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梦时梦醒,愧疚如山

风送玉蝉渐西流,三更未尽,窗入竹影。

轩窗半启,月色透过扶疏青竹,悄无声息地流淌入幽寂的闺阁,有风款款来,摇响珠帘,细细碎碎的脆音,却让这静夜似乎更加寂寥,一室百合香弥乱,红绡帐外,一枝孤高的铜灯默然而立,光影微晃着,依稀照亮了榻上少女的眉目,似乎在梦境里挣扎,秀眉微蹙。

这是一场凌乱的梦境。

十里红妆,鼓乐齐响,彩轿白马绕城,仿佛是大婚之日。

龙凤花烛,一室朱纱,身着喜服的男子半靠榻上,被这铺天盖地红,映衬得面孔尤其苍白,他看着她,似乎微笑着,眼神清亮,眸子又被面孔的苍白,映衬得有如点漆般幽墨。

“旖景。”

他唤着她,向她伸出了手,他的掌心也是苍白的,似乎能看见纤细的青色脉络。

气息奄奄的他,那般孱弱。

十指相牵,没有一丝温暖。

她却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站立不稳,直跌在与他咫尺之距。

清清楚楚地看见,他清朗的面容瞬间扭曲,似乎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幽黑的瞳仁里源源不断地淌出鲜红的血,仿佛怎么也流不尽,注满她的掌心,沿着手腕滴落。

不!不是故意的,不想让他死,不能让他死,这次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心如刀绞,锐痛得无法呼吸,她忙乱地用满是鲜血的手,去掩住他流血的眼睛。

“杀了他!”身后有谁在温柔地说。

“旖景,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能长相厮守。”

回眸之间,视线被幢幢暗影填满,却看不清任何一张面容,但耳畔的声音却忽然嘈杂,渐渐分不清究竟是否熟悉。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楚王世子!”“旖景,杀了他!”

猛地惊醒……

额上已经布满细细一层汗意,身上那件轻薄的素白丝衣,也似乎被冷汗浸湿。

即使用手掌紧紧摁住胸口,也无法平息慌乱得有如百马乱踏的心跳,嗓子里像是被塞了炙烙,让她呼吸艰难,涩痛。一时分不清,是梦境,或是真实,直到在模糊的光影里,看清春暮侧卧在一旁的美人榻上,旖景方才松了口气,颓然倒下。

真好,只是一场噩梦。

翻了个身,面壁而卧,睡意却无。

记忆里虞沨清俊秀气的面容,分离出来,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就算闭上眼睛,也无法摆脱,他总是这么温柔,注视着她,似乎还带着肆意的怜惜,让她难以面对,羞愧落泪,这一刻恨透了当初的自己,恨透了自己的愚蠢与狠毒。

当那张黄卷将她与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之前,楚王世子虞沨,对她来说,实在只是一个陌生人,关于他,听得最多的,也就只是许多人的叹息——自幼丧母,缠绵病榻,怕是撑不了多久,可怜楚王只有他一个儿子——后来神医清谷出现,听说能治愈楚王世子的恶疾,她也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句——这样就好——转过身子,就把这个名字以及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事抛诸脑后。

当然从不会想过,与他会有任何交集。

因为身子的原因,虞沨极少出门,旖景记得婚前他们唯一一次见面,还是在太后某年生辰宴上,隔着轻歌曼舞,模模糊糊地一眼。

所以,当太后赐婚的懿旨一下,她甚至认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不是虞洲,竟然是虞沨!这实在是,让她不可思议……她知道那一段时日,祖母常常入宫与太后商议,母亲也隐隐透露,祖母有意与楚王府联姻,于是她一直怀着娇羞憧憬的心情等待着,只以为会与青梅竹马的那人缔造良缘。

一切好像是一场噩梦。

犹记得祖母当时的话:“景儿听话,沨儿是个好孩子,他虽说身子弱些,却是无礙的,如今有清谷先生诊治,必然会一日好过一日,沨儿也是幼年丧母,与你同病相怜,当会怜惜着你,你自幼喜欢文墨诗词,他也是这般,你们俩实在相配,祖母是不会看错的。”

这时细细琢磨这番话,其中却有深意。

祖母从不是武断的长辈,当初长姐与长兄的婚事,也都征询过他们的本意,何故偏偏对一惯疼宠的她却是这般果决,全然不理会她的哀求。再说就算是她从不曾提起,但自幼与虞洲亲厚,就连江月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暧昧,祖母又岂会全然不知?

