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枫叶在风中挣扎着,仿佛要用尽平生的气力,来控诉这无情的风儿对它所犯下的恶行。而风儿还在放肆地笑,我此刻正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的景象,等待着天黑。天空一下子黑了下来,这是在我看来,也许在别人眼里过了很长时间。上帝将昨天的晴朗的月亮粘帖到今夜的夜空上,这是我要感谢他的。不过,天黑了下来,夏的炙热也转凉了,风吹在身上,感觉凉嗖嗖的。希望我不会感冒,那可不好受,我想。

想到将要从那十个黑衣人手中逃走,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夜色和心跳一样安静不下来,院管他们几个的房间依然亮着光,光刺着眼睛生疼。艾达奶奶将一块大石头从楼上扔了下去,石头落定时一声巨响。随后他们一起冲出了房间,来到了走廊。巡查的人还不知怎么回事儿,就被眼前的阵势吓呆了。我低着身子穿过走廊里的人群,却不小心踩到了某人的脚,他大叫了一声,我连声道歉。我好不容易混上了顶层,想找来一个最佳的跳点站好。可没想到他们安排的那么细致,顶层也派了人看着。他背对着我,但我知道他察觉到我来了。月光洒在他锃亮的衣服上,真有点像超人。

“张少爷,你还要跑吗?我劝你快点回去,不然那些疯子们有可能会丧命。”他说。

“这用不着你管,我请你放了我,出去后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对不起,我没兴趣。但看在你曾是我主人的份上,我可以放你走。”

“真的?那太谢谢了。”

“不过,可以从我手里出去,不代表你不会从我手里回来。我还有一个要求,就是看完这场闹剧。”

我点头答应了,他们在楼道里推搡着,发出各种奇怪的嘈喳声,凡所应有无所不有,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霎时间,整栋楼乱成一团,简直就是白开水式的暴乱。院管带领的人在楼下傻转着,楼道口被人堵死了,谁都上不去也出不来。被叔叔派来的人还有点智商,知道用钩绳爬上来。可绳子大多都在他们爬到中间是被剪断了,然后他们就被地球引力吸向地面。摔得叫得非常惨,我都不忍心看下去。

院管看这局势有点不妙,便红着喉咙吼道,“在楼上的人给我听着,别让张航给我跑了!他要是跑了,老子饶不了你们。”当时因为天黑看不清,我想他的眼睛里应该快充血了。

院管喊过后,楼上就更乱了,开水已经比不了了,冒泡的铁水才比得上。在我旁边的这个人突然冷笑了一声,顿时周围的空气变冷了。我抖了抖,接着看下去。这时有人开了一枪,不知对准了什么地方,一响之后,这里戛然安静了下来。维持得不到五秒钟,又恢复了闹市的景象。

局面有点儿失控,再这样下去,恐怕警察就该来了。院管对着天,一连开了四枪,声音的分贝直线滑到了零。院管大叫道,“谁要是敢再闹,直接对他开枪,任何人都不例外。包括张航。我重申一遍,给我听清楚,谁要是敢再闹下去,就直接对他开枪,包括张航。”他说的每一个音节都特别重,好像面前这栋楼的所有人前一辈子都欠了他五百万似的。说完后,没人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都静止在原地不动。

“张航,张航在那里,我看到了。”有个巡查人指着一个方向叫道。

“快追,逮到了他,我这儿有奖金。”院管用他那濒临破裂的喉咙再次吼道,但有点力不从心了。

我看过去,是小飞在走廊里跑呢。十几个人都冲上了楼,这次没人阻拦他们了。走廊里的人故意将在后面追小飞的蠢人绊倒,摔得他们骨头快散了架,再也追不动了。没想到小飞跑得还挺快的,竟把那些饭桶落在后面了,怪不得叫小飞。但小孩终究没有大人版的气力,很快小飞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滑坡似得慢下来。十几个人也挤上了楼,但他们都想得到奖金。狭窄的楼道挤满了人,上楼的速度也快不了了。

