待发落,赵梦祐加急审讯,到了第二天早上,朱翊钧就看到了案卷。

案情不复杂,就是高拱的门生故旧雒遵的儿子雒于仁,为高拱鸣不平,所以才点名道姓,没有任何遮掩的写了这篇文章,这个《半月杂谈》的杂报,也是为了吸引人的目光,才直接登刊。

雒于仁,是万历十一年的进士,他的成名作叫《酒色财气疏》,把万历皇帝骂到大年初一召见申时行,要收拾这个雒于仁,最终也只是罢官回乡。

一个敢写,一个敢刊,突出一个不畏权贵。

“先生在外面候着。”冯保低声说道,张居正一早就来了。

“要是来为这个雒于仁求情,就回去吧。”朱翊钧没见到张居正,也知道他为何而来,不就是为这个雒于仁求情吗?朱翊钧都能想到张居正要说什么了。

“陛下,万历元年陛下答应先生,要宣见辅臣、接见廷臣的。”冯保提醒了下陛下当年许下的承诺,辅臣可以见到皇帝,就是张居正当年提出的要求。

“宣。”朱翊钧摆了摆手说道,为了雒于仁,食言而肥不值当,天塌地陷的事儿,朱翊钧都没有背信弃过,雒于仁一篇文章,不值得,皇帝的信誉,需要皇帝自己去守护。

“臣拜见陛下,陛下圣躬安。”张居正俯首见礼,看了看陛下的气色,笑容满面的说道:“陛下春秋鼎盛,臣就心安了。”

“先生来就是为了看看朕的气色?”朱翊钧一愣,这张居正素来有话直说,这也开始绕弯子了?

“臣仍心有余悸,寝食难安,昨日闻陛下天语纶音,中气十足,心稍安定,今日一见,与往日并不无不同,臣也好安心处理内阁之事了。”张居正十分肯定的说道。

“臣还真的有一件事。”

“果然,先生请讲。”朱翊钧点头,该来的还是会来。

“臣发兵围了王次辅的府邸,就是打算天变的时候,带他一起走的。”张居正十分明确的告诉皇帝,他当时就是做好了准备,要杀王崇古。

“臣骤闻天变,惊恐难安,穷计应对,只能出此下策了,王次辅没有诬告臣。”

王崇古到皇帝这里告状,首先就要排除诬告的可能,张居正作证,王崇古没有危言耸听,更没有诬陷他张居正,就是奔着杀人去的。

“王次辅昨日从朕这里拿走了两坛酒,朕替先生致歉了,王次辅并不打算斤斤计较。”朱翊钧说明白了事情处置的结果,朱翊钧给两坛酒压压惊,就是代张居正道歉,天子给他王崇古道歉,已经给足面子了。

王崇古没有缠闹,因为皇帝真的没了,别说王崇古了,潞王、皇嗣们都危险。

“先生不问问雒于仁的事儿吗?”朱翊钧拿出了那封杂报,递了出去。

雒于仁的事儿,张居正已经知道了,陛下办这个案子,可是有刑部驾帖,不是白纸案、黄纸案,是铁案,也是过了内阁的,张居正觉得并不重要,天大的事儿,都没陛下龙体健安重要。

“陛下龙体欠安,雒于仁这本杂报文章这个时间刊印,就是在谋反,若是平日,臣自然要劝陛下仁恕,但现在,雒于仁既然敢下注,就要愿赌服输,臣倒是觉得陛下有些柔仁了,斩首示众有点便宜他了,该送解刳院的。”张居正不准备劝皇帝仁恕。

他甚至觉得皇帝只准备给个斩首示众,有点柔仁。

皇帝龙体欠安已经闹得沸沸扬扬,雒于仁这个时候,写这么一本杂报文章,就是谋反,雒于仁就是在赌,赌皇帝会一命呜呼,才敢如此做,陛下没事,那就该雒于仁有事了,愿赌服输。

那就没有什么好辩白的了,斩首示众,已经是陛下仁慈了,送解刳院才符合非刑之正。

随着国朝振奋,陛下这两年杀心越来越轻了。

“啊,朕柔仁吗?先生真的是说笑了。”朱翊钧挠了挠头,还以为张居正要劝仁恕,结果完全不是那回事儿。

“他这份杂报的时间,显而易见蓄谋已久。”张居正再次强调,杂报的时间很有问题,趁着皇帝生病,鼓噪这种风力舆论,甚至连李太后都成了毒妇。

朱翊钧指着杂报说道:“这文章有问题,这高拱愧对先帝信任,杨博的儿子娶王崇古的女儿的时候,给的诰命,是金字的!这是僭越!诰命都是要过内阁的,高拱敢说他不知道这件事吗!”

“正人君子,就是这么报答他信任的君王的吗?这是为臣之道吗!”

