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八章 时日无多,大变在即

“三郎翻过这年坎儿,也已经二十一了,眼看着五郎都要做父亲,七郎也要娶亲,总不能再纵着他的性子胡闹,圣上究竟是个什么打算?以哀家看来,莫不如说和上元的六孙女儿,三郎总不会再给人难堪。”

太后的小疾已经没有大礙,反而是天子咳嗽连连,好一歇才说道:“卫国公两个嫡女,一个是亲王妃,一个是未来的楚王妃,以我看来,姑姑必不愿再让孙女儿嫁入皇家,牵涉太过。”

太后却也没有真让苏六娘成三皇子妃的念头,福王没有母族倚仗,苏家更非贪权之族,否则当初大长公主也不会让嫡长孙女儿嫁给毫无野心与倚仗的福王,她担心的是太子自从甄氏被废便一蹶不振,行事越发懒散荒唐,虽经皇帝斥训最近稍有收敛,相比三、四两个皇子的才干还是显得薄弱。

不得不说,太后对亲生儿子甚是了解,隐隐察觉到天子有易储的念头,太子妃定了韦氏,看着是进一步拉拢韦家,不说这原本就是太子的已然助力,单就韦家的声威,从前靠着的是金榕中,这时靠着卫国公,本身影响有限。

太后与皇帝的考虑有所不同,认为储君虽弱,但有“贤臣”辅佐——好比严家、苏家等,也足以维持江山稳定、政通人和。

反而一旦废嫡长而立贤明,必引皇子之间手足阖墙,各方势力争夺不让,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圣上对苏家的厚眷一目显然,说句达到极盛也不为过——不说苏家的姻亲,仅看卫国公掌着京都禁军,苏轲供职户部,苏轹是内阁学士涉及机要政务,苏明高中探花必成新贵,世子苏荇也调去翰林院,常在驾旁起草诏书,文武俱占尽涉要职。

圣上若顺水推舟答应了赐婚三皇子与苏六娘,足见圣心偏向的是三皇子。

太后心头略松,又再说道:“秦相府的七丫头子若,哀家看她是个不凡的,原来以为能合三郎的意……”

“且不论三郎自己的意愿,单说秦家的野心,决不会甘于家族只出个亲王妃,朕只要动了这念头,皇后就是第一个摁捺不住出面反对的人,母后,您究竟有何属意,还是与儿子明说吧。”天子眉心虽有疲累之色,神情却并不沉肃,带着笑意。

太后便嗔了儿子一眼,叹息一声:“哀家看中两个闺秀,一个是卫侍郎的嫡次女,一个是孔家五丫头。”

孔家就不说了,即使女儿成了三皇子妃,助的还是太子之势,至于卫家,虽是第一世家,家中唯有长子出仕,与姻亲楚王府的关系并不亲近,就算卫昭成了三皇子妃,也不足以成为三皇子的倚仗与太子争储,三皇子为了自保,只有尽心辅佐太子一个选择。

眼下卫国公、楚王二府忠于皇权,再造成三皇子与太子当真荣辱与共,四皇子难成气候。

太后依然还是行的试探之计。

“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了。”天子轻笑:“三郎两个侧妃,皆出自皇后亲族,正妃若再是孔家女儿并无益处,倒是卫侍郎,朕原来就有意许他尚书之位,考较了两年,也到了时候擢升一级,待五月之后吧……尚书嫡女,倒也能为皇子正妃。”

这似乎是指已经将三皇子划为太子一方,再娶孔氏女好比画蛇添足,反而与卫家联姻才更有利,一个礼部尚书对三皇子不足为靠,于太子却是如虎添翼。

天子这一决意让太后更觉心安。

“卫氏阿昭也已及笄,就算这时暂缓赐婚,也得有所意会,免得卫家给她定了亲事,哀家的意思是……还是让景丫头出面。”