“尽量给我抓活的,实在不行就开枪。”院管使尽最后的气力,声嘶力竭地吼道,那声音分贝差不多能震破嘴边的一个瓷瓶。疯人院的主楼都为他颤抖了一下,我察觉到。

我突然反应过来,开枪?他们不会真的对小飞开枪吧?不,应该是对我。我一下子不知所措,到底该怎么办。脚沉重得根本迈不开,无法再挪动半步。我回过头,那个人已经不在楼顶了,大概是下去帮忙了。黑暗笼罩着这里的天空,没有一丝光芒,在这黑暗中,我闻到了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气息。

“张航哥哥,快跑啊。”我听到小飞尖叫道。

那声尖叫叫醒了我,可随后听到的就是一声枪声,枪声过后,一切都归于平静了。我惊呆了,眼睛里噙着泪,几乎感觉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一切都太过平静,我终于相信了那句话:时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我不应该答应那个人待在这儿看完这场闹剧的,不是闹剧,是悲剧。这时地面开始震动,摩天轮向主楼砸了过来,楼房也随之晃动起来,地下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疯人院塌陷了下去……

“不要啊。”我大叫了一声,便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坐起身。看到自己还在房间,就知道原来又是一场梦,所幸这不是真的,还好还好。我深呼出一口气,又坠崖式的躺下了。

“你怎么了?”小飞从外面走进来问道。

“哦,没,没什么,做了一个噩梦而已。”我说着,心还在怦怦跳。

阳光斜斜地射过窗户,呈希望的金棕色,看到就有触到的温暖。不知道这样还能维持多久,我想着。也许梦只是给我一个小小的提醒,我那时应该不顾一切毫不犹豫地跳下去才对。只有这样,其他人才不会受到伤害,而我也能安全地脱离那里。我下了床,走出房间,循着阳光走到了走廊,伏在栏杆上。快要落山的太阳才会竭尽这么极致的光芒,温暖地球的这边。我转向那架摩天轮。就这样,眼睛绑住它。

这里在郊区,除了疯人院周围有小片林子和路两旁的树木,四周都是毫无遮拦的草地。偶尔才有几棵树还是被不小心种下的。摩天轮就立在这草地之上,毫无怨言地守在这里。不知道,在建这座疯人院时,旁边伴着一个摩天轮做什么。这种颇具情趣的东西待在这里,十分不搭。也许是为了让里面的疯人不寂寞,或仅仅是为了装饰这个潘多拉魔盒,该没人知道吧。

“还是夏天,还是不理解。”我自言自语道。

“张航啊,你要出去了,千万不要打破这里的平静。我想说的是我们需要的不是奢金耀银的利益生活,我们只要这份平静。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一个人走过来说。她我并不熟悉,但没有任何生疏感。

“我当然听得懂,我会尊重你们的意愿,不扰乱这片安静的。”我笑着说。

“我,你也许不知道,我是自愿来到这里的。我唯一的女儿,在日本大地震中离开了,我哭了一天一夜,不知以后该怎么办。曾经我捐助这里的时候,视察过这里。牌子挂得高高的:疯人院,可里面却是异常的安静。我喜欢这里,因此就来了。我讨厌敬老院里虚伪的笑脸,喜欢安静,仅此而已。”

“哦,我还真没听说,有自愿来疯人院的呢,这是头一次。”我半笑着说。

“可是你就不同了,你不该留在这里,对你而言,这个地方太低级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惊鄂了一下,他接着说,“我知道,你就是E-wing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张航。”

“你怎么知道我的?”我惊疑地问。

“我之前见过你。”她说,“你的八岁生日宴会我参加过了,蛋糕里的牙膏就是你干的吧。”