却还是,毅然让她嫁给了楚王世子。

出嫁之前,祖母每次见她似乎都欲言又止,那些想说而最终没说的话,究竟又是什么?

那时的她一昧埋怨祖母,也不曾追问过,而嫁入楚王府后,虽觉楚王对世子的保护太过周密,略有些蹊跷,她也不曾细想过当中情由。

先楚王只有两子,楚王嫡出,镇国将军是庶出,本应当早早分府,可因为楚王世子自幼多病,楚王妃又早逝,也不知什么缘故,楚王一直不曾娶继室,而老王妃又是个不管事的,楚王府的一应家事,只能靠镇国将军夫人谢氏打理,而谢氏又是老王妃的娘家姪女,与老王妃婆媳和睦。

依稀还记得,镇国将军的生母,原是与老王妃同父异母的姐妹,两人都是出自镇国公府的女儿,不过一嫡一庶。

镇国将军的生母早已过世,旖景是未曾见过的。

隐约中还记得祖母曾经提过,老王妃与太后商量,想为镇国将军争取个郡王世袭的爵位,因大隆礼律规定,亲王位由嫡长子继承,其余嫡子被封郡王,而亲王之庶子只能是个镇国将军或者辅国将军,将军之爵位不世袭,因此虞洲若不是立功另被册封,到头来只能是个闲散宗室。但若是他的父亲被封为郡王,虞洲便是郡王世子,将来也能继承爵位。可惜因为太宗皇帝当年欲立长的想法,以致今上储位险些不保,因此太后与今上都十分重视嫡庶,拒绝了老王妃的恳求。

当年旖景还为虞洲惋惜,但却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

如果楚王世子不治,楚王又没有其他的儿子,那么必然会从镇国将军诸子当中过继一个袭爵。

前世时,因关睢苑防备森严,尤其是世子的药膳,只能由关睢苑的丫鬟罗纹经手,而自己成了世子妃后,世子从不曾对自己设防。

也难怪会成为他人利用的武器了。

远庆十年元宵夜,当楚王世子喝下她亲手递过的毒药,尚还在憧憬着来年,他说——等明年,我再好些,等明年,一切阴霾都过去,我会带你一起去赏花灯,去流光河乘船,去平安门前金龙灯下许愿。

那时他面容憔悴,可是一双眼睛却尤其清亮,带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期盼着她以微笑回应。

可是在下一刻,他就感觉到了腹痛如绞,不断有血液从眼角、鼻孔里涌出,让她惊慌失措!

是的,惊慌失措!!

虽然她从不曾爱慕过他,可是也从未想过要让他死!

她那么相信虞洲的话,果真以为那药只不过能让人陷入昏迷。

多么愚蠢……为什么忽视了虞洲对王位的渴望,为什么从没有想过虞洲有多盼望世子的死亡!

她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绝望地握着他逐渐冰冷的手,看着他的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但就在那时,他的脸上也没有狰狞与怨恨。

最后的话——旖景,他们不会放过你!快回去,回卫国公府,回去找太夫人,只有她才能救你,旖景,我是再也不能……

两年朝夕相处,对他的映象却淡漠得可怜,一直都是她在辜负,在敷衍。

甚至不知道,他是从何时就将她放在心上,只记得新嫁时,关睢苑里一花一草,一屏一画,都是她喜欢的陈设,一杯茶,一碟点心,以及汤羹菜肴,也是她惯常爱用的。

可是她呢?从不曾关心过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不知道他的病情如何,眼见着他一日日渐好,也不曾真心喜悦过。

多么无情的妻子,哪堪再那最后一刻,还容他惦念铭心?

纵使梦里再会,也当以手遮颜,羞不敢见。

虞沨,今生只让我来弥补,你再也不要付出了。

两日过后,旖景总算觉得嗓子里的锐痛尽消,虽说偶尔还有咳嗽,但说话时已经不再嘶哑,越发恢复了十二岁少女该有的稚嫩轻脆,而她也渐渐习惯了重生的事实,只是还是不敢去远瑛堂——似乎有种近乡情怯的情怀,想到要见祖母,心里还是会慌张,因为愧疚与辜负引起的。

尽管春暮已经旁敲侧击过几回:“玲珑日日都来探望五娘,想必是太夫人挂念得紧。”

秋月也直言不晦地说过无数次:“五娘,太夫人定是知道您大好了,如果五娘不去问安,太夫人怕会以为五娘还在置气呢。”