“就依母后之言。”天子一口应允,正欲起身,却忽然一阵重咳,气息急喘,竟仰后一倒,直按心房晕厥在炕上。

太后大惊失色,手里持珠坠地,墨翠珠子跌了满地。

“快请江院使!”太后扑身上前,颤抖的手掌握紧天子手心,只觉触及冰冷,再观天子双目紧闭、面色青紫,双眼顿时泛红,却压低了声音嘱咐如姑姑:“不要声张,只说是哀家又觉不适。”

于是这一日盛装打扮准备周全的陈贵妃并没盼得天子再临翊坤宫,詹公公来了一趟禀报——太后忽感凤体不适,传了太医,圣上要留在慈安宫侍疾,令诸位娘娘莫去慈安宫打扰。

天子舒醒时已是夜深,榻前唯有太后还在枯坐,脸上难掩悲痛。

因为江清谷直言,天子气喘心悸之症加重,长则能保三年,短则一载……

原本远庆三年,江清谷已有断言,但天子因患隐疾龙体危重一事却瞒得密不透风,知者也仅这对至尊母子。

眼下,已是大限将至了。

“母后,儿子不孝……”旧年入冬,天子气喘之症就有频发之势,这回忽然晕厥,足见危重之兆,天子已有预见,也许某日,会如高祖太宗一般猝死,九五之尊,却也逃不过命数,可皇帝实在难以心安,官制改革才刚刚推行,新兴势力尚且难成气候,更重要的储君……他还不及将帝国权柄顺利移交给属意的儿子。

天子沉沉喘息,忍不住又引来一阵急咳,似乎才能缓解胸中闷堵,让呼吸略微顺畅。

太后见此情形更忍不住泪如涕下,握紧病弱的儿子没有暖意的手掌:“显儿,我的孩子……”许多的话,这时却都化为哽咽。

“母后宽心,儿子……朕……还没有放弃。”天子掌心虽冷,额上却有亮亮一片汗迹,他强撑着身子坐起:“母后,这事不能张扬。”

太后重重颔首:“你放心……说的是我病情反复,你留在慈安宫侍疾,显儿,今晚你就在此,母后陪着你。”

这时,候在暖阁之外的江清谷听闻天子舒醒,又被如姑姑引着入内,又是一番施针推按。

“朕这情形,明日是否能坚持早朝。”

江清谷恭身跪禀:“圣上所患是气喘急症,引发心悸晕厥虽为危重,不过一旦缓转,暂时无礙。”

当然救治不急也许就引猝死,这话江清谷却没有直说的必要。

天子重重一声喘息:“如此便好。”却微抬眼睑,看了一眼避去外间的太后映在隔屏上的身影,又把声音压沉了几分:“江院使,至少再给朕争取一年的时间,你能做到?”

“微臣……领命。”江清谷匍匐叩首,却无犹疑。

天子一笑:“江爱卿这性情甚合朕心,不似那些颤颤兢兢的医官,不敢给一字准诺,说来说去都是一堆废话。”

远庆九年正月,天子忽然晕厥,这事却并未传扬,次日早朝,满朝文武无一察觉天子面带病色,谁也不曾预料大隆第三代君帝,未至苍暮之岁,却已经时日无多。

正月这一场雪,从纷扬之势,渐成遮天迷地,为此太和门听政暂休两日,也无人怀疑是因天子需要静养。

三皇子府邸,一处静院,积雪压低了柯枝。

薛东昌顶着满身寒气急步走来,草草交待一句门前亲兵不让闲杂靠近,掀了帘子进去,一眼就看见临窗大炕上,三皇子一身月白长袍,披头散发地斜靠着凭几,手里握着一卷兵书。

“殿下,姓韩的秀才总算到了京都,属下已经着人将他安置在外城。”薛东昌迫不及待地禀报道。

三皇子闻言眉梢一挑,翻身坐起:“好,总算是来了。”

“接下来应当如何?”薛东昌问。

“不急,静候时机。”三皇子把书卷往炕上一拍:“东昌,这些时日你满腹疑惑,今日我就给你个机会,有话直问。”

薛东昌面上一喜,他实在想破了头也想不通三皇子的计较,不由分说地往一边的椅子里坐了,一时却不知先从何问起,自己倒焦急起来,还多亏三皇子引导:“你是否认为,相比那些贪昧国财的地方大员,我拿胡世忠这个强占民妇的知府开刀有些避重就轻?对老四难成威胁。”

薛统领只有点头的份。

“我问你,若无圣谕,暗察地方官政是否逾越?就算我把证据交给太子,他不顶用,还得皇后操作,父皇圣明,哪能不知太子的本事,皇后更是狡诈,也不会自担干政的罪名,说到底暗察政务的帽子还得落在我的头上,我怎么解释?”