“怪不得看你有点面熟呢,原来之前我们见过面啊。”我笑着说。

“好了,别说这些了。你现在应该想想如何才能安全地逃出去。”她认真地说。我点点头。

天公总算作美了一次,天随人愿地很快就黑了下去,天际的夕阳,竭尽最后的光芒,为我们照亮前方。一阵风刮过,刮落了几片树叶,枫叶的落就,不知是秋抢了风头,还是树的不挽留。风儿带来一股大理花的清香,自然而清纯,叫人放下不该有的累赘,收获一种高度的释然。

“虽然晚饭没有喝太多的水,但我现在还是有种想小便的感觉。”我自言自语道。黑夜顿时笼罩了疯人院,小飞跑过来,对我说,“小航哥哥,待会儿人都挤到走廊的时候,你就乘乱出去。不要管任何人,你只要逃出去就行了。还有,艾达奶奶让我告诉你,坚强是强者的保护色。”

巡查人从我房间的门口经过,他翻着眼睛瞅了我一眼。我看着他的眼睛向后退了一步,他咧开半边罪笑了笑,而另半边嘴好像不是他自己的。随后,他便离开了,继续他的工作。小飞闪出了房间,应该是回去见艾达奶奶了吧。我只有等着,等着。最难熬的事情不是克服困难,而是等待困难,我全领会了。

“是还击的时候了。”我想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所有人都挤到了走廊,然后开始歇斯底里地狂叫,乱七八糟的声音都响了起来。一时间,整栋楼乱成一锅粥,院管慌忙带着人跑出来,那二十个人却还没现出身。这场景跟在梦里见到的像得可怕,简直是镜头回放。我立即小心地穿过走廊,还是踩到了别人的脚,这次我脱口而出的是没关系没关系。就是这大幅作品的一点点漏洞,就被他们让你发现了。

“张航在那里。”一个声音说。那声音嘶哑得频率和噪音完全一样,很难分辨。

我很清楚,他说的就是我,不是小飞。接着我节下呼吸的时间,一口气跑到楼顶。楼顶并没有梦里所见到的黑衣人,只有地球影子下的黑暗。院管他们几个显得一点也不着急,安静地站在院内,没有要上楼的意思。院管甚至悠闲地蹲下身抽烟,还吐着烟圈,一副享受的模样。

“嘿。我在这儿呢,别伤害其他人。”我站在楼顶上,灵机一动大叫道。

“张航哥哥,快跑啊。”就在我喊出的同一时间,小飞也喊了出来,离我很近,近得像是就在耳边。

我立即跳了下去,那一刻我全然没有了恐慌,勇敢地跳了下去。跳下去的那一刻,枪声还是响了,我知道枪瞄准的是我,因为我明明看到了枪口。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丝毫的疼,我安全地落在摩天轮的座位上,摩天轮转了起来,我被缓缓地一转了下去。我抬头,看到主楼的遮住灯光的一角。这时,我明白了,枪口对准的是我,就是我。小飞看我被发现了,便跟着一起跑上了楼,为我挡了那深藏在背后的一枪。

当然,院管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因为叔叔不会轻易地放过他们。我脚落到草地上,第一反应就是朝着区中心的灯塔方向跑去,拼命地跑。其实在体育测试上跑步这一项,我一直都没有及格过。如果比速度我肯定是输定了,因此只能智取了,我跑到一棵树旁站在那里。天很黑,除了用红外线眼镜,不然谁能分辨出树和人。他们一群人都追了过来,但没看见我,便四周张望,小心地审查每一方空间。

这时,一只小青蛙跳进来水塘,他们便都跑了过去,以为我跳了进去,随之也跳了下去。那是不是一只小青蛙,我倒不确定,只当是救命恩人了。我正笑他们愚蠢呢,看到一个人朝我走过来,不好,一定是暴露了。一到光束闪射过来,仅仅一下,那人连忙闭上眼睛。光束的光源不知是什么,我没工夫管那么多,便趁机跑走了。两旁的树木向后移的很快,可能是我跑得快,我自己都有点不相信。就这样跑着跑着,只当身后的是一群被饿了几个月的巨蟒。突然我被路面突出的石块绊了一脚,磕破了膝盖。