秋霜也总是叨念:“听说太夫人这几天也不舒坦,茶不思饭不想的,越发清减了。”

旖景心里哀叹,不是不想见,我是不敢见呢,你们几个小丫头,又怎么知道我这个满腹悔恨的大人的心思。

这一日清晨,旖景起身之后,总算是换了身鲜亮的衣裳——樱红交襟短襦衣,六幅烟紫轻纱裙,丝绦缠纤腰,小系锦绣囊,腕带珊瑚珠,足踩锦绣鞋。

一众丫鬟们都兴奋得两眼发亮,心道瞧五娘这身打扮,定是要去远瑛堂问安了,不想穿戴一新之后,旖景又歪在了美人椅上,拿着一卷书装模作样、心神不宁地看。

丫鬟们齐齐泄了气,都堵了一口郁气在胸里,各自忙碌开来。

旖景心里也在挣扎,去,还是不去,去了当如何,只怕一见祖母的慈颜,就会忍不住跪在地上哭。可这么躲避着,难道这一世都不见祖母了不成?每当才下了决心,便又觉得小腹一阵闷闷地痛,一颗心像是在深潭里沉浮,慌张得瞬间就崩溃了一鼓作气。

到了后来,忍不住举起手中书本敲额头,似乎这样,就能将勇气从脑门里灌输到五经八脉。

忽闻数声轻笑,便见锦帘一掀,身着火红纱衣的女子一个大步迈了进来,指着旖景笑斥:“你个小呆子,看书看傻了吧,拍也拍不聪明呀,我瞧瞧,难道是又在看那些个才子佳人,月下私会?”

这话若是换到别人嘴里,旖景一准会认为又是在嘲讽她,可眼前的人却是她最喜欢的小姑姑,自然就另当别论了。

好不容易来了个同龄人呀——

可惜旖景不得不继续佯装稚嫩,小嘴一嘟,脚丫子一跺:“小姑姑又笑话我,我知道犯了错,看了不该看的,以后再不会犯了。”

苏涟一把夺过旖景手中的书,一看扉页,琥珀般的眼睛便夸张地瞪得溜圆:“《取士纪要》?你不是最烦看这些沉闷的书么?什么时候转了性儿。”

她从前倒是只喜欢看那些诗词歌赋,杂记话本,对那些兵书策论,经史礼仪敬而远之,所以才只知道吟诗诵月,抚琴作画,得了个京都双华的才名,委实比个大字不识的丫鬟还笨,这一世又怎么会重蹈覆辄?都说读史明智,她迫切地需要睿智起来,要不别说复仇,只怕连弄明白仇人究竟有谁都不能够。

可这些肺腑中话却是不能与小姑姑说的,于是旖景只好敷衍:“年龄小时看不明白这些,如今大了,倒很觉得有些趣味。”

倒把苏涟笑得打跌:“病前还在看才子佳人呢,病了几日就长大了?要我说呀,你这样的年龄凭是什么书都得少看,莫如跟我去练习骑射、剑术,才不枉了这青春华年,待将来年纪大了,走不动路,多的是辰光躺着读书。”

小姑姑还是这个性子,遇见一人就开始习武强身的游说。

若是从前,旖景一定会笑着躲开,可今日,她却一口应承:“好呀,以后我日日就缠着小姑姑习武,您可别嫌我烦。”

苏涟惊讶道:“小孩子说话可得算话,须知食言者自肥,你可得仔细将来成了个胖妞儿,长个水桶腰,大饼脸。”

“小姑姑若是教不好我,才会成个胖妞儿呢。”旖景笑着扑过去,就要挠小姑姑的腰。

“得,我可就当真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跟我去骑马。”二话不说,苏涟一把拉了旖景的手,就往屋子外走去,把春暮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吩咐了秋月与秋霜看屋子,自己提着裙子跟了上前。

姑姪俩一路笑闹着出了绿卿苑,穿过假石园,到了远瑛堂前,苏涟这才敛了笑,拉了旖景就往里走:“既然知错了,还不去道声歉,往日动不动就往祖母面前撒娇的人儿,这几日躲在屋子里装什么缩头乌龟。”

旖景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溜小跑地“押”进了大长公主的屋子。

一眼就瞧见了正坐罗汗床上的祖母——

如云乌髻,只用一枚通体洁白的玉笄挽就,身上那件合领对襟大袖褙子,正是一惯偏好的明蓝暗花云缎,袖口衣襟处,绣着大长公主最喜欢的玉色忍冬,华丽中不失淡雅,入目亲切,旖景只觉得一颗心仓促跳动着,不知不觉中,眼尾就泛起潮湿。