“可是殿下不是声称,圣上属意于您……”

“再是属意,我眼下也非储君,就算已为储君,自作主张也会引来父皇不满,君权不容挑衅,必须要注意限度……相比那些重罪,我因为在郫南县衙巧遇盘儿,知其生母被胡世忠逼奸至死,故而暗察,果然察得胡世忠私德败坏,再行恶事祸害百姓,私下暗助受害人收集罪证入京状告奸官,情由上说得过去,既不显早有预谋,又符合臣子之度,再者父皇最恨就是奸官祸民,也许反比那些贪昧国财者更加能引圣上重视。”

须知地方官员远离京都,称权一方,祸害个把平民压根不需忌备,可贪昧之行却要慎之又慎,察知并不轻易,三皇子若将贪昧罪证上呈,铁定暴露他早有预谋,并且人脉势力的广泛,皇后怀忌是一定,天子也难保不会忌防,一个不慎,就会弄巧成拙,要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大为不易,相比之下,揭穿一个知府仗势欺人更显简单,不易引来忌防。

“可属下仍有不明,就算定了胡世忠的罪,涉及秦家也好陈家也罢,大不了就是个荐举失当,哪能伤四皇子根本?只有涉及贪昧重罪,拔草带泥牵涉出一串人,四皇子才会力保党羽,达到引他入瓮的目的。”薛东昌仍有疑惑。

点拨了这么些年,这亲信到底还是聪明了几分,三皇子对自己的“教导”十分自得,心下暗忖着根本不打算重创老四,嘴上却说:“所以我才说了要静候时机,以我看来,父皇对太子已是忍无可忍,最近就会有所动作。”

薛东昌心潮澎湃:“圣上要议废储君!”

“头脑简单!”三皇子失笑:“真不敢信你是薛国相的侄子。”

瞧见薛东昌讪讪地搔头,三皇子又再说道:“太后必然会力保太子,并非旁人理解是因重嫡,嫡尊庶卑,那是太后当初打压金妃与康王的说法,皇后姓孔并非姓严,储君是嫡是庶太后并不太重视,但老四势大,皇后为保太子能掌大权,必须拉络太后之势,严家地位才能保全。”

薛东昌有些明白了,严家与苏家息息相关,可别看着秦家表面对这两派势力也有笼络交好之像,倘若真让四皇子夺储,将来君临天下,秦相必会打压苏、严两家。

唯有坚持嫡长正统,在礼法上压服四皇子一头。

“太后是父皇生母,父皇不得不顾及严家,故而不会无端挑发废储之议,会讲究方式方法,应当先让老四出头,率先剑指太子,落得个两败俱伤收场,收拾了老四一党,再议废储……为了安抚太后,我将来正妃之位只能是严氏嫡女。”

眼下太后的几个侄孙女年长的都已出嫁,待嫁闺中的还未及笄。

“可是圣上已经允准了卫氏……”太后分明已经有所知会,警告三皇子别再任性,薛东昌糊涂了。

“缓兵之计与障眼法而已,父皇这时要迷惑的不是太后,而是皇后与贵妃,所以我才认为圣上最近即有动作,不会迟过五月。”三皇子轻轻一笑:“等老四与太子互掐,我的婚事必然会再耽搁下来,与卫家又没说明,只是暗示,到时发生变改,也不算大事。”

薛东昌想了好一阵子,始终迷茫:“恕属下愚钝,真想不通区区一个胡世忠怎么导致太子与四皇子两败俱伤。”

三皇子长叹一声,对薛东昌榆木脑袋的实质很是悲愤,半响才又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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