“真倒霉。”我抚摸着伤口,埋怨道。然后,走到路边的石凳旁要坐下休息。张望了一下四周,没有人追过来。夜晚时城市的分辨率比白天低了太多,我几乎不知道北极在什么方向了。刚一坐下就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说,“累了吧?张少爷,你以为你能甩掉我们,这根本不可能,只是陪你玩玩……”

“下次见。”没等他说完,我甩下这句话就跑开了。

“想跑?成功的可能性几乎为0……”他说。

四周的灯光好像一下子发了低烧,暗淡了好多,我随便选定一个方向边跑过去。直到没有力气再多跑一米,才停下来,有点狼狈地喘着气。这时,背后又传来那个声音,“我就说你不可能逃掉的。”

“谁说我是逃了,只是试试你们的速度够不够当保镖的资格而已。”我说。

“哦。那你看我够不够资格呢?”

“还行了。试试你的身手吧,上吧。”“我是从来不打小孩的,哭了,我可不知道怎么哄。”

“你知道吗,你与刽子手唯一的区别就是在于你还有可就药。你听我的,我会让你在我爸爸的公司上班而且给你非常满意的薪水。”

“就你?我劝你乖乖跟我回去,待会儿给你买糖吃。”

“这些东西?算了吧,哄哄小孩罢了。你给我2112年的游戏机,这倒是可以考虑。”

“等你长大,自己去买吧。我可没时间跟你在这儿耗,快跟我走。”他说完就伸出右手,想抓住我。

我一闪躲开了,然后一脚将他的手踢了过去,我说,“别太小看我哦,我可是跆拳道黑带。”

“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他有点儿生气地说。

“想不想活不是你说的算,有本事就把我抓回去好了。”

“我当然不能对你动粗了,你是谁啊,你可是E-wing的大少爷啊。不过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在千方百计的救你。如果被他们逮到,很有可能开枪你知道吗……”

“废话真多。”我说完就跑开了,他还在那里废话,我最受不了这个了。我心中暗喜没想到我偷偷学的跆拳道还是很有用的嘛,保镖还是没有自己顶用啊。况且,自己又不会向自己要薪水。

我失去了方向,就那么不顾一切地跑啊跑,后来不知到了什么地方,灯塔也不见了。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了进去,一切都是黑的。追我的那么多废物也不见追来,我有点害怕,便随便找了一块石头靠在上面。等着有人出现,四周安静地要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我蜷缩在一起,用手捂住眼睛,心里想着,千万别让我见到我从未见过,永远也不想见到的东西,千万不要。

要是有点音乐也许会感觉好些,我这样想了一会儿。没想到,竟真的有音乐传来,像是从上面传来的,只不过上面只有天空,会有人弹钢琴吗?那音乐听起来很熟悉,就是那首妈妈教了我十几天都没能教会我的曲子。我努力回想,脑袋里竟然出现爸爸妈妈曾经关心我的瞬间:

一个场景:

我接过爸爸递来的Pop打量了一下,有点生气地说,“这不是我的”。

然后紧紧抱住爸爸,说,“……是爱。”

那次,我的微电脑Pop丢了,那是我九岁生日的时候,爸爸带我去他的商城,挑了好久才买到的。我一直都戴在身上,可它那天突然就不见了,我非要原来的。为了那块Pop,我就闹绝食,把自己锁在屋里。爸爸那天敲开了我的门,递给我那块一模一样的Pop。可那不是我的,因为我的手表背面刻着zh两个小写字母,而那块是ZH两个大写字母。爸爸注意到了:Pop买回来后,我用小刀刻了很久……后来,我才知道,爸爸就为了我,重新造了一块,不是流水线,而是只有一块。

一个画面:

妈妈递给我一杯在烈日下尤为诱人的果汁,然后弯下身为我擦汗,问累不累。

我摇摇头,喝了一口又递给妈妈。

过惯了富足人的生活,偶尔也想吃吃苦。妈妈的这种想法害得我那次体验生活的时候,差点中暑。炙日炎炎,毫不忌讳地贡献着光和热,温度计也疯了似的一连蹿上了几个刻度。我们一起到街口处送免费果汁,一把大伞下两把椅子,还有一个冷藏柜和一张小桌子。我们坐在板凳上,等人来喝果汁,当然,因为是免费送嘛,别人都很愿意光顾。大太阳下,一满柜的果汁很快就卖光了,我正想抱怨妈妈怎么不给我留一杯,偏偏都给了那些路人。一杯果汁突然就在我眼前出现了……

一片晴空:

暴雨下着,妈妈撑着伞接我回家,她抱怨天气,我说,“你曾说过,狂风骤雨,一撑伞就又变晴天。”

每当我抱怨天气就像老师的脸一样阴晴不定时,妈妈都会对我说,狂风骤雨,一撑伞就又变晴天。这天又是暴雨不间歇,妈妈突然提议要陪我一起打伞走路回家。我勉强答应了,我们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司机和保镖,感觉很别扭。那伞并不大,妈妈硬是往我这边靠,搞的她身上全湿了。我好久没有这样在雨中走了,妈妈看我还是被淋湿了,看了看我,开始抱怨天气,我就这么说……

一个梦境:

夜分,我突然被一场噩梦惊醒了,大叫了一声,“爸爸。”

“小航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起来,从那次开始,我对做梦产生了一种恐惧。那次,我梦到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沙漠,那里一个人都没有,有的只是热风和漫地的黄沙。爸爸妈妈都背着行包,一前一后地走着,我站在中间。一眼不见边的沙漠中居然出现了一棵枫树,枫树伴着夕阳,整个世界都被映成棕色。骆驼的驼铃叮叮当响着,显得祥和安静,本来是及其美好的一幕。一场大风袭来,卷起沙子,恶魔般长着嘴巴,像我们扑过来。我就在这时吓醒了,爸爸睡在楼下听到我的叫喊,立即应了一声……

一段记忆:

我哭着抓住小救生艇,爸爸从海水里将我往上推,妈妈也竭力抓我的手,说,“小航,不要放手。”

九岁生日时,爸爸妈妈送了一个非常特别的礼物,就是海上旅行。旅行不仅是为了给我过生日,还是为了缓解他们的压力。生日的前一天坐着游轮,我们出发了。但天气不像天气预报员说的那么好,海上的第一个夜晚我们就遇上了大海啸。海啸将我们的游艇吞没了,只留下一个小救生艇。我们没有了任何东西,就是在海上漂浮着。一个巨浪袭来,我被带到了海里。爸爸连忙跳进海里,不会游泳的我呛了几口水,涩涩的,有点恶心。爸爸把我从水里拉出来,用力向上托……

一幕险象:

爸爸最先将我从电梯中推出来,接着和妈妈一起跳了出来,电梯口随后被炸开了,而我们安全脱险。

从那次电梯逃生我就看清了我们一家人的顺序,我排在了首位,而爸爸妈妈并列。楼道的电梯被****装了电子**,我们刚一进电梯,电梯门就紧急关闭了。爸爸第一时间察觉出**,他没告诉我和妈妈。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电梯里的**是靠电梯门控制的,只要电梯门受到一点外力,**就会爆炸。而电梯门在紧急闭合时就只有一次开门的时间给电梯里的人逃生。爸爸却最先将我推出来,电梯门自动开合的时间只有六秒……

一种感觉:

摩天轮轻快地转起来,而上面只有我一个人,我转到最高点看着天空,爸爸妈妈在下面看着我。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这种感觉,就是一个人坐摩天轮,而爸爸妈妈守着我。每次生日或儿童节他们想不出要送什么礼物的时候,都会带我去游乐园,包下摩天轮,专属我一个人玩。我到现在也无法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感觉,被保护,从心里微微渗出的充实感,弥漫至全身像是被施了魔法,能够无缘无故地开心地笑。好像世界都在陪着我笑一样,被我主宰……

……