虽说年过半百,可这时的祖母却还是英姿飒爽,高贵明丽,不像那时——长姐婚后抑郁,又因两次小产,以致桃李年华就病重不起,祖母甚是忧心,可诸般开解也未让长姐开怀;远庆九年,发生了震惊大隆的东宫血案,太子被刺,而长兄苏荇也于那场劫难中被刺客毒杀,祖母因此大受打击,以致咳血,缠绵病榻……

而自己因为婚事,心怀幽怨,对祖母也是满腹埋怨,归来见病中的亲人,不过就是几句敷衍。

不知祖母得知她毒杀世子,“以死避罪”之后,又会怎样伤心……

愚昧而不孝的自己,不但枉废了祖母的怜爱,或许正是由她,给了祖母最致命的一击。

隔世再见亲人,才知道愧疚两字,压在心里是怎样一种重量,以致于对那狠心绝情男子的刻骨仇恨,都在这一刹那,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大长公主正与宋嬷嬷说话,不防苏涟与旖景忽然闯了进来,也是微微一怔。

见旖景踌躇不前,苏涟将她往前一推:“愣着干嘛,还不上前认错。”

这一推竟然让旖景“砰”地一声跪了下来,再次惊得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大长公主连忙起身,一把将旖景搂在怀里:“傻孩子,这是干什么,你身子才刚好,哪里经得住跪。”

“祖母……都是孙女儿不孝,累得您担心。”万语千言,种种愧疚,却无从细说,只有这轻描淡写的一句,与热泪满襟。

苏涟这会子才回过神来,见旖景哭得凄切,母亲也似乎很是伤怀,忙笑着挽救气氛:“我还道景丫头不来远瑛堂,是与母亲您置气呢,才去捉拿了她过来,不想这傻丫头是因为心里内疚……母亲您不知道,我才去的时候见她拿着本书拍脑门儿,抢过来一看,却是一本《取士纪要》,我正惊奇呢,心想景丫头难道发了场热,就连性情都改了,谁不知她最怕这些沉闷的典籍,她还说她长大了,觉得这些书也有趣起来,结果,分明还是个小屁孩儿,抹不开脸就只知道哭鼻子。”

一番话把大长公主说得笑了起来,瞪了爱女一眼,又忙着替旖景擦眼泪:“又不是什么大错,哪里至于哭成花猫儿一般,你往日最是爱颜面的,怎么着,今日不怕丫鬟们看笑话了?”

于是旖景也破涕为笑,只觉得心里暖融融的,尽管愧疚依然如山,却收住了眼泪。

哭泣弥补不了什么,她重生一回,可不是为了用眼泪获得谅解的。

“公主这回可放心了,奴婢就说嘛,五娘虽说是个骄傲人,却也是孝顺的孩子,哪里会因为一场责罚就心存芥蒂,与您生疏起来。”宋嬷嬷也笑道。

这话,尤其刺心!

抬起一双泪意蕴浸的清澈眼眸,旖景的目光在宋嬷嬷的笑面上停留一瞬,须臾转开。

前世春暮远嫁后,宋嬷嬷就成了绿卿苑的管事,后来自己出嫁,因为杨嬷嬷当时已经不在锦阳,于是宋嬷嬷就顺理成章地跟去了楚王府,细想从前,旖景意识到祖母的欲言又止必有隐情,说不定当时已经洞悉了某些人的野心,之所以不对自己直言,想是因为见她当时心怀幽怨,担心那复杂的内情更会增加自己的负担,可祖母对宋嬷嬷一直信重,想必定是交待了她,让她在楚王府提点自己。

可这个深得祖母信重的宋嬷嬷,却从没有提点过她什么。

冬雨若是没有宋嬷嬷的纵容,也绝对不可能将阴谋进行得天衣无缝。

再说就凭宋嬷嬷与冬雨是那样的关系,说她们不是同谋,哪里有人会信。

冬雨比自己还小着两岁,却有如此缜密凶狠的心思,若说没有宋嬷嬷在后指点,就更不会有人相信了。

很好,那一世你们在暗我在明,而这一世,宋嬷嬷与冬雨,我一定会揭开你们虚伪面容下的狰狞狠毒!旖景冲着宋嬷嬷甜甜一笑——

“景儿多谢嬷嬷在祖母面前的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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