朱翊钧对高拱是正人君子这件事,极不认可,抛开其他一切不谈,这已经是抛开事实不谈了,就高拱给王崇古女儿金字诰命这一件事,高拱就愧对隆庆皇帝的信任。

张居正硬着头皮说道:“陛下,这当初和俺答汗议和要仰赖西北,新郑公也是无奈之举,彼时臣也在内阁,臣并未奏闻君上,也是失了为臣之道的。”

张居正还是给高拱找补了几句,那时候俺答汗可不像现在这么乖巧,在棺材里身首异处,一动不动。

为了稳定西北方向宣府大同,高拱只能这么做,张居正也在内阁,他也知道这件事。

“欺上瞒下的正人君子?哼。”朱翊钧将杂报放在了一旁说道,张居正从来没打造过什么正人君子的人设,相反,眦睚必报才是张居正身上最大的标签。

“先生昨日上奏致仕,朕否了奏疏,先生就不必试探了。”朱翊钧摆了摆手说起了张居正致仕的请求。

“臣遵旨。”张居正十分干脆,不抵抗,被回旋镖打的其实挺难受的。

“陛下,德王殿下抱着一个泡咸菜的压菜石来了。”一个小黄门一脸莫名其妙的说道。

“啊?宣。”朱翊钧也有点呆滞的说道。

这皇叔又准备了什么花样?

第402章 海外开拓的规矩第五章 皇帝的信牌第449章 秣兵厉武以讨不义,务以德安近而绥第六十六章 一拳胜过一拳第632章 公允即自由第666章 到底谁才是混世魔王?第二百二十四章 上面假装发饷,我们假装打仗第340章 根深蒂固的软弱,习以为常的妥协第621章 至死方休的战争第六十八章 杨博是君子还是小人,这是一个问题第550章 一屋,一个很奇怪但很现实的计量单第九十二章 此物甚好,送于首辅先生使用第466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第668章 青城县何四郎第一百七十六章 不客气的大明使者第400章 即便是天下罪之,那也是万方有罪第527章 百业农为先,农兴则百业兴第525章 那都是过去倭人做的,和现在倭人无第一百零六章 凭空造牌小皇帝第一百二十四章 真诚就是最大的必杀技第三十四章 覆舟水是苍生泪,不到横流君不知第409章 有史以来,第一支全火器的骑兵第二百零一章 海总宪,朕有个主意第640章 让人人满意,就是让人人不满意第二百七十章 你给这点钱,朕很难做事第522章 非威不畏非惠不怀,德威兼用感心摄第一十六章 杀人需用利刃第一百八十六章 许愿池里的王八都摇头第394章 把努尔哈赤送进解刳院去第442章 飞云起伏龙,大鹏运以风第399章 天欲堕,赖以拄其间;道近隳,问谁第二百四十六章 难道,还有高手?第465章 三角贸易的形成第670章 都是这些势要豪右,害苦了朕!第一百四十六章 毁天下非官式书院,禁聚徒讲学第670章 都是这些势要豪右,害苦了朕!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469章 大争之世,强则强,弱则亡!第一百八十九章 陛下,要不看看创造发明?第二百七十章 你给这点钱,朕很难做事第615章 两相其害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第293章 肯迁京畿就活,不迁就死第384章 稚童舞利刃,伤己伤天下第634章 都是大明皇帝惯的第393章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第378章 奇怪的君臣第671章 尘缘已断,金海尽干第636章 人可制天命而用之第339章 野山猪不会投降,但是人会第四章 皇权特许第585章 算了,先杀人吧第439章 疏泉日永花初放,幽院人来鸟不惊第479章 通和宫的那个通和第542章 有内鬼,这是借刀杀人第490章 给大明当狗,是你想当就能当的?第610章 太阳照常升起第633章 因为,元辅他善!第二百一十二章 西山煤局第588章 陛下不给的银子,碰都不要碰第一百八十三章 馁弱则懦,此诚君王之戒第466章 违背祖宗的决定第419章 三马之力的蒸汽机第639章 上海是上海,浦东是浦东第二百三十五章 矫矫虎臣,腹心干城第322章 他们那里不适合种地第339章 野山猪不会投降,但是人会第七十章 天恒变,道亦恒变第630章 因为,陛下他善!第一十六章 杀人需用利刃第584章 两宋三百载,未曾复燕云第二百六十七章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第414章 赃吏贪婪而不问,良民涂炭而罔知第688章 四旬过后始悟真,万事由天不由人第487章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垦荒芜田第601章 摸着侯于赵过河,循迹而行第二百零三章 读书人最后一丝脸面第601章 摸着侯于赵过河,循迹而行第二百七十八章 张居正的自我怀疑第389章 人心思动,则天下倾危第一百一十六章 生民之骨血已罄,国用之费出无经第一百一十章 张居正还没用力,张四维就底牌尽出第一百二十三章 刀笔吏所以败人坏事之法第二章 全是妖孽第383章 缘分不够?姑娘请留步第357章 打碎了一个聚宝盆,就再建一个聚宝第308章 人给狗送葬,天下奇闻!第一百九十三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第二百一十九章 奇观兴国,大建安邦第一百五十九章 只需要一个机会的戚继光第二百二十六章 乱亡之祸,不起于四夷,而起于小民第二百三十八章 我们的选择没有错(为白银盟主“暖阳1314”贺!)第一百零五章 朕要学外语第七十三章 尊主上威福这杆大旗,我们晋党要扛!第一百一十四章 我大明火器,遥遥领先!第324章 朕有一事,失信于天下第523章 北极玄灵荡魔南极赤炎广利洪圣天尊第614章 圣堂勇士的终章第三十二章 卿之所愿,唯理所在第294章 等,等太阳落山;等,等天下有变第475章 四个自然而然的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